目前我们仍然有选择:不是在短暂无痛苦中的最少可能的痛苦(毕竟社会主义和所有的政治家们总不能堂堂地向人民保证稍多的痛苦),便是最大可能的痛苦,以为一个充满前所甚少尝试的高尚欢乐与享受的成长代价。如果你选择前者,你要将承受痛苦的能力压制并减到最低点,也必须把承受欢乐的能力压制并减到最低点。
二、知性的良知
一四、什么叫爱
凭着我们的好恶,我们常将自己的力量使用在别人身上,以造成有益或有害的结果。就造成害处而言,我们必须使我们的力量感觉到对方所造成的损害,因为痛苦远较快乐容易使人感受,痛苦总是要追究它的起因,而快乐则只图保持现状而从不往后看。就造成益处而言,即要善加对待那些随时准备依赖我们的人(意即那些人已习于将我们想作他们存在的理由),我们要增强他们的力量——如此我们也增强了我们自己;或者我们要使他们明白这种优势是在于我们的力量,这样,他们会更安于现状,且对我们的力量之敌更怀敌意并与之争斗。
这就是高贵的人永远不当之处。
因此,你了解我吗?我的兄弟!你是否已了解这个新的兴衰律?我们也将会有属于我们的时代!
或者我们会笑自己,如同笑那最实在的真理。因为对于真理的最高体验及所知仍嫌不足;即使是最具天才的人依然无法能望其项背!不过,笑声仍是充满希望的。当那句"人类才是最重要的,个人算什么!"箴言被纳入人性之中,当最后的解脱捷径一直摆在你面前时,也许笑声和智慧便联结在一起(也许这就是唯一的"欢悦的智慧")。无论如何,那总是两回事。同时,当存在的喜剧自身尚未成为一种自觉意识时,则它依旧是属于悲剧的、道德的和宗教的。
在一个机能尚未完全形成与成熟之前,对有机生物是有危险的,假如它能完全压制的话那是最好!而意识就是这样完全地压制着一切,而且丝毫没有一点得意!人们认为这就是人的精髓,是他身上持久的、不变的、究极的与最原始的东西!意识被视为是既定与固定的,它没有"成长与间歇性"!它是"有机生物的单独个体"!——这个对意识的可笑的高估及误解,也有其由于完成太快而阻碍其发展的巧妙效用。因为人类相信他们已经占有意识,他们在获得它时并没有给予自身增添什么麻烦——不过现在却完全不同了!在人类的眼中,一个完全新的问题正在产生,而且还不容易清楚地辨认:使知识在我们身上具体化并成为一种本能。——惟有那些认清迄今为止只有错误在我们身上具体化,而所有我们的意识都与这个错误有关联的人才看得见这个问题!
一九、罪恶
而同样的"弱点"也依旧在每个新的传教士和导师身上——新的东西往往会使征服者声名狼藉,虽然它会使自身显得更精炼,而且不会立即使肌肉得以运动(由于这个缘故,应该不致造成如此声名狼藉!)。
这里又有一个新的工作,就是要指出所有这些理性所犯的错误,并对以往迄今的道德判断的整个本质作一决断。假定要完成所有这些工作,则一切问题的绝大部分批判就要放置于最前面的地位了(不管科学是否处在一个完成人类行为目标的立场,而在它证明了它能将那些批判弄掉或废止)接着便是一连串的实验过程,而在实验过程中,每种英雄行为自身都得到了满足。一个历经几世纪的实验常常被放置在先前那些伟大的工作与奉献之历史中的不显眼处。
五、绝对的责任
第一部分
唉,你们这些毫不精密的生物呵!
