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爵先生非常高兴!他心情很好,明晚非要亲自回来放你自由。是的,他有通盘考虑,只是还要履行某些手续……要你给几张支票签上字。他当然要你还债!
“好……我说……”德珀勒克呻吟着回答。
他把看守拉到一边,对他说:
原来是德珀勒克用匕首在他颈部右侧刺了一刀。
他低声念信:
待3个火把都点燃后,侯爵看清了德珀勒克的面孔,他俯过身去,近于温和地说:
塞巴斯第又开了几句玩笑,就提起灯,眼睛把屋子扫了一番,冲他的儿子们说:
沉默了几分钟,侯爵命令道:
“好的,侯爵先生,是让他这么自由自在地躺着,还是让他随意地走动?”
他离开那个山洞,爬到悬崖的一个凹陷处。那里有一丛灌木。他用刀子砍下十几棵小树!把它们截成同样的尺寸。然后把绳子两端分别量了几个相同的距离作为一步的高度,中间系上一根一根的木棍,这样就做成了长约6米的软梯。
看守执行了命令。德珀勒克疼得跳起来,然后叫了一声倒下去。
他住口了,仔细倾听,然后把食指掩在嘴上,小声道:
欧美拉-露丝洛
只有一点我不放心,就是不知他是否相信我?愿不愿跟我一道走?会不会把这个天赐的搭救行动看成是侯爵设的圈套。”
仍没有回答。
“我可以开始吗?”
“妈的!”罗平大骂一声便倒了下去。
“我下来了。”他低声叫道。
昏暗中,他看到德珀勒克解开了绳子,听他说道:
“就在山脚下,在船上等候。”
他立即开始了行动。
洞下面,德珀勒克还在继续招供,他的话含糊不清,而且说说停停,有时还呻吟几声,然而达布科斯对他还是步步紧逼:
德珀勒克疼得浑身发抖。
达布科斯已经恢复了镇静。他的眼睛始终没离开自己的俘虏。他上前说道:
“对,是两遍。”看守说,“他或许是把您要的那个文件交给了叫玛丽的人保管了。”
“该死的无赖……无赖……”
“最好我先下。”
“上面……有声音……”
“山底下就是河吗?”
他感到头脑麻木,耳朵里嗡嗡作响。
把绳子中间搭在上面,将绳子分为两段,然后抓住它爬下去。但当他做好这些之后,却没有因情况紧急立即行动,就又停下来了。他的思想又转起来,在这最后一刻,他突然怀疑起自己的方案了。
可一想到达布科斯将成为掌握这件秘密的人,罗平心里就翻腾起来。目睹刚才的审讯场面,他知道侯爵是在谋取私利。他拿到那张名单,绝不仅仅是要摧毁德珀勒克,他要以德珀勒克同样的手段重整家业。
罗平大感吃惊的是,门刚一关好,熟睡的德珀勒克就一下子坐了起来,侧耳倾听,先试探着放下一只脚,然后又放下另一只脚。他站到了地上,轻轻地晃动身子。
德珀勒克可能是疼到极限了。他抬起头,用尽全身的力气,吐出些不连贯的字,其中两次听得出是“玛丽……玛丽……”然后就倒下去,瘫在床上,一动也不动了。
侯爵和看守都向德珀勒克靠近了。塞巴斯第手里拿着那根小棍子。达布科斯举着灯,对准德珀勒克的脸。
“好了,一切都准备好了。”侯爵说,“一切应有尽有甚至还给你准备了地牢……照这个城堡的传说,这地牢是个无底深渊。所以你不要有任何侥幸心理,任何援救都是不能的。现在你愿意开口吗?”
“枪送给我吧。是的,你的朋友很快就会认出我不是他们的头儿,就会把我抓来的。可我已经没有力气了。所以需要那么一、两颗子弹……再见了,罗平!到那个世界咱们再见吧,好吗?在那边给我预备一套装备现代化的房间……永别了,罗平。请接受我最诚挚的谢意……说真的,要是没有你,我还不知会落到何等下场!达布科斯心肠狠毒,简直坏透了!看我将来怎么和他算帐吧!”
“不至于,因为门很厚。”
他用手拽拽自己带来的绳子,摸索着找到一块凸起的石头,好
“他们是睡在隔壁房间里吗?”
“谁会打我们呢?”
塞巴斯第走过来,跪下一条腿,掀起一个铁环,转了一下,这个铁环就位于床脚边,罗平刚才没有注意到。这时一块石板移动了,露出下面的一个黑洞。
“需要我下去吗?”
