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天非常漫长,非常压抑,非常无聊。我尝试了我能想出的所有的姿势,但我一次也没能让自己舒舒服服地伸直过,我的后腰开始不断地痉挛。
杰莱德不让杰布送吃的了。相反,有人送到过道尽头,杰莱德过去取。我得到的是同样食物——面包、汤和蔬菜——每天两次。有时候,杰莱德还有额外的东西,包装的食物上面还有我认识的品牌名称——红藤糖果①、士力架②和果酱饼干。我试着想象人类是如何得到这些点心的。
我并没有睡得很沉,杰莱德突然醒过来,敏捷地打了个滚跪在地上。他手里拿着枪,嘴巴上还骂骂咧咧的。
“不管怎样,”伊恩继续说道,“当他们取消搜索时,这个对这样的决定并不满意。你知道寄生虫们一直总是那么……非常和睦吗?这个很奇怪——他们几乎就要吵起来,这是我看过最接近争吵的一幕。不是真正的吵架,因为其他人都没回嘴,不过不高兴的那个看起来肯定是在跟他们争论,猎人的核心团队没有理会它——他们全都走了。”
时间失去了意义。可能太阳已经下山了,可能已经是黄昏了——埋在地底下,我没有任何可供参考的东西。梅兰妮和我已经没有可以讨论的话题了,我们悲伤地翻来覆去地想我们共同的记忆,就像切换电视频道一样,没停下来看一看什么节目。我打了一会儿盹,不过没法酣然入睡,因为我那么不舒服。
那是杰莱德一整天发出的唯一的声音。我确定他就在外面,不过从来都没发出过可以听得见的声音来确认我的想法。
杰布终于回来的时候,我竟可以亲吻他满脸胡子的脸。他把身体探进洞里,脸上的笑容拉长了他的脸颊。
杰莱德看着杰布脚旁的一堆东西。
四天前,你感谢杰布给我们送来食物,他说不客气。好吧,我想那是四天前。四个漫长的睡眠之前,至少是这样。她似乎在叹息,别啃你的指甲——我花了好多年才克服那个坏习惯。
另外两次我不知道是谁。又是凯尔,或许是伊恩,或许是我还不知道名字的某个人。我所知道的一切就是又有两次我被杰莱德突然跳起来,用枪指着入侵者给惊醒了,没有再说什么话。不管是谁,哪怕只是过来察看一下,都用不着交谈。他们走后,杰莱德很快又睡着了,使我的心情平复下来要花更长的时间。
终于一丝亮光出现在我的前方时,我感到很迷惑。我们没有走另一条路吗?这不是最大的那个山洞里那种璀璨的白光。这里很安静,是苍白的银色。不过,我们穿过的狭窄的裂缝似乎是一样的……直到我来到那个巨大的有回声的空间时,我才意识到是什么造成了这种不同。
“所以他们收拾行装离开了,猎人们放弃了搜索,所有的志愿者都回家了。现在没人在找它。”他的侧影转向我,我则弓着背低着头,希望这里太暗,他看不见我——就像他的脸一样,我宁愿只是一个黑色的影子,“我猜它已经被正式宣告死亡了,如果他们像我们以前那样跟踪那些东西的话,杰布一直在对站在那里足够久的任何人说‘我告诉过你的’。”
我不知道我的反应是怎么冒犯到他的,不过他站了起来,消失了。过了很久,我才又听见他吃奇多的声音,不过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的。我从洞里偷偷地望出去,看见他坐在走廊尽头的影子,背对着我。我把头拉进来,害怕他突然转过头看见我偷看。从那时起,他就尽可能多地待在走道的尽头了,只有到了晚上他才会躺在我的牢房门口。
“除了不高兴的这个?”杰莱德问道。
我从指缝中看见他们两个人的脸都朝我的洞口看进来。伊恩是黑的,杰莱德的一部分被照亮了,他的身体像石头一样僵硬。
有一次,杰莱德慢悠悠地撕开一袋奇多芝士酥脆饼干③——像平常一样炫耀——人造干奶酪的香味在我的山洞里弥漫开来……味道可口得让人无法抗拒。他慢慢地吃了一个,每一次嚼碎的声音都故意让我听得清清楚楚。
杰莱德走开了,回来的时候手里拿着一盏灯。
“接着它徒步朝山峰走去——愚蠢的小东西,不得不活生生地被太阳烤,从头到脚都是黑的。”
梅兰妮和我一起担心我们会疯狂。
杰莱德咕哝了一些不连贯的话,我只能分辨出杰布的名字。接着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发出尖锐的声音,然后吐出来,说道:“那么,好吧,我猜事情结束了。”