一三、力量意识论
科学迄今仍未建立起它巨大的架构,不过那个时刻终会来临。
所有的人都觉得需要最强烈的字眼和音调,最动人的举止风度,为的是去影响支配别人,而这是无法侥幸的。革命的政治家、社会主义者、基督教或非基督教的传教士,所有这些人一提到"责任",事实上,他们也老是提到具有绝对性质的责任——没有这种责任的人就没有感伤的权力(他们很清楚这个权力)!他们就想攫取劝诫某种绝对不可避免的道德哲学,或要同化许多宗教,一如马志尼(Mazzini)所作的。
无论我以善或恶的眼光来看人,总觉得每个人,甚至所有的人都有一个毛病:刻意倾力保存人类。这当然不是出于任何对人类同胞爱的情操,而只不过是因为在他们的身上再也没有任何比这本能更根深蒂固、更冷酷无情和更不可征服的东西——这就是我们人类的本质。虽然我们早已预备习惯用一般短浅的眼光去严格区别我们的邻人是有益的或有害的,善的或恶的。但当我们来做一个统计,并且多花些时间思考整个问题时,将不敢相信这种界定与区别,最后便只得不了了之。即使是最有害的人,或许也仍会去关心保存人类(包括最有益的人),因为他要保护自己,或者用不含人类早已腐化衰退的刺激去影响别人。
举个例来说,我们有智慧、野心和敏锐的触觉,而全世界的人都知道这些。其实,我们也曾具有过更大的智慧、野心和敏锐的触觉,但是这一切——我们的鳞片——存在的时候,显微镜还没发明呢!而直觉道德会说:"好极了!他至少认为无意识的道德是可能的——这样便能使我们心满意足了!"
我们可以感觉得到,未来这些具有"骑士身份"的人会使自己习于去向别人表现非常谦恭有礼的风度。而对那些并不很高傲也不希求去征服什么的人来说,同情是一种很愉快的感受;而轻易得来的战利品——那些受难者,在他们也算是一件很迷人的东西。有人说,同情是属于轻浮女人的美德。
假如这些特殊的人不了解自己本身就是特殊的,则他们又怎能去了解卑贱的人,并且正确地评估一般平常的人?!这也是他们常认为人类愚蠢、失当和胡思乱想的地方,对世界的疯狂充满了惊讶,而不明白"有一件事是必需如此的"——
这座山使整个地区从各个角度看起来都很迷人,而且显得很有意味,在我们对自己如此诉说了几百遍之后,便不经三思地对它表示激赏之意,好象它是魅力的赐与者,我们幻想着它自身必将是这个地区中最迷人的部份,因此我们毫不憬悟地就去攀登它。突然间,围绕我们的山仿佛就从我们的幻梦中失去了魔力。
六、尊严的失落
人已逐渐变成一个耽于空想的动物,他必须比其他的动物践行更多的存在状况:人必须时时刻刻相信他知道自己为什么存在。若是没有周期性的对生命产生信心、相信生命中的理性,则人类也不可能有如此繁盛。人类也一直再三宣告:"有些东西着实是不可以笑的。"而最有洞察力的博爱主义者也加上几句说"不仅是好笑的与欢悦的智慧,还有悲剧的智慧,都会用它崇高庄严的无条理角度来评价保护人类的方法和必然性!"
一、存在客体的导师
这真是件"很有意义的事"!
迄今为止,所有那些曾为存在添加许多色彩的东西都缺乏一个历史:我们是在哪里找到爱的历史、贪婪的历史,以及羡慕、良知、怜悯与残酷的历史呢?甚至一个法律的比较历史也同惩罚的比较历史一样付诸阙如。对于将日子区分为若干劳动、娱乐及休息等时间的一般观念是否曾经作过探讨呢?我们是否了解道德对于营养之物的影响?是否有一种营养哲学(人们不断反复地大声呼吁赞成或反对素食主义,便证明了还没有一种这样的哲学)?人类自治方式的生活,例如修道院的生活,其经验有没有收集起来?有没有人宣布过婚姻与友谊的辩证法?对于日常的生活习惯,商人、学者、艺术家和工人,他们之中有没有人去思想过?需要我们去想的实在太多了!