“因为这里的悬崖非常陡峭。”
转过身,又对德珀勒克说:
罗平用力伸出胳膊,想要抱住他,却扑了个空。他想用喊叫声向下报警,却一声也喊叫不出来。
“喂……我好了……您准备得怎样了?”
塞巴斯第又一使劲。德珀勒克的骨头“喀嚓”一声。
“感觉怎样,议员先生?”马夫大声说道,“是的,刚才可能勒得太紧了一点儿……这种转棍太残酷了。据说在大革命时期和波拿巴时期这种刑罚很流行……那时还有人用火烧脚逼人招供……真是些了不起的发明!表面又很干净……不会流血……嘿,没用多少时间:只有20分钟,你就会招了。”
他确实比别人想象的要结实得多。他正在检验自己的体力。
德珀勒克快说完了,接下来是长时间的窃窃私语。达布科斯全神贯注地听着。
“噢!这帮流氓!他们糟践我,折磨我……流氓!……噢,达布科斯,我要让你加倍偿还!”
他们足足花了40多分钟,才到达悬崖那块凸起的平台上。这都是由于德珀勒克手腕伤得厉害,使不上劲,罗平不得不托住他一点点地慢慢往下滑。
“不,不!”德珀勒克痛苦地叫道,“不,别再转了!”
“下吧。”他说。
“是的,”
偿还侯爵损失的一切财产和遭受的苦难。这是小意思,对你来说算得了什么?小意思!而且从现在起就已经给你卸下身上的铁链和手上的皮带,你简直是在享受国王的礼遇!看吧,这是我奉命给你拿来的一瓶老酒和一瓶白兰地!”
刹那间,他突然感到肩上一阵剧痛。
…多少辛酸的眼泪……多少次绝望的哭泣……你从我手里抢走了多少钱啊!你发了大财了!……你的揭发真令我胆战心惊!我的名字一旦张扬出去,就意味着我将身败名裂,彻底破产,你这个十恶不赦的恶棍!……”
新的方案很简单:顺着那根绳子爬下悬崖,带领自己的一班人开上汽车,在通往火车站的偏僻之处袭击达布科斯和塞巴斯第。这场格斗的最终结果是确定无疑的;一旦达布科斯和塞巴斯第被抓住,总有办法让他们其中一人开口说话,然后再采取什么措施。达布科斯刚才已经说得很明白了。为救自己的儿子,克拉瑞丝-梅尔奇也不会心慈手软的。
德珀勒克大吃一惊。
附近乡村教堂的钟敲了12响,这意味着罗平尚有六七个小时来实施他的新方案。
信在屋子里悠悠荡荡地落到距德珀勒克两三步远的地上,这信是打哪儿来的呢?
德珀勒克打点好了,打了声口哨。船上有人回了暗号。
下面突然传来几声叫喊,然后是一声枪响,紧接着又是一枪。下面又是一阵得意的笑声和女人的呻吟。而后又是两声枪响……
侯爵没有答话。他从看守的一个儿子手里拿过一瓶白兰地,倒了半杯,一饮而尽。
克拉瑞丝的守护神,吉尔贝的救星……可怜的罗平,我想你现在该认输了吧……我不常使用匕首,不过一朝用起来,刀法还不差吧。”
他们屏住呼吸,站在平台上仔细倾听。罗平忽然想起了堂加威尔先生用火枪把他打死的那个哨兵。四周死一般寂静,夜色深沉,这愈发使他恐怖。他身上不禁一抖。
“好了!……谢谢你,德珀勒克。相信我将永远不会忘记你,为了刚才你所做的一切。将来如有困难,尽管来找我。在我家里我会给你好吃好喝的。塞巴斯第,好好照顾议员先生,就像照顾你自己的儿子一样。先把他身上的绳子都解开。噢,你们竟把他像小鸡穿在烤钎上一样地捆在那里,实在太狠心了!”
“怎么了?”
亚森-罗平低低地骂了一句。德珀勒克说话了。而他,罗平,却仍然什么也听不到,他竭力克制心脏和太阳穴的跳动,使劲地竖起耳朵听,也是白费,下面的声音一点都不到。“真他妈的!”他骂道,“没料到会是这样。现在可怎么好呢?”
“再问一句,您在丢信给我之前,已经在上面呆了很久吗?”
