凯特大声报告着。“脑中部有一损伤区，由一个阻断主动脉瓣膜的血凝块引起。它隔断脑右边一个小血管，并已稍稍延伸进脑右部。”她向更深处探查。“它位于大脑中水管较低部位。手术刀。”
卢-迪内托神志不清地躺在轮床上被推进了手术室，然后被小心翼翼地移到手术台上。他被剃光了的头已经消过毒，涂上了硫柳汞溶液，在无影灯下闪闪发光，像个亮晶晶的大桔子。他像死了一样毫无血色。
凯特挣脱开，慌忙冲进手术室。
“没有心跳！”麻醉师又叫起来。“心搏停止，心律全部消失。”
“血出得太多了，”万斯说。
“那个庸医？我不要他。给我另找一个。”
因为计划变动，万斯医生来和凯特一同做这个手术。他也是个很好的外科大夫。凯特开始按常规清洁消毒：每只胳臂半分钟，然后是每只手半分钟。她照此作过之后又开始消毒指甲。
“很好，”凯特没说实话。
“谁？”
凯特如释重负地叹了口气。
“他死了，”万斯医生说——
凯特不客气地直盯着他的眼睛。“你是不是喜欢自己给自己动手术？”
默文-富兰克林医生是个60多岁的男人，清瘦、秃顶，性情暴躁。
“没问题。”
“我想是米勒大夫吧。”
“富兰克林大夫……”
再试一次，只有极短的一下抽动。
迪内托的胸膛猛地向上一纵，然后又落下。
手术开始。
“好吧。”
凯特说。“增加输血量！”
凯特和佩姬正在作术前消毒。
“给他注射肾上腺素！快！”
“对。”
“来了，”凯特说。“结果正常。”
“我也喜欢你。护士给你服过镇静药了吗？”
“什么事？”里诺问。
“看上去挺好，”万斯说。“他能挺过来。”
“好吧。你还有点道理？我喜欢你。”
“一位叫迪内托的先生。”
“你有没有给医生做过手术？”凯特问。
“用电击激活他！”凯特喊起来。她迅速地把电极板连在他身体上，然后打开机器。
“谁来做这个手术？”
“温度必须保持在不超过40度，这是最高点。”
“按计划你呆会儿要做个手术，但你的病人已经开始出血。他们正送他去3号手术室。看起来他熬不过去了。你得赶紧开始。”
他们全都看着监视器屏幕。曲线正在迅速变平。两下急促的心跳之后，跟着就是心室的纤维性颤动。
“什么？”他凝视凯特片刻，然后温顺地笑起来。“我想不是吧。”
4号手术室里，默文-富兰克林大夫的脑手术进行得很顺利。他在从病房到手术台一路上抱怨个没完。
“我知道，”凯特耐心地说。
“对。”
凯特口干舌燥，话也几乎说不出。“迪内托先生开始脑出血。我们必须马上给他开刀。”
“你在给谁开刀？”
万斯医生走到她身边也开始清洁消毒。“你感觉如何？”
“开刀时放点快节奏的乐曲。这能让你脑袋警觉点儿。”
刀口用一把小牵开器撑开，并保持不动。
“把手术室的护士姓名告诉我，我要一个一个检查一遍。”
凯特温柔地说，“那你为什么不放手让我们来对付呢？”
凯特看着英格伦，吓呆了。“迪内托？”如果迪内托先生死了，你和你混帐的一家子都得完蛋。
凯特又试了一次，提起控制器。
电钻钻开一个大约有一角硬币大小的小孔，露出硬脑膜。接着，凯特切开硬脑膜，露出下面一部分小脑皮层。“钳子！”
“我会想方设法保证做到的，”凯特耐着性子说道。
凯特急急匆匆地沿着走廊向3号手术室奔去。里诺和影子朝她靠上来。
万斯医生开始用捂在脑硬膜上的软棉球吸血。脑硬膜表面渗出的小血管清晰可见，并且已经凝固。
“是的。告诉那愚蠢的护士我的血管长在哪里。”
“服过了。”
“祝你走运。”
凯特跟着乔治-英格伦走出去。“出什么问题了？”
“朱尔根森大夫医术很高的。”
“对。”
“我们马上就完工。”
3小时后，他们开始合拢刀口时，外科主任乔治-英格伦进了手术室，走到凯特身旁。
“我知道他高，要不然我也不会让他碰我一下的。麻醉师是谁？”
“默文-‘别弄疼我’-富兰克林医生。”
“那好。我们还有几分钟就准备好了。我还能为你做些什么？”
“朱尔根森大夫和我。富兰克林大夫，我向你担保，你不必有任何顾虑。”
“保证有个手术助理护士呆在那儿。”
当富兰克林大夫的头骨口子钻开的时候，凯特说，“我看见血凝块了。看上去不是很糟糕。”她继续干着。
凯特点点头。“就来。”她转身对朱尔根森大夫说，“你在这儿把它做完好吗？”
“我需要运气。”
凯特定进他的病房时，他就嚷起来，“你来的正是时候，那张浑帐电解质检验报告送回来没有？”
“没有心跳！”麻醉师过了一会儿叫起来。
凯特绝望地作了最后一次尝试。迪内托的身体经过电击后，这一回蹦得更高，然后又落下来。没有成功。
“你好福气。他们是世界上最恶劣的病人。他们知道的太多了。”
就这样一句不停地接着一句。
“给我另找一个。看看哈利伯顿在不在。”
影子一把抓住她的手臂。“那就快开！记住我们对你说的话。让他活着。”
“没有。”
助理护士把电钳递给她。
手术小组已各就各位：万斯医生，另一名住院医生，一名麻醉师，两名手术助理护士，一名负责血液循环的护士。凯特检查了一番，以确保所有设备都已准备就绪。她看了看墙上的各种监视器——氧饱和，二氧化碳，体温，肌肉刺激器，心前区听诊器，心电图仪，自动血压仪，分离警报装置。一切都处在良好的工作状态。
“记住，”他说。“麻药只要上到一点点就行了。脑部是没有感觉的，只要有一点就足够了。”
医生更衣室里，有六七位医生正在等肯-马洛里的到来。
他走进更衣室的时候，格伦迪说：“欢迎胜利凯旋的英雄！我们希望听到所有的精彩细节。”他得意地笑起来。“不过，难题在于，老兄啊，我们要听从她嘴里说出来的。”
“凯特，你这儿是不是差不多了？”
“谁说的。我可不相信那个他妈的化验室。一半时间里他们都不知道在干什么。你得想办法确保输血时别搞错了。”
没等开始吸第三口气，迪内托就睡过去了。
就在这一刻，卢-迪内托突然身体发硬，抽搐起来。麻醉师大声叫道，“血压下降！”
麻醉师把一个量血压用的橡皮囊袖带绑在迪内托的右臂上，然后又把一个橡胶面罩扣在病人脸上。“好的，现在开始深呼吸，猛吸三口气。”
凯特拿起电烙器，开始烙出血部位。“我们能控制得住。”
“让朱尔根森大夫接着干。我们现在就需要你。有个紧急病人。”
“他们给谁的脑瓜开刀，你的还是我的？所有的手术都很危险。你知道是什么原因吗？因为有他娘的一半外科医生找错了职业。他们本应该去当屠夫才是。”
“我有点不大走运。”马洛里微笑着说。“但是你们还是赶紧把钱准备好为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