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代的年轻女孩视居住于西麻布或青山一带为身分、地位的象征。她们几乎把所有的薪水都花在付房租及购买服饰上。而无法居住在这附近的人,也表现出“西麻布居民风格”。她们是一群夜晚聚集于这一带的时髦咖啡酒吧内,就觉得无上之幸福的人种。她们认为生活本身就是流行,错以为追求时髦才能为东京所接纳。相对于原宿及六本木的居民是出身于Saichibalagi、县辖都市或偏远都市,西麻布居民有着强烈的东京出身的意识。如果要往上追溯两、三代,这里的居民全都是来自乡下。尽管如此,这里的居民对来自偏远乡间的人却摆出非常强烈的优越感。
“为什么今天可以晚一点回家?”
克彦和由纪子两人在这里喝了几杯柠檬汽水掺加杜松子酒的混合饮料之后,心情也随之愉快起来了。
“下次非来瞧瞧不可。”克彦兴奋地说道。
“不能在外过夜。我爸爸会担心!”
“你已经不喜欢和我在一起了吗?”
在太阳沉落于芝公园的后方时,服务生就点上桌上的蜡烛。此时,其它餐桌已经可以看到客人的身影。在他们吃完牛奶果冻,喝过意大利espresso浓咖啡,结束了精美的晚餐,从餐桌站起来时,餐厅内几乎已经呈现客满的状态。
要不是和由纪子在一起,克彦觉得,站在这里喝酒,就像是个傻瓜一样,实在没办法继续喝下去。
“算了吧!”由纪子以温和的口气斥责他。
在这个地方,有很多人穿着稀奇古怪的服装:扁平的皮鞋、像乌鸦羽毛那么黑且粗糙的罩衫、肩膀背着类似邮差送信的女用手提包,此即所谓的house mannequin式服装。
“周末就不只是这些而已,有成群的演员及歌星在六本木和这一带出入。”由纪子说。
“你精神好好喔!”由纪子露出惊讶的表情说道。
迪斯科舞厅的从业人员大概不会像灯台鬼那么悲惨,但克彦认为他们每天看着深夜会集而来的大批男女客人,必然会窥探到作家的想象力所不及的世界,或拥有一套自己独特的哲学。他很想问问服务生这个问题。
“我爸爸不会像我妈妈那么啰嗦。”
“那咱们就去跳吧!”
“咦!真的?”克彦一方面非常高兴,另一方面又对自己的体力感到不安起来。
“我的经费快用完了,回家的计程车钱够不够还是个问题。”
“没错。”
“可是你爸爸在啊!”
“这些东西都是特地买的,你就直接穿在身上好了。”由纪子劝诱着。
“何必在意这种事呀!以前是以前,现在是现在。”
他们的身旁站着一位令人感觉不错的男服务生,年轻约莫二十多岁,看起来天真烂漫,似乎尚未染上该行业特有的习气。克彦看着这位可称为是少年的男服务生,想到了南条范夫的名著《灯台鬼》。这本书描述了一段凄惨的故事:有一位年轻人以遣唐使的身分,渡海前往中国的唐朝,但在当地遭到刺客狙杀,行踪不明。二十七年后,他的儿子担任遣唐使,前往中国时,顺便寻找父亲的下落。可是,不管怎么找都找不到。就在他即将回国的饯行宴席上,他发现了已经成为灯台鬼(手指头和舌头被砍断,头上被点着灯火的奴隶)的父亲。不能说话的父亲看到儿子时,口吐鲜血,想要告诉儿子,自己就是他的父亲。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我有过战争的经验,每当我为了饮食而排队时,就会有一种好像等待‘配给’的感觉,心里面就觉得很凄惨!”克彦告诉由纪子原因,但她似乎不太了解“配给”的含意。
“Maharajah East”迪斯科舞厅是类似于附有迪斯科舞厅的夜总会,跳舞的气氛不像总店那么浓厚,客人大部分是来这里喝酒。或许是因为时段在深夜的缘故吧!
