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对年纪小的孩子来说,多少有点冷。”一位戴着金表的好心绅士评论说。他刚来烟镇。锐克太太意识到她忘了生火。
“棒极了!”银蛙说道,“那么现在,你们自己在餐边柜上拿点火腿吃。我们还有一点时间。”
然后……
但铜制门环被擦得锃亮,轻快的拉铃泛着微光迎接访客。访客是烟镇最体面善良的人,他们要来参加圣诞晚餐。
已故的锐克先生的死因不得而知。知道他已离世,并且这对夫妇没有孩子就够了。
把圆棍切成薄片——想象一下你想吃的饼干是什么样——然后将它们推进烤箱烘烤十五分钟。
孩子们穿着棕色工装,站着看这棵树。锐克太太看着孩子们。
天堂上的钟声响起;
“它们是新生的,”那只银蛙说,“就像月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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静静地坐在那个意味着失去和悲伤的地方,感受所感受的,就已经足够。那些记忆是水,我们失声痛哭。
只有怒大夫除外。他得去巡视孤儿院。
在奶酪的选择上,当然,你不能使用蓝奶酪或奶油奶酪,但如果你有一块喜欢的硬质奶酪,一块本地奶酪,或者一些你想尽快用完的在冰箱里存了很久的奶酪,那你可以做一下实验。你会很快发现你最喜欢的味道,而且我打赌奶酪饼干的发明也出自这种老办法——需要把富余的什么东西用完,或者是什么东西已经过了最佳赏味期限。而在这里,那东西就是臭烘烘的奶酪了。
茉德翻找着她罩衣的衣兜。衣兜里有一小块培根皮,那是她从早餐里省下来的,还有一个硬邦邦的东西,像鹅卵石。茉德把它掏了出来。是她在摔坏的玻璃球里发现的那只小小银蛙。
在锐克孤儿院的弃儿和未成年人短期救助服务处,有纪律,偶尔有面包和黄油。但那里没有玩乐。没有希望。没有温暖。也没有爱。
然后,被幸福和欺骗温暖着感动着,烟镇最体面善良的人移步去用晚餐了。
全部人都进来了,体面的、善良的、自满的、虚荣的,他们很享受常规的宿舍参观:他们看到了短期服务处的孩子们睡觉的房间,那里的确有鸭绒被和玩具熊,但他们没有看到孤儿们睡觉的地方,那里的铺盖是用麻袋做的,枕头里塞着秸秆,用木板条封死的壁炉从来没点过火。
怒大夫钻进树的深处。
锐克太太自己经常这么说,说的时候她的鳄鱼眼睛里含着鳄鱼的眼泪。她的孤儿院是机缘和慈善的幸福组合,使她拥有了命中无缘的家庭。
“向你们问好,孩子们,”银蛙说道,“我的孩子们被困在冰面下了。”
茉德把小仙女的胳膊从嘴里拿出来,然后将小仙女后背上缝着的夹扣固定在最顶端的树枝上。茉德像圣诞节一样又红又绿,她的双手沾满了血,而她全身上下布满了松针,就像一只刺猬。
然后,仿佛还不够令人惊叹似的,又出现了更令人惊叹的场面。塘面上到处都是一模一样的银蛙。
古罗马人用雅努斯为一月命名,他是门神,掌管时间与穿梭。他有两张脸,因为他同时看向前方和后方。
如果你用的也是雅佳炉,很显然它是顶级烤箱。
这就是故事的结局吗?
在火药的一阵光芒之后,每个人都大笑起来,然后是——
她走到前门去,脸上比最红的浆果更红,心比门前扫过的雪还冰。灯笼亮起来了,门厅回荡着歌声。空气像蜂蜡,像翠绿的杉树,像白兰地、丁香、糖果和美酒,而那棵树闪闪发光。
一到室内,每个爆竹里都爬进了两只小青蛙。二十四只小青蛙跳进了水晶玻璃杯。桌子中央有一份盛在玻璃碗里的好看的奶油松糕。奶油松糕上装饰的小小银珠瞬间就被小小的银蛙替代了。
今天是圣诞节,短期服务处的孩子们拥有他们自己的餐厅和圣诞老人。对他们疏于照顾的家长们准备好的奢华礼物正等着被堆到圣诞树下。
孤儿是从远近各处收养的,被热心安置在由烟镇捐资支持的大别墅里。
正好在爆竹要被拉响的那一秒钟,锐克太太听到了一个声响,好像有个庞然大物落入水中。但她的拳头紧紧攥着她自己的和她相邻的人的爆竹,因为她打定主意,不管爆竹里面是什么,都要把两个爆竹里面的东西全赢过来。她闭上了她的小眼睛,并用她的胖拳头使尽全力拉响爆竹。
在舒适的起居室里,布丁安抚了客人的情绪,锐克太太心里想着惩罚和报复,也得到了安慰。一个月内,所有孩子都别想得到食物,而且所有孩子都得睡在花园里,直到至少死掉一半,好给活下来的孩子杀鸡儆猴。
如果锐克太太是一只鸟,她不大可能飞远——或真的飞起来——因为从大多数方面来看,锐克太太酷似一只庞大的火鸡。不是野生火鸡。不是。而是一只拥有肥厚的胸脯、堆叠的脖子、小脑袋、小细腿的家养铜色大鸟。不过并没有人见过锐克太太的腿,在那个年代,隐藏才是时尚。只是说如果她有腿的话,应该是火鸡腿那样的。也就是说,她的腿不是为旅行而设计的。
这些圆棍适合冷冻保存。
所以试试这个吧。快手,简单,有趣。而且小小的自我反省值得用一款饼干回报。
奶酪脆片不需要保质期,最多十分钟它们就会被一扫而光。
“解决他。”银蛙下令。
并且,正如烟镇里人人都认同的那样,她是一位令人愉快的、富有同情心的满面红光的寡妇。
怒大夫脱掉了白大褂和橡胶手套,把自己塞进了白色领带和燕尾服里,光彩照人地站在那儿。
咦——咳嗙——砰——咔嚓——嗷!
