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那当然。”
“感谢啦。对日本棒球联赛有信心吗?”梶先从这个话题入手,这当然也是由于他本人确实关心着棒球联赛。
“真的解决了?”
梶又看了一遍明信片。从字面看,只能理解为:一个与今井有暖昧关系的女人,向他提出了某种要求。那么是朝他要钱呢,抑或是有了孩子,要求他承认呢?说绝不罢休,也许是要把两人之间的事公诸于天下吧。
“您认为夜里的电话也是这个女人打来的吗?”
“内幕?”
“就在那个时候见他吧。”梶说。
昨天夜里佐知子来拜访,听她诉说时,他本以为今井已陷入了一筹莫展的窘境。由于佐知子的求助,他本打算,尽一点儿男子汉的侠心义胆,但既然事情已经解决,那么自己所做的一切都是多余的了。
另一个人见势不妙,惊慌地逃了出去。那两位躺在地板上一动不动。
“嗯。这两天,每天将近深夜时都有人打来电话。我丈夫出去接完电话,总是愁眉苦脸,陷入沉思。”
“唷,久违啦。”梶先开了口。
“我现在是独身一人哪。”梶回答。但是车已经开走了,不知她是否听到。
现在她该是三十四岁了,但看上去年轻、美丽,风韵依然。
“问题是,光是打电话吗?”
向美丽的尊夫人问候。
“为准备29日开始的比赛,教练也一定要参加训练吧?”
“想找个安静的地方谈谈……”
“当心挨打!”梶急忙提醒道。正如他所想,被质问的汉子突然朝门口的男人打过去。但门口站着的那人迅速一侧身,趁势抓住扑了空的对手的手腕,用力扔了出去。那家伙发出一声可怕的惨叫,撞在柜台上昏死过去。
①指比赛双方事先商定胜负结果的比赛。(推理新干线注)
梶犹豫起来,要是这样谈下去,今井会一口咬定说不知道吧。梶下了决心,把佐知子给他的那张明信片拿出来,放在今井面前:“偶然遇到她,她说您有轻佻之举,并为此受到什么人的威胁。她非常担心,幸好我有的是时间,答应她尽全力帮忙。”
“我丈夫好象受了什么人的威胁。”佐知子压低了声音。
“不,也许我是偏袒己方自己,我们也很齐备嘛。对方不过是历史较长,又掌握着宣传工具,已常对选手进行宣传,所以知名度自然高一些。但名声大和实力毕竟是两码事啊。”
酒店十二点打炸。待顾客和女招待们都已离去,只剩梶一个人时,已近凌晨一点了。这儿通常如此。他坐到沙发上,把两条腿伸展开,慢悠悠地点燃了一支烟。日本棒球联赛和佐知子的事一起浮上心头。他自然也想起了十四年前在联赛上与东京魔怪队交锋的情景。他最乐于回忆的,还是自己最显赫的时期。
(今井这家伙,是被依附着犯罪团伙的女人纠缠上了吗?)
“其间除了梶君,还有几个人被开除了,有人说这一阴谋从前一年的联赛时就开始进行了。”
“是我!”梶扬起一支手。就在这一瞬间,他的下巴挨了一拳,跌倒在地。
第二天是27日。早晨,梶开车前往今井所在的保谷。
昭和四十五年,是他最显赫的时候,那一年他取得了二十五胜。他以运用自如的左手快速球和刁钻的曲线球,为猎人队的团体胜利做出了贡献。
从某种意义上讲,梶也怀念着那段往事。尽管在那次联赛上败给了东京魔怪队,而且第二年他就被冠以假比赛的污名,赶出了棒球界,但那次联赛,却留下了燃烧起他青春之火的美好回忆。
也许是由于思考这件事吧,他招呼客人的态度很粗鲁,甚至有的顾客气不过,离席而去。
这歌舞伎町一带,从这个时候起就开始热闹起来。
右边那人虽然被打倒了,可另外两个人却凶狠地大打出手。终究是年龄不饶人,工夫不大,三十七岁的梶就感到体力有些不支了。
“我们的领队倒是信心十足啊,声言要以四胜一负战胜东京魔怪队呢。”今井笑道。
第二章
“在女人方面,没有什么烦恼吗?”