这些道德与宗教的创立者、努力追求道德价值的鼓吹者和唤醒良知的导师们的新风貌究竟暗示着什么?他们一直是那一方面的英雄,他们虽然也看到其他方面,但是由于太过关心自己这一面,以致这些英雄之于那一面就好象是一种活动的布景或机器,扮演着密友及心腹侍从的角色,随时为那一面作服务的准备(例如,诗人便常是某些道德或其他什么的仆从)。很明显的。这些悲剧性的人物也会为人类的利益而工作,虽则他们自命是在为上帝的利益而工作,仿佛是上帝的使者似的。他们也会促时人类的生命,同时助长生命中的信仰。"活着是值得的,"他们都如此喊道。"生命中有着十分重要的东西,它们被深深隐藏着,对这些重要的东西要小心啊!"这些鼓舞的话同样支配着最高贵的人和最卑贱的人,也就是这个鼓舞一直激发着理性与热情精神,保存了人类。这些动机既造成如此辉煌的成就,便力图用它所有的力量使我们完全忘掉那仅仅是一个刺激、本能、愚味和无根据的行为。
事实上,人们可以利用学问将两者的目标更向前推进,也许我们尚不十分清楚学问有能力阻挡人们去享乐,应使他更冷静、更庄严和更能克制自己。但是,它也可能转变成最大的痛苦制造者!——不过,或许我们会同时发现它的反作用力:它有使另一个新的欢乐的星球世界发光的无限能力。
我们早已忘了许多的伟大,就象许多的善,只希望隔着某些距离让人看,而且它完全来自低下的一面而非高上的一面——只有它会这样做。也许你知道在你的邻居里面,有许多人只有从某个距离才能看到并发现他自己是有耐心、有魅力和有朝气的,那是他们的自觉被蒙蔽了。
对某些人而言,在某些时期,似乎会整个缺乏这个或那个天赋,这个或那个德性;不过让我们耐心地等待罢,若是我们有时间等待,就算是为了我们的子孙后代——总有一天,他们会将先人们自身尚不知晓的内在本性表白在世人面前。当然,也时常会有儿子背叛父亲的,这样在他有了儿子之后,则最好是不要太早了解他自己。
但是,对我来说,善良、高雅和天才又算什么呢,假如在一个人的信仰和判断中,他的这些美德有丝毫的懈怠,假如他不能坚持那份真实作为最内在的渴求和最深切的需要,那就可以区别一个人的高低!
是否学问的最终目的就是创造最多可能的快乐和最少可能的痛苦,假如快乐与痛苦有非常亲近的关联的话,那么,它们两者之一的最大可能将作如何的要求呢?而对另外一个必然也会得到的最大可能又是如何?要想体验"至高无上的欢乐",则必须也要有"悲伤至死"的准备。也许就是这样了吧!至少斯多葛学派是认为如此,他们一贯主张将快乐减到最低程度,这样可使生命中的痛苦也减到最低程度。(当一个人用"贞洁的人是最快乐的"这句话来表示其看法,那就象学校的布告栏给学生看一样,这个诡辩的复杂问题还是留给伶巧的人罢。)
四、哪个保存了人类
我们已逐渐厌倦于老旧与安稳地拥有的东西,而再度伸出我们的手。即使是在风景最美的地方,当我们住了三个月之后就不再那么喜爱了,而任何十分辽阔的海岸都会引起我们的贪念和妄想。所拥有的东西大部份都因拥有而变小了,我们的快乐试图经由不断地在我们身上变新而维持其自身(仅仅是拥有)。当我们对拥有的东西产生厌倦的同时,我们也对自身产生厌倦(在我们拥有太多东西的时候便会感到痛苦)。看到任何人有了困难,我们会欣然利用机会去帮助他而不有所企图,一个仁慈或有同情心的人都会这样做,而他依然会将催促他去获取新的东西的欲念称作"爱"并且乐在其中(好象新的获得物向他推荐它自己)。
