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舍灯犹织,前溪水自舂。
晚度孔明谼,林间访老农。
行冲落叶径,坐听隔江钟。
无多游宦兴,卜隐幸相容。
《题诸葛谼田家壁》是宋代诗人贺铸所作的一首五言律诗。诗中首联点明时间地点及造访对象;颔联描写行踪,先是步履匆匆,然后在田家停留弥久;颈联描写写农家生活的勤劳、朴素,尤为清新晓畅;尾联表示对游宦已兴趣淡漠,希望能在此归隐。诗中描绘了农村的晚景,反映了诗人厌倦官场,希望归隐的思想。全诗风格平淡,用语直朴,与所表现的情感相一致。
诸葛谼(hóng):地名,在乌江北八十里,与江南石头城相望,因诸葛亮而得名。谼:深沟、大谷。
隔江钟:江对岸寺院里传来的钟声。
灯犹织:灯光交织,形容灯很密。
水自舂(chōng):指水碓,以水作动力的舂米设备。
游宦(huàn)兴:做官的兴趣。
卜隐:择地隐居。
后屋里灯犹亮农妇在纺织,前溪上水推碓无人自舂。
我早已没多少游宦兴致,来隐居希望您能够相容。
歇脚在山林间寻访老农,客座边闻听得隔江晚钟。
黄昏时我越过诸葛亮谼,迎落叶沿小路策马匆匆。
诗一开头“晚度孔明谼,林间访老农。”就点明了访问的时间、地点和被访的对象。诗的第二句已点明“访”字。既然是“访”,就会有一主一宾,有宾主间过从的场面,这是题中应有之义。但诗人另出手眼,把宾主间过从的场面统统隐到幕后,只让自己在舞台前独步,写自己的所行、所见、所言。“夜访”在诗里不过是提供背景的过场,诗人着意要让读者倾听的,是他自己潜思默运多时的心声。诗人以“行冲落叶径”写夜访之始。所访的农户既座落在“林间”,故有“落叶”的小“径”,而行人步履急促,愈见行色匆匆,又照应了首句的“晚度”。一个“冲”字,把行人发现归宿之前、之后的焦灼和兴奋之情,形象地表现了出来。这个蛰居在深林之中的庄户人家,对于诗人还别有一种特殊的感召力,所以诗人要像当年陶渊明归田园时那样,“乃瞻衡宇,载欣载奔”了。
从“行冲”到“坐听”,已相隔了一个较长的时间。诗人遥隔大江,能听到从对岸传来的钟声,这正是万籁俱寂的夜深时分。唐人张继《枫桥夜泊》中的:“夜半钟声到客船”正是这一句的出处。“隔江钟”和“落叶径”,一写听觉,一写视觉,不仅形象上富有变化,而且在暗示不同的时间方面又各具典型性。入暮时分,物色依稀,需细细共认道路,故有“落叶径”之所见;夜深人静,唯有听觉最为敏感,故有“隔江钟”所闻。而从“行冲”到“坐听”,又写出了心绪由骚动不宁归于从容怡悦的变化:前者撩乱,一如那落叶纷披;后者宁静,恰似那钟鸣悠悠,这种心绪的变化,离不开主人家热诚的款待、周到的安排、贴心的话语,诗人虽不着一语,却都历历可见,这里,无论是物色的选择、叙事的熔裁,还是情景的交融,都可见诗人的匠心独运之处。
这深夜回荡在江空上的钟声,使诗人起了悠悠之想。夜本来是宜于静思的,钟声更赋予了周围的一切以深永的意义。诗人如同从中领悟到了什么,眼前这普通的农舍,不止是游子的暂时栖息之所,也向诗人昭示了人生的归宿。灯下夜织,水碾舂米,这些极平凡的画面,此刻却十分富有魅力。它们唤醒了诗人内心的企求,一种类似陶渊明“人生归有道,衣食固其端”式的体认。夜半犹织,固然劳苦;水流自舂,却随性自得。诗人在顾盼之间,透露了长期蕴积在心头的隐衷。可见,这首诗颈联中所写的“织”“舂”,既是实写田家秋作的场景,又象征了诗人心所向往的归隐的生活方式。诗人是情不自禁地把他心目中理想化的图景,投射到现实中普通的流水人家上来了。
尾联言自己本来就无心远离家乡去做那个芝麻官,现在看此地环境是如此静谧,民心是如此纯朴,真想选择这导作为隐栖之地,不必到任所去了。诗的末两句明言诗人倦于宦游、企望归隐的意愿。然而仅此还不足以言诗。诗人的任务不在交代事情的本末,而在写出他一层一层的感情活动来。因而,一次可能是寻常的访问,在诗人笔下也会成为观照内心波澜的契机,在平平无奇的素材之中,蕴蓄着深长隽永的诗味。
这首诗平淡的风格,和诗人所要表现的、对返璞归真的退隐生活的歆羡和向往,吻合无间。
当代古典文学家金性尧《宋诗三百首》:灯犹织,三字利落而传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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