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外一封电报,压在你桌子上的那封,还要不要送出去?”
“还有一件事。”傅先生宣称:“刚才讨论的是和解的开价。不能拿来做任何打官司的证据的。这不是承认有罪,而且只在有限时间有效。我们随时可以不再提供这种优待的。”
白莎讽刺地笑道:“你们所保险的人当时是快醉死了的。他连自己所撞的女人的姓名和地址都忘记。”
“是的。”
“正是。”
“去你的!”
“在合适的时候,会给他机会的。”白莎说。
“柯太太,有一件不幸的事发生了,我能立即和你谈一谈吗?”
“没有?”白莎把问话语尾提得特别高。“你认为她没有?”
“你们的人连送她去了哪一个地址都记不起来了。”白莎说。
“全文都在这里了?”爱茜涩涩地问。
“1毛钱?”爱茜问。
白莎怕被他看到自己的眼睛,她说:“你真的不知道自己有多荒唐。”
“柯太太,你疯啦?”
柯白莎什么也不说。
“你什么意思?”
过了一下,他继续道:“你会不会正好也认识一个叫孟吉瑞的人?”
“两万元!”
柯白莎强制自己等候到傅先生应该已经乘电梯下楼了的时间。她匆匆来到外面的办公室。“爱茜,录一个给唐诺的电报。”
柯白莎道:“你太年轻了。也许你才自哈佛或其他有名的法学院出来,就有了自大狂了。你以为你什么都懂。老天,你还嫩得很呢”
白莎开始述说电文:
私人办公室门被推开,卜爱茜带了那电报原稿进来,“柯太太,请你再检查一遍,”她说:“接报生现在在门外等。”
“老天,不行。”白莎说:“你去拿出来,撕掉,丢进废纸篓去。甚至连你速记的原稿也给我撕掉。我叫你听写的时候一定太生气了。唐诺这小子当然是个聪明的小混蛋。”
“他保证我们可以达成一个完全的庭外和解。数目是我们的预估-一1千元。他要我们同意,我们不干涉这1千元分配的方式。换言之,他可以在里面弄一点。这一点我们已同意,因为我们要的只是法律上说得过去的和解。受伤的人只要一签字,怎样花她的1千元,和我们没关系,她要请人来代领,也是可以的。”
“不必老等在电话边上希望它会响。”
“但是,5千元呀!柯太太,不少钱了呀。”
“好吧,”白莎厌烦地说:“给他1毛5分好了。我现在在忙,别再打扰我。电报过后再送。”
“你真是好人。”白莎说。
“为什么不够?”
“这样好了。”傅先生把整个身子俯向前方。“5千。”
“柯太太,你会不会太不通人情了呢?”
傅先生的态度是奇奇怪怪的。他想保持“客户至上”的信条,所以他完全是不设防,不反攻的。他文静地说:“我完全相信孟先生所说的是有他依据的。但是,非常不幸的,今天早上我看报纸才知道孟先生昨天晚上被谋杀了。当然,这件事的遗憾属于整个社会和——”
“而你相信他了?”
“我这方面已经开过价了。”傅先生自椅上站起。“这是个极限。我的本意今天是出3千。你们一上诉我就出5千。这其实也是公司给我的极限。我自作主张为了免得争纷预先给你5千。”
柯白莎大笑道:“一个人醉到前面有什么也看不见了,撞倒一个漂亮小姐,撞出脑震荡来,你想用1千块钱解决?”
柯白莎生气地对卜爱茜说:“拍个电报给唐诺——来电无稽、无聊透顶。戴瑟芬云男士为标准绅士,送她回家,十分关心。我亦可在家凭空想出很多与事实矛盾疑点,何必付收件人付款之电报费听你斜白眼推理。建议投全力于战胜偷袭珍珠港之敌人。对本案不必再劳大驾。有关本案的人都已私下有协定。本社被打人冷宫。”
卜爱茜拿起铅笔和速记本。
“抱歉,柯太太。那个女人歇斯底里得厉害,她拒绝他一直送到她家门口,而且又不肯告诉他她的地址。硬是要半途下车。”
“我认为这样说是不公平的。”傅先生慢慢,一个一个字经过考虑地说出来。“那个女人受惊过度,她当时的行为是不作数的。”
“唐诺亲爱的:承你好意把意见告诉白莎。非常感激。亲爱的请告诉我,为什么戴瑟芬要对我说谎?为什么她宁愿放弃如此一个不劳而获那么多钱的机会,而不肯告诉我车祸那天发生的实况?以收件人付款方式拍电报给白莎。爱你,祝好运。”
白莎把头向椅后一靠,大笑着。
“但是我们为客户方便,尽量不要打官司,进法院。”
“你们可以申请一张法院命令。”
柯白莎拿过原稿,把它塞在办公室桌桌垫下面。“给那个接报生1毛小帐。”白莎道:“我暂时又不想发这封电报了。”
“你认为够了吧?”
