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了,”他说,“那个名字是不是莫瑞里?”
贝蒂-阿克达尔端着酒回来时,雷斯达伯待太太正站在起居室的门口。
“那可真有趣--真的很有趣。为什么你不认为?”
“你在他家做过,不是吗?”
她很快地瞄了他一眼。她想,虽然他这么老了,看起来还是那么好看。那种安静的类型。一个更正的绅士。那种年轻的时候会送给你一个金币作小费的绅士。真可笑,我甚至还不知道金币是个什么样子!他到底想探究什么?
瑞斯同意,她是不能确定。然后他说:
“我以后会回来把整个故事告诉你。”
“你就好心一点走开。”
“我亲爱的。自从那一次你很神秘地从阿拉哈巴德失踪之后,我就没再见过你。现在你是为什么出现在这里的?不是来看我,我很清楚。你从来不作社交性的拜访。有事快说吧,你不用跟我来那套外交辞令。”
年近五十,袍皮肤、褐头发、褐眼睛的雷斯达伯特太太拉响叫人铃,叫她那漂亮的女仆端杯威士忌加苏打给瑞斯上校。
“是的,但是还有一个阻碍有待清除。你能用你的巧智帮助我吗?你能不能想出个令你想起樱桃果酱的名字来?”
“但是也许你从不认为是自杀?”
“人们并不常做樱桃果酱。”
他转移阵地。
“我?写给巴顿先生?从来没有。”
“看过,先生。”贝蒂小心翼翼地看他。
他在附近的一个电话亭里打电话给坎普。
“门没有关。我的意思是说我从来不会去贴在门边偷听。我不喜欢那种缺德的事。”贝蒂一副正人君人的样子。“但是我正好端着银器经过客厅到餐厅去,而他们讲话声音很大。她——我是指巴顿太太——正在说什么安东尼-布朗恩不是他的真名。然后他就变得卑鄙了起来,我是说布朗恩先生。我想不到他会那样——他平常那么英俊,谈吐那么怡人。说什么要拿刀子划她的脸蛋——唷!吓死人了。然后他说要是她不照他所说的做,他就要干掉她。就是这样!我没有再听下去,因为玛尔小姐正下楼来。当然我那时并没有多去想它。但是在她自杀的消息搞得满城风雨而他也参加那个宴会之后--呃,我真的吓得毛骨悚然!”
“不要急。也许你会想起来的,如果想起来了。让我知道一下。这是我的名片,上面有我的地址。如果你想起那个名字,写信告诉我。”
贝蒂的脸色大亮。
“想一想,玛丽。我不是一个常在家里的人,想不出来。集中你的思考力在做果酱上,特别是樱桃果酱。”
“我不想跟警方扯在一起,再说我并不知道什么——并不真的知道。而且如果我说了什么,也许我也早被干掉了,或是如同他们所说的‘到天堂去兜兜风’。”
玛丽-雷斯达伯特不敢相信地尖叫了起来迎接瑞斯上校。
“你好心一点请我喝一杯,叫贝蒂送来。”
“要是你喜欢的活。”
“那么贝蒂送来以后呢?”
瑞斯并不觉得奇怪。但是他知道话闸即将打开。他严肃地说:
“真是叫人失望!好吧,我照办就是!”
“那一套对你来说实在是浪费时间,玛丽。我一向就欣赏你那X光一样的头脑。”
“你说的不错。她只是一个女仆而已。”
“我会的,先生,谢谢你,先生。”
“她也是死在卢森堡餐厅。”
“是的,先生。我去年冬天离开的,巴顿太太死后不久。”
“为什么?”
“瑞斯上校有些问题要问你。”她说完即走了出去。
“我没告诉过任何人,老实跟你说,先生,我吓坏了。我想我最好守口如瓶。我试着忘掉。我只提一次——那就是在我跟德瑞克太太顶嘴的时候——她真是担心得要死,马上要我走,到乡下去隐姓埋名!后来她开始教训我,说我打破东西,我讽刺地说不管怎么样,我会找一个没有人被‘做掉’的地方呆。我说这句话的时候心里很害怕,但是她并没有注意到。也许我应该那个时候全部说出来,但是我不太确定。我的意思是,我看到那一幕可能只是在开玩笑。人是什么话都说得出来的,而布朗恩先生一向人很好,也很会开玩笑,因此我无法确定,先生。你说我能吗?”
“就是这个,我敢打赌就是这个。再见玛丽,无限感激。你介不介意我拉下铃好让那女孩带我出去?”