异性之间的爱很明显的背叛了它自己,一如拚命追求"占有":情人总是希望绝对而且单独地拥有他所追求的对象。他企求对他的灵魂和身体都拥有绝对的控制权,他要单独地被爱,并且统御及驻留在另外一个灵魂里。当她认为这样着实意味着整个世界都被排除于他所心爱的一切之外;当她认为这个情人已看到其他情敌的贫乏困穷,却只想守住他的金库好象是所有的"征服者"之中最轻率与自私的;当她最后认为,对这个爱人自身而言,这个世界不但显得冷淡、苍白和无意义,而且他已准备不顾一切要扰乱所有的秩序,并置别人的利益于不顾时,他非常惊讶于这种对财产的残酷欲望以及不正当的性爱,一直是被"美化"与"神圣化"到这种程度。是的,和自我本位相反的爱的概念,应该从这个爱推原起,当它也许确是在我本位最不适合的表示时,更应如此。
我想这就是我特殊的"不正当的风格"罢。
高等一点的人在致力于尝试特殊的事情、通常不影响别人的事情和似乎并不美好的事情时,他们的价值标准会和一般人不一样。但在他这特殊的尝试表现中,大部分的信仰仍无异于常人的价值标准,他还是希望他信仰的价值标准和一般人同样明确。如此一来他就变成不可理解和不切实际。这些人很少有足够的理性去了解并与平常一般人相处,因为对大部分高等一点的人而言,他们深信自己具有隐藏在每一个人身上的"激情",而且他们对此信念极为热衷并大力辩护。
任何方式都不可能使我们在穷人身上制造出一种非常富裕或者华丽的德行来。不过我们可以很从容地将贫穷归诸于一种必然性,这样,它就不会带给我们痛苦,因此我们也不再对命运摆出一副责难的面孔。一个聪明的园丁会将花园里小溪流的水引到喷泉美女雕像的手臂上,如此,他刺激了穷困者——而他不像园丁需要那个美女雕像!
他既具有如此强烈的喜悦和痛苦的感觉,则理智若不是该在它们面前保持缄默,就应当屈就为它们服务。他的心跑到脑子里去了,一个人如此诉说"激情",那是非理性或乖张的价值观在他看来是空想而独断的,他总是会冒犯那些受"食欲激情"支配的人,他明白那诱惑在这里是扮演着暴君的角色,但是他不了解,譬如说,一个没有爱的知感的人,怎么会拿他的健康和荣誉作赌注下在这盘赌局里。
我们的身上已不再有古代那种高贵的气质,因为在我们的观感里已经没有古代那种奴隶。一个没落的希腊贵族发现到,一向高高在上的他们和在最下层的群众之间竟然隔着如此无法测量的活动范围和距离,他甚至很难真切地看到奴隶(即使是柏拉图也没有完全看到)。现在的人则不然,因为我们已习于"人类平等"的理论,虽然它自身并不平等。
一五、在距离之外
现在的人觉得他们似乎很陌生、稀少与特别,而对于觉得是这些力量孕育他们去面对一个不同的相对世界的人而言,他必须为他们辩护,尊崇他们,并使他们的东西达到更成熟。为此,或许他会成为一个伟人,不然就是一个疯狂的怪人(假如他不及早一起毁掉的话)。以前,这些稀少的特质是很普通的,因此常被视为平常,认为他们和一般人不可能如他们一样伟大,因为发狂与孤独对他们并不构成危险。主要是他们生活在旧式的家庭中,而且古老的刺激冲击造成他们那种气质,而在种族的特性、习惯和价值观念改变太快的环境中不可能有这种隔代遗传。
有一种人不能随意行动,也没有自己的时间——我们不认为他们是卑贱的,也许在我们每个人的身上都带有很重的这种奴性。依照我们的社会秩序和活动范围来看,现代人的奴性和古代人的奴性在基本上是不一样的。希腊哲学家都是怀着一种秘密感觉度过他的一生,这个感觉即是奴隶比想象中的人民还要多很多,也就是说,除了哲学家之外,每个人都是奴隶;当他们想到即使是世界上最强大的人看起来也象个奴隶时,便马上神气起来。我们不知道,也不能有这种神气。"奴隶"这个字对我们一点作用也没有,即使在我们微笑的时候。
一二、学问的目的
渴望财产和爱情的欲念,这两者各有什么不同的关联呢?也许它们只是同一个刺激的二种名称。一种情况是,从他们先入为主的观点率然诬蔑。另一种情况是,从不满和渴望、并因此美化为"善"的观点来观察。我们对邻人的爱,是不是一种对新的"财产"的追求?同样地,我们对知识的爱,对真理的爱,以及一般对于新奇的追求这些都算不算?
