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国现在加强了环境规章制度,很难建造炼油厂,所以我们一直寻找建厂场地,最后决定同墨西哥合资共办。”
弦间若无其事地躲避她的询问。
“天哪,我真不知道您的驾到。因为我到其他地方去短期旅游了,着实没有想到您能到日本。”
“明白了。”
“能是有什么急事,没来及换衣服吗?”
弦间百般相求,而这贵夫人平时过惯木偶般的生活,对弦间这撒娇似的口吻不堪一击。趁着琳达动心的当儿,他又继续追击似地说道:
“撒谎!”
弦间知道,在这里会见以前的客人是危险的,但现在又不能谢绝。再者他也想利用这个机会听听南希-弗尔、艾米尔等人的消息。特别是,还有一件一直萦绕在心头的南希-弗尔那张“颠倒的气球邮票”失落的事。
金森雄治郎正欲与萨森合作在墨西哥建造石油提炼厂。墨仓财团在石油部门的力量特别薄弱,若这次能参加萨森国际公司同墨西哥合资的炼油厂,那将一举甩掉落后帽子而突飞猛进。另外,推动这个合作项目也能保持金森的地位。
就取名为高光一事,高道也未表示异议,反而好像挺乐意这么做似的。
如此重大的项目居然瞒着高道偷偷进行,这决不是金森为了哗众取宠一人而为,而是反高道派的一次战略反攻——是啊,为了同高守把持的核能部门相抗衡,他们把手伸到石油行业中去了。
“没有什么。”
“会长您都不知道,那是怎么回事呢?实际上萨森目前就在日本。听说他来日目的就是和墨仓搞一个什么合作项目。”
“不要讲了。”
“你知道那家公司?”
弦间腋下已经冷汗津津了。这位部下到底是高手,绝非等闲之辈。好像自已被高道赞誉为“有个优秀的探子”而放松了警惕。
“很遗憾,我还没调查到这一步。眼下,我已布置了餐厅的女招待,大概还会有什么情报送来的。”
弦间现在还半信半疑。
弦间愕然地看着服务台给他的留言。琳达是洛杉矶大富翁的夫人,是他旅美时的最大的顾客。年龄虽过四十,但她不惜重金来保养身子,从而阻止了老化的速度,至今仍肌肤细嫩,风韵犹存。
“你说什么?”
不管怎样,弦间不得不承认,高道派给他的两位部下绝非等闲之辈。
“康夫的要求,岂能不问!一切都要优先呀。墨仓方面的要人是金森雄治郎,是墨仓公司的大头目。”
“萨森使用假名就不会是单纯来观光的了,留心点。”
“萨森?噢,是那个洛杉矶臭名昭著的政客,我不知道此事。”
“萨森来日本?我第一次听到。那么大的人物到来,我应该知道的……我们集团根本没有和萨森搞合作,可能你搞错了吧!”
“是啊,会长也不会秘密接触金森的。”
“三井、三菱、住友?”
“与日本商社的项目?哪家商社?”
“墨仓公司在日本只有一家,没准就是我们公司,我想问一下,与你家先生谈判的是哪位要人?”
“那就是说我们之间不是一本正经的?你现在不要再说那些话了。唉,现在不好见面,但我多么想见到你啊!”
“皇家饭店住着一个叫做理查德-奥斯汀的美国旅游者,最近,金森每天与他会面,好像他们为了避人耳目,特地到赤坂、筑地的小餐馆里密谈。原泽成幸好像也时常参加密谈。”
“是,就是这个名字。”
弦间放下电话以后,便思忖着高道是否明白情报探子的真面目。
“康夫,我知道了!”
弦间为了尽量延长官能的余韵,一边对琳达的身子施以指压按摩,一边询问道。
琳达又将赤裸的身子凑了过来。
那美足月后生了个男孩,眼睛酷似弦间,嘴巴倒像那美。高道也异常高兴,不管怎么说,对他而言,这毕竟是他第一个孙子。
“好像那个女人与金森专务有什么联系。”
“是金森雄治郎在活动呀,那项目的内容呢?”
“日本我真没有情人。”
弦间向水野说明了萨森的来日本目的之后,便命令他去调查清萨森的经历及萨森国际公司的详情。为此,水野飞向了美国。
“哟,真的?”