他抬头朝天窗看了看,竭力想从黑暗中看清房间上半部的情况。然后他又看了看信,未敢去拾。他朝房门瞥了一眼,猛然弯下腰,一把将信抓起来,拆开信封。
“快放松啊!”达布科斯向塞巴斯第喊道,“见鬼!你真是那么用力吗?”
“那就说吧!……”
“嚯!”罗平锯完最后一下,呼了口气,“好费力呀,山洞又那么窄……天也冷的要命……”
这真是个令人毛骨悚然的场面!马夫的三个儿子凶恶可怕。罗平不禁一阵恶心,身子也有些发抖。他自己是绝对干不出这种恶事的。他仔细倾听着将从德珀勒克嘴里吐出的秘密,真相马上就要大白了。德珀勒克的秘密将在强烈的痛苦逼迫下说出来。罗平已经开始考虑如何撤退了。他想到他的汽车,想象自己将以何等疯狂的速度奔向巴黎,奔向那即将到手的胜利!……
“快说!……”达布科斯咬牙说道.“快说吧,说了一切就都结束了。”
“上手!”达布科斯又停了一会儿,命令道。
罗平轻声说道:
“是这样……那张纸被我藏在……”
等他再返回天窗时,审讯间里德珀勒克床边就剩下马夫的一个儿子了,他在灯边抽着烟。德珀勒克已经睡着了。
塞巴斯第和他的儿子们进来时,德珀勒克已经把信藏好,躺到床上,并装出刚睡醒的样子。看守给他带来瓶酒、一个杯子和一些食物。
“对,说得对。”罗平回答,“您靠过来一点儿。”
“很可能,”德珀勒克也像罗平一样低声回答,“不过,我想他们现在不会再管我的。”
“开始吗,侯爵先生?”
“很好!……好极了!……果真是这样?再重复一遍,德珀勒克……噢!太有意思了……谁都没想到?……连普拉斯威尔也没想到?……真是个大蠢猪!……松开吧,塞巴斯第……你没看见咱们的朋友喘气有些费力吗……安静点儿,德珀勒克……别这么折磨自己……什么?亲爱的朋友,你在说什么?
“饶命……饶命啊……”
“是塞巴斯第从火车站回来了。”他心里默想。
德珀勒克就在前面,离罗平所处的那个天窗只有五六米。他的身子被用一条古代的铁链捆在床上,床又被一根铁链拴在石壁上的铁环里;除此之外,他的手脚还用皮带捆住。看守们还把他的身体连了一个巧妙的装置上,只要他一动,身连柱子上的挂铃就会响起来。
他低下身去看伤号,然后又去翻他的衣袋。
“快说吧!何必敬酒不吃吃罚酒呢?”
德珀勒克走过来,跪到岩石上。罗平给他拴好,然后弯下腰,把住梯子顶端,好让它不晃动。
他摸索着找到了那架梯子,说道:
塞巴斯第和他的儿子们给德珀勒克松开皮带,帮他揉着肿胀的手腕,然后又用涂了药膏的纱布给他包扎好。德珀勒克喝了几口白酒。
“蠢货!杂种!”侯爵气得浑身颤抖,“快说!怎么样?这张名单你还没有用够?现在该轮到别人用它了!快说……它放在哪儿?只要说出一个字……一个字就行……我就放了你……就在明天,只要我一拿到那张名单,你就自由了。自由了听见了吗?嗅,为了上帝,你说呀!……噢!你这个无赖,塞巴斯第,再转一圈!”
“不行,”他细想道,“这样做,不大合逻辑。谁能保证达布科斯和塞巴斯第不会从我这儿再跑掉呢?谁又能保证把他们抓到了手,他们就一定会开口呢?不行,我还是留下来为好,留下来更容易成功……可能性会大得多。我不是冲那两个人来的,而是冲德珀勒克。他已经被折磨得精疲力尽,失去战斗力了。既然他可以把秘密告诉伯爵,那么只要我对他也如法炮制,不怕他不把秘密告诉我。就这样做:劫持德珀勒克!”
“克拉瑞丝……克拉瑞丝……吉尔贝……”
“议员先生,真要恭喜你!你找了一个绝妙的藏物之处,谁能想得到呢?……
“为什么?”
塞巴斯第把棍子转了一圈,绳子勒紧了。德珀勒克哼了一声。
德珀勒克抢道:
他又走近德珀勒克身边,向他俯下身去,说:
“今天先到这儿吧……”看守说道,他那张凶狠的面孔显得余兴未尽。“咱们明天可以继续……或者后天……”
“那他们听得见声音吗?”
“那您说是什么意义呢,伯爵先生?”