“我现在不冷了。”瑞吉诺说。
锐克太太的孤儿院正在为庆祝圣诞节做准备。
接着,圣诞节的客人们看见了斑驳的宿舍和裸露的床板,还有冷冰冰的房间和空荡荡的玩具盒,那个盒子里以前有一只小熊,但最小的孩子们已经把小熊拆了,所以一个小孩有一条腿,另一个有一条胳膊,而小熊的头则会在当天受惩罚的小孩间传递,这样就可以把小熊温柔的脑袋抵在他们受伤的心上。
但是,你可能会说,这些和奶酪脆片有什么关系?
“上!”那银蛙说。银蛙坐在茉德的大腿上,身边围着成百上千只轻盈蛙。
第一道鳗鱼冻端上来后没多久,一位女士从水杯里喝了一口水,然后尖叫着把杯子里的东西泼在了邻座身上。她邻座的真丝衣服湿透了,愤怒地站起身却发现鞋子不见了。她左边的绅士友善地站起来帮助她,却直接摔倒了,脸栽进了奶油松糕里——从奶油松糕里炸出来埃及瘟疫般的成打的小青蛙。
除夕的小小自我反思不能替代诉诸治疗才可实现的彻底解决,但这一小小反思可以帮助我们审视自己的精神和情感地图,以找出雷区。
叮咚!极致欢乐,
“是的,”银蛙说,“那就是蛙鸣者。”
我更喜欢在白天办一场新年聚会,而不是一场人人喝醉还唱歌跑调的除夕夜聚会。
每一年,门厅里都会装点着圣诞树,他们不在树顶上放星星或天使,而是放一只银蛙——不过这只银蛙是有翅膀的。
“那么,现在,我亲爱的蛙小伙和蛙姑娘们,像水银球一样去到你们喜欢的任何地方,听到第一声尖叫的时候好好儿捣乱。”
对此有一个很棒的表述——眼前旧事。这些事情发生在过去,但它们每天都要直冲到我们面前与我们同在。
孤儿和弃儿们晚些时候排着队去拿被丢掉的包装纸和捆绳,他们可以用来画画或是玩翻绳游戏。
“不过怒大夫去哪里了?”锐克太太有些疑惑。
尖叫!
透过长视窗,孩子们可以看见餐厅里为圣诞大餐准备的最后一些装饰品正放上桌。看起来多美啊:红色蜡烛和红色爆竹,锦缎桌布和餐巾。茉德熟悉所有的桌布和餐巾,是她用在炉台上烫热了的熨斗把它们熨平的。她熨了四个小时。
“蛙鸣者?”
一小块深色印记在仅有青蛙重量的小小模型下延展开来。小块的深色印记冒着气泡。一声呼啸,一阵噼啪。池塘冰面开始湿润并出现裂痕。
“在那里!”瑞吉诺说,“看!”
