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钝感力 作者:渡边淳一 日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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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肠胃钝感的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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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此,我们打算不再追究,晚上早些休息。

然而,小A吃的是和大家一样的变质食物,为什么只有他一个人没拉肚子呢?

他的想法让我十分吃惊,望着他那与年龄不甚相符的孩子气的面庞,我不禁失声笑出声来。

小A以前就声音洪亮,偶遇那天他也是爽朗地大声告诉我他最近刚从公司退休,然后扬起一只手臂,向我挥手而去。他还是一副落落大方、无忧无虑的老样子,显出一种出色的钝感。

如今的日本自然已经变得相当富裕,但是以前一般家庭中孩子很多,母亲十分忙碌,所以不可能把每一个孩子都照顾得面面俱到。有时幼儿在榻榻米上随意爬行,捡起掉在榻榻米边上的垃圾满不在乎地放进嘴里。

希望和大家一样

卫生好并不是一件坏事。不过环境卫生搞得越好,杂菌驱除得越干净,周围就越变得一尘不染。然而同时,身体的抵抗力也会因此减弱,稍许沾上一点儿细菌,人们就可能得病。

与其对环境卫生过于敏感,还不如把自己锻炼得强壮而钝感。那是很久以前的一个夏天,我们一行十几人,曾去蓼科那一带打过一次高尔夫球。

这天,大家打完一场球,回到了旅馆的时候,一切都还是按计划进行。没想到在大家一起共进晚餐之后,事情开始有些不妙了。我们住的是一家日式旅馆,晚饭吃的是日本料理,其中好像有食物不太新鲜。吃完晚饭两三个小时之后,大家都有了腹痛或腹泻的症状。

这位小A,晚上十点多来到了我的房间。我当时还很不舒服,所以正躺在床上。

若是现在,母亲会马上把垃圾夺过来,并教训说:“小A,不许这么做。”可是以前孩子都是放羊似的长大的,小时候恐怕都有曾将各种各样的垃圾放到口中的经历。

一般来说,对幸福的追求和感觉因人而异,同时也想与众不同。比如,有人想住比他人更为豪华的房子,有人希望穿昂贵的衣服,能够吃高价、精美的佳肴等,由此感到幸福。然而,只有在身体方面,大家的幸福感恐怕都是希望和其他的健康人一样。

我当时确实也觉得有食物鲜度较差,看起来那就是使我们食物中毒的原因。

“当然,如果大家能替我们保密的话,我们将免除一切费用……”看着连连道歉的旅馆老板,大家都觉得如果不用交钱的话,那么倒也可以,所以决定接受旅馆老板的条件。

人们公认的美食,自己吃起来会觉得可口;大家都香甜入睡的时候,自己也能很快入眠。而大家都拉肚子的时候,自己也希望一起同甘共苦。这恐怕就是小A的幸福观。

顽强的生命力

可是,令人不可思议的是,我们当中有一个男子居然没拉肚子,一切正常。

当时的小A,正是由于拥有迟钝而坚强的肠胃,对于那些杂菌毫无反应,因此才不会拉肚子的。从这种意义上来看,肠胃反应迟钝的小A,很明显是一个出色的胜利者。

望着他远去的背影,我颇有感触。如果今后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很多人因为痢疾、传染病等死亡的时候,小A也会顽强地活下去吧。

“那个,为什么我没拉肚子呢?”

至于小A,大概他小时候吃的杂菌,要比其他同行的朋友多一些,所以他的体内恐怕已有很强的抵抗力了。这种抵抗力在旅馆的晚饭中发挥了作用,所以只有他一个人非常幸运,消化了变质的食物,没出现腹泻。

食物中毒

谁知小A还是一脸不满意的表情,因此我又补充了一句:

这里暂且把他称作小A,我们十七八个人当中,只有他一个人既没腹痛,也没拉肚子。晚饭他可是吃得一干二净。

小A开口第一句就对我问。

这就是我所想到的理由,我想不出其他更恰当的了。

我想他大概知道我曾经当过医生,所以才来向我请教。然而我的专业是外科,对内科的事情不太熟悉,而且这种问题,我也不可能马上知道答案。

写到吃些杂菌这件事,大概很多人都会不以为然,其实,从某种程度上讲,吃些家中的杂菌,也没有什么大碍。相反,此举可以增加肠内杂菌,增加人们对外来细菌的抵抗力。

人们一般认为,周围环境越是清洁干净,越是无菌,那么人就越不容易生病。这么认为固然没错,但实际上就算环境干净了,也仍会有适应干净环境的细菌繁殖出来,仍会出现新的病毒。也就是说,环境卫生和疾病总是在玩捉迷藏的游戏,彼此之间的争斗不会因环境的干净与否而停止。

顺便说一下,就在不久之前,我还偶然在东京车站附近遇到了小A。我们彼此都觉得很亲切,我一下子就想起了去蓼科打高尔夫球时的事情。但是他似乎早就把当年的事情忘得一干二净了。

的确,旅馆里一旦发生了食物中毒这类事,保健站的人就会立刻进驻检查,有的旅馆甚至还会受到停止营业的处分,说不定还会登报。

上述这件事令我再次想到,目前日本人的身体实在缺乏抵抗力。O157感染,还有巴厘岛的霍乱传染至今仍令人记忆犹新,当时发病的只有日本人,当地人却安然无恙,没有一个人染上霍乱。那是因为日本的环境卫生条件太好。

关于这件事的理由,之后我也想了很多。我想他大概是在较为贫穷的环境下长大的,虽然这样说对他有些不够礼貌。

没想到在蓼科,却发生了一件出人意料的事情。

“晚饭中确实有食物不太新鲜,你吃了那些却毫无影响,这不是一件很好的事嘛。吃了变质的食物却能够正常消化,从某种意义上说,你的肠胃功能很强,这也是一种才能啊。”

“实在对不起了,这次的事情拜托你们千万、千万不要告诉外人。”

“这难道也是才能?”小A歪着头不解地说道:“你这样说是为了安慰我,其实我还是希望和大家一起拉肚子。”

如此想来,其实对于环境卫生也不必过于神经质,差不多就行了,那样或许还不容易生病。就像小A那样,拥有抵抗力,把自己的身体锻炼得强壮而钝感。

于是我对他说:“大家都拉肚子了,只有你一个人幸免于难,这个结果不是很好吗?”

于是我们都早早地回到了自己的房间,旅馆老板战战兢兢、诚惶诚恐地来向大家道歉。

当周围的人因食物中毒而纷纷倒下时,只有小A一切如常。拥有钝感而坚强的肠胃的小A,明显是一个胜利者。

吃些杂菌

“我想向您请教一件事情。”

我们计划早上从东京出发,到了目的地打上一场高尔夫后,当晚住在那里,第二天再打一场,然后返回东京。因为可以逃离炎热的城市,于是大家都像去春游的小学生般兴冲冲地出发了。

我的目光追寻着他的背影,他的身姿比当年在蓼科时显得更加魁梧,更具风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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