他用力拉断了那根铁条。这样,在两根铁条中间开出一道足够一个人进出的空隙,他去洞口取来绳梯将一端拴在铁窗上,朝下面喊道:
“噢,老天!”他看到信上的署名,禁不住高兴地吐了一口气。
这时,在审讯间负责看守囚犯的那个年轻人,抽完了最后一支烟,开门问他的两兄弟是否还有另外的烟丝。听到他们的答复之后,他便离开房间,朝他们一家所住的楼房走去。
根据刚才发生的新情况,罗平立即重新制定了方案,开始准备撤退。
的发展,再想办法。
塞巴斯第放松了捆在德珀勒克手腕上的皮带,在几条皮带中间插进棍子后,又把它系紧。
“还有呢……快说下去……”
“他的嘴动了……他要说话了……把绳子再放松一点儿,塞巴斯第。我不想让咱们的朋友太痛苦……不,再勒紧点……我看咱们的朋友又有点犹豫了……转一圈……停!……这回好了……噢!亲爱的德珀勒克,你要是再不开口,那可就是在浪费时间了。什么?你说什么?”
“那就快说!”
“该死!”罗平心里骂道,这小子难道要在这里看守一宿不成?真是这样,我就毫无办法,只好撤退……”
他走了出去,塞巴斯第紧跟在后。沉重的大门关上了。
他嘴里不时地发出感叹:
展现在他眼前的正是那个审讯间。房间宽大,形状古怪,中间有四根高大的柱子支撑着顶棚,房间被分割成大小不等的几部分。周围墙壁和石头地板由于常年渗水和浸泡,散发出阴湿霉烂的气味。这间屋子大概从来就这么阴森恐怖,此刻,再加上塞巴斯第和他那群儿子们的高大身影,斜射到石柱上的灯光,以及那个铁索系身、栓在破床上的囚犯,使这个房间的气氛显得更加神秘和令人毛骨悚然。
“我先下去了。”
“嘘!”
“你真是个大笨蛋!你带来露丝洛表姐的那封信,让我一眼就认出是老大奥得拉伊得的笔迹。然而,这个狡猾的奥得拉伊得可能对你有些怀疑,也为了让我在紧要时刻提高警惕,所以小心地签了她妹妹的名字欧芙拉-露丝洛。好怪,这真让我惊讶不已,我的脑筋总算转过来了……你必定是那位亚森-罗平先生了,对不对?
“咱们这场较量的最后胜负还很难定,但至少这会儿,在这间屋子里,我将享受几分钟的快乐。你可把我害苦了,德珀勒克!你让我流了多少眼泪!……噢!…
“我们来了,”他小声向下面唤道,“扶好梯子吧。”
他盯着自己的俘虏,脸上是一种满足加仇恨的神色。
从这时起,罗平将要开始一场迎接新对手的挑战。事态急转直下,使得罗平没有时间对前景作出判断。现在他只有不惜一切代价,尽快把情况通告普拉斯威尔,从而使达布科斯无法得逞。
“喂,你疯了!等到明天?你疯了吗?塞巴斯第,再来一圈!”
而罗平却什么也听不见。最后,侯爵站起身,高兴地大声宣布道:
知道吗,一开始你说出‘玛丽’这个名字时,把我们都给搞糊涂了。你确实没骗人,只是,喏……这个词你只说了一半。你把它说完就好了。可不管怎么说,这事够滑稽的。闹了半天,它就放在你的办公桌上!真的,谁会想到呢。”
他急忙上前检查一番,发现德珀勒克只不过是昏了过去。他本人也精疲力尽,无力地瘫坐在地上,擦着额头的汗水,咕哝道:
“不……我就是没劲儿……勉强还可以。”
一股安详与平静的感觉穿透他的全身。他动弹不得,任凭自己绵软的身躯不受任何阻拦地向悬崖边滑去,向深渊坠落……
“我一点劲儿也没有了,您把我拴在您腰间绳子上,从上面拉着我……不然我会摔下去……”
“塞巴斯第,把三个火把都点燃,我要好好看看他。”
“救命啊!救命啊!”德珀勒克嘶声叫喊,徒劳地挣扎。
“要不要给他点喝的?”看守提议道。
“是的。不过,咱们先别聊了,这儿太危险,对吗?”