第二天见到琳达时,就有了迅速反应。
弦间故意刁难地问道。
完全满足的女人躯体气色微红,毫无遮挡地开放着裸体。成熟的女人不知羞耻,仍在贪婪地追求着余韵。
几乎是铃响的同时,传来了省略一切客套话的高道的应答声。声音毫不含混,可见尚未入睡。
“是。实际上萨森是偕夫人一起来的,她是一个非常轻佻的女人,丈夫去和金森他们会谈不在旅馆里时,她就偷汉子。”
“说什么话!我陪你到美国去也可以嘛,我也离不开你哟。”
“我只是跟丈夫来的呀。”
眼下正值那美妊娠后期,为了保护好母子俩而禁欲的弦间,如今有种久旱逢甘雨的感觉。
“你还是那么会说!”
“我可不是奉承话!对了,这次你是因为什么到日本来的?”
弦间刚想说:“我也知道那事”时,却又改变了主意,他想看看水野到底有多大能耐。同时,他还暗自庆幸:这情报本人已捷足先登了。
弦间终于弄明白了。最近,高道考虑到财团的前途,派次子开发核能产业,这使长子高明派感到非常懊丧。他们虽然没公开反对,但对老墨仓不把时髦部门委以长子而托付于次子大为不满。踏上走红部门后,高守派的发言权就日益增大了。这样一来,就呈现出了高守夺走下任总帅王座的趋势。如果不在这个领域上挽回败局,以后就越发不可收拾。
“会长府中有位叫矶崎贞的老侍女吧!”
“琳达-萨森!她已到日本了吗?”
“另外,还有一个可疑点。”
“萨森来日本目的尚未弄明白,但我已抓住了一个意外事件。”
“那个男子和萨森夫妇住同一家饭店,好像是早就熟悉的相好,那个男的……”
“是不是墨仓?”
“想到萨森项目中去,就必须从夫人这里提前得知一些情况,这样我才能处于有利地位。在大公司中是很难让人承认自己的。对我来说这个项目是个千载难逢的良机,夫人,你就帮帮我吧!”
“你先生不在吧?”
“意外事件?”
“说吧!”
“这个星期,金森一直和一个不速之客接触。”
“墨仓公司太大了,约有两万名职工。若知道那位要人,我就打通他,请他派我到这个项目中去。这样一来,我就能去美国了。”
“啊,到底是康夫厉害!”
2
金森作为反高道派的急先锋,是个重点盯梢对象,会长是根本不可能将自己的贴身佣人作为秘密使者派出去跟这种对手联系事务的。
刚想说出“我在那家公司工作”,便马上将那句话遏止在喉咙里了。弦间现在是“匿名职员”,而且现在他还没听说墨仓和美国资本合资开发的事。作为墨仓的秘密警察署长,凡是有关墨仓的一切情报,当然都要集中到弦间手里。既然弦间不知道,那么墨仓高道也可能不知道。这是在墨仓财团组织内部发生的连最高首脑也不知道的新动向。
“那样的话,她就没有必要防备盯梢了。”
“我觉得或许是为了不让家人知道她外出。这样看来,她到金森家附近去,想必有些不可告人的事情。”
弦间不禁打了个寒战,也许这就是武士风度。
“矶崎贞出门时是到超级商场购物的衣着打扮。若是利用购物之机顺便到金森专务董事家去的话,那就要走好多路,而且购物时顺便私访专务也不太礼貌。我觉得这很奇怪。”
赶快挂了内线电话,马上就传来那熟悉的琳达的娇声。
“明白了。你发现了一个很重要的情报。今后还要盯住矶崎贞的动向。”
弦间挥了挥手,打断了水野的讲话。他刚才的那种优越感现已荡然无存了。
“尚未彻底查明,但我在金森家附近见到她一次。或许是偶然的,可她走起路来总像警惕有人跟踪似的,慌慌张张。”
弦间含情脉脉地望着琳达。
“墨仓是以什么形式参加那项目的?”
弦间由衷地称赞对方。
“康夫怎么啦?突然沉思起来。”
“不行。那样的话,他会怀疑我和夫人的关系的,反而弄巧成拙。首先你打听一下那位要人的姓名及谈判项目概要,并不能流露出我有意打听。”
“难道你没感觉到我如饥似渴吗?这就是证据。”
“是。”
“什么?矶崎贞和金森?”
“不会是会长有事,让她到金森家去的吧?”