八、无意识的德行
对于诸多事情,人们只是径直视为人类的"存在状况"而已,而之所以如此认为的理性、情欲及习惯等因素,他们是否有去一探究竟?在单独观察各种不同程度的发展上,关于人类的刺激方面已有所收获,而且尚有进展。根据不同的道德趋势,那些最为花费心血的人将会完成更多的成就,这对整个世代以及有系统地合作的世代学者们是需要的,为其可将已完成的资料和观点在作透彻的研究。理性对于不同的道德趋势所作的决断同样是真实的("有什么理由使这个基本道德的判断与标准之最高价值的太阳照耀在这里,而彼处又是另一个太阳?")。
生命是应该被热爱的,为了……!人应该有益于自己和邻人,为了……!所有这些"应该"和"为了"暗示了一切,甚至将来!由于那些都是必然而没有经过构想,不自觉地发生的行为,所以应使其成为有构想而且是经由理性的最后支配——为了达到这个目的,伦理学家便自告奋勇地在存在中作策划的导师,为此,他还发明了另一个不同的存在。这样子,新的机械便将旧的普通"存在"吊离旧的普通枢纽。
一○、人类的隔代遗传
悲剧的诞生卷
对于卑贱的人来说,一切高贵的、宽怀大量的情操都显得是不当的,因为最高等的与最上流的皆是不可信的。当他们听到这样的话时,他们会眨眨眼并且似乎想要说"无疑的,一个人不能看穿所有的墙还是有好处的"。他们嫉妒高贵的人,就好象他经由诡秘的方法而找到利益似的。当他们都十分率直地深信没有自私的意图和报酬时,他们视高贵的人为一种傻子,他们轻蔑他的快乐,并且嘲笑他眼中流露出来的辉光,"一个人怎能乐于处在不利的地位,一个睁着两眼的人怎么会希望遭遇不利的境况!那一定是他受了高贵的人的影响,理智有了毛病。"他们如此想,随即现出轻蔑的脸色,就象他们轻视从他固定的意念中得到疯狂的喜悦一样。大家都知道,卑贱的人只想保持他看得见的利益,而且这种观念比最强的刺激(并非企图不正当的行为)还强烈——那就是他的聪明和妙想。
现在有一个在基本上就犯了错误的道德理论,它十分著名,尤其是在英国,根据这个道德理论,"善"与"恶"的判断是以它"得当"与否的经验累积为凭藉,所谓"善"就是能保护人类的,所谓"恶"就是不利于人类的。但事实上,"恶"的刺激所带给人类相当程度之适当而且在不可缺少的保存维护上,其影响是与"善"一样的——只是它们作用不一样罢了。
一六、越过木板
不!他不希望我们笑那存在,或者笑我们自己、他自己。对他来说,个人总是个人,有些东西自身始终是一个无限,人类既非是一个"整数",也不是一个"零"。不管他的发明与价值是多愚昧,多执着,以及他是如何严重地误解了自然之道并予以否定——所有的伦理制度迄今一直是如此愚昧和违反自然到很深的程度,故而他们任何人都足以使人类毁灭——无论何时何地,那"英雄"都会跃然登台,而且有新的寻获:相同人物的可怕笑声,以及许多人对那思想的捧腹大笑。
在某些虔诚的人当中,我发现到令我嫌恶的理由,并且以此对待他们:至少他们的败坏的知性良知会以同样的态度背叛他们自己!但是站在重复一致的论调和所有不可思议的、不明显不确定的存在里面,不去追问,不因欲念而战栗,且欣然地接受问题而不憎嫌提问题的人(甚至使他愉快到生倦的地步)——这就是我所认为的鄙俗而不齿,也是我在每个人身上首先要找的情境。有些愚人或其他的人常一再地要说服我说,只要是人,他就会有这种情感。