带此信给你的人,你要绝对信任。是他——我们当然给了他报酬——发现了侯爵的秘密并准备协助你逃跑。一切都已准备就绪。
罗平动手干了起来。他带来一根锋利的锉刀,而窗上的铁条由于天长日久,锈蚀严重,有的几乎一碰就断。罗平有两次被异常情况打断,他侧耳倾听,原来是一只老鼠在上层乱石堆里跑动,后来又有一只猎头鹰从天上飞过。他不停地挫着,德珀勒克则在下面把耳朵贴在门上倾听门外的动静。一有情况,他便发出警告。
罗平在前往下攀,又叮嘱德珀勒克把绳子抓紧,倒退而下。在行动艰难的地方,他又用手从下面去托他。
“喂,该是收场的时候了。”达布科斯说道,“最近我发现了几个可疑的家伙在附近游荡,但愿他们不是为你而来的,不是来救你的,因为如果是那样,你马上就没命了。这你不会不清楚!……塞巴斯第,陷阱没什么问题吧?”
“不……”他说,“是我听错了……再说,担心也是多余的……站在这儿,谁能击中我们?”
“话说够了。塞巴斯第,你的儿子们留在这里轮流看守。你送我去火车站,我要赶末班火车。”
达布科斯侯爵站在他身旁。罗平看到侯爵苍白的脸灰白的胡须和瘦长的身体。
“要是有人阻止您进入他家的门怎么办呢,侯爵先生?”
“这还不必担心,塞巴斯第。我会进得去的。门进不去,还有窗子呢!如果窗也进不去,那我就去跟普拉斯威尔手下的某个家伙做笔交易。不过是花点钱而已。
对方的回答仍然是沉默。达布科斯向塞巴斯第使个眼色,看守便走上前来,后面还跟着他的两个儿子,其中一个拿着根棍子。
德珀勒克躺在破床上,一动也不动。他被摘掉了夹鼻镜,但仍然保留着那副普通眼镜。镜片反射着灯光。他明显地消瘦了,两颊深陷,颧骨突出。
“可您居然能从这里上来!”
“再把绳子勒紧一点儿……让他再有点儿体会……这会叫他清醒些……他在装死……”
“停,塞巴斯第。”侯爵命令,“我觉得咱们的朋友现在处在世上最美妙的境界,他终于懂得了合作的必要,是吗,德珀勒克?愿意快点结束这种状况吗?您是位多么明智的先生啊!”
这时,德珀勒克深深地喘了一口气,在床上动了一下。
“难得她们二人!”德珀勒克感叹道,“这会儿她在哪儿呢?”
罗平突然想起了自己要德珀勒克的两个老表姐写给他的那封信,那可以算是一封介绍信。老表姐中的老大欧芙拉在信上签了名。
“什么意义?咱们马上就会明白。我保证。”
一阵马蹄声从远处传来。
“再说,这样做我又能冒多大的险呢?即使失败,我还可以同克拉瑞丝-梅尔奇一起尽快赶回巴黎。然后与普拉斯威尔一道,严密监视拉马丁公园的寓所,使达布科斯无从下手。更要紧的是把这种危险告诉普拉斯威尔……让他加强防范。”
“没有,没有……我刚上去,在那儿最多有15分钟。等一会儿我再细说……现在要赶快行动。”
“达布科斯怎么就没想到我可以从这里逃走呢?”
“我说,德拍勒克……到这个时候还继续顽抗是不明智的……既然已经打败了,就该向胜利者屈服,何必如此愚蠢地受苦呢……理智一些吧。”
接着,他又自慰道:
“刚才听见了吗?他说的‘玛丽’两个字是什么意思?他说了两遍。”
信还在罗平的衣袋里。他掏出信,又竖起耳朵听了一下,除了德珀勒克在石板上走路发出的轻微的响声,再无别的声音。罗乎看到时机已到,急忙把胳膊伸进天窗上的铁窗条,把信丢了下去。
“咳!真是一件倒霉的差事……”
“准备好了……我就来……请等一下,让我再听听……好极了……他们都在睡觉……把梯子放下来吧。”
德珀勒克仍闭口不言。侯爵又接着说道:
他一遍遍地重复着:“欧芙拉……欧芙拉……”然后,又抬头向上观望。
果然,他很麻利地爬到上面,跟随自己的救命恩人往外走。出来之前,为了给自己增加力量,他喝了大半瓶酒,加上外面的天气使他头晕目眩,他倒在山洞的石地上躺了足有半个小时。罗平等得心里冒火。他把绳子的一头拴在德珀勒克身上,另一头系到天窗的铁条上,准备把德琅勒克像包裹一样吊下悬崖。这时,德珀勒克清醒过来。精神也好多了。
接着,他断断续续地低声道:
“为什么阻止?”
