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走进露台饭店,去要一罐咖啡。
“他怎么啦?”一名渔夫大声叫道。
“不要,”孩子说。“叫他们别去打扰圣地亚哥。我就回来。”
“我知道怎样保养它们的。夜里,我吐出了一些奇怪的东西,感到胸膛里有什么东西碎了。”
“它们把我打败了,马诺林,”他说。“它们确实把我打败了。”
“当然啦。派出了海岸警卫队和飞机。”
“要烫,多加些牛奶和糖在里头。”
“别忘了跟佩德里科说那鱼头给他了。”
“我去弄把刀子来,把钢板也磨磨快。这大风要刮多少天?”
“Tiburon①,”侍者说,“Eshark②。”他打算解释这事情的经过。③
“它没有打败你。那条鱼可没有。”
“对。真个的。是后来才吃败仗的。”
“现在我们又可以一起钓鱼了。”
“谢谢,”孩子说。
①位于哈瓦那东约五英里处,为哈瓦那的郊区,有海滨浴场。
“好极了。”
“我要,”孩子说。“现在我们得来商量一下别的事情。”
“他们来找过我吗?”
“跟他说我多么难过。”
“不会。我记得。”
“多大的鱼呀,”饭店老板说。“从来没有过这样的鱼。你
昨天捉到的那两条也满不错。”
“把这个也养养好,”孩子说。“躺下吧,老大爷,我去给你拿干净衬衫来。还带点吃的来。”
“在睡觉,”孩子喊着说。他不在乎人家看见他在哭。“谁都别去打扰他。”
“你要你就拿去。”
“那张长嘴呢?”
“不要了。过后我再看他想吃些什么。”
“别坐起来,”孩子说。“把这个喝了。”他倒了些咖啡在一只玻璃杯里。
“你家里人会怎么说呢?”
“佩德里科在看守小船和打鱼的家什。你打算把那鱼头怎么着?”
“你想喝点什么吗?”老板问。
“我不在乎。我昨天逮住了两条。不过我们现在要一起钓鱼,因为我还有好多东西需要学。”
“不。我运气不好。我再不会交好运了。”
“我也不知道,”她的男伴说。
②这是侍者用英语讲“鲨鱼”(Shark)时读别的发音,前面多了一个元音。
“我相信,”孩子说。
“我们得弄一支能扎死鱼的好长矛,经常放在船上。你可以用一辆旧福特牌汽车上的钢板做矛头。我们可以拿到瓜纳巴科亚①去磨。应该把它磨得很锋利,不要回火锻造,免得它会断裂。我的刀子断了。”
“我不在这儿的时候的报纸,你也随便带一份来,”老人说。
“那是什么?”她问一名侍者,指着那条大鱼的长长的脊骨,它如今仅仅是垃圾,只等潮水来把它带走了。
孩子拿着那罐热咖啡直走到老人的窝棚,在他身边坐下,等他醒来。有一回眼看他快醒过来了。可是他又沉睡过去,孩子就跨过大路去借些木柴来热咖啡。
老人终于醒了。
老人把它接过去喝了。
③他想说这是被鲨鱼残杀的大马林鱼的残骸,但说到这里,对方就错以为这是鲨鱼的骨骼了。(全书完
“你得赶快好起来,因为我还有好多东西要学,你可以把什么都教给我。你吃了多少苦?”
“我不知道鲨鱼有这样漂亮的尾巴,形状这样美观。”
“去它的好运,”孩子说。“我会带来好运的。”
①西班牙语:鲨鱼。
“我的鱼,见鬼去,”孩子说,又哭起来了。
在大路另一头老人的窝棚里,他又睡着了。他依旧脸朝下躺着,孩子坐在他身边,守着他。老人正梦见狮子。
“让佩德里科把它切碎了,放在捕鱼机里使用。”
“也许三天。也许还不止。”
“还要什么?”
那天下午,露台饭店来了一群旅游者,有个女人朝下面的海水望去,看见在一些空气酒听和死梭子鱼之间,有一条又粗又长的白色脊骨,一端有条巨大的尾巴,当东风在港外不断地掀起大浪的时候,这尾巴随着潮水瓶落、摇摆。
“我去把吃的东西和报纸拿来,”孩子说。“好好休息吧,老大爷。我到药房去给你的手弄点药来。”
“海洋非常大,小船很小,不容易看见,”老人说。他感到多么愉快,可以对一个人说话,不再只是自言自语,对着海说话了。“我很想念你,”他说。“你们捉到了什么?”
“头一天一条。第二天一条,第三天两条。”
“它从鼻子到尾巴有十八英尺长,”那量鱼的渔夫叫道。
“可不少啊,”老人说。
孩子出了门,顺着那磨损的珊瑚石路走去,他又在哭了。
“我要把什么都安排好,”孩子说。“你把你的手养好,老大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