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令周最使郑,立韩扰而废公叔。周最患之,曰:“公叔之与周君交也,令我使郑,立韩扰而废公叔。语曰:‘怒于室者色于市。’今公叔怨齐,无奈何也,必周君而深怨我矣。”史舍曰:“公行矣,请令公叔必重公。”
周最行至郑,公叔大怒。史舍入见曰:“周最故不欲来使,臣窃强之。周最不欲来,以为公也;臣之强之也,亦以为公也。”公叔曰:“请闻其说。”对曰:“齐大夫诸子有犬,犬猛不可叱,叱之必噬人。客有请叱之者,疾视而徐叱之,犬不动;复叱之,犬遂无噬人之心。今周最固得事足下,而以不得已之故来使,彼将礼陈其辞而缓其言,郑王必以齐王为不急,必不许也。今周最不来,他人必来。来使者无交于公,而欲德于韩扰,其使之必疾,言之必急,则郑王必许之矣。”公叔曰:“善。”遂重周最。王果不许韩扰。
齐国派周最出使韩国,胁迫韩国任命韩扰为相国,罢免公叔。周最为此很苦恼,他说:“公叔和周君的关系很好,派我出使韩国,使韩国废掉公叔而立韩扰为相。俗话说:‘人在家里生气,一定会把怒容在大庭广众之下表露出来。'如果公叔怨恨齐国,那是没有办法的事,可是他一定会和周君绝交从而痛恨于我呀。”史舍劝道:“您就去吧,我会让公叔尊重您的。”
周最来到了韩国,公叔非常愤慨。史舍见公叔说:“周最本来不想出使韩国,是我私下里强迫他来的。周最不想来,是为了您好;我强迫他来,也是为了您好。”公叔说:“请您说说您的理由。”史舍回答道:“齐国一个大夫养了一条很凶猛的狗,不能呵斥,呵斥它就要咬人。有一位客人想试试,先小心地盯住它,轻轻地呵斥,狗没有动;又大声呵斥它,狗竟没有了咬人的意思。周最以前有幸能够侍奉您,这次不得已才出使韩国。他将按照礼节慢慢地陈述齐国的要求,韩王一定以为齐王并不急于这样做,一定不会答应这个要求。如果周最不来,别人一定也会来出使的。来的人和您没什么交情,又想要讨好韩扰,出使肯定会很快,说话的口气一定很急切,那么韩王一定会答应他。”公叔说:“好。”于是就很敬重周最。韩王果然没有让韩扰取代公叔为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