他的皮肤还是那种深金棕色,过去半年来一直出现在我的梦中。我梦境中的片段活生生地出现在离我不到五英尺的地方,这种感觉很奇怪,犹如梦幻一般。
“不管你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我都不会相信。”杰莱德低吼道。
那个星期有三次,总是在睡觉的时候,有人过来察看我们。
“啊。”杰莱德哼了一声。他现在饶有兴趣,精神集中在这个谜团之上。
他们两个一起轻轻地大笑起来,他们互相捉弄的过程中有某种志同道合的意味,杰莱德手中握着一支枪随意地指着伊恩的方向时,这样的情形显得特别不谐调。不过,在这个绝望的地方形成的纽带肯定非常牢固。
我听见凯尔离开时大笑的声音在他身后回荡。
“差不多是再出去走一走的时间了?”他问我。
不过,不知为何这让我觉得欣喜若狂——我的胃渴望一小块奇多——我又大笑起来,这当然是疯狂的预兆。
因为他不了解你。梅兰妮轻声说道,然后慢慢引退了,仿佛她突然筋疲力尽了一般。
我犹豫了,笨拙地蹲在我的洞口,直到杰布对我点点头。
我对此表示怀疑。他可能会想起第一次失去你的痛苦,但是如果我消失的话,他会很高兴。
我呆立在原处,感到很惊讶。我不确定,但梅兰妮仿佛是在赞美我。
我迫不及待地点点头。
杰莱德没有发表意见,不过我能感觉到他周围的气氛突然紧张起来。
已经是夜晚了。从上方朦胧地照亮这里的光线与月光相似,而不像太阳光。我利用不那么明亮的光审视了一下洞顶,想要探究其中的秘密。高高地,在我上方那么高的地方,数百颗小月亮向幽暗遥远的地面发出淡淡的光芒。小小的月亮不规则地簇拥在一起,一些则离另一些更远。我摇摇头,即使我现在能直接看到光,我仍然不理解。
梅兰妮和我一起想了很多关于杰米的事情。大多数时候我们都很担心我们来到这里已经给他带来伤害,而我们现在在伤害他。相比之下,遵守诺言又算什么呢?
“从来都没想过你是个残忍的人。”杰布语气柔和地说道。不过他拾起裹成一圈的铺盖,把胳膊穿过捆绑带,扔到肩膀上,接着把一个长方形——枕头——塞在腋下。
我无处可逃,我已经躲藏进最深的角落里。这个洞几乎不够容纳下我们两个,我能感觉到他呼出的气吹拂到我的皮肤上。
“谢谢你。”我轻声说道。
这是一种奇怪的组合:不断的恐惧,由于身体不适持续的疼痛,以及折磨人精神的单调无聊。在这三者之中,杀得死人的乏味是最难以忍受的,我的牢房是一间剥夺感观的囚室。
第四次不一样。
“我们一直都在密切关注事态的变化,但他们从来都没表现出焦虑。搜索从来没超过我们抛弃车的那片区域,过去几天,他们显然在找尸体,而不是幸存者。接着两个晚上以前,我们有幸休息了一下——搜索队在空地里留下一些垃圾,一群野狼袭击了他们的营地。他们当中有一个回来晚了,惊吓到这些动物。野狼发动了进攻,把猎人拖到沙漠里一百码以外的地方,其他人听见尖叫声,才过来救援。另一些猎人配备了武器,当然啦,他们轻松地就吓走了野狼,受害者没受多少伤,但是这件事情或许回答了他们可能对我们的这位客人怀有的任何问题。”
杰莱德唯一的反应就是扣动扳机。
“看起来是这样,”伊恩迟疑了片刻,然后补充道,“除了……好吧,或许什么都不是。”
我们两个人都听见我们的脑袋里有一个声音,她指出,那可不是什么好兆头。
她绝不会放弃。梅兰妮呻吟道。
“你天生最擅长这种事情,我希望听听你的意见,那就是我来到这里的原因,把我的生命拱手相让,来到这片禁区,”伊恩冷淡地说道,接着他的声音又变得十分严肃,“你瞧,这个……有个猎人,对此毫无疑问——它配有一把格洛克①。”
“不客气。”他告诉我。
“快一点儿!”杰莱德从另一个房间大声叫道。
我听见杰莱德不屑一顾地哼了一声,对我们简短的交谈感到厌烦。
“我没这么说。”
“或者非常迷惑,它在山峰附近的便利店停了下来。和在那里工作的寄生虫说话,尽管那个已经被讯问过了。”
我的嘴唇颤抖了,不过我没回答,沉默更安全。
我们会忘记怎么说话的,我担心道,有人跟我们说话是多久以前的事情了?