这棵树很扎人,“松针”这个名字的确名副其实。马上她的双手双脚就流血了,脸上也留下了明显的交错着的红色伤痕。她不敢睁开眼睛或是向上看。她开始觉得冷,脸上也湿漉漉的。她有一种奇怪的感觉,感觉树里下起了雪。
而美好的、快乐的记忆也值得回顾。我们记住了太多糟糕的事情,而过分忽视了美好的那些。记住这一年吧,只为这一年遇见的美好。即使值得珍视的东西只有一点点,这一点点也弥足珍贵。
叮咚!天空真的
这些孤儿没有父母但有耳朵。他们听见了。大厅里鸦雀无声。
嗒嗒嗒。
历史重演自身,不仅指时代洪流,也包括个人经历。我们很难扭转消极的思维模式和消极的想法。我们很难用不同方式处理事情,停止破坏与自我破坏的行为,停止与我们最危险的敌人——我们自己——共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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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进去吧!”银蛙下令,小青蛙们神奇地穿过玻璃涌了进去,而两个孩子眨眼间也在室内了。
圣诞节时房子里挤满了孩子。孤儿占了大头,但一些家长在其他地方有事要办时,偶尔会把子女放在锐克太太那里寄宿。要付一笔可观的费用,但是,就像她自己说的,重点在于服务。
我喜欢用这些饼干搭配一杯从冰箱里拿出来的冰干咸雪莉酒,或加了苏打水和大块柠檬的伏特加。如果你想配红葡萄酒,试试可以冷藏的清淡的红葡萄酒,比如希露博、佳美、馨芳。而如果你加了特别多的帕玛森奶酪,配阿尔巴多姿桃也不错。就是这么棒。
然后她转向茉德。“很好,梅维斯。我看你是我们这里最矮小的孩子——没办法茁壮成长总是让人沮丧,但现在正可以派上用场。爬上树。”
烟镇承担了这次晚餐的费用,为了庆祝这节日,也是为那些受到锐克太太丰满羽翼庇护的无父无母的穷孩子们做点善事。
锐克太太的粉色脸庞颜色变深了,变成了红色。她走上前并透过她的珍珠眼镜盯着瑞吉诺。瑞吉诺发现锐克太太眼睛都不眨。“好吧,这样的话,”她说,“如果那就是你所能做的最高的梯子,你就去在梯子顶上好好儿放一把椅子,然后自己好好儿站在椅子上,这样你就能把小仙女放到树顶上了。你听见我说的话了吗?”
“谁要是打坏了一个玻璃球,就要被锁在煤房里没有饭吃,”锐克太太说,“还有,为什么梯子这么矮,都够不到树顶?难道我让你们这些无所事事的男孩上木工课是为了学习怎么制作这么矮的梯子的吗?”
锐克太太有一张鳄鱼的脸。她的下巴长,嘴巴宽,大牙齿隐藏在内。她的眼睛细小,眼周皮肤皱皱的,从她的脸上凸出来,脸上写着某种警惕的杀意。她脖子上的皮肤和低胸衣领更接近皮包的质地,而非人类。但她不是绿色的。不,锐克太太不是绿色的。她是粉红色的。
他们好奇那会是什么,短暂地忘却了他们的寒冷。
“是烟镇的唱诗班!”锐克太太大声喊道,她就像所有冷酷无情的人一样多愁善感。“我必须去迎他们进来喝杯热乎乎的潘趣酒配融化的娃娃软糖。”
锐克太太最不喜欢的就是人与人之间的关爱。她用她在漫长的几个世纪中都没有进化的爬行动物脑子考虑了瑞吉诺所说的话。有两个孩子的时候干吗只吃一个呢?
“你上去,从中间直接爬上去,然后把这个小仙女放到树顶。”锐克太太拿出小仙女。小仙女是用拉菲草编织的布料做成的。“用嘴叼着。就像这样。”当锐克太太把倒霉的小仙女塞到口中时,孤儿中传出一阵吓坏了和不敢相信的“嗬”“啊”声。嘴里叼着小仙女,锐克太太继续毫不费力地讲话:“在我那时候,孤儿们爬的烟囱比这棵傻乎乎的树要高二十倍,从来没受过伤。”她把小仙女从嘴里拿出来——小仙女的存在提醒她肚子饿了,“到我该吃上午的香肠卷的时候了。我回来的时候,这个小仙女最好是在树顶上。再有,注意我说的话:如果你打坏了哪怕单单一个玻璃球,等着你的就是煤房!”
