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你看,你回来的时候,你在楼下把钥匙袋拿出来,你打开拉链,选出你公寓的钥匙。我想这把钥匙是开临街大门的?”
“你知道他已经死了吗?”
“当然。”
我说:“因为你知道你还要用到钥匙,所以你进门后拿在手里,你把皮包抛到桌上,钥匙还在手中。你把钥匙带进卧室,把钥匙抛在床上,脱去上衣,脱去衬衫,把自己包在大衣里,把头伸进浴室确定死人仍在那里。抓起钥匙就在往下跑。”
“是的。”我平静地说:“你下楼时手中带着钥匙,表示你准备好回去时应用的。”
“我不喜欢你说的态度。”
她说:“要我看什么?还不是一个死人在浴室里?”
她点点头。
“是的。”
我说:“坐下来,我们先要谈一谈。”
我说:“在那软软的枕头上,你可以看到你抛下钥匙时,钥匙停留在什么地方。”
“不是。”
她突然变怒道:“你是什么意思?”
“当然我知道我进大门要用钥匙,回自己公寓要用钥匙,两扇门都是弹簧锁会自动锁住的。”
“喔,是的。”我说。我坐下来,自口袋中拿出一包今天下午她卖给我烟中的一包,把一支烟抖出三分之一来。伸向前给她。问道:“来一支?”
“而后呢?”
“是的。”
“什么问题?”
“好,你喜欢表现聪明,你说我有什么破绽?”
“所以你说有问题?”她轻蔑地说。
“还不是时候。”
“就在这里。”
她拿起话机,开始要拨号,回过头来看我,而后又把话机一下摔回。说:“我的故事有什么问题?”
“不要,我——”
“你确定本来不是开着的?”
“这就是你所谓我故事中的破绽?”
“警察不会相信你说的故事,这对——你来说,不太好。”
她给我看她的皮制钥匙包,外面有拉链,里面有4个钥匙。
“为什么?”
“不,我——”
我吸了一口烟,慢慢向外吐出。
“他们跟你回公寓?”
她威胁道:“你不报警的话,我来报。”
“有一件破绽,”我说;“警察一定会知道,其他不见得。”
“好吧。大概就像你说的那样。我没想到钥匙还有那么多学问。”
我们退回卧室,她精神紧张地抖颤着。
我说:“我们不谈这一点,先从事实开始,怎么发生的?”
“不是,是我打开的灯。而后我见到他——我立即回头,抓起了第一件能遮得住我的东西,跑下来找你。”
我说:“请恕我有问题直接问。”
“我知道。”
我继续翻杂志。
“什么关系?”
她想了一回,又坐下。
“你有没有把老地方营业情况告诉他?”
我小心地关上浴室的门:“电话在哪里?”
我点点头。
“哪是什么?”
我说;“你的职业,工作的地点,有人会打你主意?”
“当然他试过,而且试过不止一次,知道我没有这意思就不再试了。”
“再去看一下。”
我尽量不碰到任何东西,仔细地观察着尸体。很明显他是被人用个重物打击在左太阳穴,颅骨骨折而死亡的。被击处留有长方型头骨凹下的印于。我伸手到他外套右侧里面口袋拿出一只皮夹。皮夹里有钞票,好多好多钞票。左边口袋里有本记事本。首页上写着:“苏百利,福禄大道3271号。紧急通知人。苏有实,麻老老街963号。本人血型A型”。我合上记事本。把皮包和记事本放回去。
她厌烦地看看我:“好吧,你到底要我告诉你什么?先拿支烟来。”
“当——当然。我是这样做了。老天,我不必把每一部分细节给你报告彻底。我把钥匙包放回皮包。把皮包放桌子上。我走进卧室。我打开卧室灯。我脱去上衣。我向浴室走去。我打开浴室的门。我——”
6点37分。
“但是你没警告我。”
我说:“依据你说的,你是很惊慌。你身上只有奶罩短裤。你抓起一件大衣,把自己包住,跑下去叫我。这和事实大有出入。假如你把钥匙放回皮包,把皮包放在桌上,而你真是非常惊慌的话,你当然不会停下来,打开皮包,拿出钥匙,把皮包放回桌上,再跑下来找我。你一定会连皮包一起抓起,到楼下回去时再找钥匙。”
“我在等。”
“这——”她放下话机自椅上跳起,冲进卧室门,向里看了一眼,走出门来嘲笑地说:“多聪明一个私家侦探。床上有床罩,连枕头都罩住的。即使我把钥匙抛在枕头上,那么厚的床罩上也留不下痕迹来。”
“警察会知道哪一点?”
静默了10至15秒钟,她开始走向电话,她认;“我绝不骗你,要是你不报警,我就报。”
“不,当然不,至少我不能确定。我认为他可能在等我。”
“相当惊慌?”