“那么,今天就可以在外过夜罗?”克彦开始放肆起来了。
舞池内和舞池周围的座席上,处处可见姿容艳丽的女孩子。如果是在以前,克彦看到美女时,就会觉得不知所措,眼睛不知往哪里摆?如今在由幻子的陪伴之下,就算身旁被一群美女所包围,克彦也会觉得若无其事,举止自然。
“在芝这个地方,正好位于东京王子大饭店对面。”
使用电脑播放的迪斯科轻音乐舞曲,再加上广告的噪音破坏了整个气氛。发源于关西的迪斯科,在热心经商的精神中,仍隐约可见不修边幅的一面。
在东京市区,此时竟然可以听到小鸟婉转啁啾。克彦不觉脱口念出俳句:
“要不要跳舞啊?”受到周围气氛的刺激,克彦心醉神迷起来。可是,由纪子不太想动。克彦就问她原因。一问之下,才知道她的同学和学妹也正在舞池内跳舞。
由于被“露俱乐部”拒于门外,他们决定前往另一家酒吧。再次来到地中海通,推开某大楼的门时,城有个宛如地窖的微暗空间,空间内并排着两个平行的柜台。没有音乐,只听到男女在窃窃私语。
客人的人数也很适当,柜台的宽度、灯光和椅子,坐起来的感觉也很舒适,克彦觉得这里应该也是“感觉不错的酒吧”。大致来讲,客人都是成双入对的男女,各自关在“两人的世界”当中,对别的情侣不会表示多余的关心。隔壁桌的那对情侣轻敲着小碟子,唱着同样的歌曲,想必他们的感情越来越有发展。旋律和谐的爵士歌曲,给店里带来温暖的气氛。
“因为你是学生,而我是有体面的社会人士。”
“没有。”
“啊!没关系啦!我身上还带着一点钱。”由纪子若无其事地说。
“不愧是西麻布!无意中都能看到石阪浩二和清水健太郎坐在邻座。”克彦说。
由于克彦自己完全不懂服装上的搭配,由纪子和店员怎么说,他就怎么买。光是买这些,总计就十四万三千七百日元。克彦这一惊真是非同小可。商品的售价比他以前穿在身上的衣服贵了三倍。尽管如此,由纪子还说,以名牌服饰来讲,这还算是便宜的。
“我觉得这家餐厅好像被我们包下来一样。”由纪子低声说道。
“是吗?会不会显得好像故意装出年轻人的样子呢?”克彦照着镜子,觉得不是很有自信。他将绿色短上衣的袖子稍微卷起来,露出华丽的运动衫,穿着咖啡色小牛皮无带扣的皮鞋,觉得镜子里面的人并不是自己。
两人走出“Area”迪斯科舞厅,搭上计程车,直往由纪子所说的“感觉不错”的酒吧。尽管现在已是深夜,但当车子驶至位于西麻布交叉路口的“霍布森冰淇淋”前,仍然可以看到还有许多偌大年纪的人(也包括男人在内),大排长龙,购买冰淇淋。由这座冰淇淋店,产生了“为什么排队?”“因为那里有队伍!”的名句。
“从什么舞开始跳起?”克彦问道。
在很多东京人都还不知道西麻布是位于什么地方的状况下,西麻布的居民却滑稽地冒充自己是东京出身的人。
“而且怎么啦?”
从“露”出来时,已过了凌晨零点。克彦正想说差不多该回去了,由纪子说她肚子饿了。眼帘映入“俱乐部会所”餐厅的招牌,看起来像是专卖螃蟹美食的餐厅。
“哎呀!不赶快回家不行罗!”
去了好几家酒吧和舞厅之后,的确非常疲倦,由纪子看起来也有一点想睡觉的样子。如果现在让她睡着了,克彦的野心就无法得逞了,所以新名克彦觉得有些担心。
由于被舞厅播放的最后一首音乐驱赶出场是一件非常丢脸的事,正好由纪子醒了过来,两人就一起离开“Maharajah East”迪斯科舞厅。
乾了雪莉酒,润过喉之后,他们点了汤类和海鲜,并且叫了布尔戈涅白葡萄酒。窗外是一片绿色的芝公园。由穿户照射进来的夕阳余晖,将室内染上明艳的色彩。
这里的客人层次和活力都比“Maharajah”迪斯科舞厅略胜一筹,但气氛令人觉得心神不宁。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年轻人太多的缘故,年轻人原有的不安定感和焦躁受到强烈的摇滚乐节奏所搅动,挑高的天花板扩大了这种不安定感。或许是因为年纪的关系,克彦便感觉到舞厅内这一种强烈的不安定感。
“你穿这样,看起来不像原来的你。”由纪子高兴地说道。
克彦属于最先被拒绝的类型,但因为是和北泽由纪子一起前往,所以服务生才勉强让他进入。入场时的服装规定,与其说是为了保持风格(迪斯科舞厅并没有什么风格),不如说是舞厅经营者的自命不凡。
在脱掉阴影之季节所穿的厚重衣服,最能发挥女性生而具有之美感的季节中,能改变装束,和由纪子在日本最时髦的街道——银座散步,克彦觉得有一种幸福的感觉。
这家文化气息高的餐厅,现在被克彦与由纪子所独占。不久,菜肴端了上来,连讲究美食的由纪子也吃得津津有味,赞不绝口。
“咦?不管怎么说,时间已经那么晚了。而且……”克彦欲言又止。
“伊琵皆利”酒吧和“露俱乐部”的账单非常便宜,让克彦觉得很意外。
“有一家餐厅,我从以前就想和你一起去。”
吃到一半时,两人互相交换盘子。这是他们两人最近一起用餐时的习惯。除了盘子,连刀叉也一并交换。两人之间已经没有隔阂。
“为什么?”