“当然能。一定能办到。只要知道谈判对手是谁,我就开始活动,要趁着那项目还未在公司内公开的时候干,希望到这个项目去工作的人一定很多。夫人,求求你了。”
看了留言,才知道她已在三天前就住进了同一饭店。留言上还说,她是随丈夫一起来日本的,但丈夫白天外出,故等着他的联系。
“明白了。”
“拜托啦,夫人真是拉我高升的金梯。”
另一方面,只要高道执掌帅印,金森就有随时辞退的可能。他只能在高道政权下惟命是从。现在他力图与高义、高明结盟掌握三金会的多半票数,这样就能扼制高道。作为战略部署,就是要联合萨森国际公司,扩大在财团内处于落后地位的石油部门,从而加强财团内的发言权。高明派也参加到这一反攻战略中去了。
弦间好像渐渐地嗅觉到了什么。琳达的丈夫——阿布拉希姆-萨森是犹太血统的美国政客,据说他在美国中央政界也有一定的影响。在以洛杉矶为中心的美国西海岸阳光地带拥有十二家公司,即是闻名遐迩的萨森国际公司(SIC)。阿布拉希姆-萨森就是该集团的主人。
随着高光的诞生,弦间的地位也好像更加稳固了。今后只要能踢走一位墨仓中枢的人,自己就有可能坐在其位上。由于琳达、萨森的来日本,这个机会意外迅速地到来了。
“如果这次真是康夫的好机会,我也挺高兴的。这样吧,我叫丈夫向墨仓方面美言一句,让你参加项目不就得了?”
这时,他的部下水野前来报告:
“是个什么名字来着,挺难叫的。”
善于在枕头边吹风的弦间对此顿感兴趣。
“阿贞怎么啦?”
弦间的野心已完全移植到了那美身上。以前,在隐身避世的母亲膝下备受屈辱的那美,由于母亲结婚,也取得了直系亲属的身份,这次又生下了男孩,作为对内心屈辱的反逆,她也很快地产生了野心。
“有什么事?”
“我想询问一件拿不准的事,最近我们财团里有没有与美国萨森国际有限公司搞合作项目?”
“你已觉察到了,那么,对方是个什么人物呢?”
“金森方面好像也已盯上了所长您,所以请所长务必充分注意。如果您要会女人,请告诉我一声,掩人耳目的地方有的是。”
“要详细调查萨森来日目的,千万不要让萨森觉察到我们的调查。当然,也要注意我方人员。”
“你打听这个干什么?”
“这我知道,和康夫的关系若被丈夫怀疑就糟糕了,我一定圆滑地周旋。”
“墨仓。”
“我已注意到他了,所以先向会长作个报告。”
三千子暗送秋波似地望着弦间。虽然她长着一副平淡无奇的扁平脸,但其媚态却使经过女人千锤百炼而不形于色的弦间暗暗吃惊。
“顺便提一下,与你先生合作的那家公司好像就是我工作的那家公司。”
“你丈夫是来干什么的?”
琳达对弦间的忘我服务受宠若惊。
对方好像考虑片刻,说道:
弦间想起了走路像猫一样蹑手蹑脚的老太婆的面容。在她那满脸皱纹的无表情的深层,隐藏着决不容忍清枝得势的敌对感情。
继水野之后,本田三千子也带来了一份情报。
“夫人也不减当年哟,棒极啦!”
今后高明或高守也可能生下男孩,可现在那美生下的男孩目前是高道的第一位孙子,倘若高明兄弟今后生不下男孩的话,这孩子倒有可能坐上墨仓财团的王座。弦间为婴儿取名高光就是这个用意。墨仓族的每代族长及男子均取了创业者名字的一个字——“高”。
“不,都不是。”
“一言为定!”
“已经问了吗?”
“是我的一位探子。”
“啊,康夫!好一个康夫呀,你到底到哪里去了!我觉得你是会给我联系的,所以才专程来到日本,可你竟一直不露面,害得我足不出户地等了你整整三天!”
“你真讨厌,一定是把我与日本情人相比了。”
“不太清楚,可能是丈夫的公司和日本一家商社搞个合资项目。现在还未定合同,所以他也是悄悄溜来的。”
“你丈夫和墨仓!”
弦间以若有所思的眼光看着三千子。这眼光以前征服了许多女人,即使是闯荡江湖的世故女人也被弦间的这种眼光拉下了水。本田三千子被弦间的灼热目光盯得脸红起来。他意外地感到在这方面她也许尚无经验。
弦间又来精神了。出于动物的本能,他感到一个绝好的机会正悄悄来临。
琳达像是在埋怨,又像是在控制她那激动的心情。
“优秀的探子呀。好,别让探子出卖你了。”
“他要很晚才回来,不过还是到你的房间去吧,那会更安全的,嗯?”
