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先生经常和你讨论他的工作吗?”
“是……”
凯利陡然停下脚步,回过身:“马克?关于他的什么事?”
“想喝点什么?咖啡还是——?”
“请讲。”
凯利困惑地看着他:“我们之间没有秘密。马克是我有生以来所认识的最诚实最光明磊落的人。他——”凯利感到继续讲话有困难。
骨灰……
巴黎警方在你丈夫的口袋里发现一张字条。上面提到一笔对某种情报的报酬,落款是“爱你的,奥尔加”。
坦纳·金斯利观察着她。他说:“我不留你了,史蒂文斯太太。我看得出你有多激动。我们以后再谈。说不定你会记起一些事。倘若你想起什么有用的线索,希望你打电话给我,我将十分感激。”
“好吧。如果KIG解决不了,我个人将提供五百万的悬赏金。我的名字跟这间公司不分彼此。”他的语气强硬起来,“幕后指使不论是谁,我都要他束手待毙。”
“她住宾馆。不幸的是,我们不能进入她的套房去做安排。但我在大堂里安置了监视哨,一旦出现风吹草动,他们会处理的。”坦纳迟疑片刻,“我要KIG悬赏五百万美元,以助逮捕——”
黛安娜几乎不能说话。“谢谢你——我——谢谢你。”她转身走出办公室,浑身麻木。
凯利离开大楼时,脑子乱作一团。奥尔加是谁?马克为什么跟俄国人搅和在一起?他为什么要——?
黛安娜在他办公桌对面就座。
我——我不知道——
“坦纳·金斯利办公室。金斯利先生如果能跟你约个时间,请你过来与他见面,他会感到很荣幸的。”
“我知道对你来说,要讨论这个问题是多么地困难,”坦纳说,“但你对于你先生和毒品的联系了解多少?”
“哦,史蒂文斯太太!我们都对史蒂文斯先生感到遗憾。多么可怕的事情啊。太可怕了。”
“是关于你先生。”
凯利转身:“是?”
“不。马克所做的工作非常——复杂。我们谈得不多。”
不会的!这不是我们正在谈论的马克。我告诉你,我们之间没有秘密。
理查德和毒品有关的想法简直不可思议。理查德难道还有着她丝毫也不了解的秘密生活?不可能,不可能,不可能。
在监控室里,丽塔·泰勒在电视屏幕上观察着凯利并录制着这个场面。
黛安娜的思绪被电话铃声打断。
“我向你道歉,让你经历这些。同时,如果有什么我能为你效劳的事情——你有任何急需解决的问题,我随时提供服务。”
内联器响了:“史蒂文斯太太来见你,金斯利先生。”
“你能说他对你很诚实吗?”
“不用说,我们大家都对你先生惨遭谋害的事扼腕痛惜。你大可放心,不论谁是凶犯,他必将被尽快地绳之以法。”
他立即表示歉意:“我理解。我想尽力帮助你。”坦纳递给她他的压花名片,“你用这个号码可以随时跟我联系,哈里斯太太。”
黛安娜开始向她靠近时,坦纳的秘书进来了:“金斯利先生现在要见你。”
黛安娜点点头:“早上好。”
楼下大堂的监控室里,丽塔·泰勒打开声音识别器、重音分析仪和电视录像机,正在录制坦纳办公室里的场面。
“他经常和你讨论他的工作吗?”
“请他进来。”
“非常亲密。”
坦纳按下快进钮:“这是马克·哈里斯太太,她丈夫是从埃菲尔铁塔顶上被推或掉下去的。”
黛安娜瞪大两眼看着他,惊愕地一句话都讲不出来。过了很久才缓过气:“什么——你在说什么?理查德永远也不会和毒品扯上关系。”
“你先生告诉过你,他将做成一笔大买卖,很快就能赚到很多钱吗?”
金斯利先生,究竟问这些是为了什么?
