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说，你和他也是‘管鲍之交’啰！”
“你这样在警视厅数一数二的年轻人，怎么能说出这种话？请你不要耍笑我这个在基层受气的人。”太田万万没有想到下田会说出这番话。
“虽然我是到这里来追捕克子，可是，如果明天她要逃到那个男人那儿去的话，我倒真想放她去呢。”
“克子是从其他村子嫁过来的。”太田在调查克子和大森秀夫的关系时，曾经审阅过克子的户籍。克子确实是出生在邻近的一个村子，这一带的通婚圈限于很狭小的范围。
“是的，反正我不知道。”
“没有，我和凶杀是不沾边的，杀人不合我的天性。杀害好容易弄来的女人，这种罪孽，我是不干的。”
“这没有什么奇怪，青田孝次郎和他的妻子也有联系。最开始，山根是出于受到杀害李英香的凶手追赶的错觉，才四处逃亡的。事情过后，他会想到偷偷和家里联系。而且，到处流浪的山根的地址，如果不是得到他本人的通知，旁人怎么能知道呢？”
“什么情况？”那须把视线缓缓地移向下田。
“我看这种可能性很大。只要接了买主的钱，房子就不属于她了。”
“这一点，只有和主管的登记所联系，才能弄清楚。无论怎么瘠薄的土地，都有登记。在买卖房产，履行登记手续时，事先需要有各种必要的表格。我一直和家父家母住在一起，没办过登记手续。可是，我想登记时，产权证呀，印鉴证明书之类的材料还是需要的吧？”
“我想，这里有克子的苦心。她以为只要解除了对大森的怀疑，同时也就解除了对她男女关系问题的怀疑。这也是出于既然调查过一遍，就不再查第二遍的心理。我们也确实上了这种骗术的当。”
“怎么了？”下田问。
“如果在克子周围有第三个男人，他会是谁呢？”
“我不知道。”
“是的。确切地说，克子知道大森在案件发生的前一天去目黑区的那个地方，所以把山根贞治叫到那里，让第三个男人杀死了他……”
“同大森无关吗？”
“为什么要让人们去怀疑大森呢？怀疑大森，不就牵连上克子自己了吗？”
“不，对于财产本身，没有任何怀疑，听说转用许可已经批下来了，准备什么时候成交呢？”
“据说买农地用来营建房舍时，根据农地法第五条，买卖双方都需要到管理该土地的市、镇、村农业委员会申请转用许可，这种许可需要知事签署。”
“李英香的那个男人是谁？”审讯员刻不容缓地追问。
“我怕让您久等啊。”
“你说，克子明天钱到手后，能马上到她情夫那儿去吗？”下田在床上首先开腔。
“太田君，以前你也有过这样的事情：那是第一次到这里出差，住在三户镇的旅馆。”
“噢，您带这么多钱，可要当心哪。”
双方认真地商量好时间，和刑警们藏身的地点。过了很长时间，三人才离开北荣开发公司事务所。
“能吗？如果是山根贞治的孩子，正如你所提出的疑问，为什么在写给妻子的信中只字不提孩子呢？”
“下田君。”太田忽然用异样的声音说。
具有讽刺意味的是，做为迷途彷徨的副产品，对金崎一伙的侦破工作，却不断取得成绩。
“那没关系，我们的交易没有一点的越轨行为。”
“这一带经营房地产的人，都是为外县的大资本家们牵线搭桥，我们把他们看成是卖国贼。不，因为他们出卖的是县，所以叫他们为‘卖县贼’好了。”石黑显出一副苦相，愤愤地说。
克子似乎口渴得很，一边谦让地说“请不要张罗”，一边饮芳香的浓茶，随后把茶杯送到孩子的嘴边。
“除了下监视网外，没有其他办法吗？”
“她说是现学的吗？”
“我真的不知道，李英香是金崎亲自安排的。”
“还是山根贞治的孩子吧？克子说她在十二月五日前后，去看过她的丈夫。”知道那须指的是山根克子的孩子，太田接过话茬说。