伊恩在杰莱德旁边的垫子上坐下来。我能看见他的剪影,在蓝色的灯光下是个黑色的形状。我注意到他的鼻子很完美——笔直,鹰钩状,是我在著名的雕塑中看见的那种鼻子。那意味着其他人觉得他比他那鼻子折断了的兄弟更能忍受吗?或者他只不过更善于躲避?
杰布耸了耸肩,悠闲地走开了。他还没离开视线,我就赶紧躲进我的小洞穴里。我躲在黑暗深处,紧紧地蜷缩成一个球,我希望这样我就能小得看不见。
我的汗毛又焦急地倒竖起来。
我们返回的时候,杰布在蓝色的灯那里等我们。在他脚下有两个凹凸不平的圆柱体,两个不规则的长方体。我之前没注意到,或许我们离开的时候他把它们拿过来了。
“看一看它的眼睛,”伊恩低声说道,“它很害怕。”
杰莱德没有像杰布那样对我照顾备至,他大踏步地朝黑漆漆的隧道走过去,没停下来让我跟上。
我爬了出来,全身僵硬,还站不稳,我抓住杰布伸过来的手使自己站稳。杰莱德发出一个厌恶的声音,别开了脸。他紧紧地握住枪,指关节在枪膛上变得很白。我不喜欢看到他手里拿着枪,他拿着枪比杰布拿着让我更不安。
我知道,我知道。我也呻吟道。
杰莱德没有默不作声地藏在隧道外面,反而把铺盖卷径直铺在我的牢房的出口处。他拍了几下枕头,可能是想把它拍成自己以前枕头的形状。他躺在垫子上,胳膊环抱在胸口上。透过洞口我只能看见这些——只有他环抱在一起的胳膊和半个肚子。
“他因为鼻子的事情很恼火,”伊恩说道,“哦,好吧——那并不是第一次它被打断了,我会告诉他你说过你很抱歉的。”
我的脖子很痛,似乎领会到那双曾经挤压弄伤它的手近在咫尺。
“哦,放下那支枪。如果我打算跟你打架,这一次我就会和四个人一起来。”
杰莱德对此赞同地“嗯”了一声。
“放松,”一个声音从远处轻声说道,“我是来求和的。”
我想要一动不动,不被人看见,但是我浑身上下都在颤抖,根本无法控制。
“去吧。”他告诉我。
我的身体一阵颤抖,我发现自己离开地面,靠在山洞里的后墙上,我的手本能地挥舞起来保护我的脸。我听见这个小小的空间里传来嘘声,直到它们消失了我才意识到是我发出来的。
杰莱德没有回答,他的牙齿紧紧地咬在一起。
不过粗糙的长指甲让我心烦。我真的不认为从长远来看,我们有必要担心坏习惯。
“我,”他简略地答道,“而且我只需要一个铺盖卷。”
我现在能看见他们两个人的表情,不过我只看了杰莱德。他的目光紧紧地锁在我身上,打量着我。我猜他在思考伊恩所说的话,寻找我的行为的动机。
这样很困难——他没有发出多少声响,他也没有给我带路,所以我不得不一边走,一边把一只手伸在我的面前,另一手则扶着墙,以免撞到岩石上。我在凹凸不平的地面上摔倒了两次,尽管他没有帮我,他的确一直等待着,直到他听见我又从地面上站起来才继续往前走。有一次,匆匆忙忙地通过管道中较笔直的一个区域时,我离他太近了,摸索的手臂不小心摸到他的后背,摸到他肩膀的形状后,我才意识到自己没有撞到另外一堵墙。他往前一跳,从我的手指下方挣脱出去,发出生气的嘘声。
“我知道你会说话,”杰莱德吼道,“你跟杰布和杰米说话,现在你要跟我讲话。”
“它不是我们当中的一员,杰布,你把这件事交给我处理——那么就别管闲事。”
