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云何洋洋,愿因通我辞。
自君之出矣,明镜暗不治。
思君如流水,何有穷已时。
飘摇不可寄,徙倚徒相思。
人离皆复会,君独无返期。
《室思》是汉末三国时期的诗人徐干创作的一组代言体的诗。这组诗写的是妻子对离家丈夫的思念。全诗分六章,此诗为第三首。
⑴洋洋:舒卷自如的样子。通我辞:为我通辞,传话给远方的人。
⑵徙倚:低徊流连的样子。徒:空自,白白地。
⑶不治:不修整,这里指不揩拭。明镜不拭,积满尘土,亦犹《诗经·伯兮》“谁适为容”之意。
浮云悠然自得不知飘向哪里?我想借助它传达我的心意。它飘浮不定实在是不可以寄托,我徘徊犹豫枉自遐想。别人家离别后都能回来团聚,唯独你没有回来的归期。自从你出门远走以后,明亮的镜子罩满灰尘不想擦拭。想你的思绪就像流不尽的河水,真不知哪里才是尽头,哪年才是结束的时候。
“浮云何洋洋,愿因通我辞。”此刻,这位思妇望着那悠然自得的浮云,便想托它给远方的丈夫捎去几句心中的话儿,可是那浮云瞬息万变、飘渺幻化,不可能叫人放心寄语。她徘徊彷徨,坐立不安,只有徒然相思而已。这无法摆脱的悲哀,激起了她对生活不公的感慨——“人离皆复会,君独无返期”。后一句是写实,前一句不无夸张,现实中当然未必是“人离皆复会”。但是这么一纵一擒,就更能反衬出感情上的痛苦。人们在极度悲痛时往往难免有这种过激的感情和语言,比如“民莫不谷,我独不卒”(《诗·蓼莪》);又如《论语》中:“司马牛忧曰:‘人皆有兄弟,我独亡’”。这一章十句,“人离”两句是承上启下的过渡。因为“无返期”,才想到托云寄辞;因为“无返期”,所以思无尽时。妙在“思君如流水,何有穷已时”之前,又插入一个回顾的细节:自你离家之后,我从不梳妆,那明亮的镜子虽然满是灰尘,也无心事去擦它。这个倒叙,造成回环往复的效果,也是她纷繁杂乱心绪的写照。如果单就“自君之出矣”四句而言,则前一句为因,后三句为果,简洁明快,而又包孕丰富。“明镜暗不治”,虽是写事、写物,却可见其貌;“思君”二句,又可察其情。此情,此貌,正传神地刻画出思妇的生活和心态。所以从南北朝到隋唐,仿作者甚多,且皆以“自君之出矣”为题作五言四句的小诗。它之所以有如此深远的影响,除了上面讲的晓畅隽永之外,大概更主要的是因为它有清新自然之趣。正如钟嵘所说:“吟咏性情,亦何贵于用事?‘思君如流水’,既是即目;‘高台多悲风’,亦惟所见;……观古今胜语,多非补假,皆由直寻”(《诗品》)。朱弁也说过:“诗人胜语,感得于自然,非资博古。若‘思君如流水’……之类,皆一时所见,发于言词,不必出于经史。……拘挛补缀而露斧凿痕迹者,不可与论自然之妙也”(《风月堂诗话》)。这些都是在称赞它的不假雕饰的自然之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