当我们走在路上,在旅途中,或在处理各种事务的场合,我们匆忙地思想,甚至在处理最重要的事务时也想。我们企需一点休息准备的时间,甚至一个小小的宁静。好象在我们每个人的脑子里都有一部在不停转动的机器,即使在不如意的状况下,它依然在活动。以前,这种情形只有当一个人在某些场合要思想时他才会知觉到——那也许是例外——现在他想要变得更加聪明,并且将他的心志聚集在一个思想中。为此,他拉长脸,停下脚步,就像一个祈祷者——不,当思想"来时",他依旧会在街上站立几个钟头(用一只或两只脚)。
无论我们为行善或行恶而牺牲,我们行为基本价值是不会改变的,甚至即使是为了正当的理由而拿我们的生命作赌注,有如殉道者为了教会。对我们的渴望力量,或为了保护我们的力量而言,它确是一种牺牲。处在这种情况下的人会觉得他"获得了真理",而为了保持这种感觉,他是如何地不让许多的"获得"溜掉!他之所以没有将之抛弃,是为了能使他保持"高高在上"的地位——意即在那些"缺乏真理"的人之上!固然,当我们在为恶时是很少有欢乐可言的,一种纯粹的欢乐只有在行善时才能得到——那是我们仍然缺乏力量的征侯,或者是因为我们的这个缺点,它才背叛了坏脾气。它为自己、也为我们已有的力量带来危险和不定,而且报复、轻蔑、惩罚和挫败的气氛使得我们的视界变得很阴沉。也只有那些对力量意识最怀疑,并对它渴望的人才喜欢在反抗的个人身上盖上力量的印戳——那些看见被征服的人便当作是施舍的对象的人,对他们来说是一种负担和厌烦。
意识是人类与生具有的秉赋中最晚也是最近发展的,因此也是最为粗略与这些发展中最没有力的一环。无数的错误皆源于意识,它,诚如荷马所说的"不在乎命运",常导致一个动物或一个人比其预期的还要提早崩溃。要是保护的本能不那么强而有力的话,就无法作到一个有如调节装置的功能;用乖张的判断,睁着眼做梦,肤浅和轻率,简单地说,只用意识,人类就必定会走向崩溃和毁灭,或者若是没有前者那些因素,人类早就比后来更糟糕!
人类所含藏的进化推展力量,其行进的速度好似音乐的拍子,就我们目前的处境来说,进化的"行板"是绝对需要的——一如热情的拍子和缓慢的精神——保护家庭的精神也是如此。
冥想已经失去了它所有的形式上的尊严。正式且庄严的冥想形式使得冥想的人成为被嘲笑的对象,而且人们也不再能接受一个古老作风的智者。
在和羞于表达感受的人们交往当中,一个人必须要会掩饰、装糊涂。任何突然变得很体贴、很热心与很兴奋的人都会令他们吃惊并感到厌恶,因为他们认为他已看穿了他们的秘密。假如在这个时候,一个人要表达他的亲善之意,那么就最好设法让对方笑,或说些无伤大雅而风趣的话题,这样,他们的感受便能凝聚,而且恢复平静。不过,在讲这些话之前,我要先给你们一个提示——
三、高贵和卑贱
1882
在我们的内心都隐藏着整个花园和耕地,用另一个比喻来说,我们都是活火山,终会有爆发的时刻——至于什么时候,当然没有人能知道,甚至连全能的上帝也无法预测。
一个人是如何习于适应自己的生活?这是一个问题,不过也和尝试有关,即他也许较喜欢慢慢地适应或者是突然地适应,也许较喜欢安全的或危险的,并有勇气去增强他的力量。——他往往要根据自身的性情才能找到这种或那种适应习惯。一件轻易得来的战利品对高傲的人来说是不值一提的,他们认为只有精神没有崩溃的人才可能是他们的敌人。同样地,也只有遇上相当棘手的,他们才会为受害受难者全力以赴,固然那些人并不值得他们的如此拚劲和高傲,不过,他们藉此机会向与他们相颉颃的人表现出自己是多么地谦恭殷勤!对他们来说,只要是应该表现的时候,争拚与奋斗在任何情形之下都是荣耀的。
我最爱想到在一个时代里的少数人,他们有如过去文化的回光突然浮现,他们的影响力并不随时代而消灭,就象一个人与其文明的隔代遗传,因此,他们仍有许多东西是值得我们去深思的!
