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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人关系 作者:森村诚一 日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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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 无底的深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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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那种混蛋,最好的方法就是不理他们!”由纪子上车之后,若无其事地说道。

在山胁与鲇子的关系表面化之后,克彦仍旧与由纪子继续交往。他们的关系依然是柏拉图式的恋情,而且似乎已经成为一种固定的模式。

当女性不注意服饰的时候,就会迅速丧失了紧张感,像泡涨的面条一样松垮垮的。此时已经不再是女性,而是“女类”。

这些男人只有自我本位的欲望和暴力,和他们讲道理是没有用的。他们不尊重女性,不认为女性与自己有对等的人格,只是把女性当作发泄欲望的对象。

如果男人过多,就会显得粗糙;如果女人过多,就会太过喧闹。适度的调和,在雨中呈现出非常协调的景象。借由季节、气候、气温、星期、时段、通行人数、男女比率、街灯等等,好不容易才维持了微妙的调和。

克彦觉得很犹豫。他想去确认由纪子的实体。就算忍耐的性欲有多么深入,归根究底,那还是柏拉图式的恋情。在性欲上,精神不敌肉体。克彦很希望由纪子在被其他男人攫走之前,能够确认她的实体;只要一次就好。那是男性的本能。

“绕过去,绕过去看看!”

要是觉得这些“步骤”非常麻烦,或是没有和女性做爱的能力,只会徒然嫉妒出双入对的男女,或干脆省掉所有的“步骤”,在没有获得同意之下强奸女性。

“我一想到照这种情况下去,不知道会演变成什么地步,就觉得非常很害怕!?”

“我怎么会去哪里呢!”

“我觉得维持现在这种情况比较好。”由纪子觉得想象中的肉体关系有一种难以形容之妙趣,要是克彦现在以实体来与她进行性接触,她的幻想一定会破灭。

“哎呀!你记性真好。”由纪子露出惊讶的表情。

但是,作为美女的护花使者,经常必须暴露在这种危险当中。

“为什么?”

“在日本几乎没有人使用这种香水,你第一次来我们店里时,我就察觉出来了!当时,你是穿着一套苏尼亚丽奇耶尔的洋装。”

“Oh!You think so?”

夏天越来越接近了。与由纪子的约会已经成为两人生活中固定的一个行程。他们两人如果不以每周一次或三周两次的比率见面,就会陷入“补给中断”的状态。

“你想浮上来吗?”

这条街道只接受有钱、有闲、有地位和有名声的人。他们来到银座,也是要确认自己已经获得的东西。至于一无所有的人,则会觉得银座充满了敌意。

这一种自相矛盾的设计,衬托出由纪子的女人味。克彦觉得由纪子就算不是特意穿上这类洋装,也能充分突显出她特有的女人味。

“我也是啊!所以做什么事都没心思。”

六月初某天夜晚,银座飘着梅雨。克彦与由纪子用过餐之后,走出位于银座四丁目米奇墨特帕尔地下室中的“雷根餐厅”。

不知道是不是时间还早,出来迎客的黑色包租汽车不多,计程车则慢慢地驶入狭窄的街道。男士与女性的人数以适当的比率混合着,显现出恬静安详的气氛。

“你真坏!讨厌死了!”由纪子声音中充满埋怨。

克彦现在已经觉悟了。想象的肉体关系可以作为不举之初期的补助手段,这一点让他领悟到忍受性爱妙味的喜悦,后来因为由美这个模拟训练装置的关系,让他重振雄风。但由于他仍然继续追求忍耐性爱妙味的喜悦,所以将由纪子拖入已经无法再返回的性欲深处。

为了不让由纪子从催眠中醒过来时幻想破灭,除了使用其他男人的实体,别无办法。克彦在向由纪子施行催眠,使她沉入性欲之深海前,应该在适当的深度(浅处),用实体将她拉上来。

“我或许太过追根究底了。我想问你,到目前为止,你有没有性高潮的感觉?”

克彦和由纪子在数寄屋桥的路口等候红绿灯时,耳际传来粗鄙下流的声音,看来是一群喝醉酒的上班族。克彦刚开始不晓得他们是在说自己,只是觉得有些不祥的预感,所以就站在由纪子背后,准备保护她。

由于克彦了解由纪子所到达的性欲深处,因此他有一种预感,由纪子梦想幻灭的程度将会非常大,而导致与自己诀别。为了与她永远保持情人关系,就决不可进行实体上的结合。要是想要鱼与熊掌兼得,无异于杀鸡取卵。

“这还是刚刚开始而已。”克彦没有把追击的攻势缓和下来。

与女性交往时,需要采取恰如其分的“步骤”,同时也必须具有男人的才干(魅力和经济力)。根据这些“步骤”,累积了作为一个男人应有的才干和机智,才能让女性同意与自己交往,两人的关系也才能继续发展下去。

“我们所要前往的地方没有界限,那是无限的远方。”

“我觉得与其说是远方,不如说是无限的深度。我觉得好像一直沉入无尽的深邃海底,再也浮不上来。”

“我觉得有点怪怪的!”由纪子难耐油然而生的性欲,在路旁将身体缩成一团,平常梳得整整齐齐的秀发一下子散乱起来。她那快感达到极致的表情,毋宁说与苦闷相类似,仿佛在享受施虐淫兼受虐淫的变态性欲的痛苦,流露出一种凄艳之美。克彦不介意路人投注过来的好奇视线,继续催逼她。

由纪子露出愤怒的表情,低声说道:“没有风度的男人!”那群上班族晓得由纪子已经在注意他们,并且还在骂他们。

“我随时随地都在想着你啊!”

