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阳光的照晒下，国井胸口上的血已经凝固。从胸部流出来的血，使草席上殷红一片，看上去非常吓人。美纪子没敢再往下看。
——调查弓场和村越——
“801号房，请你快把警察叫来。”
“他还没起来吗？”美纪子皱着眉头，看了一下手表，现在已经过了11点。她有些不高兴，心想国井明知道自己这个时间来，不会不在屋里呀。
“国井杀的！？”室内的议论声更大了，杀人可不是件小事。其实，“杀死”这个词用得不恰当。
国井的唯一支柱是门胁的支持。在三个年轻人当中，门胁的女儿美纪子明显地亲近他。他掌握着获取支持的王牌，只要有这张王牌，门胁的态度就不会改变。
“我们首先从门胁美纪子这条线索进行调查。”调查顺序基本上是固定的。首先调查被害者的家属、亲戚、朋友，检查被害者的日记、笔记，再调查被害者的出生地和生前住处，还要调查被害者的左邻右舍以及业务上有来往的人。
幸亏赤坂署离现场近在咫尺，加上公寓里的人怕牵扯到案子里，没在现场乱翻乱动，才使得现场差不多按原样保存下来。
调查“间接关系人作案”和“流窜犯作案”假设的刑警无任何收获。看来这两个假设都不大可能成立。调查“熟人作案”的河西和草场却取得了可观的成果。
“我们了解到与被害者争夺美纪子的有两个人。”虽然这是预料之中的事，会场上还是出现了一片议论声。
“弓场呢？”
这时的国井，一步也退缩不得，必须巩固门胁的支持，把他女儿紧紧地吸引在自己身边。
受到意外打击而头脑发昏的美纪子失去了平日的警惕本能，没看出国井让她来公寓是心怀鬼胎的。
“让你难过了，真对不起，请你尽可能详细地谈淡你如何发现国井被杀的。”那须问到了核心问题上。
如果情况果真如此，围绕着门胁美纪子就一定有争风吃醋的事。
首先，可能性最大的是与被害者关系密切的人，用刑侦术语叫做“熟人作案”。
因为是假日清晨，街上车辆稀少，空气十分清新。太阳光穿过清彻的空气洒落在大地上，仿佛这里并非市中心。近来寒风依然肆虐，象征着冬天仍未过去，然而今天却温和起来。
后背的伤损坏了右肺的下部。鉴定书上说，无论哪个是第一道伤，都足以致死。检验人员慎重地回避了伤口的顺序问题，这说明经过解剖也没能确定罪犯下刀的次序。
眼前的景象惨不忍睹。
“还有别的吗？”那须的眼睛越发明亮。
屋里不显得零乱，也无作案者的痕迹。阳台的玻璃窗以及别的窗户都从里面插着，因此可以断定凶手是以来访者的身份从走廊上的正门进来的。
“公寓杀人案件”的侦查本部设在赤坂警察署，参加本部工作的有以那须警部为首的主要负责“公寓杀人案件”的10名警察，他们属于东京警视厅搜查一科第四股。另外还有从警视厅来的机动侦查班和赤坂署的刑警，共计30余人。
案件的最先发现者——门胁美纪子声称她和被害者仅仅是“朋友”关系。
“我是不是应该回去？”美纪子想。有一次她和同班的一个男同学约定在一家咖啡店会面，对方迟到了五分钟，她没等他，到点就走了。
“真是这样吗？”山路半信半疑，“我们可以问问弓场。可是，即便是为了战胜对手，也不至于说出这种卑鄙的话啊。”
“不仅如此，河西还从门胁美纪子那里听到了更令人震惊的事。”
侦查本部的刑警们，每二人一组，集中精力调查上述假设。各组分别承担以下的调查工作：以作案现场为中心的作案人踪迹的调查，作案人对作案地点熟悉程度的调查；被害者同作案人私人关系的调查。
“可是门胁美纪子没跟我说起这些事啊！”那须瞪起发光的眼睛，有些不高兴地说。昨天他盘问美纪子时，她只讲了当时的情况和她与国井的关系。
在座的全体人员不由得都挺直身板，全神贯注地听他俩报告。
