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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性小传 作者:罗莎·蒙特罗 西班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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勇敢而自由(1) 勃朗特姐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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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们不久就失去了母亲,由父亲帕特里克·勃朗特,一个矛盾而古怪的人抚养。尽管他是爱尔兰人,又十分贫穷(在那个时代这代表两种耻辱),帕特里克却成功地在剑桥大学攻读了一门专业。他高大,英俊,红头发,蓝眼睛;创作和出版宗教诗歌、教化性散文、书信和政论文章。传说他是一个极端保守的怪物,根本不关心他的女儿。他可能的确是一个受自身直感的煎熬,专横和冷漠的男人;他确实更加关心惟一的男孩布兰威尔,在他的教育上倾注了自己所有的时间和微薄的金钱,而女孩们不得不去上糟糕的慈善寄宿学校,并且从很年轻时起就工作,但所有这些在那个时代都是完全正常的:那时女人根本不被看重。

帕特里克对科恩桥学校出事的那种残暴方式感到震惊,他立刻把夏洛特和埃米莉从那里接出来。从此除了短期进过一所很好的女子学校和布鲁塞尔的一所寄宿学校之外,姐妹们都是在哈渥兹接受教育。在那儿她们上父亲的课,做缝纫,阅读,尤其是写作。经过这么多的动荡,勃朗特家的孩子们躲在了幻想中。他们双双虚构平行的世界:夏洛特和布兰威尔创造了安格利亚,主人公是愤怒的萨莫纳公爵;埃米莉和安妮想像出冈德尔,由威严的奥古斯塔·阿尔梅达女王统治。许多年里,他们制作用微型字体(需要用放大镜来读它)写成的袖珍书,讲述他们王国里的故事,那是热情又狂暴,光明又野蛮的地方。如果布兰威尔杀死一个人物或让他结婚,夏洛特在写她自己的历险时就得尊重那个事实。从这个意义上说,这四个孩子就像神:他们写的事情发生了。那个不真实的王国对他们来说比哈渥兹的生活更加真实。

根据所有迹象,学校的一个老师,安德鲁斯小姐,缠上了玛利亚,并以撒旦般的残忍迫害她;孩子病重时,安德鲁斯小姐野蛮地打她、惩罚她。那场可怕之事永远给作为手无寸铁的见证人的姐妹们留下了烙印,并且无疑增长了她们小说中剧烈跳动的那种对不公正和痛苦的内在认识。科恩桥学校是个屠场,当小女孩们生病时负责人都懒得通知她们的家人。那时这所寄宿学校的五十三名女生中,一个死在那里,十一个生病离开,她们中的六个刚一到家就死去了。在那六个女生中有勃朗特姐妹。玛利亚死于1825年5月6日,年仅十二岁;伊丽莎白五个星期后去世,年仅十岁。她俩都被肺结核夺去了生命。

勃朗特姐妹很孤独,十分缺乏与父亲的亲密,很习惯一种淡泊的生活。1824年她们被送到科恩桥学校,随即不得不忍受那里无法言喻的折磨,毫无抱怨。科恩桥学校是为牧师之女办的一所十分便宜、几乎是慈善性的寄宿学校;帕特里克的钱极少,以为那是教育他女儿的理想地方,便把年龄介于十一岁到六岁之间的四个女儿——玛利亚、伊丽莎白、夏洛特和埃米莉——送到那里。但学校是一个地狱般的地方。女孩们早上六点起床,在被允许吃早饭之前,要祈祷一个半小时,冻得发抖。她们总是很饥饿,吃极不卫生的、令人恶心的食物,以至于中毒现象司空见惯,整日都消磨在学习和祈祷中;星期天她们得在潮湿的山上越野步行六公里,在一个冰冷的教堂结束行程,从头到脚都湿透。然后是惩罚:控告性的招牌挂在脖子上,用树枝抽打她们。

作家从哪里提取他所写的东西?他的小说产生于他所知道的东西还是他所害怕的东西?产生于他所经历过的东西还是梦想过的东西?请允许我给你们讲一个故事,一个令人不安而又陶醉的故事:这是勃朗特一家三个独特姐妹,三位迷失地生活在一个偏远村庄的腼腆处女的真实故事;孤独地置身于那里的荒原和大风中,那些纤弱少女(夏洛特,埃米莉和安妮)创作了强悍和野蛮的小说,充满光明和黑暗的巨作。像在童话故事中那样,三姐妹最后通过一件奇事获得成功;但在她们的情形中,奇妙之处不在于一个丑青蛙变成了王子,而是几个无人倾听、无足轻重的老姑娘以一种神奇的、响亮的文学声音突然打破了她们自身的沉默。

勃朗特一家完全与世隔绝:他们自给自足,献身于他们的梦想。这绝不是因为哈渥兹是一个了无生气和无人居住的地方。村子位于一个人口众多、从事纺织业的地区;当勃朗特一家搬来时,那里有四千六百个居民,十年后增加了两千名。哈渥兹的确是那荒凉的草原开始之前的最后一个村落(教区长住宅是村子的最后一幢房子),荒原里不长树也不长花,那里总是刮着一股扰乱之风;但哈渥兹背对着那片荒漠,专注于工业化最野蛮的那些年的痛苦动荡。

众所周知,勃朗特姐妹的父亲是一个福音传教士,被任命为哈渥兹(在英国北部约克郡)的牧师。勃朗特姐妹在那儿的教区长住宅生活,并在那里去世。至今还可以参观那所房子:墓地旁边一幢阴暗的灰石楼房。至于她们的母亲,七年里生了六个孩子,五个女儿和一个儿子;随后死于胃癌。无法忍受的疼痛折磨着她,挨过了可怕的七个月才过世。在长时间的病危期间,极为聪明的大女儿玛利亚,还不满七岁,就在客厅给她的弟妹朗读报纸,为他们解闷,使他们不发出声响。

不寻常的是这个父亲鼓励他的女儿热爱读书,而且不审查她们的阅读(比如她们可以自由地阅读拜伦的作品)。从女儿很小时候起,就与她们讨论目前最迫切的事件,以严肃的话题来教育她们,还用许诺的眼光看待她们的写作爱好(虽然只把它视为一种娱乐),甚至赠给夏洛特一个笔记本。帕特里克可能在政治上是保守的,但绝对不是世俗的。"我不否认我在某种程度上是乖僻的,但如果我是世上那种安详、平静、明智和专心的男人之一,就很可能不会拥有像我现在所有的那些孩子",女儿们去世之后他清醒地说。帕特里克认为世界末日随时会降临,他充满怪癖。例如他害怕火,于是教区长住地没有地毯和窗帘,在楼梯平台上总有水桶;他还喜欢武器,通常带着子弹上膛的手枪,每天早上朝教堂的塔楼射击。他大概是个有点使人害怕的男人。

今天勃朗特姐妹是一个传奇。神话的一部分是最长寿的夏洛特自己创造的,她想在严厉的维多利亚时代法庭面前为她过世的姐妹们的文学过分之处辩护,使她们被当做隔绝在一个荒蛮世界里的单纯姑娘,出于纯粹的无知描写她们在周围听到但还无法理解的暴行。就这样,夏洛特把勃朗特姐妹的形象塑造成迷失在荒原里的痛苦生灵,敏感但困惑的小动物。是的,她们有过不幸、孤独和愤怒,她们以一种十分不同的方式经历了这一切。幸运的是在最近五年出现了若干有关勃朗特姐妹的书(特别是朱丽叶·巴克的杰出传记),那些陈旧的评价模式开始被粉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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