每天两次——确切地说,是每晚两次,因为其他人在的时候他从来不带我去——我就会走到河边的那间屋子去,这是最重要的事情,尽管我很害怕,因为这是我不必弓着背不自然地躲在强压着我的洞里的唯一机会。每一次,我都不得不比上一次更加艰难地爬回去。
我畏惧了,赶紧跟上。我很后悔心不在焉,我看得出来不得不跟我讲话让他感到多么厌烦。
“我只是想说说话,”那个声音越来越近了,“你藏匿在这里,错过了重要的讨论……大伙都很怀念那个曾经冲锋陷阵的你。”
我的胃咕噜噜地直叫,而我则嘲笑我自己。我很久都没笑过了,我试图回忆我上一次笑是什么时候,而我想不起来——只能想起在沙漠里令人毛骨悚然的歇斯底里的感情宣泄,那真的算不上大笑。即使在我来到这里以前,我也没发现有多少有趣的事情。
他没有回答,不过他加快了步伐,这样使跟着他变得更困难了。
“凯尔是第一个注意到这个很突出的,这对其余人似乎不重要——当然在决策过程中不重要。噢,这包含了足够的暗示,从我们能看见的事情上来判断,不过似乎没有人听,希望我们之前听过它是怎么说的……”
“杰布告诉你了吗?”
“只是察看一下,”凯尔说道,他的声音很遥远,却足够响亮生硬,我确定那不是他的兄弟,“某一天,你可能不在这里,某一天你可能睡得太沉了。”
“她也不是畜生,小伙子,而且你也不会这样对待一条狗。”
余下的一整天除了一会儿,我都一言未发。
第一次是凯尔。
“穿黑衣服的那个猎人是谁?”杰莱德突然冲我怒吼道。
杰莱德又紧张起来,他不喜欢自己的智慧被别人矫正:“继续。”
“除了凯尔其他人都没怎么想过它,而且你知道凯尔的脾气。”
“他们放弃搜索了,就连猎人也放弃了。”
“它开了一辆车,在开往菲尼克斯的半路上又折回图森,接着又朝西边开去。”
“还在寻找。”
我想他会难过,我扶着墙壁摸索着往黑漆漆的浴室里走,梅兰妮发表了不同的看法,如果我们跌落进去的话。
“告诉我你所知道的事情。”他命令道。
在黑暗和我的恐惧允许的范围内,我慌忙地赶过去。
“住手!”杰莱德咆哮道。
“对不起,亲爱的。”他从我身边经过时边说边拍了拍我的肩膀。
然后是短暂的沉默,当杰莱德再开口说话时,他的声音带着一丝黑色幽默,“这些天你兄弟怎样了?”他问道。杰莱德似乎很享受问这个问题,捉弄他的客人让他放松下来。他坐下来,无精打采地半靠在我牢房前面的墙壁上,很放松,不过枪仍然是上膛的。
杰莱德突然一跃而起惊醒了我。“离开这里。”他警告道,枪已经握在手里了。
“我知道,没有人会因为打过凯尔而后悔。”
杰布挑起浓密的眉毛。
抵达河边的房间时,我没期望有手电筒的帮助,事实上我也没得到这样的帮助。现在这里光线幽暗,像那个大山洞一样,不过这里只有大约二十个微型月亮。杰莱德绷紧下巴,目不转睛地看着洞顶,而我则犹豫不决地走进里面有墨水般漆黑的游泳池的那个房间。我猜如果我不小心跌进地底下汹涌的温泉里,消失不见了的话,杰莱德很可能会将之视为命运的安排。
“你不能从我身边溜出去。”他警告道。他的声音较之以前要柔和一些——昏昏欲睡的那种,“如果你想……”他打了个呵欠,“我会杀了你。”
“我来吧,”杰莱德吼道,“把枪给我!”