梶想着,故意慢腾腾地凑近他们。
“加重份量什么的,那倒没有特别的必要。”桥本笑了笑。
梶出生于九州一个叫S的小镇。从小学时候起,就成了有名的恶少。在中学、高中也是恶习成性,终日打架。就是那时养就了机敏的感觉力。
她说今井可能被女人纠缠上了,求他帮助今井。
“是用女人的名字写给我丈夫的,因为有‘亲启’字样,所以我没看,他外出比赛回来就交给了他。他看信时虽然什么也没说,可脸色变了。”
“与其对我说,去求他岂不更好。”梶淡漠地说。
“可以喝这个吧。”
昭和四十六年七月,因涉嫌接受暴力集团的巨款,打假比赛①事件,梶突然受到职业棒球最高机关召见。说是暴力集团西龙会的一个干部被警察逮捕,供认他给了梶二百万元钱,委以打假比赛重托。
“我也曾听到类似的议论。果真是那样吗?”
今天夜里突然来袭击他的三个男人,难道与这事有关吗?
“是的。关于大后天开始的日本棒球联赛,我想听听梶君您的感想。”
(大概放不过他们吧!)
桥本端着酒杯,打量着酒店,问:“经常出这样的事儿吗?”
“为什么打架呀?”门口的男人问。
新的猎人队是时隔十四年首次出席日本棒球联赛,梶很想亲自去球员座席拜望他们,勉励一番。但以被永久驱逐的身份,他实在做不到。
“……”今井沉默地看着明信片。
“是呀,新的领队先生好象非常讨厌这种事情,所以我不知如何是好,就来麻烦梶先生。请您帮帮我。”佐知子目不转睛地看着梶。
(这些家伙象是故意来寻衅打架的。)
“今井他出了什么事吗?”一边走着,梶问道。
梶猛然从这三个汉子身上感觉到一种狂气,便从沙发上站了起来。
“什么样的信?”梶一边走着,点燃了一支香烟。
对梶来讲,这实是件没影的事,但不容申辩,他就被永远驱逐出职业棒球界。
与这支常胜球队对阵,说西日本猎人队完全是靠梶一人独挡也不过分。因为主力击球员阵容被对方扼制住,而其他投手又都遭到狂击。结果,西日本猎人队以二胜四负输给了东京魔怪队,但是梶一个人独取两胜,获敢斗奖。
他想道。这并非做为体育选手的直感,而是他少年时代恣意妄为养成的感受能力。
时隔多年后又见到佐知子,他仍感到心旌摇动,但似乎并未找到欲知的答案。
“有事不妨讲出来。”他说着,突然朝右边那个人挥拳打去。那家伙跌倒在地板上,另外两个人从侧面朝他扑来。
“您是说要跟我谈谈?”
“据说事实就是如此。”
“女人方面?我不明白您指什么。”今井耸了耸肩。
“可是您确信他是受人威胁了吧。”
“是啊,他上午九点钟开拿去球场……”
“我已经三十七岁喽。不过,您热情不高可不是年龄的关系吧。有什么心事不妨对我说说,要是棒球方面的事我帮不了什么忙,别的事情也许可以出把力吧。”
“那我们到外边去吧。”梶催促着她,走出店来。
“这次东京魔怪队和东日本猎人队进行的日本棒球联赛,正是所谓因缘之战,所以赛前气氛就不同寻常。为什么说它是因缘之战,想必梶君是知道的吧?”
“原来如此。”
受到永远驱逐处分的梶,前两年还梦想着有一天处分解除,重返球场,为此,他一直一个人坚持训练。但是,处分始终没有撤消。为了梶,有些球迷还掀起过要求他复归棒球界的署名运动,但也终归徒劳。第三年,梶终于死了重返球场的心,开始经营服务性行业,同时和一个女人结了婚。
“真罗嗦!我不知道为什么,打架就是!”
“今井教练也是吧。”经桥本这么一说,梶又想起了佐知子的事。
“女人的事情吗……”今井嘟哝着,不知为什么嗤笑起来。
梶拿不准当晚是否真的能来。可晚上七点刚开店他就来了。
梶扬起手叫住了那辆车,然后装出意外发现的神情高声叫道:“哎呀,这不是今井吗!”
“我是梶!”
