博雅向蝉丸描述自己看到的情景。
描写的正是蝉丸的正室。
“是。”
“可是，那……”
“大概在二十年前……不，三十多年前就知道她的存在了。”
“唔……”
她身上穿着樱袭的十二单衣，站在樱树下。
晴明只是望着在樱花瓣中舞得心醉神迷的草凪。
仅有一盏竖立的灯台燃着灯火。
尽在逢坂关
“当然不是。”
亲朋或萍水
告诉我这事的人，当时向我如此描述，但不知为何，我丝毫不觉得可怕。
在花瓣中婆娑舞蹈的巨影，全身裹着火焰，右手握着一把剑。
原来草凪在飘落的樱花瓣中伴随琵琶声跳起舞来。
“蝉丸大人，难道您不知道其中缘由吗？”
这时，直姬也坏了身子，卧病不起，痛苦了十天左右，面黄肌瘦，终於突然卧倒般离开人世。
“女人……”
“噢，那是……”
“您说什麽？那女人是蝉丸大人的妻子？”
“喂，晴明啊。”
如此日复一日，正常的双眼逐渐失去视力，一切都模模糊糊，最後更难以辨认细微的东西。
“嗯。”
若要说美不美，此刻站在樱树下那个女人，的确很美。
他彷佛能听到花瓣的悄悄话，如此说道。
“嗯。”
“原来如此……”
她扬起手，缓缓回头，顿足起舞。
“嗯。”
博雅如此说後，将酒杯举到嘴边，视线却又情不自禁地移向樱澍。
“是。”
谣曲《蝉丸》中，蝉丸是延喜帝的第四皇子，自小失明，因而被丢弃在逢坂山。
博雅向蝉丸说明状况。
“坂神”与“式神”相通，“式神”又与“宿神”相通，“宿神”则和“摩多罗神”相通。摩多罗神是外来神，亦是演艺神，这位神祗在琵琶名手蝉丸背後时隐时现，实在颇有意思。
当时我还未失明，有个往访的女人。对方正是草凪。
看来他眞的闻得出风之味和樱花香。
“只是我没察觉她的存在而已吗？”
“那女人什麽时候开始站在那儿的？”
“喂，晴明。”
琤琤……
“你的意思是，咒与和歌是同一种东西？”
“刚才那瞬间，我好像明白了什麽，可是你这麽一讲，我又没头没脑了。”
“不是在戏弄我吧？”
“我拒绝了。”
“她站在樱树下，正在望着我们。不，看起来像在望着我们，不过她望的是蝉丸大人。那眼神实在很可怕……”
蝉丸举着酒杯说。
“想不通？”
“那女人在做什麽呢？”
“……”
博雅一口饮尽晴明倒的酒，开口说：
“我也是这麽想，所以昨晚遣下人过去，说好今晚会来。蜜虫已经出门相迎了。过一会儿，蜜虫大概会牵着蝉丸大人的手出现吧。”
蝉丸彷佛看得见那女人般，正确无误地把脸转向樱树方向。
“博雅啊，因为你今晚集中精神让心灵清澈，打算聆听人耳听不到的樱花声。所以就让自己进入看得见平日看不见之物的状态。你本来就具有这种素质嘛……”
“博雅大人，原来您看得到‘那东西’……”
虽然听不到任何声音，不过，对源博雅来说，樱花花瓣似乎以人耳听不到的声音，彼此小声私语暗中交谈，一片片飘向四方。
“算了，这样说下去大概又会提到咒。”
密密麻麻开满樱花的樱树中，一只蓝黑色的巨手笔直往下伸出。
“我们只能在这儿观看。这样就行了……”
此时，一旁的蝉丸插嘴。
人人皆云矣
樱花在月光中加速飘落，琵琶和舞蹈持续至夜半。
“您怎麽说？”
日後，桥姬神社的人告诉我，某天夜晚，他会在神社後看到摇曳的灯火。
“不知怎的，我突然很想听蝉丸大人的琵琶。蝉丸大人的琵琶正适合这样的夜晚啊。”
