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端详着佩姬。片刻之后,他说:“我来告诉你我准备怎么办。我已经和伯恩斯探长商量过了。如果你允许的话,我们打算派几个人到你公寓里去,把吧台里的杯子找来。如果我们能找到那怕是一点点水含氯醛的痕迹,我们就可以采取下一个步骤。”
伯恩斯探长举起一只手。“好吧。我来告诉你我打算怎么办。我要去和地区检察官办公室谈一谈,看看他们是不是认为我们有充足的理由。”
他的手指敲打着写字台。“事情没那么简单。”
“大夫,请恕我直言,你讲的这些里头绝大多数都是你自己的推断。”
佩姬闭上眼睛,默默祈祷着对上苍的谢意。
佩姬坚强地准备经受失望的打击。
“我恐怕我们不能这样做。”
“我们已经对吧台里的所有杯子作过化学分析,”伯恩斯说。
探长转身面对马洛里。“马洛里医生,你因涉嫌谋杀凯特-亨特大夫而被逮捕。”——
“好的,我会去的。”马洛里放下话筒。这实在是好得不能再好了,他心里在想,的确有神明庇佑,她又爱着我。
“你肯定有了!”佩姬惊叫起来。“三氯乙烯证明了……”
“我看不出这有什么问题。”
“马洛里医生并没有给他的病人服用水合氯醛,因为这会要了病人的命!水合氯醛是卟啉病的禁用药。它会立刻引起惊厥发作。”
“太好了!你干嘛不来家接我?”
佩姬走进办公室,伯恩斯探长就说,“听着,大夫,我想这事搞得太过份了。多兰医生打电话来抱怨——”
“水合氯醛变成的三氯乙烯!”佩姬说道,因为大功告成而欢欣鼓舞。“马洛里说他没有和凯特一道回公寓,这完全是在说谎。他把水含氯醛放在她的酒里。把它和酒精混合在一起的时候,它没有任何味道,只消几分钟就起作用。然后,等到她失去知觉,马洛里就杀害了她,然后把现场弄得像是人工流产出的意外事故。”
他听见公共呼叫系统里在叫自己的名字:“马洛里大夫……430病房……马洛里大夫……430病房。”他正坐在那儿想入非非。波斯特大厦490号一个漂亮的大套间,里边聚着好多上了年纪的有钱女人,个个争先恐后地要把大把的钞票扔给他。他叹了口气,站起身。我马上就要离开这个他妈的倒霉的疯人院啦,他心里在想。他径直向着430病房走去。
“是什么问题?”
“因为他不能给他。我核对过斯派罗斯-利瓦特斯的病情。他得的是红细胞生成卟啉症。”
佩姬并不罢休,继续深入。“肯-马洛里为什么要跑到很远的一家药店去给病人开方抓药,取了药又不给病人?你应该能逮捕他了。”
“这是一例基因代谢紊乱病症。它造成光敏感和损伤、高血压、心动过速,以及其他一些讨厌的症状。这是一种基因缺陷的结果。”
伯恩斯探长冷冷地说:“我想他没有时间使用洗洁精。如果他只是冲洗过杯子,我们就能找到要找的东西。”
“等一等!”佩姬激奋地说。“我想我知道该怎么办啦!”
那位见习医生解释道:“这个病人得的是红细胞生成卟啉病,爱德华大夫坚持要给他服用镇静剂。”
佩姬走进办公室时,里头已经有了4个人,地区检察官,他的助手,一个叫沃伦的人,还有伯恩斯探长。
“我不得不承认,一开始的时候我并不相信你的推理有什么道理。我现在想也许马洛里就是我们要找的凶手。但要证实这一点是另外一回事。”他继续说,“地区检察官是对的。要让马洛里受审是件相当棘手的事。他还可以继续说处方是开给他的病人的。没有任何法律说不能犯医学错误。我看不出我们怎么能——”
“如果他已经用水冲洗过杯子怎么办?”
那名见习医生说,“这是爱德华大夫。我们需要你的指导意见,马洛里大夫。”
佩姬不知所措地看着他。“什么?”
他点点头。“多兰医生跟我说过这事。但他还说这种化学物质不可能让她失去意识。他——”
“我两个小时后就下班。”
佩姬知道,能走到这一步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谢谢你,探长。”
“又来了?”他实在想把她拒之门外。她被自己耽于空想的推测弄得神魂颠倒。他只好准备让这种没有多少根据可言的揣度停下来。“带她进来。”
他们终于要逮捕肯-马洛里了!