“你和你先生的关系亲密吗?”坦纳问。
黛安娜呆呆地站着,瞪着它看。理查德真的在里面?……他的笑声也在里面?……曾经紧紧抱着她的胳膊……紧贴在她脸上的嘴唇……曾经那么聪明幽默的脑子……那曾经说“我爱你”的嗓子……他所有的梦想和激情,以及千万样别的东西都在这只小小的罐子里吗?
“史蒂文斯太太,警察在他口袋里发现一张黑手党的恐吓字条,而且——”
“马克谈论过奥尔加吗?”
“是,先生。”
“屏幕上的那条线是什么?”约翰·海豪特问。
一位漂亮的金发女子站在大楼外。
“我名叫黛安娜·史蒂文斯。我预约了来见坦纳·金斯利。”
“请坐。”
坦纳正在跟丽塔·泰勒讲话:“我要约见两个人。把它们全部扫描下来。”
片刻之后,坦纳欢迎他:“下午好,约翰。”
“慢着,坦纳,”约翰·海豪特持有异议,“没有必要。我们会设法解决这个问题的——”
黛安娜看着凯利消失在坦纳的办公室门后。
“除了你先生的秘密死因。”
“好?这个下午简直糟糕透顶,坦纳。似乎我们公司所有的人都遇害了。到底出了什么事?”
“你和马克有很多俄国朋友吗?”
凯利大惑不解地看着他:“金斯利先生,我不知道这些问题有什么——”
黛安娜的心脏开始怦怦地跳动,她感到血冲上面孔。他们杀死他是为了惩罚我:“金斯利先生,理查德没有——”
殡仪馆怎么可以犯这样的错误?
“但你刚才还说他跟你无话不谈?”
他看着黛安娜走进办公室的门,站起来迎接她:“谢谢你光临,史蒂文斯太太。”
“我名叫黛安娜·史蒂文斯。我想和你谈谈。马路对面有家咖啡店,我们——”
“不会的!”凯利站了起来,“这不是我们正在谈论的马克。我告诉你,我们之间没有秘密。”
马克谈论过奥尔加吗?
黛安娜吞咽了一下。
你关于你先生与毒品的联系了解多少?
“对不起。我——我现在不能跟你谈。”凯利开始继续向前走去。
他看着助手离去。
凯利越来越生气了:“没有。果真如此的话,马克会告诉我的。”
黛安娜接过名片。上面只有坦纳的名字和一个号码。
黛安娜摇摇头:“坦白地说,不。那是我们共同生活中的一个独立的部分,因为它技术性太强。”
约翰·海豪特皱起眉头:“什么意思?保护她们免受什么?”
处于极度悲痛之中的她,会不会打过电话,要他们火化理查德呢?
什么——你在说什么?理查德永远也不会和毒品扯上关系。
殡仪馆里有人误解了,把理查德的名字跟另外一个名字类似的存放在殡仪馆里的遗体混淆了。他们送来一个放着理查德骨灰的罐子。
根据我们目前掌握的情况判断,你先生明显地和那个女人有染——
坦纳起身迎接凯利。“谢谢你光临,哈里斯太太。飞行顺利吗?”
坦纳把手伸进一个抽屉,取出一张压花名片。“上面有我私人的手机号。你白天或夜晚都能和我联系。”
“史蒂文斯太太?”
“这正是我们试图发现的。我不相信我们公司三名雇员的突然死亡纯属巧合。有人出手损毁公司的名誉,但一定会被捉住,被制止。警察同意跟我们合作,我的手下正追查遇害雇员的行迹。我想让你听听我刚录制的两次访谈的录音。她们分别是理查德·史蒂文斯和马克·哈里斯的遗孀。可以放了吗?”
“放吧。”
重音分析仪上的坐标保持平衡。凯利的图像消失了。
“我认为她们处境危险,因为她们拥有更多自己意识不到的信息。她们都跟丈夫关系亲密。我敢断言,在某一点上,她们的丈夫很可能曾经说过某种泄露秘密的话,当时她们忽略了,但却储存在记忆库里。她们开始思考时,就有机会回忆起来。一旦她们那样做,便有生命危险,因为那些杀死她们丈夫的人很可能正在策划谋害她们。我要确保她们不受到伤害。”
接待员说:“能为你效劳吗?”
