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是那样……”
到接待室稍等了一会儿,堂塔走了进来。尽管他双眉紧皱,跟里还是闪现出惊恐的目光。
“这么晚,究竟有什么事啊?”堂塔故做镇静。
“是啊,是太大意了……”堂塔无精打采地点点头。
前往警视厅的特搜班人员获悉,矢村警长行动异常。有个自称姓远波的女人打电话找他,似乎有什么急事,好象一刻也不能耽误,但没说完就放下了电话。侦查一科还是给矢村的老家打了电话。矢村只是回说“知道了。”此外什么也没讲。
堂塔叫道。杜丘已经把剪子尖扎上了他的后背,他觉得血就要流出来了。只要扑哧一声,就会扎进去。堂塔吓得冷汗直流。
鬼东西!杜丘又一次成功地逃跑了,矢村似乎有些气愤,暗暗地在心里骂了一句。
“没关系,那就逮捕矢村。”伊藤的眼里射出冷酷的目光。
“不知道。”伊藤面带不悦之色,摇了摇头,“也许他是出于某种考虑。但即便如此,也是对我们的背叛,这绝对不能容忍。”
几辆汽车正在交替着跟踪矢村,他毫无察觉。
“为什么呢,为什么他要放走杜丘呢?”特搜班的一个人问。
“逃走?不可信哪。”
“不是发疯。”杜丘说道,“只是回敬一下罢了。”
“请等一等。”故做镇静的表情,从堂塔脸上一扫而光,“我误会了。”
“你看看这儿!”
此后,堂塔被拖进了汽车。
堂塔被掐住脖子,发出哀叫。电击治疗器从他前额上擦过。牙齿喀嚓喀嚓地响起来,似乎什么地方发生了骨折。他翻着白眼,感到金光乱冒。
杜丘用另一只手握住了电击治疗器。一个护理员扑上来,被他用电击治疗器打在脸上,摔倒在房间角落里。“不要发疯!”
堂塔掀起后背,让矢村看那上面粘着的一块渗出血迹的橡皮膏。由于优裕的生活而积存下来的脂肪,好象黄色的鱼冻。
堂塔想开动汽车追上杜丘,撞死他。可是,汽车钥匙早被杜丘拔走了。
“这就是证据。”
“不,不要向警察说!”
——这正是机会。
机会来了,矢村想。杜丘前往城北医院进行秘密调查,他是知道的。尽管当时侦察员的汽车被甩掉了。但侦查员还是认出了杜丘那辆向武藏野方向驶去的汽车。
“你不要打错主意,不光是那个人。偷税漏税、违反医师法、违反精神卫生法、侵犯人权、伤害、暴行……只要一个一个问问患者,搞垮你易如反掌!你还是不要小看警察为好。”矢村从座位上站起身来。
“哎呀,不知道有这个人哪!”堂塔深陷的眼睛朝天花板看去。
矢村曾对城北医院正面进攻,但没有突破。虽然可能有大量疑点,但仅凭着一些由无源渺的猜测,即使是矢村也感到无计可施。对酒井义厂也同样如此。不仅解开阿托品容器之谜毫无头绪,而且连缩小范围也做不到。尽管派出侦查员进行了缜密的内部侦查,然而没有发现酒井露出一点马脚。所有这一切,都与朝云忠志的被害紧密相连。那是问题的总根子。只要一挖出这个总根子,枝叶自然就会干枯落下。横路夫妇、武川吉晴——那都是枝叶而已。
杜丘一言不发地开着车跑了一会儿,找到一个僻静的地方停下车。“再见啦!”说完,杜丘跳下车,拉了拉外衣领子,颀长的身影转瞬消失在黑暗中。
结果,矢村放弃了追查,他不得不放弃。杀害朝云这个总根子,他是挖不出来的。他只好采取让杜丘钻进去的办法。落入圈套的杜丘,能像野兽那样,以生命做赌注去逼近敌人,能把生死置之度外,出色地解决警察颇感束手无策的难题。他肯定能成功地潜入城北医院,矢村这样期待着杜丘精明强干的活动。然而现在,他却被抓了进去……
“要请求给予惩处。不过事先必须抓到证据。远波真由美突然离去,说明她已经与矢村取得了联系。矢村很可能今晚乘班机回未,要在机场监视,然后跟踪追查。”伊藤慷慨激昂地说着。
“说真的吧。其实,津山皎二今晚九点多逃走了。”
特搜班人员的脸上,都浮现出一层阴云。
堂塔取下假牙,让矢村看。有两颗牙齿折断了。
“想见见堂塔院长,警视厅的。”矢村说。
出来接待的护理员脸上变了颜色。
“很可能。”
“远波真由美放出了马,救出杜丘,然后带着他回到自己住的旅馆。而矢村在包围失败之后,又去找边远波真由美。那么说,他是见着杜丘了。”伊藤检察长咬住嘴唇。
如果救出来,就得逮捕他。特别是从医院带出来,就更不能放走他了。只好在逮捕之后,让他说出事情的真相,再用正面进攻突破那个难题。
杜丘冬人被认出后,要从严密的警戒中逃出去绝非容易。特别是从精神病院逃跑,就更难了,何况还吃下了大量药物。他能逃脱,正反映了坚韧不拔的性格。矢村突然感到一阵焦燥。这不仅仅是因为他的设想落空了——他本以为能把东摇西晃的杜丘救出去。
“你这个人,也太粗心大意了。”
“想救院长,就别吵嚷!”杜丘扯下电击治疗器的引线,拿起桌上的剪子顶住堂塔的后背,“给我准备衣服、汽车。要是报告警察,我就扎死堂塔!”
“就是搜查,也没那个人哪!”
“不要动!”
“把津山皎二交出来!”
尽管伊藤由于先前没让给杜丘戴手铐造成了过失,自觉理亏,但对于矢村这一明显的背叛行为,还是不能漠视。
“这是怎么回事,嗯?”矢村厌恶地皱起了眉头。
到了城北医院,时间己近夜半,大门前依然灯火辉煌,令人感到一种喧闹的气氛。
矢村到达羽田机场时,已是深夜了。他从机场给远波真由美打了电话,让她旅馆等候。然后坐上一辆出租汽车,一直奔向城北医院。
八点多钟,杜丘被带进了院长室。他步履瞒珊。护理员让他坐在椅子上,他筋疲力竭地倒了下去。可就在那一瞬间,他突然一跃而起。神速的动作,令人感到他刚才好象藏在了哪儿。他掐住了堂塔的脖子。
“他把我当人质,使用电击疗法,把电击治疗器放到我脸上,弄断了我的牙。”堂塔气呼呼地收起了假牙。
给杜丘服用药物,那是毫无疑问的。为了熄灭他的反抗心理,给他吃下了近四百毫升的药。照理说,他应该变得迷迷糊糊,可他并没有瘫软无力,真有点不可思议。
特搜班猜想,那个电话也许是远波真由美打的,于是向北海道发出询问,得知她正在东京办事。接着又到她所住的旅馆调查,而她则刚刚结帐离开。特搜班却在那里发现了一个重大情况。在杜丘冲出重围逃之夭夭的那天晚上,矢村来过这家旅馆,好象与真由美见了面。
——对杜丘来说,可太悲惨了。
“你是装傻吧?”矢村突然间停住了话头,“想让医院来个人仰马翻?”
“住手!”
矢村背过脸去,站在那里。
“你认为他能和杜丘见面吗?”
东京地方检察厅特搜班召开紧急会议,是在十一月十九日午后。
“误会了吗?……”矢村又坐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