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洛杉矶,邓丽君一面埋首于自己最喜欢的书堆里,体会当学生的乐趣;一面认真地磨练自己的歌艺。她的生活很随心自在。每天早晨起床后,先听听唱片,练练歌;白天就逛逛街、看看书,或者和朋友约会,有时在午饭后会到录音室录音或练歌;晚上7时到学校上课,11时下课回家。平日里的主要活动就是读书、灌制唱片或偶尔开开演唱会,有时还和友人一起钓鱼,有时也偶尔玩玩“二十一点”,假日则经常开车到拉斯维加斯看表演。
你问过我的心事有多少,我没有说过谁也不明了;春天的枝头花儿朵朵含笑,秋天的树上落叶随风飘,数一数花儿叶儿就知道;你不必问我心事有多少, 纵然我告诉你也不明了;为什么悠悠春风迟迟吹来,为什么阵阵秋雨打树梢,美丽的花儿也会有烦恼;我想把心事告诉你知道,因为你对我关心对我好;为什么独自一人走进黄昏,为什么要把轻风细雨拥抱,少女的情怀问你知多少。
姐弟二人都很激动,对坐桌前竟然不约而同地哇哇大哭起来……”
媒体可不是那么容易躲开的。香港的报纸上纷纷说邓丽君住在好莱坞大明星云集的比佛利山,住处豪华,出入都是名贵的宾士轿车,生活奢侈。并且指出,邓丽君在外唱了这么多年,到美国后也经常巡演,又不断地灌制唱片,收入不菲。另外她的唱片在香港和东南亚地区都那么畅销,抽成分红的数字也相当可观,因此,邓丽君在美国购屋置产、买车买房,过舒服的日子一点也不足为奇。
表面的平静掩饰不住她内心深处的失落和无助。有些情景、有些物体,总是触及她心中那根逃避的弦。她也曾经思前想后,但才下眉头却上心头,那些飘飘的愁绪是愈理愈乱、越拉越长。
邓丽君在洛杉矶时住在西木区,也是所谓高贵住宅区。她和邓妈妈以及在美国念大学的弟弟邓长禧住在一起。后来,邓丽君在1980年从台北到香港演唱时,告诉公众,她在美国时住在学校附近,坐的是普通的轿车,经常在家里自己或母亲做饭,很少下馆子,生活并不奢侈。
因为她知道自己有更重要的事情可以做,因为她明白怨天尤人于事无补,但不安宁的心绪仍然时时困扰着她。多少年的奔波,恍若隔世。她的心事有多少人知道呢?
那段时间,正在美国留学的弟弟邓长禧特意来陪伴邓丽君,但邓丽君时时因为心情不好,脾气也就变得特别大,对从小和自己离多聚少的弟弟,也从不掩饰心事,甚至偶尔还把他当作出气筒。邓长禧在一篇《我的老姐》文章中写到了邓丽君客居美国的日子里复杂的心境:
邓丽君到了美国,许多人也就追到了美国。她是不会被人遗忘的。经常有来自香港和台湾的新闻记者去采访她,邓丽君都借故推托了。台湾和香港赴美的娱乐圈人士,邓丽君也很少与人家来往。邓丽君一向是演艺圈模范生,与传媒合作挺愉快的。可是,退出日本后,为了避免记者提到她心烦的“护照事件”和绯闻,她也尽量避开他们。有一位台湾的记者,在电话里被邓丽君婉言拒绝接受访问后,就想方设法接近邓丽君。最后通过影星甄珍的特意安排,好不容易在刘家昌、甄珍夫妇的家中见到了邓丽君。
心灰意冷的邓丽君先是在旧金山落脚,由于从小辍学的遗憾,她便趁风波未平之际,重温学生生活,在旧金山补习英文和艺术。没有多久,邓丽君就又到加州大学附设的英语进修班读书。由于她极有语言天赋,以及多年来一直在业余补习或自修英文,再加上在美国继续苦修英语,邓丽君顺利地通过了加州大学洛杉矶分校的入学考试。于是,她从旧金山搬到了洛杉矶来住,并在加州大学洛杉矶分校夜间部选修学分,报名了英文、日文、生物和数学等进修课程。
《心事知多少》(作词-庄奴,作曲-中村泰士):
1979年,邓丽君意外不再受到亚洲人的欢迎了,日本根本不让她待下去,台港、东南亚的媒体则吵得沸沸扬扬,让她无处可逃。邓丽君只好远走美国,重修人生。
邓丽君和她的弟弟很快就都平静了下来。那一晚,他们聊了很多,聊到小时候在台湾乡下那无忧无虑的生活,聊到父母对姐弟俩的关切和期望,聊到姐姐这些年的辛苦和无奈,聊到人生的种种不完美。
我心如刀割,既难过,又无可奈何。就在年初老姐要返台的前一周,咱姐弟二人还为了一点芝麻绿豆的小事吵了架。两个人一天不说话,谁也不肯先开口。晚上她炒好菜对着楼梯口大吼:‘弟弟吃饭啦’!
