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木脸色苍白,神情严肃。他坐下后,盯着身后那扇与编辑办公室相连的玻璃门,悄悄地问道:
“没关系,那是玻璃门,况且外面电车、汽车的声音很响……哎,究竟是什么事?”
“那么,那家伙在红房间里出现是……”
“是的。我一等到那家伙离开,就迫不及待地向老板娘打听。当然,由于她们采取的是不问客人姓名、住所的营业方式,所以并不知道那家伙叫什么,住在哪里。不过好歹让我知道了他是什么时候开始光顾的。据说,头一次是这个月的十五号。昨晚是第二回。今晚又订有约会。你有没有勇气和我一起去?我决定今晚跟踪那家伙,搞清楚他的底细。”
“十一点?我在自己起居室的被窝里,直到今天早晨。”
“你没有说谎吧?”青木仍有些将信将疑,接着问道,“那么我问你,你知道囗町区一个叫三浦的人家吧。那家的屋顶有间红色的房间。”
“他简直一点儿也不考虑杂志的事情了。他的心好像被什么东西绊住了似的。大概是女人吧。”
“我去!我一定要查清楚那家伙的真面目。”
青木的问题很唐突。
“那么,那家伙也是干了和别人同样的事了。”
实际上今天青木就是为了说这句话才来这儿的。
“快说给我听听,那家伙到底是哪里的?什么人?他在那儿干什么?”
品川鼓足勇气问道。刚一问完脸就变得煞白。“那家伙”无疑指的就是另外一个品川四郎。
我们的青木爱之助在那里看到了怎样千奇百怪的场面,又是如何沉迷于那种不健康的感官上的愉悦之中,姑且先放在一边,单从一个月后(这期间他曾回了一趟名古屋)他去拜访品川四郎开始说起。
青木有些使坏似的直盯盯地看着对方的脸。
正在这时,许久未见的青木爱之助忽然来访。
杂志社的编辑部借用的是神田区东亚大楼三层的几个房间。品川社长这天午后终于露面了。他默不作声地走进社长室,一屁股坐到转椅上,开始考虑起问题来。
品川是当事者,他无法像青木那样从容不迫。他舔着嘴唇,声音嘶哑地问道。
“今晚,那家伙会去那儿吗?”
“该不会是有了停办杂志的心了吧。头儿最近一点热情也没了呢。”
品川气势汹汹地一把抓住青木的手腕问个不休。
“你有没有勇气见识一下自己的丑态?若有的话,今晚就可以一睹为快了。”
正如诸位读者所知的那样,由于前面发生的几件出人意料的真实事件,使得通俗科学杂志社的社长品川四郎不得不相信在这个世上的某个角落里,还存在着另一个与自己长得一模一样的人。
品川一时沉默了。他犹豫了半天,终于下定了决心,叫喊着说:
“此话当真?你没到什么特别的地方过过夜?”
“那么昨晚你在哪儿?从十一点到十二点的这段时间里?”
“十五号?也就是上个星期五吧。在哪儿过夜的?应该没在别的什么地方过夜啊。我人在东京的时候一向都是睡家里的。”
“我从说服了老板娘的那天晚上起,就开始成为红房间外面那间暗室里的客人,到今天为止已见到了五对幽会的情人。都是绅士与淑女们的组合,感觉真是棒极了。起初他们是那么地羞涩、腼腆、难为情,可到了最后却又是那么地放纵、大胆、不知羞耻。看到这种有趣的变化过程,真比读那些描写露骨的小说还要刺激得多。就冲这感觉花上几十块钱也是值得的。”
杂志社的同事们私下里议论纷纷。
品川无心去听青木的鸿篇大论,急不可耐地问道。
“当然了。而且还不是一般的游戏呢。”
品川看见青木进来,身子一颤,双唇失色,低声答道:
“当然了。不过你为什么要问这些?”
这件事到目前为止还只是品川和青木两个人之间的秘密。尽管如此,近来杂志社的同仁们仍明显地感觉到了品川社长有些不同往常。
“那边听不见吧。”
“不知道。莫非你在那儿碰上那家伙了?”
主妇终于被青木说动了心。
青木劝住性急的品川,给他简要地讲了一遍从遇到皮条客绅士到发现小洞眼的这段离奇的经历。
“你能记得这个月的十五号的晚上是在哪儿过夜的吗?”
品州那张留着小胡子的成熟的脸,像一个天真的孩子般红了起来,结结巴巴地说着。
他这是怎么回事?是因为一个和他长得一模一样的男人的闺房游戏被他最亲密的朋友看了个一清二楚吧。要知道那可是个和他长得一模一样的男人噢。品川不由自主地脸红也不是没有道理的。
“就是昨天晚上的事。是我进行偷窥的第五个晚上。当我从小圆洞里猛然看到你的这张脸时,惊得差点叫出声来。”
他倒不是真要使坏。身为猎奇者的青木,只要一想像着两个品川四郎在如此奇特的情况下会面,就已兴奋得口水直流、食欲大增了。
“我碰到了!而且是种非常奇怪的会面方式。”
其实,他这个暗室客人就是悄悄地借助暗室板壁上的小洞眼偷窥别人的幽会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