“良子，给这位小公子也倒一杯！”早濑吩咐女儿。
“不是大森秀夫的孩子，是谁的呢？”
第二天上午十一时左右，寒畑村的驻村警察报告，山根克子领着小孩，乘上开往三户的公共汽车，大概是在三户改乘火车去八户。为了万无一失，八户局的一名警察跟踪着她。
“什么？”
听到太田和下田的这番对话，那须从旁插言说：“克子有没有第三个男人，我们可以从侧面了解出来。”
“克子准备在许可下来的同时，就卖光房子和土地，逃到她的情夫那儿去。”那须半睁眼睛说。
“没有搞错吗？”审讯员不由提高了声调叮问。现政府的阁僚、总理大臣的左膀右臂，竟然把偷渡入境的外国女人当作玩偶耍弄，当女方怀孕后又将她杀掉。事到如今，想挽救也挽救不了，恐怕政府都要受到影响。
“是的。”
根据那须的建议，向青森地方法务局八户分局查询了山根贞治的房地产的所有权。发现山根家的房产和三反左右的地产，在去年十月十七日，已经以继承为理由，将所有权从山根贞治更改为山根克子。
“产权证、印鉴证明书、居民证抄本、转用许可书、委托书，需要的材料都齐全了，请您过目。”
“那么，山根克子是不去登记所罗！”
在似乎把侦察重点已经转移到“副产品”上面去的侦察总部办公室里，那须警长自言自语地喃喃着。
早濑一份份地接过来仔细审阅，然后说：“可以了。这是登记申请书，请您在登记人一栏签字盖章。”
“说不定她厌恶这块自小养育她的土地，阻碍她满足自己的欲望了吧？就连住在闭塞地界的人都想远走高飞，何况克子很可能另有男人呢。只要钱一到手，她就会毫不迟疑地离开这儿。”
“虽说是破房薄地，只要卖，多少也值些钱。比起监视她和外界的联系来，莫不如盯住她的房产更稳妥。”
“那是我的幻听。”
“她说过，暂时要请她娘家帮忙。”
“这样一来，不用多长时间，这些土地的价钱就会十倍、二十倍地翻番了吧？”
太田和下田住进石黑联系的一家旅馆，心中充满了即将追捕到猎物时的喜悦。在寒畑村，驻村警察正在暗中注意着克子。即便不监视她，在没拿到变卖房屋土地的那笔钱以前，她是肯定不会逃跑的。两人吃罢晚饭，躺在床上，兴奋得久久不能安眠。
“我想，现在只有捕获她的第三个男人，此外没有其他办法。”
“什么？”
“下本钱的是东京的老板，我顶多不过是十分之一的赚头。”给人性情坦率感觉的早濑不满地说。只在这时，才露出他那副房地产经营商的真实面目。
“请坐，这就给您上茶。”早濑请克子坐在沙发上，让女儿沏茶。
“那个老板倒是挺配合哩！”两人对石黑所说的“卖县贼”的反感，几乎云消雾散了。
“内行都斗不过她？”
“警长，我想起来一个情况。”下田仿佛发现了什么。
“房子根本值不了几个钱，地也由于交通不便，既不能用于观光，也不能干别的。每坪顶多一千来元钱。不过，由于有转用许可证，可以盖房，所以我们决定每坪出三千元，而且房子给她三十万元。虽然房子快要倒塌了，就算表示一下我们的诚意吧！”
“都道府县签署的许可书，是什么材料？”那须问调查归来的下田。
“没错，谢谢您了，给您添了很多的麻烦。”克子接过钱，点了之后，说。
七月十九日，寒畑村农业委员会发来通知，转用许可书已经批下来。只要有这份许可，什么时候都可以进行卖买和办理移交所有权的登记。
太田和下田赶到青森县，这是他们第三次去八户。两人首先找到位于八户市内的北荣开发公司。公司的事务所在车站附近的一条僻静的小巷里，这是一座用廉价灰泥建造的二层楼房，朝街的玻璃门上贴着“出租房间”和“出售房屋”的广告，外表和在东京所见的房地产事务所相同。在正门的字号下面，挂有“征购土地，高价收入”的招牌，格外显眼。山根克子可能是看见了这块招牌，才找上门来的吧。