“说到十四年前的日本棒球联赛,那时背后都搞了些什么名堂,您知道吗?”桥本直视着梶,点燃了一支烟。
梶正这样想着,那人立在门口高声问道:“哪位是梶先生?”
真是奇怪,就象尾随他一样,猎人队也移到了东京。猎人队里还有几个和他同一时期的选手,现在他们有的当了教练,有的成了运动员选拔人。
“那么,那几个人是谁?”门口的男人问。
“真的吗?”这次,那人是在问和梶交手的家伙。
“也有这个原因吧。”
“没有。”
“是的。不过只有那么一次,开始是我接的,那时却是个男人的声音。原来我以为那是他亲属中的男人。”
梶重新打量起这个男人来。他身高约在一米七五,体魄魁梧。
他心里想。要真是那样,倒有点麻烦啦。弄不好,今井也可能要和梶一样,被赶出棒球界的。
“这张明信片给今井看了?”
那时,梶二十三岁,她二十岁,通过当时猎人队领队的介绍,两人相识了。那正是梶做为主力投手最为意得志满的时期。两个人热烈相爱,连《体育报》上也登载了他们快要结婚的消息。
梶和佐知子穿过人流不息的闹市,朝花园神社方向走去。人行道上人迹逐渐稀少了。
“无关紧要的电话,却在半夜打来,这事儿总有些蹊晓呀。”
“我没有什么可忧心的事情。您怎么突然问起这个?”
今井却真的满面惊讶:“是您呀,多年不见啦!”他下了车,问道:“您怎么在这儿?”
“一点儿也听不到您的消息,真惦记呀,这回可放心啦。对了,佐知子也牵挂着您呢。”
“我也这么想,可是稍加深究,他就大动肝火,所以……”
“坦率地讲,就是为了他才求助于您的。”
但来人不客气地进来了,而且不是一个。是三个。
“没有,只是最近突然发生的。”
今井是来自大学的技巧派投手,虽然每年只不过取得五六胜的成绩,但因他头脑聪明,投手生涯结束后,就留在猎人队做了投球教练。
“您怎么着?公平地讲,还是对方投手阵容整齐吧?”
梶在新宿歌舞伎町经营的夜总会名为“号码—24”,这是他做为主力投手活跃于球坛时的西日本猎人队球衣号码。
“那以后四天左右,用同一女人的名字寄来一张明信片。我把它带来了,请您看一下。”佐知子停下来,从手提包里取出一张叠成两折的明信片。
“还不仅这些。”桥本说。
梶这么一问,一直和颜悦色讲话的今井一下子绷紧了脸。
今井那副被太阳晒得黑红的脸膛令梶艳羡不已。
“当时《东京新报》正企图把范围向九州扩展,而《西日本时报》乃是它的障碍。为此,他们就想方设法破坏《西日本时报》的形象。这个计划,就在猎人队和魔怪队进行的棒球联赛期间付诸实施了。”桥本语气平静地说。梶默然倾听着。
“您问过他电话是哪里的什么人打来的?”
“如果说还有别的原因,那就是从前西日本时代的猎人队和东京魔怪队进行棒球联赛的事吧。那时的猎人队,被你为野蛮武士集团或山贼的群体,我也是其中一员啊。而东京魔怪队则是传统的球界绅士,奉行管理棒球,二者形成鲜明对照。许多人对两队的冲突怀有兴趣。”
“请帮帮我吧。”
“请您帮帮我。”
“是那家伙恶语中伤了您呀。”
十三年过去了,现在,梶在东京经营着一个与职业棒球毫不相干的规模不大的夜总会。尽管这样,一旦日本棒球联赛开始,他还是禁不住回想起往事,热血沸腾起来。
“自然不知,因为第二年我就被逐出了职业棒球界。”
“可是在所有的体育报纸上都登着广田对于自己被赶出魔怪的怨恨呀。广田不论在什么场合都声言,在日本棒球联赛中撼倒魔怪队,是他人生最高理想。”
“当时我虽是个孩子,但那次棒球联赛确使我大为兴奋呢。就我的性格讲,还是喜欢粗野的猎人队。”桥本像充满怀念似的说到这里,呷了口酒。
“您是受了寄明信片的女人的威胁吧。”
“那怎么行,我至今仍带着永远驱逐出职业棒球界的处分,怎么可以看训练哪。”
“我叫桥本丰,有事想找您谈谈。”
今年,更让梶激动的是西日本猎人队被总社设在东京的铁道公司所收买,更名为东日本猎人队,就是由这支新的猎人队出战日本棒球联赛。
既然今井本人说事情已经完结,那么梶自然无需任意到处奔走了。
“问过。可他只说是朋友打来的,不必大惊小怪。”
“瞒着他,我去找了那个叫竹下松子的女人。
日前拜托之事务请实现。做为猎人队教练,您无疑是可以办到的。如您拒绝,我们也绝不罢休。
“我看您眼里不时闪过阴影啊。棒球联赛即将开始,您这位热情奔放的人,这个时候理应情绪高涨才是。”
梶在柜台上摆了两只酒杯,问道。
“我情绪很高嘛……”
小而别致的酒店,只设了五个年轻女招待。店里没有装饰彩画、照片,所以几乎没有一个客人知道老板梶曾经是职业棒球选手。
“真倒霉!”梶擦着开裂流血的嘴唇,冲门口那人问:“您是谁?”