“没有,对那年轻女士他只说是受害者。对另外一个女人他称做室友。不过,他说车祸的事是绝对正确无误的。”
“你不会真的天真到你们的投保人做了这样一件臭事之后,我们的人让他送一张卡,送一盒糖,就了事了吧?”
“告诉你她们的名字了吗?”
傅先生假装没有听到她说话,保持很有身分地离开她的办公室。
柯白莎带路来到她私人办公室。保险公司来的傅先生把自己舒服地坐在客户椅子里,拿起他的手提箱,放在大腿上,把两只手臂放在手提箱上,把手提箱当做一个扶手。“发生了一件非常不幸的大事,柯太太。”他说。
“是的,打字打出来,不过送出去之前我还要看一下,可以先请电报局派人来取报。”
“另外换一个?”爱啻问。
通走道的门打开,白莎说了一半的话题停了下来。那个从保险公司来的高个子,装腔作势的男人,站在门口,向白莎深深一鞠躬,说道:“柯太太,您早。”
“我的意思是,我们把你们拖进法院之后,你们可以申请一张法院命令来检查病人。”
傅先生笑了。“柯太太,别这样。你的客户没有伤得那么严重呀!”
“和死人的亲属,”白莎指出道:“至于对你们言来,本来没有什么大区别。老实说,我根本不相信姓孟的能帮你们什么鬼忙,只是牵了你鼻子走来走去而已。你自己也清楚地了解,想解决这样一件事,1千元钱怎么会够?”
“打好字,让我签字。”白莎道:“然后叫派人来拿——”
“你怎么可以这样——”
“电报要先送出去吗?”爱茜问白莎。
“你真一定要拖我们打官司吗?”
白莎用挪揄的语调来结尾。
卜爱茜神秘地微笑着。“还有什么吩咐吗,柯太太?”
白莎看着他说:“越多越好。”
“他和这件事有什么关系?”
爱茜依速写下来的念一遍。
门一关上,她就转身向傅先生;“你和我兜圈子有什么好处呢?你的人是喝醉了酒。是醉后驾车。非但他撞了一个漂亮女孩,而且因为在送她回家的时候,他醉到无法控制车向,所以那女孩自动要求下车。我说你要是能在两万元钱以下办得成和解,就算你是便宜的了。”
傅先生把眉毛抬起来。
“陪审团说不定会同意你们赔5万元的。我不知道。连你也没有把握他们不会。”
傅先生说;“当然,有的陪审员比较感情丰富。但是。他们的行为总是要受上诉法庭的规则控制的。”
傅先生点点头。
“是的。”
白莎犹豫了一下,对爱茜道:“从头念一遍给我听听。”
傅先生说:“柯太太,我们既不承认也不让步。但是我们绝对反对你所形容当时我们的投保人是在酒醉状态的。”
“没有了!”白莎宣布道。
“孟先生似乎很有信心可以请受害的小姐签名和解。事实上好像孟先生对受害人很熟悉。我相信他和她的室友更熟悉,好像他快要和她室友结婚了。”
“这样好了。假如你帮我们解决这件事,我想你一定会有一点实质上的利益。你的客户事实上伤得不太重。由于某种理由,我们根本不想和你们法庭相见。假如我们出3千元,怎么样,一刀两断?你和你客户随便怎么分法。必要时我们也可以和你合作,不告诉你客户那么多。”
“不会。”
白莎毫不在乎地道。“你现在收回去好了,和我没什么关系。”
“又是你,”白莎道。
“我倒没有疯,是你疯了。我知道陪审团会怎么想。显然你不知道。”
她看到傅先生有点担忧了。“我们认为,在这种情况下,我们的特约医师应该有权先检查一下受伤的人。”他说。
“进来吧。”白莎道。
“你有我的名片。”傅先生一本正经地说:“你愿意接受的时候可以打电话给我。”
“这些都是孟吉瑞告诉你的吗?”柯白莎问。
“你想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