你需要
将其揉成若干条约八英寸长的圆棍——如果太短了,处理起来比较烦琐,太长了则笨重不好操作。
“蛙鸣者是蛙之女王。没有谁见过她的真身,既没见过皮肤和骨骼,也没见过蛙蹼和黏液,但我们相信她保护着我们。这个实体银蛙是她的圣像。现在,照我说的做,把它放在池塘冰面上。”
女士们这时都已经抓狂,尤其是因为失去了鞋子,与此同时,多亏瑞吉诺,每位绅士的鞋子都被绑到了一起,除了怒大夫,无一幸免。
而圣诞节——啊,是的,圣诞节。这是欢乐的时节。圣诞节早上,孩子们正在装饰圣诞树。它矗立在大厅里,这是小镇郊区的贮木场送来的礼物。强壮的男人们将这棵树砍倒,又把它重新立起来。它低处的树枝像森林一样茂密。它羽翼般的树顶像绿色的小鸟一样遥远。
制作方法
(作者按:小狗也是一个解决臭烘烘的奶酪的好方法。)
将这些圆棍放入冰箱冷藏变硬(我知道你以前做过情趣玩具,但我们不是做那个)。
茉德明白她必须到树的中央去,顺着树干往上爬。这棵树闻起来有树脂和冬天的味道。低处的树枝太稠密了,仿佛置身于她自己的私人森林之中。这个世界是绿色的。茉德看不到其他孩子了,她就像《糖果屋》里的格莱特一样迷失在树林中。
想吃奶酪脆片时,就把烤箱预热到180°C或随便多少度。要热。我用的是雅佳炉,所以我不太了解其他烤箱——噪音让我紧张——但我们可以想想办法。
一段时间以后,瑞吉诺和茉德结婚了,蛙鸣者本人出席了婚礼并送给他们——故事是这样说的——一袋永远用不完的银币。
盐适量
有时,回忆是我们纪念亡者之处。挚爱之人离去后需要度过的可怕的第一个新年总会到来。
锐克太太喜欢称呼她的机构为“光荣别墅”。“光荣别墅”的访客常对宜人、敞亮的起居室留有深刻印象,在那里,女孩子们在温暖的炉火前做着针线活。
他们眼睛大大的,凝视着黑暗,他们已经不抱期待了。但今天的确发生了一些超乎期待的事。
银蛙听着,眼睛更湿润了——虽然它的眼睛总是湿漉漉的,毕竟,它是一只青蛙。两栖动物不会哭,但这是圣诞节。
我的黄金准则是:如果食品里有你自己做同种食物时从来不用的东西,那就不要买。
锐克太太的生计靠回头客和漂亮的报告。这样,孤儿和没有父母的弃儿,不管出身富裕还是贫穷,都要生火、擦靴、梳头、扫地、除尘、拖地和打蜡。而短期服务处的孩子们就像养育他们的大人一样自私,他们认为这是孤儿和弃儿们该做的。
怒大夫四肢着地趴着,他眼睛都睁不开,因为两只英勇的青蛙压住了他的眼皮。他张开嘴想呼救,结果五只温热的扭动着的青蛙跳进他的嘴里,把舌头当作一片睡莲叶。
那位好心的老绅士说:“你怎么敢呢,夫人?”一些女士开始流下眼泪。
茉德看着这棵树向上伸展,直指带石膏装饰的华美天花板。树顶最高处直接顶到了一个小天使的下巴。
宽敞的入口大厅矗立着一棵巨大的云杉树,这棵树马上就要点缀上让人过目难忘的装饰了。
一位女士紧紧抓住窗帘却发现她的手上闪烁着蛙卵。她晕了过去。一位绅士弯下腰想帮忙把她的头扶到垫子上,却看到她的假发在她的脑袋上神气活现地蹦蹦跳跳。
去够拉铃想寻求增援的锐克太太看到,或以为她看到一只大义凛然的青蛙紧紧地吊在铃舌上。她用力拉铃,用尽力气,却没有声音。愤怒之下,她把铃铛扔进炉火,却没发现敏捷的青蛙已经从铃铛里跳出来,跳到了她的狐狸皮草上,安静地蹲着犹如一枚饰针。
瑞吉诺举起手。“锐克太太,求您了,比这个高的折梯制作出来不安全。折梯是A字形的,锐克太太,是的,而且……”
“你会做什么?”茉德问。
但茉德另有打算,她逃跑了。她偷鸡蛋吃的时候被抓住了,关进了监狱,又被一位善心的老绅士救了出来,他认为孩子所需要的一切是面包、黄油和纪律。
外面的花园里,池塘被冻得结结实实。瑞吉诺和茉德跑了一圈又一圈来取暖,但怒大夫透过绘画室的窗户看见了他们,他正在那相当大的炉火前暖和他相当大的屁股。跑步看起来太像游戏而太不像惩罚,所以他朝他们吼叫,要他们立正站好。
是的。而且,融化之际,那只小青蛙在有裂痕的冰块上滑行,所到之处冰块全裂开了,柔和的水覆上了坚硬的冰面。
银色的。并不闪亮。皮肤粗糙。不过,它的眼睛像银星一样闪亮,并且一眨不眨,始终如一。
“它们好小!”瑞吉诺说。
茉德和瑞吉诺跟着那只银蛙,所有的小蛙绕着他们的脚像河流一样涌动。月亮将他们照亮,两个孩子看起来就像是被一条银色溪流载向那幢房子。
“把他扔到池塘里!”银蛙说。
她想着该如何下去,这时她左脚踩的树枝断了。咔嚓!
“锐克太太!”大家响应道,玻璃杯被高高举起,波尔图葡萄酒溢出杯沿。
“再有一个没用的东西说一个字、发出一丁点声音,你们就全部去外面过圣诞。听见了吗?”