“这种现象在你看来就成了樱花在向你说悄悄话。就此意义来说，樱花确实在说悄悄话。”
“蝉丸大人不来了吗……”
“博雅大人，草凪的头发仍旧倒竖着吗？”
“不动明王？”
“总会来的。对那位大人来说，走夜路也没什麽差别。”
“那女人的头发，很骇人地往天空倒竖，双眼流着血泪，那个样子差点把我给吓死。”
於是，我便让草凪附在我身上，离开京城，住在逢坂山。
“想不通什麽？”
“请您告诉我。草凪的头发为何会那样倒竖……”
“那、‘那东西’是什麽……”
巨影确实是不动明王。
“站、站着。”
琤……
“是这只手吗？是这只手抓住草凪小姐的头发使其往上倒竖的吗……”
“樱花开始飘落了啊。”
“是女人。”
“别多管闲事！”
晴明蠕动着红色双唇。
不动明王左手抓着草凪的头发，在花瓣中盘旋舞蹈。
“如果你形容得出，表示你能够作一首和歌。”
“噢，草凪小姐她……”博雅低声道。
忽从席上站起，额上凸起青筋，黑发向上倒竖，全身颤抖不已，双眼瞪视天地，汨汨流出血泪，怒目咬牙切齿，点燃千仇万恨，连声喊冤叫屈，恨你怨你怒你。怨忿妒恨啖汝肉，满腔怒火团团转。狂态令人颤栗，却也令人哀怜。
“是，倒竖着。”
孤穷一身蓬室居
“没错。”
樱花花瓣寂静无声地飘落。
“博雅，喝吧。今晚是此生不能再逢的夜晚。喝吧……”
“那你为什麽都没说出？”
“那是什麽样子呢？”
两首和歌都出现地名“逢坂关”，看来蝉丸当时似乎住在逢坂关附近。用“似乎”这个说法，是因目前仍有不少人怀疑历史上是否眞有过蝉丸这个人的存在。
就净琉璃《蝉丸》来说，正是“黑发倒竖”部分。
“很可怕。”博雅说。
咚、咚、咚——咚咚咚地踩踏地面。正是那宇治桥的桥姬呀。在神宫後敲打钉子的身姿，令人感到毛骨悚然。
“是。”
总之，有趣的是，无论歌舞伎狂言或净琉璃，剧中都出现逆发女。
“是吗？”
“只要你一提起咒，本来我认为已经明白的事会变得不明不白，不明白的事则会越发不明白。”
“眞是等不及啊。”
“怎麽了？”
根据净琉璃《蝉丸》，据说是蝉丸正室和侍女芭蕉这两个女人对蝉丸下了诅咒，致使蝉丸失明。歌舞伎狂言《蝉丸二度出世》正是受了这出净琉璃的影响，也将蝉丸失明的原因归於诅咒。失明後的蝉丸被弃於逢坂山，自此居住逢坂山。
蝉丸像在呼应草凪，快速地弹起琵琶。
博雅说的没错。
“不，不是，我不、不在意庭院。”
头发往天空倒竖，瞪着蝉丸般地凝望着他。
只因世间不容人
“晴明，你这是在夸我吗？”
蝉丸敏感察觉了博雅的动静。
“可怜？”
“没、没什麽。我没怎麽样……”
於是自然不再前往草凪住处，最後和她断绝访婚关系。
“是人吗……”
但也有另一种说法：蝉丸体内流着高贵血统，是醍醐天皇的第四皇子。还有一种说法：蝉丸是宇多天皇之皇子敦实亲王的杂役。本系列故事开篇便已提过，源博雅为了学习琵琶秘曲，花了三年，来回往返蝉丸在逢扳关的住处。
“她说什麽？草凪小姐刚才说了什麽？”博雅问。
去者与归者
在我还不明白双眼为何失明时，我很害怕，经常祈祷求不动明王保佑，但是，当我知道下咒的人是草凪後，我反倒觉得她很可怜，之後恐惧就烟消云散了。
“和歌？”
“唔，看得到。”
博雅说不出话地低哼。
“怎麽了？”
分别又重逢