“是啊!是啊!”店员也在旁起哄。
“现在有很多美女聚集在这里呢!”北泽由纪子轻声说道。
“西麻布有一家感觉不错的酒吧。”由纪子似乎看出克彦跳得有些疲倦,就细声说道。
饮酒的客人故意摆出都市人的作风,反而欠缺真实感。
“这样才和你搭配嘛!以前穿的衣服,实在叫人受不了!”由纪子毫不留情地说。
“我可不能让你出钱。”
“你是说,有成群的演员及歌星来这里?”
“我赞成。”克彦也觉得自己的肚子有点饿。
“你实在非常缺乏文化素养。不过,我就是喜欢你这一点。”
“我妈妈不在。”
如果让由纪子来读的话,任何一家酒馆都被大众传播媒体大肆宣传到不稀奇的地步,以至于赶时髦的人都不愿意再次前往。不过,在大众传播媒体介绍之下,赶时髦的人一窝蜂聚集过来时,真正走在时代前端的时髦者早就“疏散”到别的地方去了。等到大众传播媒体介绍时,那些酒吧已经是过时的产物了。而当赶时髦者远离时,开拓者又会回来。克彦他们方才去的那一家“伊琵皆利”酒吧就有这种气氛。
“说的也是。”由纪子转换了心情,就走下舞池。
数日后,由纪子带着克彦前往银座的P.Steward服饰店。这家商店的总公司位于纽约,是销售绅士用品的一流服饰店。宽敞的卖场内陈列着时髦的西装、裤子、皮鞋、皮箱等男性用品。服饰店的员工果然名不虚传,无时无刻地严格看守着店里的商品。客人和从业人员全都是男性,惟一的女性是带着克彦前来的由纪子。
回到“Maharajah”迪斯科舞厅时,总店已经打烊了,客人和员工朝着坐落于附近的姊妹店“Maharajah East”迪斯科舞厅移动。
灯光昏暗下来,舞厅内荡漾着慢速的音乐旋律。
虽然又错过一次机会,克彦却不觉得有什么可以后悔。
“怎么会呢?因为我和她们彼此都知道对方曾经和什么样的男人交往,所以我不想和他们碰面。”
Mannequin是指陈列用模特儿,而house mannequin为和制英语,意谓在服装销售方面具有较高的专业知识,能向顾客提供参考意见,身穿该店产品兼当模特儿的售货员。这是现代年轻女孩子最向往的职业。
像由纪子这种外型不错的女孩子,过去一直忍受“实在叫人受不了”的克彦,也是因为深爱着他的缘故。由于修改裤子的长度需要好几天,穿着新衣服,配着旧裤子“改变部分装束”的克彦和由纪子在银座闲逛。
跳了一支舞之后,疲倦的感觉一涌而上。回到客人座席休息时,两人很快就睡着了。等到克彦猛然惊醒时,发现自己与由纪子两人靠在一起。看看手表,已经快要上午四点,就连客人座席上的人影也显得稀稀疏疏,舞厅已即将打烊。
“你在说什么啊?”由纪子望着克彦说道。
穿着印度服装的男服务生长得都很俊秀,对待客人也很有礼貌。他们的五官轮廓分明,因此克彦就特别仔细观察,发现他们全都化了妆。克彦觉得,与其说这里是迪斯科舞厅,不如说是附带迪斯科舞厅的夜总会。比起六本木附近以年轻人为对象的舞厅,纯粹都是去跳舞的客人来讲,这里的客人大多是啜饮着酒,心血来潮时才去舞池内跳舞。此时,克彦发现,清水健太郎(编按:是名作家)竟然就坐在邻座。
当克彦穿着Simple Life的猎装,配着一件稍嫌短的西装裤,猎装里面穿的是深咖啡色衬衫,脚上拖着一双已经变形的旧休闲鞋进入店里时,店员们无不以怀疑和警戒的眼神盯着他。店里的客人也的确没有人穿着像克彦身上这样的服装。