过了好一阵,端上了大量的香槟酒以后,所有人终于重新坐好,大口吃起那棒极了的烤肉,没有发生波折。
关于混合奶酪:未经巴氏消毒的切达奶酪是你会用到的主料——但我也会混入格鲁耶尔奶酪和帕玛森奶酪。是的,都未经巴氏消毒。我可以在这里写一篇关于细菌的长文,但这是圣诞节,细菌并不太有节日气息。我并非苛责它们,只不过这不是它们的风格。所以等我们过了主显节,再来分析一下巴氏消毒的优缺点,看看我是不是正确……
“我有一个特别的任务,但现在还不是时候。茉德,你和一打轻盈蛙——我最敏捷的蛙——藏在门厅里的圣诞树后面。它们知道该做什么,知道怎么对怒大夫下手。
瑞吉诺从桌底下爬出来,比之前富裕了几个银先令,因为客人们把口袋翻了个底朝天。
“他们正在换上最好的衣服,”锐克太太说,“玩了好多游戏之后他们十分亢奋。但请不要担心。如果你把六便士银币给我,我会扮成快乐的圣诞老婆婆把银币发给他们。”
茉德翻滚着、摇摆着、抓取着、跌落着、下坠着、剐蹭着、滑落着、撞击着,抓啊抓,抓不到,从树的深绿色通道中不断下落,直到她平安着地,一屁股坐在一堆稻草上,这些稻草是捆起来垫在耶稣诞生场景的底座下面的。
当我发现自己最喜欢的荷兰品牌开始往饼干里加棕榈油的时候,就开始自己做奶酪脆片。棕榈油不是好东西,不管对人类还是对地球。
一些糟糕的记忆其实是他人的包袱,但被我们背在了身上,就像我们在一位歌剧名伶手下做事,她总是有好几箱行李,但人们只看见她拎着一只小手提包。
对我来说,除夕夜,就像平安夜一样,是一个反思的良机。
烟镇最体面善良的人正一个接一个到达门厅,冒着热气的马匹拉着的马车一辆接一辆地在台阶前排着队,台阶前现已灯火通明。
锐克太太命令茉德今天接下来的时间都待在煤房里。然后,怒大夫摇摆着双臂走过来了,身上套着他惯常穿的白大褂,手上戴着橡胶手套,他是锐克太太负责孩童福利的助理。他遗憾地说,不能把茉德关进煤房了;那里已经挤了四个孩子。
锐克太太穿着一件以巨大的粉色牛奶冻为灵感制作的晚礼服,肩膀上围着一条狐狸头咬住狐狸尾用以系紧的粉色皮草。
聚在一起的孤儿中间传出一声惊愕的喘息。锐克太太拖动裙摆转过身来面向他们。
锐克太太手叉着腰大声喊:“玛格丽特!小仙女,劳驾!”
回忆可以是促成改变的契机,而不必成为伤害自己的武器或者背负前行的包袱。
“好有意思的卡扣!”离夫人边说,边把手指放上去,“嗷!我流血了!”
不可能没听见她说的话。孩子们默不作声。椅子拿了过来。瑞吉诺几乎抬不动它。茉德上前一步。“锐克太太,求您了,瑞吉诺没法搬着这把椅子爬上梯子。他有一只跛脚。”
从爆竹里蹦出来的小青蛙炮弹撞进眼睛、鼻孔、嘴、胸脯、裤腿、裤腰,并蠕动着,扭动着,跳起、落下,落下再跳起。
前门上悬挂着一个救生圈大小的冬青花环。前门的黑色或许不太幸运,这晦暗的颜色和寒冬的花环组合起来有种殡仪馆的感觉。
银蛙摇了摇身子(青蛙摇不了头)。“太危险了。你会掉进去淹死的。不,还有一个方法。答案在她的衣兜里。”
回忆不同于参观博物馆:看!在那个玻璃容器里的是那个早就消失的物件。记忆不是档案。即使最简单的记忆也成组成串。有些当时看来如此微不足道的事情在之后某个特殊时间想起时,突然变得无比重要。我们没有说谎,也并非自欺欺人,好吧,我们都说谎,而且都会自欺欺人,但事实是我们的记忆会随着我们的变化而变化。
烟镇最体面善良的人们从起居室逃到门厅,在那里他们止住了叫喊,这是必然的,因为盘着腿、衣衫褴褛地围坐在树边的,正是那些孤儿,那些真正的孤儿,而不是明信片上画的或精心展示的。
锐克太太看起来不高兴。
在时间上彼此分隔的记忆经常被接连回忆起来——它们之间存在一种情感上的联系,这种联系与日记上的日期无关,而全然关乎情感。
回忆并不会按时间顺序出现。我们的大脑对事情发生的时间并不太感兴趣,而对发生了什么事情,以及发生在谁身上更感兴趣。随着时间流逝,搞错年份或月份不那么重要。我们不是总能说出事情发生的时间,但我们总是能够说:“事情就是这么发生的。”
加入奶酪,使整体成为一个均匀的、类似面团的混合物。如果太干,就加一点牛奶或一枚鸡蛋。
这位曾接受过入殓师培训、学习过盗尸课程、赚了一笔钱然后回到文明社会拥有了他并不具备的头衔的大夫,现在正在池塘边被一股悬浮的力量控制着。
将它充分揉至光滑紧实。
犹太传统中的赎罪日,也就是赎罪忏悔的日子,在犹太新年十天之后。我的另一半是犹太人,她告诉我,从新年到赎罪日的这段日子是反思的时间——要重新开始,并认识到需要为何事做出弥补。犹太教是一个讲求实际的宗教。你不能只攥着手哀叹“哎呀”,你要为此做点什么。
池塘又重新冻起来了,但对于一个像怒大夫这样满身横肉的凡夫俗子来说,破冰并不算难事。
“这没用的,”瑞吉诺说,“为什么不让我把它全部砸开?”