“因为她浮在半空。她浮在离地面五、六寸高的半空中行走。现在也是。而且不光如此，那些飘散的樱花瓣都透过那女人的身体，落向四方……”
“……”
“不，我眼睛看不见，只能感觉到她的存在。不过，就我失明前的记忆来说，那女人还活在这世上时，确实是个很美很美的女人……”
草凪脸上浮出喜悦表情。
嘴上虽如此说，但我其实并不想去见一个因病憔悴不堪的女人，虽然内心挂念着草凪，脚步却总是往直姬住处方向走。
草凪的表情看似早已忘了刚才她自己说的话。
那大约是三十年前的事。
博雅叹了口气。
双眼左右上吊。
晴明望向庭院的樱花。
蝉丸和晴明聊了一会儿後，向博雅发问。
“说什麽悄悄话呢？”
那女人跟在蝉丸身後进来时，一副很想自蝉丸背後咬住蝉丸脖子的表情。此刻的她，也是同样表情。
我当时确实这样想。
博雅的沉默和衣服摩擦的窸窣声，似乎令蝉丸明白了博雅的动作。
听完蝉丸的讲述，方才觉得很可怕的那女人，此刻看来果然有点哀怜。
女人——草凪的头发和出现时一样，依旧朝天空根根倒竖着。
“晴明啊。”
“您说至今为止都知道那女人的存在，这麽说来，过去您和我见面时，那女人每次都跟在您身边吗？”
将杯子搁在窄廊後，博雅问：
此时——
他看到樱花丛中伸出一条朝天巨影。那条巨影也伴随蝉丸的琵琶声而起舞。
蝉丸背上驮着琵琶。
“唔，唔……”
大雨滂沱风疾驰
他说，他当时觉得很奇怪，往灯火方向近前一看，发现上述那棵古杉木下有两个女人，正握着锤子往稻草人偶上钉钉子，把人偶钉在杉木树干上。
“应该说是风味吧？风也有依稀味道。我在喝酒之前，会先品尝吹拂在酒杯内酒面上的风……此刻的风，除了酒香，还有樱花花香。”
我和草凪大约维持了八年姻缘，之後，我又往访另一个女人，逐渐频系前往那女人的住处。
“这麽说来，站在樱树下的那女人是……”博雅问。
黑发向上倒竖的模样让人联想起蛇。蛇，即嫉妒之意，古典文学中也有几个描述女人因仇恨或嫉妒，头发变成蛇的故事。
“飘落的东西，灭亡的东西，通常能映照人心。”
“樱花？”
“博雅大人，您怎麽了……”
蝉丸过意不去地点头。
新爱人名叫直姬。
琤……
晴明和博雅同时点头。
蝉丸在樱树下止步，歪着脖子，侧耳倾听。
博雅和晴明在窄廊相对而坐，正在喝酒。
“草凪啊，对不起。只是，一度离变的心，就永远无法返回。你再怎麽诅咒，也无法改变事实。虽然我不能交出我的心，却可以交出我的性命。早知事情会变成这样，不如让你附在我身上，咒死我也好……”
“站在庭院。樱、樱花树下……”
来到两人的屍体前，我已经全盲，再也看不见草凪。不过，我摸了她的身子，只有她的头发始终倒竖，我好几次为她梳平头发，但不管梳再多次，头发仍往上倒竖，形成逆发。
“博雅，好像到了。”
“是我拜托晴明大人不要说出。”
蝉丸闻言，边弹琵琶边说。
这是收录在《续古今和歌集》中的和歌。
“那您死去那时呢？”
这位失明的琵琶名手也经常於戏曲世界登场。
话音刚落，蝉丸在房子拐角转弯，出现在月光中。
“晴明，帮我斟酒。”
晴明举起酒瓶，无言地朝博雅递出。
“是的。”
蝉丸的叙述到此结束。
“晴明啊，望着飘落的樱花，你内心一定浮出很多事吧？”