赤坂见附的十字路口正位于涉谷的一端，越往涉谷方向走越觉得建造在纪尾井町的那些高层饭店雄伟巍峨。
“国井！我来了，我是美纪子。”美纪子站在房间正门口的水泥台上简短地通报了一下，可是仍旧不见国井回音。屋里的水泥台连着通道，通道里面有一间兼作餐室的厨房及一间卧室。
“在恋爱、工作的争夺之外，又加上了杀死妹妹的仇恨。”
“听说国井曾经杀死了弓场的妹妹。”
于是河西把从美纪子那里听来的在高层旅店的火灾中弓场的妹妹被国井害死的事讲了一遍。
作案现场是座有形或无形的资料宝库，它对搜索罪犯、提起与维持公诉有很大作用。在现场勘查中，必须毫无遗漏地找出并收集各种资料。但现场也会因某些原因被破坏、被改变，如时间引起的自然变化，罪犯的伪造，或者发现者和看热闹的人的好奇心，都会使现场资料的价值降低甚至降至零。
集体住宅区热闹、有生活气息，小孩儿的哭叫声、人们生活中的各种气味，都会穿过门窗传到外界。
“三个公司中目前最有希望的是村越的中台兴业，被害者所在的西急居第二，但他却得到了主管开发工作的福利省的支持，是吧？”那须听完报告后问道。
国井住的房间是801号。美纪子以前没来过这里，前两天她曾给国井打电话详细问了路线，国井告诉她赤坂见附离公寓最近。由S会馆向左转弯后美纪子想，从青山街一段车站下地铁不是更近一些吗？
作案人是被害者的熟人，就是说是与被害者有某种交往的人。以往发生在室内的杀人案件，大多数属于熟人作案。
人毁坏了自然界的原貌，但也受到了大自然的报复。目前，在强行建立起来的大城市里出现了公害。
下午，正当刑警们的侦查工作处于高潮时，检验人员作出了尸体解剖鉴定书。
国井内心焦急万分，他知道在美纪子的问题上自己虽比弓场和村越抢先了一步，却也知道他俩会马上赶上来。
第二天早上8点，刑警们集中到本部，他们翻阅资料，制订出当天的侦查计划后，便按照那须股长的布置，一起离开本部，去进行正规的调查。
国井今年28岁，不能说他以往没和别的女人交往过。上班时他是个能干的职员，下班后则过着相当放荡的私生活。高中时，他曾一心一意地爱过一个女同学，现在他又以当时的心情热恋着美纪子。不妙的是弓场和村越也爱着她。说是“一心一意”，其实，这些沾满社会污垢的男子并没有把美纪子作为偶像来崇拜，无非是把她看成一个“生理上”的女人，怀着可耻的欲望同她接近。
她一进门，就闻到了国井身上的气味，无疑，这肯定是国井的房间。
“不管怎么说，弓场这个人的作案动机很大。”资格仅次于山路的横渡刑警说。他有个外号叫“猴脸警察”，这是因为他的脸形像猴脸，样子很吓人。
检验人员在室内进行了彻底的搜查。他们想，即便没指纹，哪怕能从这保存完好的现场中找出作案人遗忘的东西或与之有关的参考物品也好。结果一无所获。
美纪子从弓场那里听到了那件意想不到的事，她想问问国井，弄清事情真相，至于会面地点，她认为在哪儿都无所谓。
“是，也是一个人住在中野附近的一家高级公寓里。”
她站在屋里连叫都没叫一声，其实即便她想叫喊，也不过嘴唇蠕动几下，根本喊不出声来。
“国井向我求了婚。”美纪子毫不打怵地回答。
他们公司已委派他参加“枪岳索道建设计划”办公室的工作。
在成立侦查本部的当天，召开了侦查会议，会上综合讨论了初步的调查结果，分配了各刑警的主管任务，搜查一科的科长作了指示。
“是的，好像门胁的女儿美纪子和被害者的关系最为密切，因此门胁很可能支持西急公司。”
傍晚，刑警们从各自的调查地点返回本部后，那须召集他们开会，让大家谈谈一天的调查情况，并进行综合分析。
“真的吗？”男的脸色变了。不过，他还有些将信将疑。
国井想错了。美纪子并不是为了答应他什么才到他的住处来的。