伯恩斯头一次觉得有点道理。“你这家庭作业做得不坏,不是吗?”
“不,不是的。他用一个叫斯派罗斯-利瓦特斯的病人姓名开出药方,但是他并没有把药给这个病人。”
马洛里看看这个人,望望那个人,皱起眉头。“我不明白,这是什么?这是怎么回事?”
“我们没有充足的证据。”
“是的,”佩姬说。“他不会的,对吧?”
“谢谢你,”爱德华大夫说。“这个病人已经48小时没睡觉了。我给他开了水合氯醛,这样他就能休息一下并且……”
“我现在明白肯-马洛里是怎么干的啦!”她的口气中透出激动兴奋。“凯特遗体里有三氯乙烯。”
他们走进病房。里面有3个人——病床上一个男人,一名男护士,和一个马洛里以前没见过的医生。
佩姬-泰勒离开以后,伯恩斯探长坐在那儿思考着他们之间刚才的谈话。现在还没有对马洛里大夫不利的确凿证据,只有一个坚持不懈的女人的疑心。他又检查回顾了手头仅有的一点点事实。马洛里医生和凯特-亨特订了婚。凯特死后两天,他又和亚历克斯-哈里森的女儿订婚。很有意思,可是这并不犯法。
肯-马洛里正在听罗兰在电话里讲着。“父亲和我找到了办公的地方,你肯定会喜欢的,亲亲!那是波斯特大厦490号的一个漂亮大套问。我打算给你找个接待员,不怎么好看的才行。”
伯恩斯按响内部通联系统的蜂鸣器,叫来秘书。“巴巴拉,给我今天下午约见地区检察官。”
探长继续说:“当他杀死她时——如果的确是他杀的话——他是戴了手套的,所以他的指纹不会留在刮宫器上。不过当他给她斟酒的时候,他是不会戴手套的。再说,当他把杯子冲洗过,放回吧台的架子上时,他也不大可能是戴着手套干的。”
“我们在其中的一个杯子里找到了水含氯醛的残迹。”
“在这个杯子上还留有指纹。我们将检验一下,看是不是马洛里医生的。”
“我一心想让你过来看看。你现在能脱身吗?”
佩姬看着他,一阵失败感涌上心头。“你就这样让他躲过去了?”
“我们不能逮捕马洛里医生。”
“我还是不明白。”
“可是为什么?”
马洛里笑着说,“你不必担心这个,宝贝儿。这个世界上再也没有别的人,只有你。”
一名见习住院医生正在病房外的走廊里等他。“我恐怕我们这里有问题了,”他说道。“这是彼得森大夫的一个病人,可是彼得森大夫现在不在。我正在和另外一个医生争论呢。”
佩姬感到突然一阵激动。
“是的,”佩姬说。“这一点毫无怀疑。是马洛里医生杀了她。当你逮捕他的时候,他——”
“你应该能……”
“大夫,在法庭上,对法律的无知不是理由,可是对医学的无知是可以得到谅解的。”
马洛里说他把亨特大夫送到公寓门口,自己并没有进去。在她身上找到精斑,但他的解释也是言之成理的。
“这是什么病?”
“谢谢你能来,泰勒大夫,”地区检察官说。“伯恩斯探长已经和我谈过你对亨特大夫死亡一案的兴趣。我对此很为赞赏。亨特大夫是你的室友,你要求看到正义得以伸张。”
马洛里大吃一惊地看着他。“你发昏了吗?这会杀了他的!他会立刻就发作惊厥,心动过速,也许就会死掉。你到底在什么地方学的医?”
然后就是水含氯醛的事。马洛里开了一张处方,上面列出的药足够致病人以死命。他犯有谋杀罪?或者没有罪?
“我不明白。”
那人从枕头底下抽出一台录音机。“我录下了。”
那人看着马洛里,平静地说:“我没学过医。”他拿出警徽亮了一下。“我是旧金山警察局的,命案组。”他转身对躺在床上的人说,“你录下来了吗?”
“我会再和你联系的。”
两小时后,伯恩斯探长给佩姬打来电话。
“你是怎么知道的?”
“探长,泰勒大夫来见你了。”
“这很简单。这是说马洛里医生可以声称自己犯了错误,他不知道水合氯醛的作用会引起病人患卟啉病。没有人能够证明他是在说谎。这也许可以证明他是个糟糕透顶的医生,但却不能证明他犯了谋杀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