虽然克彦很清楚地了解这一点,但他却很想去确认由纪子的实体。她在借由与克彦进行想象的肉体关系中,品尝了性欲的深层滋味之后,似乎变得越来越成熟与娇艳。

这种香味萃炼出一种都会性的雅致,很适合由纪子,在高雅中有几分华丽。

“我也穿苏尼亚丽奇耶尔的服装。”女黑人以流畅的日语说道。

克彦知道由纪子这种香味是为自己而表现,也是她献给自己的专属香味,不由得高兴起来。“女为悦己者容”并不稀罕,可是,为特定的情人而选用香水,就可见出对方心思之细腻与用情之深。

虽然如此,他们却能不选择场所,就可以进行精神上的交合。如同男女的交往关系长久维持下去时,性爱方面就能够非常契合一样,他们在柏拉图式的恋情上也有更深入的发展,亦能品尝类似实际交欢或比实际交欢更高层次的感官之乐。

以前无底的沼泽,现在成为大海了。

克彦听她这么一说,先前的担心就烟消云散了。

时下时停的小雨,与银座的景致非常搭配。这条由古老的历史与传统孕育而成的街道虽然走在流行的最前端,却也保留了本来具有的保守性质。如同拒绝外来品种的森林一般,银座对外人,也是拒诸千里之外。

有人说:“改用了香水,就表示换了另一个情人。”克彦觉得这句话粗俗透顶。由纪子为克彦使用在日本不容易买到的香水,让他感到非常荣幸。

“你身上穿的服饰是不是叫作苏尼亚什么来着?”

以前新鲜而生硬的肉体,如今已非常圆润而成熟,形成了无可挑剔,令人觉得有整体造型的女体美。而她的女体又被宽松的苏尼亚丽奇耶尔的洋装,或紧绷的奥斯汀亚莱亚的服装包裹着。

可是,克彦是个男人,由纪子现在已滞留于性欲深处而满足,那是因为她陶醉在他所施行的催眠术之中。当她从催眠术中苏醒过来时,一定会回忆起性爱的具体性。

虽然这种情况很少,但有时候因为克彦工作上的关系,间隔两个礼拜之后才见面。在那种情况之下,那个“反电话魔”的由纪子就会勤快地打电话来。

克彦立刻要由纪子解说方才她们两人之间的“问答”。

现在那种调和已经聚集在银座。要是雨势稍强,这种调和就会崩溃。

当克彦告诉她,因为工作关系而没有办法见面时,由纪子就说道:“人家在担心嘛!不知道你跑去哪里了!?”

“啊!你也擦乔尔吉欧的香水?”由纪子露出愉快的反应。

虽然艳丽浓烈,却也发挥了洒脱的抑制作用,与浓烈野香的便宜香水不同。乔尔吉欧的香味隐藏着,不会一下子就散发出来,与由纪子原本的体香巧妙地互相协调,形成独特的典雅芳馥。乔尔吉欧的特征在于可以将使用者本人生而具有的体臭调出香味,借此表现出独特的个人品味。这种香水不是用人工组合而成的香味,以去除本人的体臭,而是用香水味来衬托出本人体臭中原有的香味。

“乔尔吉欧的香水在美国才买得到,总公司位于洛杉矶比佛利山庄的Rodeo Drive。我以前使用法国葛兰香水公司的夜间飞行,自从和你认识之后,我就改用乔尔吉欧的香水。这种香水是专门为你而擦的。”

两人进入许久未曾去过的“45°”,那位熟识的女黑人笑咪咪地出来迎接。平常没有必要就不会太接近客人的她,今天却亲昵地露出微笑,向由纪子细声说道:“乔尔吉欧也是我最喜欢的香水。”

“是苏尼亚丽奇耶尔的服饰。”乔尔吉欧的香味在雨中荡漾着。乍见之下,似乎有些颓废的服装,设计上却呈现出紧绷感。或许可以说成“富裕中的颓废”。在看似任何男人都可以调戏的大胆穿着上,却隐藏着拒绝笨拙男人碰触的威严。

“你一点都不替我着想!”