“哎呀！”她朝卧室望去，不禁叫了起来。那儿的折门半开着，露出一只穿着袜子的大脚。
“这里没住小孩吗？”美纪子在走廊上边走边想道。外表上这座公寓同高层集体住宅差不多，可这里近乎阴森的寂静却是高级公寓独有的。
“也许美纪子认为河西君可以信赖。”山路说。
她以前并不知道集体住宅与公寓的区别，这次亲临其境，使她深有感触。
看到屋内没反应，美纪子不快地又按了一次电铃。等了一会儿，门依旧关着，里边连人走动的声音都没有。
尽管被破坏的大自然无法还原，但在星期日，也许是垃圾和排出物少于平日的缘故，显现不出来人的力量给自然界造成的丑态，似乎自然界没被破坏。如果说有破坏，那也不过是以人工美的方式表现出来的变化。
作案现场是位于港区赤坂四段的高级公寓——赤坂公寓的801号房。发现被害者的房间是靠南面带阳台的西式房间，被害者把那里作为起居室兼卧室。
“如果不允许我们公司……”
美纪子进了公寓后，没看出哪间房是服务管理室。这没关系，她知道国井的房号，就直接上了电梯。
更何况这次受询问的对象是一位高级官员的女儿，如果在询问中出了差错或漏洞，她父亲可能会出来干预。还是尽量避免节外生枝的好。
那须年轻时患过结核病，锯掉了几根肋骨，所以他的肩膀总是一边高一边低。他体型瘦削，一双敏锐的眼睛在深陷的眼窝里熠熠发光。作为一个男子来讲，他未免显得过于干瘪。但就连这位那须都认为美纪子是个很有魅力的女子，其他刑警认为一定会有几个男子为美纪子发生过纠纷也当然不足为怪了。
外部条件如何，对住公寓的人来说完全无所谓，无论外边发生什么事，隔壁住着谁都毫无关系。这使得走廊上寂静得叫人害怕。
“是的。但重要的不在于他们是单身汉。”
“死了？”
“门胁支持西急的原因，大概是他察觉了女儿与国井的关系。门胁若同意女儿同国井结婚，他不就会支持这个将来终要成为自己的女婿所在的公司吗？”
“救、救、救、救命！”直到此时，她才喊出声来。
“不知道国井是否出于有意，但的确是经国井的手。”
“两个人都是单身汉吧？”
他和美纪子接触的次数越多，就越被她女性的魅力所诱惑，而忘记了自己在工作上的打算。国井痴爱着美纪子，已达到除她之外任何别的女子都失去吸引力的地步。
一想到这里，国井就不寒而栗。公司的老板把年轻的他选拔上来，让他担任关系着公司命运的工作，倘若他没把开发权争到手，不仅辜负了上司对他的期望，给公司带来莫大的损失，也会使他本人的声誉一落千丈。那时人们就会说：“国井真笨！”一个职员若落到这种悲惨地步，他的前途就可想而知了。
但是那位男同学的身份与国井不同，尽管她也让那位男同学吻过。再说她今天来访的目的是为了弄清事实，而不是来享受约会的乐趣的。
致命伤是心脏上的伤，一把刃宽头尖的利器穿透了心脏，出血很多。
侦查本部负责人是那须。本部勘查完现场之后，认为以下三种人有作案的可能：
“草场，好像你们得到了什么线索。”那须警部指名让草场发言，他从草场和河西的面部表情上看出他们可能有收获。草场站了起来。别看他长着一副法国喜剧演员式的迟钝相貌，其实是个高明的侦探，很善于深入探查案情，因而他成为那须股的得力干将。
草场和河西顺着这条最重要的线索追查，果然，他们得到了较大的收获。
“就算在美纪子的问题上村越可以达到目的，但是杀了国井不是并不能保证门胁的立场发生变化吗？”提出疑问的是刑警辻。他比下田早来警视厅一年，曾在破获东京机场密室杀人案中大显身手，而后被选到那须股来。
尽管他们的目的是看热闹，还是有两个人同那个男人跟着美纪子来到801号房。
“这是怎么说的，照你的话，我是一个根本不可信赖的人了？”
“噢！”门没锁。
可是，他们不愿出面参与这件事，只不过是凑凑热闹，看看人被杀死后的可怕情景。