“你给金崎提供女人，得到了什么好处？”
不知从什么时候起，远处幼儿的啼声停了下来。
“对不起，打扰您了。前几天，通过八户警察局已经打听过山根先生的土地和房产问题，今天我们想进一步了解一下。”下田坦率地说明来意。
“不要装糊涂！田代已经供认，他和水木阿莉莎之所以固守在白云山庄，就是为了同你和金崎讨价还价。”
“是田代告诉你的，还是金崎说的？”
下田和身旁的太田交换一下眼色。房地产交易所涉及的法律，复杂深奥，就是在身为男子汉的太田和下田看来，都感到难以掌握。一个打出生以来一直干农活的农家主妇，却能学习到足以使职业经营商甘拜下风的地步，功夫非同一般。他们从中看出山根克子为了实现这项犯罪，制定计划时花费了多大的苦心。卖掉房屋土地所得的钱，是她和情夫开始新生活的宝贵资金，决不能由于法律上的无知而丧失一丝一毫，所以，为了这笔交易的成功，那个男人也一直没有亮相。克子为了干掉她的丈夫，就是这样周密思考，苦心安排；然后又用这副大脑，钻研了房地产交易的知识吧？
“还有这种规定啊。如果有人想买克子的地盖房子，也得向农业委员会提出申请吧？”
“是呀，我也决不让她逃成功，绝不允许！只是，耳旁总有孩子在啼哭，可能是我上了年纪的缘故吧！”
“还不清楚是否有人买它盖房子。不过，有必要把这个情况查清楚。”
“只要克子另有男人，就早晚要离开村子。因为她绝不会在原来的村子组织新的家庭。这样，现在的房子和土地就不需要了。”
“您不必担心，那个姑娘是我的女儿！”
“您暂时还得在家里住一段时间吧？”
田代行雄供认后，同案犯米原丰子也坦白了自己的罪行。接着，宫村健造也低头服罪，由于田代供认得十分具体，他再也无法抵赖。
“为了孩子，她总得迁户口和居民姓名地址卡片吧？”
克子以为侦察人员已被她施放的大森这颗烟幕弹搞得晕头转向，她可以无所牵挂地做准备，逃到她真正的情夫那儿去了。这真是一个外表平庸无奇，满腹阴谋诡计的女人。
“是呀，她一着手处理房子和土地，就表明她要逃走。”
“怎么不应该这样？”下田很敏感地攫住了早濑宛若自语的这句话。
名片上印有“常务董事早濑市太”的字样。三人再次打量对方的脸。人们一提“房地产经营商”，立即想到阅历丰富的老滑头，把它理解为是骗子的代名词。可是这位身穿一件不合时宜的小领西服，脖子系条使用年头过多、接触脖颈部份已经磨得发细的领带的早濑，与其说是房地产经营商，莫不如说象是广播公司的收款员，或者是深山密林里的小学教师，一点也看不出石黑所说的“卖县贼”的模样。大概山根克子就是相信他这副诚实的外表，才来和他洽谈的吧。
听到那须的这番话，太田和下田觉得他是在暗示，即使克子有“第三个男人”，也没有什么大惊小怪。
“这样分析的话，克子和贞治一直保持着联系？”
太田和下田好象心中有所触动，相互瞅了瞅对方的脸。已经查明大森秀夫和山根的妻子是异母兄妹，那么，这个孩子恐怕就不是克子与他的私生子了。可是，那封信的矛盾，还丝毫没有得到解决。
“付款的同时，房子就得腾出来吗？”
“后天，材料汇齐后就登记。”听到财产没有可疑之处，早濑似乎放宽了心。
“十几年前，我开设土耳其浴池，因为有组织卖淫的嫌疑，而被逮捕，当时和金崎关在同一个囚室。后来，由于证据不足，免予起诉。打那以后，我们有了交情，来往日益密切。”
“这又是为什么？”下田从枕头上仰起头问。
“不，这是真话……您有善良的心，所以您能听见我听不到的孩子的哭声。我也要锻炼得能听见那种声音。”
“克子是杀死丈夫，变卖遗产，企图逃到情夫那里！”
“这么说，只有金崎知道啰？”