“电话,”她说:“就在这里。”
我说:“这是警察一定会想到的。我自己还看到别的不能符合的地方。你很希望我看到你大衣里面只有极少的内衣,表示你出来得很匆忙。你突然找到了寇太太的毛病,必要时用来对付她太有用了。不断的兴奋使你自孔家出来时连排档都吃不进。我的正确推理:你下午回家,脱去衣服,走进浴室,看到苏百利的尸体在浴盆里。你确定他已死了,冷静地坐下思考了一阵,吸掉了那半支烟——看那烟灰缸里有半支抽过的烟,尾巴上还有口红——你穿回衣服,又出去了,临走仔细地看过没有留下一点证据,证明你曾经回来发现过尸体。你忽视了那香烟头。”
她看着我说:“来过。”
“喔。”
“你出去看孔费律之前,发现了那尸体?”
“我什么也不知道。”她说:“你也知道,我一直不在这里,所以——”
“于是你急匆匆的去看孔费律。你发现我曾到过他家,把你计划破坏了。我又正好在门外等你,使你更不知所措。你拖时间研究问题,你要找一个证人,证明你完全无备情况下回家,发现那玩意儿在你浴盆里。假如没有我,你会随便带一个人和你回去的。既然有我,也不会比其他人差,可以做你的证人。我会更认真,更有力地告诉警察,使警察相信。所以我就入选。你拿钥匙进大门,进公寓门。你把钥匙放在床上,把皮包放在客厅桌上故意没关上。你把衣服脱去,拿件大衣围上,匆匆再看一眼,跑下来跟我演戏。你以为我会入级?电话报警——说你只上来3分钟不到,而——”
我说:“假如你是说的实话,钥匙始终在皮包里,你就不会急急的进去看你的枕头了。”
“二三点破绽。”
“怎么回事?”她问:“表有什么不对?”
“没有非分要求?”
我用头向浴室比了比:“他以前来过这里吗?”
我把香烟抽出来,把它在大拇指甲上敲了敲,放到唇中,点了火,向椅后一靠。
“又如何?”
“什么意思?”
“你有多少钥匙?”
“说下去呀!”
我用手指了一下在桌上她的皮包。
“我已经告诉过你。我进这里,在开始脱衣服。我走进浴室,打开灯,就——看——看到——”
我给她一支烟,说道:“我要事情的真相。”
“是,有这个可能,或是——”
“怎样?”
我把她推向浴室门口。她抓住门缘,毛皮大衣掉落下来。她只穿着乳罩,内裤和发亮的深色丝袜。她短短惊叫一声,仍靠在门上,没理会掉落的大衣。我说:“再看一眼。”
“他们和你约会?”
“我要你看到——我看到的样子。”
“大多数男人会想你比较容易,因为你跑来跑去展示大腿。”
“你的钥匙和皮包。”
“等你想妥一个好一点的故事。”
我说:“我们再去看一下尸体。”
“当然。”
“我——”
尸体左手腕上带了只昂贵的手表。我看表上时间。
“知道他是谁?”
“你不知道他在这里?”
“我告诉过你我开始脱衣,准备——”
“你怎么知道浴室里的家伙不是来找你拼命的?”
“是不应该。”我说。
我说:“你为了要开自己公寓门,你把钥匙留在手上。你上楼,进了公寓,而后做什么?”
“当然我认为寇太太想嫁祸于我。他跟她在一起。现在他在我公寓里——死的。我觉得不是味道。我又想了想,没有人知道我回过公寓。我决定出去,先把寇太太的把柄找到,再去找她和她摊牌。再不然找个证人,可以给我做不在场证明。这时候你从天而降,起先我非常讨厌你凑什么热闹,最后决定你是天赐的好证人。”
“等什么?”
“我也不喜欢一定要用这种态度来对你。”
“胡说八道!”她不屑地又再拿起话机正经地说:“现在我真要报警了。”
“你的钥匙在皮包里。”
5点37分。
“那为什么说我枕头上有痕迹?”
我看我自己的表。
“我不知道。”
我向后退出浴室,好像里面有麻疯。
“有可能。”
“去,再去看一下。”
“没什么。”我说,带她到客厅:“我们来报警。”
“有可能。”
“有可能。”
我说:“习惯动作你当然先把钥匙包拉链拉起,把钥匙包抛回皮包里。”
“我们不应该触碰任何东西,应该先——”
“什么也没有泄漏。”
“当然。”
我摇我的头:“你是知道他死了。”
“我打开灯,发现这个人,我都没有多看一眼,我跑下楼
“会这样想,不必太怪他们。”
“是的。”
桌上有杂志,我拿起一本、把背往椅后一靠,开始翻页,看着上面的图片说:“请吧。”
她挣脱我的手,急急回进卧室。
我们又走进卧室来到浴室。她现在已经非常镇静,一点也不惊慌。
“主要是来问我凌记老地方生意好不好。可能不可能请凌先生加房租。”
“你不是要报警吗?”
“别傻了,漂亮女人不论什么职业,什么工作地点,都有人动脑筋?”
“那你想我要是开门进去,很可能那家伙给我一刀子。”
“什么意思?”
“来伤害你?”
“知道他死了?”
“灯是你打开的?”我问。
“可以证明你说谎的那一点。”
“问你是不是很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