男女关系一旦既成事实，女的就会听任男的随意摆布。国井多次巧妙地引诱美纪子，可美纪子就是不到她认为危险的地方去。
“弓场住在笹塚的帝急单身宿舍。”
门胁美纪子是案件的第一发现人，必然会受到严格的盘问，盘问她的是那须警部。
“门胁美纪子是怎么知道这件事的呢？”刑警山路问道。山路是那须班底中资格最老的刑警，四十多岁，可他的脸就像一个二十多岁的青年，在那张小而端正的脸的正当中，有一个小而端正的鼻子，鼻尖上总冒汗。当他的鼻子像狗的鼻子一样汗水淋淋时，证明他身体状况良好，这是他的特征。
城市人所采取的不干涉他人内政的明哲保身的态度，却保全了十分重要的犯罪现场，实在令人啼笑皆非。
同楼的其他房客听到走廊上的喧哗声后，也从门口探出头来。虽然他们彼此不相往来，但听到有人被杀，也在屋里待不住了。
“一个是弓场久彦，他是帝急公司的职员。”
他没想到有人被害，脸上流露着满不在乎的神情，甚至可以说他询问美纪子不过是出于好奇。他可能认为一个青年女人突然从一个房间里跑出来，大概是因为有人调戏她。
“更震惊的事？”那须把炯炯有神的目光转向河西，河西站了起来。从外表上看，河西根本不像一个侦破杀人案的刑警，倒像一个循规蹈矩的银行职员。在全体人员的注视下，他不自然地缩了缩衣着整齐的身子说：
她佇立在敞开的门前，感到吃惊。
公司为他支付的房费差不多相当于他的月薪，他必须做出对得起这些钱的成绩来，但是最近的情况有些不妙。
实际上，即便没有工作上的原因，国井也已对美纪子神魂颠倒，尽管最初他纯粹是因工作上的原因接近美纪子的。
“如果他还睡着，我可要说说他。”美纪子感到自己的自尊心受到了挫伤。所有漂亮的女子都有这种自尊心。
各个企业，往往都无一例外地以工作成效来评价一个人的能力。
厨房的右侧像是卧室。西式卧室的地上铺着一张带着浓郁民族风味的草席，这恐怕是出自国井本人的爱好。
她首先想到的是离开此地。她从刚进来的门那儿拼命地跑了出去。跑到走廊上后，正巧碰上一个人从房间里出来。
她第一眼看到的是国井鲜血淋漓的胸部。国井穿着件白衬衣，衬得那血色更加刺眼。
与集体住宅相比，公寓则完全是密闭式的。当然这种差异的产生与公寓所处的地理环境有关。集体住宅是建筑在自然条件优越的地方，而高级公寓是人为地创造出舒适的生活空间，那里无公害，无噪声，生活可以和外部完全隔绝。
“如果方便的话，你能告诉我你和国井的关系吗？”那须看对方是个非常年轻的女子，又听说她是福利省一位要员的女儿，所以在说话时很注意措词。他并不想把受询人按其身份分成三六九等，但他认为必须根据案件的性质和情况，准确理解受询人在案件中所处的地位和对受害者的感情，考虑受询人的身份和性格，在询问的态度和方法上要充分斟酌。
再者是“流窜犯作案”。
“村越现在也住在东京吗？”
“不得了，死、死了。”
“快叫警察！”原先半信半疑的几个人乱了起来。
解剖鉴定书上说，被害者死于前天夜里，即3月22日凌晨2点至3点，这与第一天推算的死亡时间一致。
通过对反对派做大量的工作，总算使福利省趋向于同意开发。这完全是西急公司努力的结果，但如果开发权轮不到西急，以前的努力都将付诸东流。
“如果我在这里被人暗算，也许连个救命的人都没有。”美纪子突然感到顺着脊梁骨直冒凉气，不自觉地加快了脚步。
“被杀死了。”
国井弘住在赤坂高级公寓，房间是他们公司为他定的，由公司出钱，否则若只靠一个年轻职员的薪水，无论如何也是住不起这座位于插花的S会馆后身的高级公寓的。
上坡时，美纪子出了点儿汗。这天是3月份的最后一个星期天。再过几天就要举行毕业典礼了，所以对她来说也是学生生活的最后一个星期天。