“说什么在墨西哥建造一家炼油厂。”
“那是因为你年轻呀。”
1
琳达好像控制不住洋溢在体内的情欲,说道。
若是和萨森国际公司或墨西哥合办项目,就不得不搞大规模的行动。可这么大的项目能瞒着高道进行吗?
“你不相信我吗?那么,这样好啦,若夫人同意,你在日本期间我每天都来会你。”
“能这样吗?”
“丈夫突然决定要来,我就给你打电话,可你不在,是不是跟在美国一样,又忙于搞女人了。”
“为了你,我每时每刻都在祈祷,生个男孩吧,说不定这孩子还是未来的墨仓之主呢!”
“我秘密调查了理查德-奥斯汀,方知他就是美国萨森国际公司的总裁阿布拉希姆-萨森。像萨森这样的大人物为什么秘密来日本,与金森、原泽密谈呢?”
“可工作第一呀!”
“现在还在了解阶段,还不是准确的情报,可萨森来日是千真万确。他是用理查德-奥斯汀的假名住在皇家饭店的。三天前来日,预计住一周。”
弦间此时想看看水野的本事。
“哪里的话,我现在是一本正经地工作呀。”
弦间感到很满意,因为他比水野领先一步获得了情报。尽管水野也是走运的,可自己在太平洋彼岸就已播下了种子,现在已以这种形式开花结果了。水野大概还要费尽心机地去刺探弦间已知的情报吧!是啊,东奔西跑的,也够辛苦的。水野好像没有理会弦间的表情,仍一本正经地说道:
“真的。”
从翌日起弦间便粘上了琳达。现在不必害怕反对派的耳目。从琳达那里套取情报是头等大事,再者,高道也承认自己有个“优秀的探子”。
“真的?”
琳达脸上泛起了红晕。自不待言,弦间并不是被琳达的肉体魅力所吸引,而是想利用她在日本期间,尽量打听墨仓和萨森国际公司合作的有关情报。
琳达的双眸熠熠生辉。若是自己身边有个既安全又美好的性伙伴那该多幸福啊!沉溺于工作的丈夫根本不关照妻子,即使偶尔亲热一次,那老化的身体也不能充分发挥男人的机能。
弦间终于弄清了萨森国际公司和墨仓的秘密项目确实是隐瞒着高道偷偷进行的。下一步就是要核实那墨仓公司是不是本公司的“墨仓”,如果是,就必须掌握项目内容。
“你也这么想?”
好长时间没有到皇家饭店了,弦间这次来饭店往邮柜上一看,发现已积压了好几封美国寄来的信件及一些贵客的留言。自从和那美“结婚”以后,这皇家饭店便成了他的日本联络处。美国主顾来的信件等当然不会投向和那美同居的住处,也不会投向麴町事务所。
琳达撒娇作态,一双媚眼直盯着弦间。她在催促弦间了。
“是这样想啊,好不容易生个男孩,绝对想把他培养成能坐上王座的人。”
“其目的你明白吗?”
“同样,要是你参加了丈夫的项目来到洛杉矶,那你就是我专用的喽!”
“等等,”高道制止住了要放下电话的弦间,“刚才你说的情报是从谁那里打听到的?”
他渐渐预感到这情报价值非同小可。和琳达分手后,弦间等到半夜,往墨仓高道的住处挂了电话。那是直通高道寝室的电话,只有极少几个人知道这个号码。
弦间不知道萨森经营什么,但他晓得萨森的名声在洛杉矶家喻户晓。旅美时,他曾几次看到报纸上刊登的政府要人同萨森会晤的报道和照片。
“真没想到你能对我这么好,我都不想回美国了。”
“深更半夜,打扰您了,我是弦间,现在给您打电话没关系吧?”
弦间就像冷不防被人打了一耳光似的,面部呆然,嘴唇颤抖,不知如何应答。可是,水野却泰然自若。
“我还没问到那些。我一次要问那么多,他就会怀疑我,以前我是从不过问丈夫工作的。”
弦间不禁拍手称快。
“炼油厂?”
琳达瞅着弦间的脸问道。
水野点了点头。
一个大猎物就要落网,多么幸运,给他拉开这道序幕的竟是他的美国客人。
“那美,棒极了!给我生了个男孩。”
“啊——”
琳达发出了饥不择食般的渴望心声。长期的饥馑终于得到了补给,好像各个部位的细胞都得到了充分的营养补充而苏醒过来。嫩生生的肌肤、紧绷绷的肉体、火焰般的金发。纵管这些是依靠金钱保养的躯体,但无论如何也看不出是年愈四十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