虽然猎人队长期做为九州的球队而倍受亲敬,但正因如此他才在九州有许多熟人,他不愿和他们见面,就躲到东京来了。
继而,冲击职业棒球界的黑雾事件的打击接踵而至,本已蒙受众怨的梶更成了众矢之的。
十三年前,梶曾是基地设在九州的西日本猎人队的年轻主力投手。由于家居本地,他从九州的高中毕业后就加入了西日本猎人队。
“您真是诚实的人哪。”梶笑了,不知不觉他喜欢
“什么阴谋?”梶把双腿交叠在一起,点燃了一支雪茄。“是那个……”
虽说女性中饮酒取乐的人逐渐增多,但单独到夜总会来的女人却并不多见。梶在柜台里,起初只是感到新鲜,待他凝神细看时,顾然露出惊讶的神情。他认出那女人是立野佐知子。
“可总可以加重报道的份量吧。”
梶不愿意把投球受阻归咎于肩部的伤痛,对领队和教练缄口不做任何辩解,因此更加引起人们的疑惑。
在翌年的联赛中,正当猎人队连胜三场,即将以全胜结束比赛时,以后的比赛中,梶的投球却遭到同一对手的强击。这情形激起了众议,舆论哗然。
“看一个女人写来的信时脸色变了……按常识讲,该认为是和那个女人之间发生了问题……”
“现在的东日本猎人队,广田领队推行超于东京魔怪队的管理棒球,尽管如此,仍有人说这是上次猎人队与魔怪队进行的棒球联赛的重演。就连我也对现在的猎人队多少感觉到一点儿怀恋呢。因为过去的同伴里,还有人在留在猎人队里。”
“这附近有个朋友,我是来拜访的,不想车出了毛病,正想到哪儿找个电话借用一下呢。”
将近上午九点时,他来到了今井家附近。他下了车,给汽车挂上发生故障的记号后,就朝今井家的方向走去。
“这个我明白,我也在九州时代的猎人队打过球呀。话说回来,您是不是有什么忧心的事?”
“那也许是年龄的关系吧,我已经三十九岁啦,日本棒球联赛要求的最高年龄是四十岁。就是您和我也没有多大差别。”
第一章
“今井他出了什么事?”梶问道,他的脑海中浮现出今井的面庞。做为棒球选手,今井的身材略显纤细些,他相貌英俊,却缺少刚阳之气。
“此外?”
昏死过去的那两个人,哼哼着颤巍巍地站起来想逃走。那个叫桥本的男人劈胸抓住其中一人。看着梶问道:
“什么事?虽然我觉得现在帮不了您什么忙……”
“果真如此就好啦……”梶不知怎么,竞觉得是被他搪塞过去了,露出了失望的神情。
然而就在这时,梶的肩膀出现了伤痛。
“不,还寄过信来。”
梶说完,自己喝起掺水酒来。
梶做了最坏的精神准备。就在这时,门开了,又送来一个年轻男子。
“为什么?”