现场检验结果是，国井的伤口一处在左胸部，一处在右侧后背部。被害者身穿一件白衬衣，更显得景象悽惨。心脏好像被冲撞一样破裂了，故而出血量很大。左胸部的伤口很深，一直穿透了心脏。警察们仔细地搜查了现场以及四周，没发现凶器。再说从伤口的部位和受伤程度上看，也不可能是自杀。
下田的意见及辻的疑问到头来仍不过是主观推测，必须在深入调查了门胁的情况之后，才能做出准确的回答。反正村越是个绝对不能排除的调查对象，他作案的可能性仅次于弓场。
从美纪子的神态上，他终于感到了事情的严重性。
正当国井心急如焚时，突然美纪子主动说想见见他。国井毅然邀请她到自己的住处来。他以为美纪子会拒绝他的邀请，然而，美纪子却同意了。国井早已急不可待，既然碰到这样的好事，他决不会放弃这个机会。
美纪子脱下鞋走进通道。正对着通道的是厨房，里面有一张桌子、两把椅子，桌子上杂乱地放着成士忌酒瓶和剩菜什么的，一看就知道这里的房客是个单身汉。
“真的，国井，国井被杀了。”
“但是也不能把村越排除掉。”下田刑警接着说。他去年在侦破东京市中心一家高层旅馆的杀人案件中显示了才华，受到警视厅的赞赏，因而被调到东京警视厅，进了那须股。他是一个刑侦新手，面上总现出严肃倔强的表情。
说是星期天早上，其实已经快到上午11点了，可走廊上连个人影也没有。空旷无人的走廊上，一个挨一个的标准钢制门如同闭合的贝壳紧紧地关闭着。在走廊上听不到房间内有人活动的声音，仿佛这儿根本没住人，给人一种阴森、寂静的感觉。
公司认为赤坂距位于霞之关的福利省较近，在市中心有个基地活动起来总要方便些。
房间为日本少见的三室一厅，室内配有家具，房间宽敞，一个人住就更宽绰了，国井就独自悠闲地住在这里。
“不，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说可能是股长的样子有些叫姑娘害怕。”
但是美纪子并没意识到这一点，因为她们学校放春假已有些日子了。她之所以今天出门，是根据即将会面的对方的情况做出的决定。
最后，会议做出了这一决定。
“国井？他住哪个房间？”
去年夏天第一次到上高地深深被大自然的壮丽景色感动了的美纪子，现在则认为人类所创造的都市美景也不比大自然逊色。
“真的，是他杀。”
接着草场报告了国井、弓场、村越三人所在的公司为了得到枪岳的开发权，分别组织了专门小组，这三个人都是其小组的主力成员，他们之间进行着激烈的竞争等情况。
“唉，他怎么睡这儿？”国井的卧室着阳台，屋内洒满阳光。美纪子心想，一定是他作日光浴时，全身晒得舒舒服服的，不知不觉地睡着了。
越是在单位被誉为“年轻有为”的人，失败时得到的报应就越惨。
春天里一个风和日丽的星期天早晨，门胁美纪子由赤坂见附的地下铁道车站走了出来，行进在通往涉谷的246号国道上。
“他是不是买东西去了？这也太大意了。”国井出去没锁门，说明他马上就会回来，尽管如此，美纪子还是不愿意在“与世隔绝”的走廊上等候，她胆怯地走进屋里。
侦查本部当然不相信这富有浪漫色彩的供词。虽然亲自盘问过美纪子的那须警部从她的神态上分析觉得她的话可信，但又认为单凭外表来相信她是危险的，因为她毕竟是个在男女交际上没有约束的现代女郎，既然他们马上就要订婚肯定发生过更深的关系。
“他说出这话等于他有强烈的杀人动机。”
也许正因为国井打算让她来后先进屋等着，才没锁门的吧。
“另一个叫村越顺也，是中台兴业公共汽车公司的职员。这是一家大公司，本部设在名古屋。”
她在8楼下了电梯，边看门牌号边顺着走廊往里走。看样子801号房间是位于走廊尽头的朝阳房间。