邓丽君身在美国,个人生活极其低调,但她的歌声仍然是歌迷的最爱;她的歌唱事业仍然得到各地歌迷的支持。1979年8月,“马来西亚邓丽君之友会”成立。这对于正处于低潮的邓丽君来说,是莫大的欣慰和鼓励。成立当日,来自新马各地的两百多名歌迷在歌迷刘宝敦的木屋里欢聚一堂。此后,这个歌迷会定期举办茶会,交换有关邓丽君的消息、唱片和照片,以此来表达他们对邓丽君的拥戴。新马也成为继香港之后,第二个成立邓丽君歌迷会的地区。事隔多年,1993年新马歌迷会也加入了香港成立的“邓丽君国际歌迷会”,成为其中的一员。
1977年,邓丽君推出了《月亮代表我的心》,以舒缓的曲调把爱情的深度表达了出来;1978年邓丽君录制的《又见炊烟》,则以乡村暮色的美景突现出爱情的纯洁清新;1979年邓丽君推出了她至今流传最久的流行歌曲之一《小城故事》。《小城故事》这首歌是同名电影的主题曲,电影以小城镇所发生的温馨故事为主题,为当时台湾国语市场带来一股清新的气息,也是所谓的台湾第一代城市电影。由嗓音独特的邓丽君演唱这首电影主题曲,既表达出主人欢迎宾客之意,同时又反映出对乡土的深切情感。《小城故事》之所以广受欢迎,正是因为它深切地表达了那种浓厚的怀乡之感。同年由庄奴填词、取材印尼民谣的《甜蜜蜜》,则是邓丽君的又一首经典名曲。简单的歌词,表达出一个渴望爱情的女子温情柔语;平缓的节奏,则抚慰着所有期待温情的心灵。这首歌曲在红遍神州近20年后,出现了由陈可辛导演、黎明、张曼玉主演的写实爱情电影《甜蜜蜜》。该电影以邓丽君对中国人的形象意义为本,描述跨越近十年的一对爱侣在命运的捉弄和宏大时代背景之下的分分合合,《甜蜜蜜》这首单纯而质朴的情歌,联系起最深切的情感,最终认定对方是真正所爱的人的故事。一首简单的歌曲,却是所有情感和一切复杂经历的最佳心语结晶。这部电影还以邓丽君受欢迎的程度及转变历程,暗喻香港超越时代与文化交杂下的面貌变革。电影中《再见,我的爱人》、《月亮代表我的心》等邓丽君的其他歌曲,己经负载了不止音乐本身的力量,而是更具有文化上的、情感上的力量,从而将华人所特有的那份邓丽君情结表露无遗。
但邓丽君在甄珍的家中只逗留了半小时,没谈几句话,就表示另有约会而匆匆离去。香港的片商和导演也都纷纷托人打电话与邓丽君洽谈拍电影的事情,她也是心不在焉的,让他们苦没办法。后来,邓丽君把家里的电话号码也换了,落得个无事一身轻。
邓丽君的歌曲最擅长的就是表现女性的美丽与哀愁,特别是那种丝丝缕缕的哀愁,她用她那种沉稳、圆润的歌唱技巧充分地表达出了其中的味道。对此,邓丽君表示:“我没有什么特别的方法,不过我是觉得不管作什么事情都好——我今天虽然是个歌星,但是我唱歌的时候把我所有的感情,所有的,都用我的歌声表达出来了。内心的感受,不管是欢乐也好,寂寞也好,痛苦也好,我只是用歌声来表达的。” 比如,《夜来香》、《美酒加咖啡》等类似《何日君再来》那种风格的歌谣,邓丽君则唱出了其中的韵味,既不显得媚俗,也不是风尘味太重,恰到好处地表达出了整首歌的格调。
尽管长时间没有公开亮相,邓丽君的歌声不仅有来自歌迷方面的情有独钟,更有音乐界人士对它的肯定和推崇。1979年,邓丽君在“香港第四届金唱片颁奖礼”上,同时有三张大碟获白金唱片奖,另有两张大碟获金唱片奖。其中成为邓丽君招牌歌曲的《小城故事》、《甜蜜蜜》都是白金唱片。1980年3月,邓丽君赢得台湾金钟奖“最佳女演员歌唱奖”。于是,美国和加拿大的一些经纪人开始积极邀请邓丽君复出。
邓丽君表示如果“姻缘”到,她就结婚,但婚后仍将继续她的学业,直到毕业为止。