我经常重复同样的经验,而总是要作一番新的努力去抵制它,虽然事实如此,但我着实不愿相信:大多数的人均缺乏知性的良知。真的,我似乎常感觉到,在作此请求时,一个人在大都市里就象在沙漠中一样地狐独。每个人都以奇异的眼光看着你,并且用他的尺度来评证这个好、那个坏,而当你说他们的衡量并不十分准确时,没有人会羞愧而脸红,也没有人会对你表示愤怒,他们对你的怀疑也许只是付之一笑。说真的,大多数的人并不觉得相信这个或那个并依以为生。而没有事先去了解赞成和反对的最确实理由,事后这些理由也并没有给他们带来任何困扰,这是鄙俗而不齿的——即使是最有天赋的男人和最高贵的女人也常在这"大多数的人"之中。
一一、意识
无论怎样,新的东西总是在企望克服邪恶的环境之下产生,它尝试去倾覆旧的界碑和旧的虔诚,"只有旧的才是好的!"。每一个时代的好人都能深入旧思想的根底,并孕育其果实,他们也是时代精神的耕耘者。但是每块土地最后都变成干涸,而且邪恶的犁头也会一再地光顾。
在这里,很明显的,一无所有的人和渴望拥有的人已经限定了语言的用法(当然,这在以前是很多的)。那些受"拥有许多而且太多"之惠赐的人,例如那最可爱与最被爱的所有雅典人,便确是常将"狂暴的魔鬼"这个名词漏掉一个字。不过,厄洛期(Eros,希腊爱神)总是笑这些斥责的人——他们一向是他最宠爱的。当然,在地球上到处都有一种爱的趋向,在这种趋向中,两个人相互间的贪求便导致屈服于一个新的欲望和贪念;而在一般人中,高等一点的人便想望有一个优势的立脚点以跨在别人之上。总之,谁知道这个爱?谁体验过?它的正确名字就是友情。
在我们日常生活中,大家彼此之间曾是如此地亲密,似乎再也没有什么能阻扰我们的友情和同胞爱,除了仅有一块小小的木板横隔在我们之间,当你正准备踏上这块木板的时候,我问道:"你要越过这块木板来到我这里吗?"那么你就不想过来了,虽经我再三请求,而你还是默然不动。这样一来,高山大河以及能令人阻隔与疏离的一切障碍便都介入到我们中间,纵使我们想要再互相来往也没有办法了。
"是的,活着是有价值的!是的,我应该活下去!"生命和你我大家再次对自身引起兴趣。不可否认的,迄今为止,"笑声"、理性和自然总算居于那些伟大的策划导师的上风。最后,存在的短暂悲剧终会再度转变成永恒的喜剧,还有"一连串的笑声"。由于这个"矫正的"笑声,人的本性已整个地为策划存在的导师们的新风貌所改变——人的本性现在成为一个附加的必要条件,即那些导师和"策划教义"的新风貌的必要条件。
对于目前要拿道德的问题作为研究主题的人而言,眼前正有一片广阔的天地在等着他。在任何时期、任何人(伟大的或渺小的个人)身上,所有的情欲都必须单独去考虑,个别的去跟踪探寻。一切人们对事物的理性态度、价值观念与诸般解释都必须是明明白白的!
最强与最坏的人迄今一直超越在人类的最前面:他们总是使睡着的人们再度振作起来(井然有序的社会常使人类的激情昏昏欲睡)。他们一再唤醒人们要有和新的东西作比较、有冒险反抗和热衷于未曾尝试的追求等等的精神,他们逼使人们提出新的看法去对抗另一个看法,提出新的理想计划去对抗另一个理想计划——使用权力,用倾覆界碑,尤其用虔诚的侵犯,甚至也用新的宗教与道德!