然后就完成了!就算你是准备给那些不知感恩的聚会客人做这款饼干,也留一些给自己和你的小猫小狗,以及那反思的时光吧。
门厅里,孩子们大口吃着以前从没吃过的好东西,空荡荡的胃里感受着愉快又健康的温暖。他们开始微笑,一些孩子笑出了声,他们相互交谈,而不再是窃窃私语,每个人都分享着手上的东西,没有人多拿,小一点的孩子希望他们长大以后可以和淋着肉汁的烤土豆结婚。
然后他们听到池塘的冰面下有轻轻的敲打声。是的,声音十分清晰。嗒嗒嗒。
然后,他们发现了还在把煤铲进锅炉里的孩子们,在鸡舍的稻草上睡着的孩子们,在屋外的月光之下的孩子们。
这些青蛙自行组队,看上去就像一队队长了腿的发光的银色餐盘,这样每件事都变得简单了。
“安静!”锐克太太大声喊道。她走过去,抓起茉德的胳膊,把她从稻草上拽起来。“嗷,嗷,嗷!”锐克太太叫出了声,“可恶的小鬼,你浑身是刺。看看你对我做了什么!”
来自每个花园、每个林地、每个泥塘、每个石块、每个沟渠、每个土堆、每个地窖、每个童话的青蛙,安静地围成圈蹲在一起。它们是以蛙鸣者的名义聚集起来的。
新年对于大多数人来说是指始于一月一日的公历新年。
茉德也不冷了。
不!这可是圣诞节。
她说着,紧紧关上了门。
那位新来烟镇的好心老绅士因为这番爆发而大吃一惊,并暗自好奇这光荣别墅里的一切是否真如它宣传的那样。其他人看起来并不在意锐克太太对她照看的孩子们发出恐吓,客人们都忙着摆脱青蛙,弄好鞋子。
什么也没有发生。茉德颤抖着。
瑞吉诺跛着脚向前。“锐克太太,求您了,我出去。茉德是为了我爬的树。”
因天使的歌声而裂开一道缝……
银蛙说:“我的朋友,你们帮助了我的孩子;现在我的孩子应当帮助你们。跟我来,小心脚下。”
不过有一些记忆,似乎完全不曾改变。它们因伤痛而紧紧攫住我们。即使我们没有刻意去记住它们,但它们似乎记住了我们。我们无法逃脱。
孩子们身上黑乎乎的,在黑夜和黑煤之下已经无法分辨。
“嗬,嗬,嗬,”银蛙说,“现在,茉德,去把你能找到的每一个孤儿都找来,把他们带出黑暗、潮湿、让人冻得发抖的鬼地方,让大家围着圣诞树坐好。”
茉德的灰色罩衣薄薄的,她的连衣裙更薄。瑞吉诺穿着灰色短裤和规定的芥末黄呢绒夹克。很快,两个孩子就冻得发紫了。
锐克太太直奔香肠卷而去。瑞吉诺把布制的小仙女放在茉德的齿间。
同时这是用来铭记的时光。
但没等锐克太太继续抱怨她遭受的痛苦,她看到了她眼前的东西,那是一个在地板上摔碎了的玻璃球。她肥厚的眼睛泛着光。“我说过什么来着?我说过什么?”她试图弯腰捡起摔坏的玻璃球,但紧身胸衣限制了她的行动。
她突然觉得一直以来她对孩子们太过仁慈。如果他们死了,养起来就更便宜。从现在开始,她只接收死掉的孤儿。
“为了大餐的举办者锐克太太干杯!”