精致的菜肴与香槟酒,加上从业人员优雅的服务态度,让他们两觉得非常满意。

在这之前,克彦希望用自己的实体,让由纪子从催眠中醒过来。可是,在这种情况下,他的实体要拥有超越催眠术的魅力与甜美。但对他来讲,这是无论如何都做不到的事。

就在这个时候,信号灯由红灯转为绿灯,行人们向前走去,那一群上班族也混杂在人潮当中。如果红绿灯晚了一拍,克彦可能会去警告对方,而那一群也必然正等待着机会,好找麻烦。他们一大群都是年轻人,而且还喝了酒,对年纪一大把的克彦却带着年轻貌美、身材姣好的女孩,会觉得羡慕和妒忌,也并非不可思议。

必须横渡的桥已迫在眼前,渡过了桥之后,就必须与由纪子在对岸分手。

“拜托!我已经受不了了!”由纪子胀红着脸哀诉道。

女黑人脸上绽放着愉快的光采。她的头发向上梳拢,更突显出端正的五官,黑色的罩衫配上黑色的宽松长裤,全黑色的服装合身地穿在身上,看不出丝毫赘肉,有如强风扫过没有一丝白雪的高山,呈现出排除一切无意义的因素,拒人于千里之外的美感。

“没有什么好怕的啊!”

“我好害怕!”由纪子气喘吁吁地说道。

“臀部的曲线实在让人受不了!”

克彦与由纪子两人光是站在眼前,就能唤起比实际的肉体关系更为生动的想象中之结合。借由肉体来互相确认的感官,追根究底也不过如此。可是,想象却没有界限,而且又能借由言语来补充,助长它。由纪子在散步中,毫无忌惮地想象着性爱的情景时,有时会呆立不动,无法继续行走。

1

“已经不行了!”由纪子总算完成了一回合。结束之后,她有如与男人真正做过爱一般,全身突然乏力无法动弹,暂时坐在路旁的长凳上休憩。

“我不想浮上来。我第一次从身上学到光凭想象就会有这种感觉。比较起来,性爱之类的行为实在很无聊!”

有新的客人进来,女黑人随即露出严肃的表情说道:“Excuse me!”随即离去。

“因为世上大部分的人都以办家家酒的游戏而觉得满足,只有我们有这种想法,这样好吗?会不会遭到报应?”

2

在棋盘状的狭窄地区中,柔和的灯光洒落在每一条街道和十字路口上。路上的行人彼此都非常亲昵,状似多年的老友。穿着套装的男女占大多数。身着和服或礼服,在夜间营业场所中上班的女性,给银座街道平添了几分艳丽的色彩。

不管贫富贵贱,全都被温和地覆盖住,宛如形成一个和睦的社区。

“好像挺爽口的!”

现在后悔已经来不及了,由纪子对克彦的态度是,只要他要求,随时都会允许。可是在他打算以实体和她结合之际,就是她离开他的时候。

克彦无法理解由纪子与这位女黑人之间的对话。两位对服饰很有研究的人非常投缘地聊着女人的话题,让他觉得心情痛快,同时又带有几分紧张感。在她们身边装模作样,穿着在P.Steward购买的服饰的克彦显然已经落伍了,但他享受着这种落伍的况味。

可是,对女性来讲,服饰就是武装。当女性不再去注意到服饰时,就是她自行解除武装的时刻。女性想要把自己装扮得最美,并维持这种美感,正如战士想要把自己摆在最强而有力的状态之下一样。

“我想,应该有。但和你交往之后,我觉得那种感觉好像是在办家家酒,所以我才觉得害怕。”

至少,闻到这种香水味,在黑暗中就不会和由纪子擦身而过。香味是“爱的兵籍号牌”,为特定的爱人擦特定的香水,毋宁说是身为女性应有的“精神准备”。

由纪子身穿深色调的粉红色连身裙,那种色调与Saint-Laurent三十号口红非常搭配。她粉红色的洋装在雨中非常显眼人亮丽。

“那浑小子,应该好好地打他一顿!”

喝过香槟酒,醉意畅快无比地留在体内,克彦愉快地在餐后享受着闲逛银座的乐趣。

“为了让你勤快地打电话来,把我们见面的间隔稍微拉开也不错啊!”

“或许已经遭到报应了,所以才无法来真的。”

但是,朦胧的细雨有如覆盖一层细沙一般,焦点模糊地晕映出整个银座的轮廓。

“你来穿的话,绝对是非常相称。”

“啊!这个女孩子真是正点!”

在他向由纪子施行催眠术时,自己同时也受到催眠。自我催眠可以借由暗示,使拥有的能力扩大数倍,实体却无法借由暗示来增加能力。

这里的情景与以牛仔裤为主流的新宿和涩谷,有着根本上的差异。

要是被这些家伙缠住,身为护花使者的男性就很倒霉。如果为了保护由纪子而发生暴力事件,克彦将会成为大众传播媒体取材的好资料。而且手无缚鸡之力的克彦,就算想要对抗那一群年轻力壮的男人,到头来只会遭到围殴,让由纪子陷入危险之中。如果对自己臂力很有自信的古海在场,应该就能平安无事地度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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