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道理跟皇上降诏明天别让太阳升起,但太阳还是会升起一样。我并非不愿意做,而是办不到。”
夜气沁凉如水,但还不至于令人觉得寒冷。
晴明身上的白色狩衣,因吸满了湿润夜气而加重。
“皇上没有命令其他任何人呀。晴明,皇上指定由你主办。”博雅说。
“听说是道摩法师大人。”
“好象的确是有人出了主意。”
细长的左手指握着玉杯,偶尔将玉杯中的酒送到唇边。
此刻是夜晚。季节刚跨入梅雨期。
曲折的左膝,横贴在地板上;右膝支着右肘,右手则托着右颊。
无论是啜酒前或正在啜酒,甚或是啜酒后,晴明那粉红双唇总是含着微笑。
“唔。”
这庭院有如将部分的山野或旷野原封不动切割下来,再移植到此地。某些地方长满了又高又密的杂草;而另一方,却又可见绽开粉白花瓣的百合。
“可是,这是皇上的诏令。”
“芦屋道满?”
“据说,正是这个曾施行返魂术的可怕男人,向皇上建议‘去找晴明向泰山府君要回这和尚的性命吧’。”
月亮似乎躲在黑暗天空的某处,隐约发出朦胧青光。宛如夜气在怀中拥抱着发出微弱亮光的青墨。
“事物运行的道理就是这样。”
“不论是不是诏令,办不到就是办不到呀。”
“话说回来,那男人干嘛没事说出泰山府君这名字?是不是有人在一旁出鬼主意?”
“博雅,办不到的事情,就是办不到。”
“我知道。”
“唔。”
中午降下的雨似乎停了。现在只有似雨滴、又似雾气的微粒水分,不浮不沉地晃漾在天气中。
晴明与博雅一旁,是庭院夜景。
微倾着头;脖子与脸颊的倾斜角度,散发出一股不可言喻的撩人魅力。
“晴明啊,事情就是这样。”博雅放下酒杯,叹息的说。“你不能想想办法吗?”
“可是,皇上已经降诏,要举行泰山府君祭。晴明啊,老实说,我也很为难……”
支柱细长的灯烛盘上,点着灯火。幼儿小指粗细的红焰,呼吸般地左右摇曳。
源博雅坐在晴明面前,同样在喝酒。
安倍晴明坐在窄廊,背倚柱子。
“谁?”
“泰山府君祭这玩意儿,不是任何人可以随便举行的。”
“我是说,我无法让人长生不死。就算如白比丘尼那般青春永驻,终有一天,她也逃不过死亡的宿命。这正是天地之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