那位好心的老绅士接管了孤儿院。孩子们得到了照看、养育,有学习和游戏时间,有暖和的衣物和床铺,还有小熊。
短期服务处(即未成年人短期救助服务处)有足够多的好吃的——海绵蒸蛋糕、肉圆、蛋羹等等。他们有舒适的床铺和可爱的小熊,而他们的住宿和伙食费用是按照标准收取的。事实上,远高于标准。短期服务处的孩子家长们为了突发的前往蒙特卡罗的必要旅行,或是要匆忙探视即将不久于人世的富有亲戚,慷慨地支付钱财,抛下他们的子女。
“谁把它们关起来了?”瑞吉诺说。
没有受伤。
茉德来这里的时候九岁。
在碗中揉搓黄油和面粉,直到看起来像面包屑,你也可以用食品料理机搅拌。
锐克太太想象了一下。想象完毕之后,她转向茉德。“你!去外面待着!不许穿大衣,戴围巾或手套。再见。”
如果说从大多数方面来看这位女士酷似圣诞大餐中具有庆祝意味的禽类,那么在某一方面她又有另一个相似物。
给烤盘抹上薄薄一层油防止粘连。铺上烘焙纸也行(之后还可以用来做火引子)。
茉德已经够到了树的顶端。她的脑袋突然从胖乎乎的石膏天使像下钻出来。远在下方的孩子们欢呼起来。茉德向下看,但这是一个错误。她正好看见锐克太太结束了她和香肠卷的约会回到这里。
“瑞吉诺!你像青蛙一样蹲在桌底,一定要把男士们的靴带绑到一起,而当女士们脱掉鞋子时——一旦脚在视线之外她们就会这么做——把鞋子从一个人那儿移到另一个人那儿,让她们都穿不到合脚的鞋。你们明白了吗?”
“那些卑劣的孤儿!”锐克太太大声叫起来,“这一定是他们开的玩笑!我也要对他们开一个玩笑!我要把他们浸到臭气熏天的脏水里,让脏水没过他们营养不良的脖子。”
锐克太太正在把贵重物品打包装进一个旅行包里。她没有注意到她狐狸皮草上的饰针在颤动,或者说青蛙腿在伸展。她并不知道这位蛙殿下,青蛙中的公主,是一个银色兵团的小小活警报。
“我们可以把冰砸成小块!”瑞吉诺喊道,“我可以用我的跛脚去踩!看,这只靴子有一个铁底。”
颤抖着的茉德捡起摔碎的玻璃球,这让她手上的伤口更严重了,但她捡玻璃球的时候发现里面有一只小小的银蛙。她把它藏了起来。
我为什么要背负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这是一个不错的新年问题。
“玻璃由月亮掌控。”银蛙说道,仿佛这能解释一切。
万众一心,它们一跃而起,于是穿着黑色燕尾服的大夫发现自己有了一条青蛙尾巴,一个青蛙身体和青蛙的胳膊腿,迅捷的轻盈蛙已经爬满他全身,像钉板上的钉子一样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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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能否建议室外,夫人?”怒大夫说,“在室外可以让孩子打起精神,并且有益健康。我们或许可以确定,这个粗心的年轻人可以在那里反思她的罪过而不会因煤块而分心。前不久,本来是为了道德感化而把孩子们关在煤房里,他们却用煤块搭城堡。想想那个场面!”
瑞吉诺开设了木工课程,教所有离家的男孩和女孩如何打理他们的家,他甚至还造了一架特殊的梯子,正好可以够到圣诞树的树顶。
“哦,我的天!是的!保佑我!我们一直忙着做圣诞游戏和装饰圣诞树,我完全忘记了!马上就生火。”
我喜欢赎罪这个想法,对我们所知的做错的地方做出实际回应。也许其他人不会为他们对我们所造成的伤害做出弥补,但也许我们可以弥补我们对自己所造成的伤害——自我伤害。
我不立新年决心,我选择做心灵清理。我希望不要重蹈覆辙的是什么?
她向上爬。她想着她的母亲,母亲在茉德还是婴儿的时候就离开了人世。父亲把她交给了一个姨妈,姨妈又把她交给了一个表亲,表亲把她给了一个邻居,邻居把她给了一个收废品的男人,收废品的男人在烟镇收旧衣服和烂锅具,他为了在“半个宝贝”喝上一杯把她给卖了。店主从来没见过个子这么小的小孩。他觉得也许可以把她养在吧台上的一个酒瓶里,摆在猫头鹰标本旁边。对生意有好处。
“哈哈哈哈哈!”锐克太太大笑起来,“我的节日小把戏。还活着呢。”
“池塘在融化!”瑞吉诺说,他都顾不上颤抖了。
“以前,”银蛙说,“冬天的时候,园丁会在池塘里斜放上一段圆木,插入水中,靠在岸边。这就形成了一座桥梁,我们青蛙可以自由来去,躲在冰面下取暖,回到陆地上觅食。但现在没人为我们考虑这些了。”