“快点!”杰莱德在前面几步远的地方生气地命令道。
“你今晚睡在这里,还是我睡在这里?”杰布漫不经心地问杰莱德。
我过了一会儿才理解他用的这个词,这不是梅兰妮比较常用的词汇。当我理解了他在讨论的是一种枪时,他惆怅羡慕的语气使我稍微感到有些不舒服。
我能分辨出他什么时候睡着了,因为他开始抽搐,梅兰妮记得有时候他会这样,他只有在难过的时候才会如此辗转反侧。我看着他的手指紧握在一起,又松开,我不知道他是否梦见自己的手指掐紧了我的脖子。
我不知道他们怎样做到监视在搜索我的猎人的——了解了那么多,这样的想法让我有种奇怪的被暴露的感觉。我不喜欢我脑海中的情景:人类在暗处,监视着他们憎恨的灵魂,这个想法令我后颈项上的汗毛都竖了起来。
“我确信。”杰莱德挖苦地说道。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怎么回事儿?”伊恩惊讶地问道。
“对不起。”我轻声说道,感到自己的脸在黑暗中涨红了。
我的身体不愿停止颤抖。
什么时候我们的不屑变成了恐惧?我的胃纠结在一起,感到恶心。为什么她就不能像其他人那样让我死了算了?当我真的死了的时候,她还会来寻找我吗?
几个小时后杰布为我和杰莱德送饭来的时候,才有了这次例外。他把托盘放在我的小山洞的入口处时,满怀歉意地冲我笑了笑。
我没有期待他会跟我分享——当然不会——不过有时候我很好奇他是否认为我希望他会这么做。我少有的几个娱乐项目之一就是听他吃这些东西的乐趣,因为他总是做得那么招摇,或许也像他第一个晚上摩擦枕头那样擦了嘴巴呢。
接下来的那些天里——可能有一个星期吧,很难记起来——非常地平静。杰莱德就像一堵挡在我和世界上的一切之间的无声的墙,不管是好还是坏。什么声音也没有,除了我自己的呼吸声,我自己的动作;没有风景除了我周遭黑漆漆的洞,一圈昏暗的光,熟悉的托盘上放着同样配额的食物,短暂地偷偷地瞥一眼杰莱德;没有其他触摸,除了坑坑洼洼的岩石碰到我的皮肤;淡然无味,除了水的苦涩,坚硬的面包,淡而无味的汤,木屑似的根,一而再、再而三。
“那么你想要干什么,伊恩?不仅仅是为了给凯尔要回个道歉吧,我猜。”
我没有回答。这种警告使我很受打击,对我简直是种侮辱。为什么我会从他身边溜走?我会去哪里?跑到在外面等待着我的野人手中,他们所有人正巴不得我做出那种愚蠢的尝试呢?或者,就算有办法从他们身边溜走,回到沙漠里,上次我尝试穿越的时候它几乎将我炙烤致死?我不知道他认为我能够做什么事,他认为我会对他们的小世界策划什么阴谋?我真的看起来那么强大吗?我多么可悲地毫无抵抗之力,这一点难道不是很明显吗?
他爬进洞口,惊讶地发现他不得不紧紧地蜷曲起来才能钻进来,并对此恼怒不已。低矮的洞顶迫使他跪下来,那样让他很不开心,我看得见他宁愿站在我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