克彦和由纪子离开了“Maharajah”迪斯科舞厅,来到最受现代年轻人所欢迎的六本木“Area”迪斯科舞厅,这两家店总称Mahaare,深受六本木和西麻布族所欢迎。“Area”迪斯科舞厅的顾客层比“Maharajah”迪斯科舞厅的顾客层年轻很多。“Maharajah”迪斯科舞厅有在饮酒的时候跳舞的感觉。相对地,“Area”迪斯科舞厅则有专门跳舞的气氛。
震耳欲聋的迪斯科轻音乐舞曲,还有从天花板流泄下来的五彩缤纷的光线,使舞池内的舞者群像染上绚丽的色彩。
当克彦的脸颊与由纪子的脸颊贴合在一起时,他闻到由纪子的发香。由纪子浓密的秀发形成一道屏幕,将周围人群的眼光隔开,创造出仅属于他与她独有的小宇宙。克彦第一次发现了女性的长发有这种效用。
或许是因为时间还早,看不到其他客人。克彦因为想要享受与由纪子一起进餐的乐趣,才跟着她来餐厅,其实他的肚子并不饿。
由纪子的头发所形成的屏幕不时摇摆着,从她颤动的嘴唇中流泄出一句话:“我爱你。”这句很容易从耳际掠过的话被店里中途插进来的粗俗广告词完全掩盖住了。
“不过,我凌晨两点再回家也没关系。”
“要不要跳舞啊?”新名克彦半拉半哄地说。
早晨的新鲜空气令人觉得非常清爽,似乎洗净了在舞厅持续吸入充满香烟之空气的肺部。时间一刻一刻地过去,周围的景象越来越明亮,令与其说是睡眠不足,不如说是几乎没有睡觉的眼睛张不开。不知道是不是内疚感在作祟,与由纪子共同迎接的早晨并没有一丝颓废的气息。彻夜进行玩乐,使身心充满爽快的感觉。
“你以后可以还我啊!”
“那我们就到那里去吧!那家餐厅在哪里?”
“跳贴脸舞的人很少耶!我们去跳的话,会非常引人注目。”由纪子说道。
很不巧,“露俱乐部”已经客满,有一些客人还站在门口等着空位。克彦不愿为了喝酒,还要排队等待。由纪子似乎有等候的意思,但在他的催促之下,两人走出了酒吧。
墙壁上钉着一个架子,看起来有点像新干线的餐室,酒杯就摆在架子上,让客人饮用。从新干线的窗户,可以眺望车外的风景,但在这里就只能和墙壁对望。
克彦内心苦笑着。不管前者或后者,充其量不过是街道上的酒吧,哪有什么流行或退流行。但对house mannequin式的都会人种而言,与最新的流行趋势展开激烈的交锋,似乎是非常重要的问题。
“今天晚一点回家没关系。”由纪子挽着克彦的手臂说,平常她十点就必须回到家。
有一个长得有点像演艺人员田森的经理,过来向由纪子打招呼。他全身散发着过惯夜生活的气息。当由纪子告诉他说,前几天才在京都看到他时,他委婉周到地奉承着她。双眼在他机敏圆滑的笑脸当中,仍然炯炯有神地环视着整个店内。他在与由纪子交谈之际,完全忽视了克彦的存在。
当两人坐到定位之后,眼前的景况令克彦大为吃惊。只见石阪浩二(编按:演员)就坐在他们伸手可及的距离之内,他身旁伴随着七、八位女性,正愉快地用餐。克彦坐立不安地很想前去请他签名,就征求由纪子的意见。
“Area”迪斯科舞厅有进场时的服装规定,服务生不让服装与舞厅不搭调的客人入场。
“哦!”
计程车继续朝着“地中海通”的方向驶去。车子向左转弯之后没多久,克彦和由纪子就下了车。“露俱乐部”酒吧,就坐落在距离马路不远的大楼地下室。
“哇!我真是太高兴了!”由纪子不知道克彦的企图,只是单纯的高兴。
“现在是贴脸的时间耶!”由纪子回答。
“你穿起来非常称头!”由纪子赞美起改变装束的克彦。
在这种情况下,克彦也很舍不得向由纪子道别。他想,要是照这样把她留下来,今天晚上就能够和由纪子结合在一起。他在东京王子大饭店订的房间还没有退房,他觉得,或许今天晚上就可以和由纪子相拥而眠。
“好!咱们就去吧!”