“让我怎么说呢!您的两位表姐恳求我来救您……说实话,我也是为挣钱糊口啊……,她们俩又是那么好心眼儿。”
“你不会是开玩笑吧,先生?那样的话,你就是做了一件最最愚蠢的事。对我来说只不过损失了一天;而对你呢,将会失去全部余生。我想你不至于这么傻。因为你说的这个藏东西的地方实在太奇妙了,谁也编不出来。塞巴斯第,明天你一定会收到我的电报。”
“让他去睡吧。你们三个也该好好休息一下,不过,不要睡得太死……谁知道还会不会……”
放在板凳上的一盏灯,照亮了他的整个脸部。
“再等一等……明天……”
“那好,这样我干起来会更快一些。我准备了一个绳梯。没有我帮助,你一个人上得来吗?”
所以,罗平还是怀有强烈的希望留在那里,指望能有某些意外的机会下手。
谢天谢地,从今往后咱们再也不会缺钱了!晚安,德珀勒克。”
他真想一枪结果了德珀勒克,不让他再说下去了。但他知道这样一来,自己的结局也不会比德珀勒克好。因此,还是先静观事态
“今天是第四次审问你,德珀勒克。为了摆脱你的讹诈,我这是第四次屈尊向你索要那张名单了。这是第四次,也是最后一次。你到底说是不说?”
塞巴斯第放开嗓门笑起来。
“可以了,不过要小心,一两个小时内,他们恐怕还会来查看的。”
“明天?那可不行!”他说,“要趁热打铁,稍加一把劲就成功了。已经到了节骨眼,往下就不难了。”
塞巴斯第又抓住棍子转了起来,直到绳子又勒进德珀勒克那肿胀起来的血肉中。
夜钟敲响12点半。接着又敲了1点。等待真是令人难熬。而且冰冷的雾气从山谷中升起,令罗平感到刺骨的寒冷。
“看好,这个梯子就立在河床里。我的一位朋友和您的两位表姐都在下面扶着呢。”
“住嘴!”罗平说。
“转!塞巴斯第!”
他看看表。
他打了一声口哨。
罗平又耐心地等了一会,低声说道:
他们都走了出去。
“没有……没有……我脑子里突然出现一个十分可笑的念头……”
又是一阵沉默。侯爵在等待着,德珀勒克则纹丝不动。侯爵说道:
“现在好些了。”侯爵说,“没关系,不要紧,过一阵就不疼了。这下你可以去夸耀,说自己受住了中世纪的宗教迫害!算你走运!”
而后,他又对塞巴斯第说:
“需要一些时间,咱们现在的位置是在离地面5O米高的山坡上。”罗平说。
…一定还有别的意义。”
“有何不可呢?难道咱们把他一直关在这里,关到他死吗?不会的,德珀勒克,你放心好了。明天下午我去你家里……如果名单果然放在你交待的那个地方,我马上会发封电报回来,你就自由了。没有说谎吧,喂?”
“普拉斯威尔的人已经控制了他在拉马公园的那座房子。”
“还是不打算开口?你明知我是不会让步的,我是绝对不会让步的;你明知我既然抓到了你,如果必要,我会要你尝尝最厉害的刑罚,甚至要你的命。你还是不想说吗?不说……塞巴斯第,再转一圈!”
罗平猜想克拉瑞丝准是受了伤,也许被打死了。他想象着得意离去的德珀勒克,想到了达布科斯,想到了那个水晶瓶塞,想象他们二入中将有一人最终会获得它,别人再也无法阻拦。最后,他又想到堂加威尔先生抱着情人坠入山洞的那一刹那,于是,他用力地挤出一点声音:
看守站起来,在房间里来回踱着,得意地搓着手。
“不,这决不可能!”达布科斯反驳道,“他从不把任何东西交给其他的人…
一路上,德珀勒克喋喋不住地骂着:
罗平把梯子一点点放下去,又问道:
“好家伙,他还留着劲儿呢。”罗平心想,“他完全可以经受住再一次的绑架。
“现在好多了,”他衰弱地说,“我感到好多了,需要很久吗?”
“当然!快给他。”
“我想差不多…我先试试……他们把我的手腕弄伤了……噢,这些畜牲!我的手简直动都不能动……而且我身上也没有多少力气。当然,我还是要试的……而且,我也只能这样做……”
“锯开一条富棱铁条大约要两三个小时,这段时间你估计塞巴斯第和他的儿子们会回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