他送给她一张名片和一张钞票。
“呃,”贝蒂犹豫着,“有一天听到一些话。”
他也吼道:
她犹豫地说:“是的,先生。”
他们的交谈很简短,但彼此都很满意。坎普说:“我会立刻发出电报。我们应该会得到回音。我必须说,如果你对的话,那么就可以松一大口气了。”
瑞斯笑着走下台阶。
玛丽-雷斯达伯特回到起居室。
贝蒂点点头。“有点奇怪,不是吗,先生?”
她摇摇头。
“我想是对的。前后顺序都很清楚。”
“有没有看到乔治-巴顿先生昨天晚上在卢森堡餐厅死亡的消息?”
当他匆匆走出起居室时,雷斯达伯特太太在他后面大吼:
“少灌我迷汤了。”
“那个让我进来的女仆是不是贝蒂-阿克达尔?”
“然后我就可以饱听最近欧陆危机的内幕消息而自鸣得意?”
“到房门后去偷听?”
贝蒂在楼下拿着瑞斯的帽子和手杖等着。他向她道谢,走了出去。到了台阶,他停了下来。
她那么坚定地否认,瑞斯不由得信心产生了动摇。然而一切都这么吻合--要是信是她写的,那色一切就都解释得通了。但是她矢口否认,既不心虚又不急剧,清醒而恰到好处。他发现自己不得不相信她。
真是个绅士,她边想边跑下楼去。一镑的钞票,不是十先令。要是金币,那就更好……
“呃,那太甜了--除非你用烹饪用的樱桃,黑樱桃(译者注:音“墨雷诺”)。
“我知道你很有头脑。你很会猜测。”
“我明白了。”瑞斯停顿了一下,然后以他最温和的声音说:“所以你就写了一封匿名信给乔治-巴顿先生对不对?”
瑞斯笑了笑。
瑞斯欢呼起来。
“我想,”瑞斯上校说,“她或许是能告诉我一些事。”
“怎么样,成功了?”
“她是被杀的,不是吗?”
“为什么你说‘也’?巴顿太太经验尸法庭证明是自杀死的。”
“请告诉我。这可能很重要。”
“什么话?”
“最最忘思负义家伙!你不告诉我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吗?”
“似乎有可能。但是你怎么会这样想?”
“看过今天的报纸?”他问。
“不要怕谈起,这么是个很好的主意。自己不受到牵连却警告了他。你真是非常聪明。”
“恐怕你会失望。这跟政治形势完全无关。”
“要是你好好问她的话,我想你是找对人了。她很有偷听人家讲话的技巧。我呢?我做什么?”
“真是怪人怪题。”
她摇摇头。
她睁大眼睛瞪着他。他看不出她有什么心虚的表情——纯粹是震惊。
他说得这么好听,这么庄重,让人觉得自己是个重要人物而想帮助他。
他的声音平静而带着鼓励她继续说下去的意味。
“呃,是的,先生。我不——不这么认为。”
“巴顿太太说布朗恩不是他的真名,那么她有没有提到他的真名是什么?”
“那么也可别告诉我说,她是我们反间谍组织的一员,因为我也绝对不相信。”
“对极了,先生。就是这个。东尼-莫瑞里,他告诉她忘掉的名字就是这个。而且他还说他入过狱。”
“去你的大头鬼。”雷斯达伯特太太低声说。
“不,不,不是那个。”
她摇摇头。
她犹豫着,手指开始不停拉扯围裙。
贝蒂鲁莽的双眼带着几分警惕地看着那高大灰发的军人。他从托盘上端起杯子,笑了笑。
“那么打从什么时候开始你对单纯的女仆产生兴趣了——我并不是说贝蒂单纯,倒比较像是诡计多端。”
“他也是被‘做掉’的吗?报纸上说得不太清楚。”
“但是你什么都没说?”
“有,她提过。因为他说,‘忘掉东尼’——让我想想,东尼什么……他的姓令我想起了做樱桃果酱之类的。”
“这件事,你告诉过谁?”
“东尼-契雷顿?契拉伯?”
“哦,有的,先生。”贝蒂的眼睛闪烁着幸灾乐祸的神色。“不是很可怕吗?”
“可是我并没有写,先生。我想都没想过。你是说写信给巴顿先生,告诉他说他太太是被杀的?为什么,我从来就没有过这个念头!”
“一点也不错!可别告诉我说那个女孩是闻名的欧陆女间谍,因为我绝不会相信。”
“比那好听。开头第一个字母是M,听起来像外国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