所幸,没多久就有了空位子。客人的座席是成组的桌子和凳子,成L型,将柜台围住,灯光、客人座席的间隔、天花板的高度等都无可挑剔。柜台后摆着世界上的各种酒类,数量非常齐全。酒吧内的装潢、摆设都是时下流行的式样。虽然门口围着屏风,就算突然被带来这个地方,也能猜测出里面是什么样的陈设。但是,这样反而产生自相矛盾的作用,让人觉得酒吧看起来土里土气。
克彦回到了现实,开始寻找空计程车。
两人搭计程车前往的地方是位于从日比谷通到海边的一条巷弄内,面对着芝公园,店名为“新月屋”的餐厅。在幽静大方的红砖西式建筑的玄关前,有数层阶梯,走上阶梯,将门一推,午后的琥珀色阳光撒落在古典装潢的室内,不知从何处出来一位打着蝴蝶领结,身穿黑色礼服的男服务生,必恭必敬地带领他们上了二楼。
不知道是不是在“露俱乐部”和“伊琵皆利”喝的掺酒饮料发生了作用,由纪子胡闹起来。初夏的夜晚有股娇艳的气息,喝醉酒的由纪子更是艳丽无比。
赝品看起来很像真货,令人觉得相当荒谬。
“再去一家也不会花多少钱啊!好不容易有这个机会,让我们一起玩到这么晚,我不想那么早回去,白白浪费掉了。”
“怎么会?”
“这样不是很好吗?是不是我们跳舞会带给你困扰?”
舞池内被挤得水泄不通,年轻人的热情沸腾,音乐也具有扣人心弦的力量。
“你真奇怪!?”说着,由纪子的表情也爽朗起来。
“被人看到你和我在一起,会让你觉得无地自容吗?”
两人走出“俱乐部会所”餐厅之后,由纪子撒娇地说:“我们再去Maharajah迪斯科舞厅好不好?我现在还不想回家。”
“我想,露俱乐部现在应该有空位了。”虽然在这里觉得很愉快,但由纪子仍执意想去露俱乐部。离开了这家“伊琵皆利”酒吧,回到“露俱乐部”时,服务生说还有“站着喝”的位子。这家小酒馆竟然是西麻布“感觉不错的酒吧”,令克彦觉得非常讶异。他们相信服务生“没多久就有空位子”的话,而被带至站着喝的地方。
“迪斯科结束,鸡雀啁啾逸先机!”这虽是一句拙劣的俳句,但却能够很贴切地描摹出克彦此刻的心境。
克彦拉着由纪子的手走下舞池。正如由纪子所说的,舞池内的人影显著地较少,两人进入舞池中央。由大理石铺成的舞池,配上金黄色的装饰柱,在昏黄的灯光下,男女相拥的剪影几乎没有移动。女歌手性感的歌声使气氛高涨,吊在天花板上的装饰灯,在昏暗的头上旋转着,微细的光束不时投射于由纪子的眼睛,闪闪发光。
改变装束的克彦与她在银座闲逛,似乎让她高兴得不得了。银座的行人道上冒出嫩绿的新芽。在缺乏绿意的东京市区,也能看到季节的变化,令人感到莫名的兴奋。正因为大自然的景观少,所以人工营造出来的与季节同调的华丽,显得更加鲜艳。
不管时间多晚,鲇子当天晚上都一定会回家。
在银座买完东西之后,又一家接一家地去迪斯科舞厅和酒吧,克彦手头已拮据起来。
在东京王子大饭店休息片刻之后,两人前往麻布的“Maharajah”迪斯科舞厅。由于由纪子已事先预约,立刻被带领到包厢。因为不是周末,客人不多。
“我不喜欢跟你借钱。”
与由纪子来迪斯科舞厅玩乐,看到伫立在客人身旁的少年,联想到《灯台鬼》的克彦,是不是还无法成为爱情的奴隶?
石阪浩二等一行人用完餐之后,随即离去。他是自己前往柜台结账。
“今天晚上让我们尽情地玩乐!我想去我们从来没有去过的别致餐厅用餐。”
首先,克彦接受由纪子的建议,配合季节,购买了一件外衣(短上衣),和一件与外衣相搭配的运动衫。接着选购与外衣相搭配的绿色背包,然后再追加宽松的长裤和皮鞋。
虽然克彦心里十分不愿意,但在由纪子热心劝诱下,而且觉得又是特地买的商品,就决定当场穿看看。
“我想和你跳贴脸舞。”
“怎么会呢?只是我不喜欢一边逛街,一边担心身上的钱不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