“朋友的范围很广，你们属于哪一类呢？”那须想，这样提问她可能会发火，但还是果断地问了一句，因为这是必须搞清楚的问题。既然她能一个人拜访住在公寓里的年轻单身男子，尽管是在白天，也说明她与被害者的关系相当亲近。
不一会儿，这座静静的公寓出现了刑警和检验人员。管辖本地区的赤坂警察署和这座公寓近在咫尺，东京警视厅也距此不远，真可谓案件发生在警察眼皮底下。
“另一个呢？”那须急不可待地问道。
起初，三家公司力量相当，可近来村越所在的中台兴业突然占据上风。如果中台的方案被通过，国井的公司被淘汰，他还有什么脸再在公司待下去呢。
“这样一来，三人除了工作上的竞争以外，又加上了恋爱方面的纠葛。”
“朋友，”美纪子简短地回答了那须的问题。那须觉得她是个眼神动人的女子。
她本想再按一次电铃，但没按，而是试探性地抓住了门的把手。
“那么，你们订婚了吧。”
下田说：“村越的作案动机虽然没弓场那么大，但他也是争夺美纪子的人。另外，尽管福利省的大多数人倾向村越的公司，但因门胁支持国井，局势不知会出现什么变化。如果除掉国井，不仅可以巩固福利省多数派的支持，还消灭了争夺美纪子的最强敌手。”
现在大多数人倾向于中台方案，对国井来说，门胁的支持是唯一的，也是最后的靠山。而这唯一的靠山——国立公园局局长门胁的确支持西急。审议会成员一旦发现了中台方案的缺陷，或者看出了微妙的关系，很可能一下子转而支持西急方案。
从被害者的伤口来看，鲜血没溅到作案人身上多少。作案人确认被害者已死后才从容地离去。警察们经过仔细搜查，没发现任何有价值的指纹和可当作线索的物品，这说明作案人有充足的作案时间。
作案人以普通来访者的身份来找被害者，被害者见是熟人，便把他引进室内。作案人乘被害者不备，拿出暗藏着的凶器，先刺了一下，为了保险又刺了第二下，结束了被害者的生命。
“跟谁讲都一样，不要说了，反正我不会对付年轻女子。”那须对山路略带慌张的辩解像是不满似地开了句玩笑。陷入凝固气氛中的刑警们马上又活跃起来，气氛大为缓和。
“没有，我还没明确答复他的求婚，可是我正在考虑答应也行……”美纪子嘴唇颤抖着，说不下去了，她想起了发现死尸时的情景。
其次，是与被害者不相识，但有些间接关系的人，这叫做“间接关系人作案”。
“这是弓场亲口对她说的，一定是他为了夺得美纪子那颗已倾向于国井的心才说的。”
“即便如此……”美纪子突然生气了。
对他来说，这里与其说是住宅，倒不如说是办公室。表面上他悠闲自得，实际内心焦急万分。
801号房在走廊的最里头。美纪子看到门上挂着的“国井弘”的名牌，放心地深深吐了一口气，按下电铃。她觉得自己仿佛终于从幽暗的小径来到了明亮的大道上。
他使出浑身的解数，想在三个人中取得决胜权。可是不管国井怎样着急，一到关键时刻美纪子便不同意了。因为她后面有门胁，他对美纪子也无可奈何。
从外表上分不出哪个是第一道伤口。因被害者无任何反抗的表现，故可认为他是当场死亡，或者相当于当场死亡。检验人员根据尸斑和尸体僵硬程度判断，他已死了8至10个小时。
虽然他们同住一层楼，可他却不知道有个叫国井的人。
这是一座豪华的高级公寓，各房间可以随意调节室温，并配有供应热水的装置和电源保险装置，还有设备完善的停车场。
那边各种形式的豪华的高层大厦鳞次栉比，大厦脚下蜿蜒着巨蟒状的高速公路，一派标准的现代都市风光。
“看我不好好地训他一通。”气势汹汹地冲进卧室的美纪子顿时呆若木鸡，在极度的惊惧之中，她的手提包掉到了地上。
这人是个男子，正朝电梯方向走去，手里还玩弄着汽车钥匙。他惊奇地望着美纪子问：“怎么回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