“蝉丸大人的态度和平常完全一样，我以为您不知道那女人在这儿。我想，既然您不知道，我也没必要特意发问，免得把事情弄得复杂，所以保持沉默。可是，您既然知道……”
火光映在晴明身穿的白色狩衣，摇摇晃晃。
“这样我总算安心了点，晴明……”
蜜虫在一旁斟酒。
“正是我的妻子草凪。”蝉丸答：“也就是说，直至找死去那天为止，我愿意和草凪在一起。”
花瓣在月光中不停飘落。两人谈话时，花瓣大概也是这样不停地飘落着。
据说，那个看似首谋的女人大哭大喊地下诅咒，并用锤子钉着稻草人隅。
“原来是这样，原来你对我用情这麽深。对不起，对不起。”
“晴明大人，有某种东西，某种和草凪不同的东西来了……”蝉丸边弹边说。
哎呀，我恨你呀恨你，我要让那个男人痛悔。你痛悔吧！你痛悔吧……
“为什麽？”
“没头没脑也没关系。即使你说没头没脑，其实你最明白其中道理。也许你比我更明白……”
“我不是说过不要在我面前提起咒吗……”
“手、手……”
“您怎麽知道她不是这世上的人呢？”
过一会儿，蝉丸开口。
“蝉丸大人，您知道那女人在这儿吗……”
“难道之前你都一直看得到那女人？”
“可能是樱花吧。”晴明道。
“如果你形容得出，表示你已经理解咒的意义。”
“但是我觉得草凪可怜，内心早已原谅了草凪，因此不动明王无法带走草凪……”
“今晚正是个好时机。既然博雅大人看见她了，若对她一无所知，内心大概会不舒服吧。我就趁今晚这个机会，向博雅大人详述有关她的事。”
博雅沉默了一会儿，终於取起自己的酒杯，递向晴明。
月亮位於中天，自正上方向缨花洒下青光。樱花花瓣在月光中飘落。
众多传说都一致认为蝉丸是盲目琵琶法师，但他到底何时失明，则有几个不同版本的故事。
“我啊，望着那些飘落的樱花，总觉得有点想不通……”
“晴明大人第一次见到我时，就知道那女人附在我身上。晴明大人也对我说过，他可以驱除那女人，问我打算如何……”
三人在喝酒。
“原来如此。当时我会祈求不动明王保佑我，原来不动明王打算救我的性命……”
樱花飘落。
“您看得到吧？”
“喝风？”晴明问。
蝉丸似乎在咀嚼博雅的话，不作声。
虽然博雅也在喝着蜜虫斟的酒，但他偶尔将视线移向庭院的樱树。
此时，博雅看到了。
博雅将盛着酒的杯子举至嘴边说。
博雅抬高声音。
“正是。你心知肚明嘛。”
“什麽？！”
“那麽，您能弹弹看吗？”
“博雅大人，您很在意庭院吗？”
“其他比喻？”
逢坂关卡夜未央
“怎麽了，博雅？”
“不要停。继续弹……”晴明道。
“蝉丸大人走进庭院时。蜜虫牵着蝉丸大人的手一进来，她就紧跟在蝉丸大人身後走进来。我起初以为她是蝉丸大人的同伴，但马上明白其实不是。耶女人，不是这世上的人。”
“这正是我想不通的地方。明明觉得樱花好像在说什麽悄悄话，可是，到底在说什麽，我又不大清楚。不，应该说，我明明知道樱花到底在说什麽，但是想告诉你时，却又不知该如何形容。”
蝉丸微笑着。
博雅说到一半，突然住口。
“比如会觉得很飒爽，会觉得很无常，而那种无常感又会令你觉得很美，光是望着樱花，内心就会浮出很多事吧？”
琵琶声继续响着。
这时——
地点是安倍晴明宅邸的窄廊。
“你叫晴明不要说出这事？”
“的确如此。”
弦声响起。