邓丽君在加州大学虽然是旁听生,但她表示:“读书少是我平生的憾事,所以读书是我多年来的愿望,今日有幸得到了却遗憾的机会,我是不会随便放弃的。”“也许因为我在读书,经常可以学到新的东西,只要能学到东西,对我来说都是美好的。”她还打算选修电影编导,她说准备读个四五年,修满学分后,就可以转校了。“我必须下苦功,成绩才能跟得上,也才有希望将来成为学校的正式学生。”
邓丽君的另一首名曲《何日君再来》,虽然一开始并没有出现在当时唱片公司为她所发行的专辑中,却仍然成为了她的代表曲。邓丽君演唱的这首别具韵味、荡气回肠的歌曲,不但在港台引发轰动,在日本同样被人传颂不已,乃至于也传遍了神州大地。同时这首歌也成为了她幸运与坎坷的一生的缩影。
邓丽君渐渐忘却了幽怨和烦恼,重新面对现实生活。
加州大学虽然有许多中国学生,但邓丽君所在的班上都是外国人,没有人认识她,所以日子过得很单纯、很惬意。但是邓丽君毕竟是大明星,“不管她怎么穿,样子太好认了”,没过多久,加州大学校园内的学生,就都知道有这么一位明星学生了。
在美国“陪读”的邓妈妈看到女儿过得悠闲自在,自己的心也就轻松多了。以往到新加坡、香港都是为了帮女儿打点工作,如今陪伴邓丽君浪迹天涯的邓妈妈终于可以看看沿途的风光,欣赏海外的名胜,体味异国风情了。因此,邓妈妈经常一个人搭机遨游各地,享受做“星妈”的特殊待遇去了。
隔年到美国与姐姐作伴的邓长禧用“因祸得福”来形容邓丽君这两年在美国的生活。“我姐每天穿件白衬衫、一条牛仔裤,就去学校了,很轻松自在。”
邓丽君用中国小调的唱腔和女性的柔情来诠释这首《何日君再来》,把别时的无奈和不得不别离的苦楚唱得淋漓尽致,尤其是“喝完了这杯干了吧”这句的口白,把临别前的愁绪真切地表达了出来。而“好花不常在”、“何日君再来”的场景,更融入了邓丽君的独特形象,成为邓丽君的化身,从而也成为千古绝唱。邓丽君吟唱的“人生难得几回醉,不欢又何待”,以及歌曲中的一声轻叹,不但不知风靡了多少中国人,更成为流行音乐中的经典。她俨然成大家的演绎方式,让时光如倒流,仿佛又回到了世纪30年代的旧上海,那个充满流离与孤寂的年代。
远走美国“……毋庸置疑,不分男女老少,喜欢俺老姐的人确实很多。但是,不见得每个人都知道俺老姐从十三四岁始出道唱歌,表演生涯不是一条坦坦荡荡的康庄大道。这么小小的年纪就不顾天高地厚地在五湖四海里闯荡,而且对原则的坚持与自己方向的把握丝毫都不动摇,的确不是一剑容易的事。其中的许多甜酸苦辣,大概也只有咱们邓家明白,是不为外人道的。……老姐的日子里,固然是常常丽日当空,但是也有风雨如晦的时候。光荣,大家一起共享;辛苦,就只有独吞了。她在日本这些年拼了老命学日语、英语、粤语,很多人都羡慕她风光,极少人了解她下的苦功。尤其是自我来美以后,才深深地了解离乡背井确实不是一件乐事,才更能体会出我老姐东南西北四处漂泊的艰辛与落寞,何况还有许多横生的枝节。比如前几年有人说她在吉隆坡‘暴毙’,还有‘失踪’等等谣言中伤。在这些阴暗的日子里,种种的打击,丝毫都没有把我这位可爱的老姐打倒。她只是把一切委屈和不如意深深地埋在心里。……在‘假护照风波’以后,我有一天下午看到她一个人孤坐在窗前,望着窗外的车水马龙,独自掉眼泪。
邓丽君在这种心境下,特别喜欢清静恬淡的生活,不愿被烦杂的事情搅乱此时的宁静心情。她尤其不愿与新闻媒体和娱乐界打交道。
邓丽君的歌唱事业在70年代末已达到了一个高峰,她的歌曲艺术由此也进入至高境界,形成独特的个人风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