和卑贱的人比较起来,比他高等一点的便显得更无理性——因为高贵、宽怀大量和自我牺牲的人事实上都经不起他自身的刺激,而且当他处于巅峰状况时,他的理性就会整个低落。一只动物,它会冒着生命的危险去保护它的幼儿,或者在交配的季节里跟随异性临艰履险,毫不顾虑危险与死亡。它的理性会暂时中止,因为它将所有的喜悦都贯注在幼儿和异性身上,而由喜悦而产生的畏惧强烈地支配它,它便显得比平常笨拙,就象高贵及宽怀大量的人一样。
去测试最好的人生和最富饶的民众与国土,并且问你自己:一棵骄傲地向天空生长的树是否能免于暴风雨的侵袭?是否能免于被冷落及反对?如果有一个对伟大的生长、甚至德行有利的环境,是否各种的憎恨、嫉妒、顽固、怀疑、严酷、贪婪和暴力便都不会属于这个"有利"的环境?毒药能摧毁一个虚弱的人,同时也能使健壮的人更加坚强——而他并不把它当作毒药。
不管怎样,现在当你想起这块小木板的时候,除了啜泣和讶异,你再也无话可说。
因为他们要得到人们的绝对相信,就必须先要绝对相信他们自己(基于某些在其自身中至极而无可争论的支配与提升)。这样,他们的跟从者与下属便会乐于感觉并宣告他们自己。这里我们就会产生最天然的,其中大部分也是道德启蒙运动和怀疑论的最有力的对手,不过他们毕竟不多;从另一方面来说,在任何以利益诱导服从的地方,便会有许多那些对手,当争论和荣誉似乎都在阻止它时。
人性在其早期就具有了许多的东西,但由于是在刚萌芽的初期,尚很微弱,以致它并未注意到已具有那些东西,而那些东西在经过一段很长的时日后突然都很明显地呈现出来,也许是数世纪罢——就是这段时间,使得那些东西变得强壮而成熟。
九、我们的冲创
向他们要求这个(原则),而且不只是端正。
一八、古代的骄傲
当一个人想到身为一个君主或一个党派、组织、甚至财团的工具时,他会感到很可耻,而希望只是这个工具、或者在他自己和大众面前是如此。这种人企需一种在任何时刻都能诉求的感伤性的原则——一个绝对"应该"的原则,一个人可以不必感到羞愧地去服从自己,而且表现自己是受支配的。所有更高尚的卑屈很快地会把握住那绝对不可避免的,而那些要将责任的绝对性质抽掉的人才是致命的敌人:"端正"
憎恨,常导致灾害、贪婪、野心以及其他所谓邪恶的东西——属于保护人类的不可思议的制度,一个相当浪费、且大体说来非常愚昧的制度,但是不管怎样,它还是证明了使人类得以保存至现在。我亲爱的同胞和邻居们,我不知道你是否能够活到目睹人类遭遇那能危害人类也许使人类早在数万年前便已灭绝而现在连上帝都无法挽救的"难以想象"的、"非常严重"的不利处境。要满足你最好或最坏的欲念,最好是去经历一场大难,不管是什么样的历练,都可能使你在某方面成为人类的高瞻远瞩者与施舍者,人们可能赞颂你,相反的,也许嘲弄你(不过你将很难找到一个真正有资格嘲弄你的人)。有一天,当他们恍然大悟时,他们会找回失去的良知,嘤嘤泣诉他们的不幸与羞耻,并投入真理的怀抱。
一七、贫穷的刺激
人的特性在于有意识——尤其是当他对周遭的环境感到十分清晰时更是如此认为——此外,我们也可从人们只倾心于在进展中的律则而排斥其所不解或一知半解的人类之赋性此一事例中略窥一二;由于"意识"本身的敏锐和灵巧,故而往往使得一些更敏锐、更灵巧的人也会有懵懂而不自觉的时候,就好象是意识的特性背后并没有隐藏着什么似的——亦有如在爬虫类动物的鳞片上作精致的雕刻(如果把那些雕刻品看成是装饰品或爬虫的护甲,则都是错误的;因为只有透过显微镜才有办法看个清楚。故而,只有具备像动物一样的视觉,才可能把那些雕刻看成装饰品或护甲。但是,谁会具有动物的视觉呢!)
七、费心的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