“也没人为我们考虑,”茉德说,“这里所有的孤儿都被困在了锐克太太心里的寒冰之下,不过,虽然我们永远逃不走,如果可以的话我们会帮助你。”
回到饭厅,客人们表示已经因意外事件而筋疲力尽了,他们选择把爆竹和圣诞布丁带到直通饭厅的温暖舒适的起居室里。
然后,他们看到的是孩子们的餐厅,摆放着美味的食物——果冻,蛋糕,还有一只冒着蒸汽的禽类——但他们不知道的是,这些食物很快会被匆匆移走,给孤儿们准备的圣诞晚餐只有一碗骨头和菜皮熬的薄汤以及抹了点牛肉酱的粗面包。
她再也没有在烟镇出现过。
这个时候幸运的孩子们正从煤房里把煤铲到独轮车上,这些煤要推到大锅炉那边,给房子取暖和烧水。
然后茉德站起来说(按照银蛙告诉她的):“请到这边来。”
当她吃第六份圣诞布丁时,那位新来烟镇的好心老绅士提议大家举杯,遵照传统接下来要拉响爆竹——大家围成一圈,交叉着手握住相邻的人。
“啊,来听他们唱歌!”锐克太太大声喊道。这时,怒大夫在楼上打开留声机,播放一首由早已不在人世的孩子们合唱的《冬青树与常春藤》。
“这些孩子确实很幸运。”好心的绅士说。
他们刚一腾出地方,上千只小青蛙就把火腿、火鸡和烤土豆匆匆移走,全部运送给聚集在门厅里的孤儿们。
他们被遗弃,被忽视。他们的心破碎。他们蓬头垢面,瘦骨嶙峋,疲惫不堪。他们穿着破烂的衣服和古怪的鞋子,头发要么没剪过,要么剃光了。他们是小孩子。
茉德只拿到少得可怜的食物——但她是一个惯偷,经常能为自己和其他一些小孩弄到额外配给。
花园里设有一个车间,男孩子们在那里制作并修理有用的物件。那里有一间教室,一块菜地,一个莲花池和两间宿舍。每一个小金属床架上都有一床暖和的被子,还有一只缝着扣子眼睛的小熊趴在床头柜上。
两个孩子点了点头。
作为回报,瑞吉诺和茉德为青蛙们挖了一些贯通的池塘,青蛙们再也不会在冬季被困在冰面下了,它们在圣诞节为我们吟唱祝福的歌谣。
所有孩子都鼓起了掌并欢呼起来。
然后它们来了。它们等待着。当她披着斗篷,偷偷摸摸地迈着她的火鸡腿出发的时候,四面八方的青蛙像滚珠一样,迅速地、杂乱地踩了上去,然后锐克太太滑倒,摔跤,乱抓,翻滚,银蛙打开了前门,她滚了出去,砰,砰,砰,滚下了台阶。
“既然这样,罗尼,你可以在花园里陪玛丽格尔德。新鲜空气!我太仁慈了——但今天毕竟是圣诞节。”
“凝望。”那只银蛙说,因为这是圣诞节,“凝望”一词虽稍显文雅,但也可以接受。
锐克太太低下头看着瑞吉诺笨重的黑靴子。“如果说有什么东西比孤儿更让我讨厌,那就是残废孤儿,”她一边说,一边审视着瑞吉诺,仿佛她正在考虑吃掉他,“罗纳德,你是一个残废了的孤儿还是个成了孤儿的残废?哈哈哈哈哈。”
“发育不良,”锐克太太第一次检查她的时候说,“可以用来通下水道,或者从格栅中捡东西。”
茉德长大了,成了孤儿院的宿舍管理员,每一个来到这里的孩子,尽管境况可能让人伤感,但都在这里找到了家和关爱,而且永远不会被关在门外忍受寒冷。
茉德不太相信一只一英寸大小的银蛙可以在冰天雪地里闹出多大动静,但她按要求做了,把那只蛙滑到了平滑的冰面上。
两个孩子抬头看。月亮照下来,弯弯的,美丽动人,闪着银光。
锐克太太的脸红了,这只是人们的想象——她的脸已经红得无法再变红了,但她的确小声咕哝着她深深的谢意,并且暗示如果有更多资金,她将可以继续扩张,当然不是指她的腰围。在座穿着铁质紧身胸衣的女士们偷偷笑着。
然后,正如弗洛伊德曾精妙理解的那样,你可以追溯过去,治愈过往。它可能已成为既定事实——发生的业已发生——但它在我们仍在行进的人生之旅中还未被最终固定。
“把玻璃球给我!”她喊叫着。
是一只大青蛙,在它身后有一串蹦跳间留下的茶托大小的脚印。
无论是新年白天聚会还是你自己和小猫小狗的除夕夜聚会,这些饼干都再合适不过了。
在门厅的寂静之中,他听见了一声巨大的蛙鸣。蛙鸣?确定吗?然后他又听见了,从圣诞树那里传出来。或许有青蛙栖息在树上?树蛙?树蛙栖息在圣诞树上吗?或许不是孤儿们的错。当然他们仍然要受惩罚。但或许锐克太太可以起诉贮木场。借灾生财。
然后,在一股神奇的蛙力作用下,怒大夫在看起来像是银色小脚轮的东西上沿着打过蜡的木地板滑行。
“孩子们在哪里?”这位好心的绅士询问说,“我想给他们每人一枚六便士银币,好庆祝这个节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