佐知子刚要开口说什么,这时,店里边一位顾客随着伴奏乐曲的唱片高歌起来。佐知子低声说:
“是的。不过我是要写它的内幕。”
“来,喝一杯!”梶配好掺水酒,让过那人,自己也喝起来。
身高二米八二,体重七十五公斤,在当时,这位天生一副出众身材的十八岁的左腕投手,加入球团①第一年就取得了十五胜的成绩,成为棒球新秀。后来又接连取得了十七胜、二十胜、二十五胜,成为猎人队名副其实的主力投手。
“评论家们肯定不会讲真心话呀。”
“是啊,因为我这个人,就算知道对方是犯罪团伙的先生,不称意,就要把他赶出店去呀。”梶笑了起来。
“是因为领队同行之间互相竞争吧?魔怪队的藤森和猎人队的广田在大学棒球界就是竞争对手,进入职业棒球界后仍然是对头。此外也是由于广田是被从魔怪队赶出来的。”
“没有,明信片上的地址是编造的,怎么也没找到呀。”
“我哪知道!突然闯进店来寻衅打架。”梶说着,又给了跟前那汉子一拳。对手摇摇晃晃,刚要站稳,梶又朝他的迎面骨飞起一脚,那人发出一声呻吟。
“为什么?”
“这是人所共知的呀。”
那个女人相貌和佐知子有某些相似之处,名叫今日子。
“诸位有什么事?”梶发问的同时,留神着他们的举动。
“以前也有过这种事吗?”
“即便他对您不肯说,可我们到底是男同事,藏娇纳妾的事情,说不定会告诉我吧。”
“要是为了日本棒球联赛的前途,与其来找我,您干嘛不去问一下那些评论家先生,我已经从那个时候过来了,对最近的情报也全不掌握。”
“那就拜托了。我丈夫他要是象现在这样心神不定,那么在棒球联赛上就必然无所作为呀。”
他想唯有对着电视机为他们加油了。
梶摇摇手说:“不过是哪里的流氓罢了,放他们走好了。”
“那么,见到她了?”
佐知子环视了一下灯光微暗的酒店,当看到梶时,她露出释然的神情,走近柜台。
“可她现在不是还在威胁您吗?听您夫人说,半夜里打来电话,您就显得忧心忡忡。”
两年以后,他痛苦地昕说佐知子已与他同在猎人队的投手今井结了婚。
来人沉默不语。看上去他们都在三十岁上下,身材矫健。
①职业棒球队及其所属团体的统称。(推理新干线注)
正如他所计算的,在一条缓坡路中途,他和今井驾驶的蓝色BMW车迎面相遇了。
在日本棒球联赛中,猎人队曾与著名的东京魔怪队对垒。当时的东京魔怪队在日本棒球联赛中取得了五连胜,声称无敌。该队拥有四十名二十胜投手,安打率亦已达到近三成的惊人程度。
“凑合着干就是罗。”
“是我!”他一边往起爬,又喊了一声。
“职业棒球成为棒球赌博的对象,这已是公开的秘密,而且据传已经私下约好,即便有的选手受到作假比赛的嫌疑也不予揭露。但是《东京新报》失约,将梶君您和其他几个人做了靶子,这自然要在棒球联赛期间进行。那样,西日本猎人队的资助者《西日本时报》就要声誉扫地,《东京新报》就将在报界的九州竞争中赢得胜利。但是由于他们内部有人认为这个计划在棒球联赛期间进行欠妥,便改在了次年。梶君您实是受了报界竞争的连累。”
“起初我也这么想,非常恼火呢。我想他肯定是在外边有了女人,就是那个女人写来的信。可问他说,他一口咬定没什么要紧的,把信收了起来,我就更觉得可疑了。”
门突然开了,有人走了进来。
“要叫警察吗?”
“您调查过了?”梶问。桥本挠挠头说:“我才刚刚着手这个工作,所以,我不过是转述前人调查的结果。”
(哎唷!又来了一个帮手吗?)
“这个我不知道。”
“噢,那么上车吧。我带您到附近的加油站去,可以在那儿挂电话。”今井说。梶坐上了助手座席。
今井曾和梶同在猎人队当投手,现在仍在猎人队里做投球教练。
梶并不马上回答,把一杯酒放在她面前。
“不说也罢,我已经习惯啦。我倒是想,今晚有时间的话,到我那儿去吧。”梶把新宿的店名和住所告诉了今井,在加油站下了车。
(看来是一伙惯于打架的家伙呢!)