凯利内心突然充满不祥的预感:“金斯利先生,究竟问这些是为了什么?”
这些不详的话在黛安娜听来是熟悉的。那女人的丈夫出什么事了?黛安娜转身去看接待员在跟谁说话。
那是位美艳绝伦的非洲裔美国女人,穿着一条黑色宽松长裤和一件高领羊毛衫。手指上戴着一枚硕大的祖母绿指环和一枚钻石婚戒。黛安娜突然觉得自己非得跟她说话不可。
“那是昨天的事了,约翰。今天当家的是电子设备。我已经把史蒂文斯的寓所置于监控之下——照相机、电话、麦克风——一切的一切。我们正不遗余力,调度我们所能调度的一切科技手段看护她们。一旦有人企图发起攻击,我们立刻就会知道。”
是的,但——
但你刚才还说他跟你无话不谈?
在黛安娜·史蒂文斯的脑海里那些话持续不断地回旋着:我是罗恩·琼斯。我只想告诉你我收到了你的文件,并做了更改,正如你所要求的……我们一个小时前火化了你先生的遗体。
“很顺利,谢谢你。”
“我们能不能找个隐蔽的地方谈话?”
“这是黛安娜·史蒂文斯。”坦纳揿下电钮,他和黛安娜·史蒂文斯交谈的场面便出现在屏幕上。屏幕右角有个坐标,描绘黛安娜讲话时语调的上下波动。
约翰·海豪特沉吟片刻:“那么凯利·哈里斯呢?”
坦纳按下他书桌电子控制板上的一个电钮,黛安娜·史蒂文斯出现在墙上的电视屏幕上。她金黄的头发在脑后扎成一个发髻,穿着一套白色和藏青色相间的细条纹裙装,一件白衬衫。面色苍白。
那是两天前的事,此刻黛安娜正跨进KIG的大门,朝接待处走去。
“你要派人跟踪她们?”
黛安娜站起来,双腿颤抖着。
坦纳的声音里充满了同情,但同时也是斩钉截铁的:“我很抱歉,让你不好受了,但我决心将发生在你先生身上的事情一查到底。”
坐标的图像保持稳定。
屏幕上闪现出凯利的图像。
凯利一动不动地坐着,瞠目结舌:“我——我不知道——”
凯利突然感到晕眩:“请你——请你原谅我,金斯利先生。我觉得不舒服。”
“请原谅。是哈里斯太太吗?”
“巴黎警方在你丈夫的口袋里发现一张字条。上面提到一笔对某种情报的报酬,落款是‘爱你的,奥尔加’。”
我就是那个底,黛安娜凄凉地想。我就是你要寻找的人。理查德死,是因为我出庭指认阿尔铁里。她开始大口喘气。
“根据我们目前掌握的情况判断,你先生明显地和那个女人有染——”
“是的,但——”
“重音分析仪,一台CVSA计算机声音重音分析仪,记录说话人嗓音里细微的震颤。如果对象说谎,声音频率的细微震颤便会增加。这是最尖端科技。无需电线,就像一台测谎仪。我肯定两个女人讲的都是真话。她们必须受到保护。”
“我知道这对你来说是个多么困难的时刻,哈里斯太太,但我需要问你几个问题。”
凯利点点头,讲不出话来,盲目地走出办公室。
根本不可能。而她又没有秘书。这两个假设都毫无根据。
坦纳的办公室里,秘书的声音从内联器传出来:“海豪特先生到了。”
黛安娜到达接待室时,听到办公桌后的女人正在对什么人说话:“如果我是个迷信的人,就会认为是有人在诅咒KIG。现在轮到你先生,哈里斯太太。我们大家听到他的噩耗都惊呆了。那样死去简直太可怕了。”
“请她进来。”
“倘若你不介意,我想向你提几个问题。”
凯利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