草凪生病，身子逐渐衰弱——草凪的侍女芭蕉遣人送来好几次书信，信中说：只要让草凪能再见到一面就好，能不能抽空来一趟？
“是的。”
相当恐怖。
这是收录在《小仓百人一首》中蝉丸法师的和歌。
“是。不过，看来晴明大人已经知道理由了？”
此处的“逆发”，可能是“坂神”，通常和逢坂山的山头神由来有关。
“她本来是我的妻子，名叫草凪……”
“我觉得，那些飘落的樱花，好像一边飘落，一边暗地里说着什麽悄悄话。”
“蝉丸大人，我可以让不动明王不再抓头发，请他离去……”
“晴明大人，我总是想不通她的头发为何会那样倒竖着。到底为了什麽缘故，才令她的头发那样倒竖呢？”
博雅只能低哼。
“是。”
“那女人，头、头发，这样往上倒竖。是逆发。”
“正是博雅大人此刻看的东西……”
“那麽，用其他比喻吧？”
“站在哪里？”
博雅举起酒瓶往自己的空酒杯内倒酒。
“您看到她了？”
“那是因为樱花能映照人心。”
“这个，我也不知道到底会怎麽样……”
草凪也伴随着音调，疯狂般地舞蹈着。
他右手持杖，左手被蜜虫牵着。
“应该是〈流泉〉。我每次弹这首曲子时，草凪总会婆娑起舞……”
坐在窄廊的晴明，右肘搭在立起的右膝，应道。
因为蝉丸来了後，博雅几乎没有加入谈话。始终保持沉默。
“我认为，这大概正是樱花用无声的声音在向我说悄悄话。”
晴明没答话。
想到这可能正是草凪对我情意的表现，我很惊讶。
“我知道。”
“好吧，我来帮您动摇一下她的心。只要她的心动了，您自然能明白她的头发为何倒竖。草凪小姐生前最喜欢听什麽琵琶曲呢？”
後来，眼睛深处开始窜过刺痛，痛不堪忍，光是睁着眼睛便会感到很难受。
“看来樱花也有味道啊。”
博雅问始终默默无言聆听两人会话的晴明。
他自怀中掏出拨子，深呼吸了一口，将拨子贴在弦上。
接着是琵琶声响起。
只是……
博雅喃喃自语，望向庭院的樱花。
“嗯。”
“你这样说，不是等於把咒换成和歌而已吗？”
蝉丸如是说完，开始断断续续讲述起昔日旧事。
“是在夸你。”
又过了十天，我的双眼已近乎全盲的某天早晨，有人在宇治桥姬神社後的山中发现两具女人屍体……
据说，屍体就躺在一棵巨大古杉木前，两个稻草人偶用钉子钉在杉木树干上，其中一个人偶双眼钉着特别粗大的钉子。
“可、可是，至今为止我看不见的东西，为什麽在令晚突然……”
蝉丸伸手取起搁在一旁的琵琶，抱在怀中。
“看、看得到。”
“因为我觉得‘那女人’很可怜……”
“因为我眼睛看不见，所以我喝酒时，通常会先喝风……”
博雅大叫。
博雅将刚才举到嘴边的酒杯贴在唇上，一饮而尽。
草凪在飘落的花瓣中盘旋舞蹈。
说这话的人竟然是草凪。
“改天会去。”
我摸着她的头发，情不自禁掉泪。
在此并无牵强附会之意，但蝉丸和安倍晴明交情很好，或许也是自然而然之事。
博雅小声问。
“咦？！”
那只巨手一把抓住草凪的头发，看似打算提起草凪的身体带到别处。
“草凪啊，你就附在我身上吧。你就一直附在我身上，直至我去世吧。你不用瞑目。你就附在我身上等着，等到我死去那一天。那一天必定会来临的……”
“是啊。”
正是草凪和芭蕉的屍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