店里的女招待都还没到,也没有顾客。今井在柜台前坐了下来,订了啤酒,然后环视店内:“酒店相当不错嘛。”
梶借着路灯光看起来。
“您也来看看如何?您是猎人队的前辈嘛。”
梶恼火起来,暗道:我这里殊死相拼,你只管问什么!
“现在开始搞棒球联赛的赛前训练了?”
今井长吐了一口气:“不光我妻子,让您也跟着担心,真对不起。不过关于那个女人的事儿,已经没什么啦。”
过了近一年半的夫妻生活,不知由谁提出分手,她离他而去。从那以后他一直过着独身生活。
“是谁,为了什么威胁今井呢?您告诉我,没准儿能帮上什么忙吧。”
“当然的西日本猎人队,有报社资助;而东京魔怪队,有人所共知的大报社《东京新报》支持,还拥有电视台。”
10月26日,星期三。离日本棒球联赛开幕还有三天。
“梶先生的夫人是个什么样的人?”
“对不起,已经停业啦。”梶坐着没动。
他想。果真如今井所说,已经解决了吗?佐知子说先写信来,以后又是明信片,还有半夜打来两吹电话。如此纠缠不休地威胁,是轻易可以解诀的吗?
“我不否认,我也娇宠女人,终于弄出不正常的事儿,那个女人纠缠着要求做出适当安排。不过,经过好言协商,已经解决了。我也想最好是在日本棒球联赛之前解决。请放心吧,我对妻子也是这么讲的啊!”
(真是不可理解啊!)
进入十月,日本职业棒球联赛赛期临近,梶大介不由得坐立不安起来。
十几年前,她也曾用同样认真的目光注视过梶,然而意味却迥然不同。那时她的眼睛里燃烧着对他的爱。虽是同一双眼睛,现在,那种爱的火焰却已不复存在了。
“那么,我装作偶然相遇的样子去见见今井吧。”梶说。
寄出人的名字叫“竹下松子”。上边是象出自女人之手的绢秀小字:
“这件事不能去求我丈夫。”佐知子说。
梶为今井喝空了的杯子里倒上啤酒,说:“您夫人看了明信片很是惊异,但对于您的轻浮一点儿没生气啊!在这一点上,我认为她做得很好。她说所担心的是棒球联赛大战在即,而您可能产生动摇。如果您确实受到了这个寄明信片的女人的威胁,那么请让我来处理这件事吧。我是搞服务性生意的,对于这种事自然是驾轻就熟的啊!”
“您真是个怪人哪。那么您真的要写日本棒球联赛的事?”
由于他还不到四十岁,加之身体强健,那以后他也和几个女人有过交往,但再没有结婚。
佐知子怕回去晚了丈夫担心,就拦了一辆出租汽车。上了车她问道:
“从大后天起,猎人队就要和东京魔怪队进行日本棒球联赛了,在这种时候,猎人队的教练卷进丑闻可是不太妙啊。”
“不,您的热情并没有完全激发出来呵,而且还面带忧色。我们是曾在一起打过球的伙伴,您的心情怎样,我一眼就看得出。”
不,她现在已和今井结婚,理所当然是今井佐知子了。
“真的好久没见了呀!”温柔深沉的佐知子突然收敛起笑容,郑重地说,“我有事来打搅梶先生。”
梶对自己的体力颇为自信,对于打架也信心十足。但对手也是找架能手,而且是三个人。
晚上九点钟的光景,一个女人走进梶的酒店。
(他还在怀恋着佐知子吗?)
梶这样一问,佐知子轻轻摇了摇头:
“没什么事,现在我只希望我们的投手在联赛中全力以赴投好球。”
“是吗。”桥本松开了手。两个家伙连滚带爬地逃出店去。
今井站起身来。他匆匆走出酒店后,梶仍愣愣地呆了好一阵儿。
假如他不因蒙受假比赛的嫌疑而被逐出职业棒球界,那么他自然也就和佐知子结婚了。但那一事件使一切都落了空。受到永远驱逐处分的梶,失去了主力投手的地位,也令人心碎地失去了佐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