“我这就存银行去。”
接到报告，太田和下田立即去北荣开发公司等候，早濑已经准备好里面的一间小屋。太田反复地叮嘱早濑不要露出声色。
“不，对你们的交易，我们没有丝毫的怀疑，这一点请您放心。我们关心的是山根太太，出于保密，不能详细地向您解释。只是告诉您，这个人与一桩重大案件有牵连，我们正在调查她。”
据寒畑村农业委员会介绍，这块土地既不属于市政用地，也没有正式划入农田，所谓的申请，只是走个形式，估计很快就会批下来。听北荣开发公司讲，该公司是受东京房地产企业的日洋产业公司的委托，购买东北地区的土地。山根克子是在今年六月中旬，主动找到北荣的事务所，提出出卖农地。由于日洋产业公司要求北荣开发公司，无论什么土地统统都买，所以马上同意了，一俟知事批准转用，就准备买进。
大森秀夫不是山根克子的情夫。经过长期彷徨，好容易才从迷途中返了回来，谁知方向又搞错了。侦察总部有些心灰意冷。
“家具还没处理完，所以，我想再稍住几天，处理完就搬走。”
“要是这样就好啦。”
“……”
“三反地是二百七十万元，加上房钱一共三百万元。对于我们来说，是笔巨款了。可是，你们为什么要买这么偏僻地方的土地呢？”
“刚才，你听没听见有小孩在哭？”
“你是知道李英香被杀的，而且，你也参与了这件杀人案。”
“对房地产买卖，克子不可能不清楚，连内行的人都斗不过她。”
下午一时正，克子领着孩子，推开北荣开发公司事务所的门。她身穿蓝色紧腰西装，显得格外年轻俏丽，与原来判若两人。她左手牵着孩子的手，右手拎件旅行皮箱，孩子也是一身外出时穿的漂亮衣服。
“可是，你却知道李英香的尸体埋在白云山庄。”
根据宫村的供述，金崎的犯罪事实已经清楚。终于以教唆杀人、转移尸体和贿赂嫌疑等罪名，发出了对金崎末松的逮捕令。不论金崎的口供如何，这场风波肯定波及政官财界。宣传机构瞅准了这个有利时机，纷纷报道，说这是件前所未闻的、涉及杀人案件的特大丑闻。
“你休想狡辩。当时和田代在一起的阿莉莎说，田代在电话里丝毫没有提到李英香。田代只是说一句，‘我在白云山庄’。只是这么一句话，就把金崎和你吓得魂不附体，一再叮嘱阿莉莎不要对警察说是被田代绑架的，当初给警察打电话是判断错了等等。阿莉莎已经作证：当时就是你在电话里威胁、哄骗她！宫村，你再继续狡赖，就把金崎的罪过都算在你的账上！”
宫村在经营模特俱乐部期间，逐渐干起斡旋卖淫的勾当。开始是广告主让他提供女人供他们玩弄，并说只要满足要求，此后就会买卖兴隆。女模特为了巴结大广告主，也主动登门投靠。如果只是如此，也无所妨碍，哪家模特俱乐部都是如此这般。依靠女人来赚钱的买卖，当然要把女人的身体商品化。可是，由于提供混血女模特搞“接待”，受到空前的欢迎，促使他们联想到大批“进口”外国女性。通过合法的入境手续，批量远远满足不了需求，于是就采用偷渡入境的办法，组成了大规模的国际贩卖人口集团。借用户籍伪装国际结婚，也是为了满足日益増加的需求，而定下的苦肉计。
“按理说，应该是买主和卖主一道去登记所办手续。不过，如果某一方或者双方有什么意外，去不了，可以写委托书，由代理人出面登记。”
与“副产品”的侦破取得显著进展相对照，本案的侦破工作却无法开展。
“这么说，警长……”两人注视那须那张不动声色的脸。
“当然得迁。可是，克子还不知道我们正紧紧地注意着她，把我们的视线移到大森身上后，她彻底放心了，出卖土地就是最好的证据。她完全可以在新的环境中，等生活有了着落，再回来迁户口、取卡片。村子又不会在一个晚上突然变没了。”
“请您打听一下她的新住所。”刑警们心想，即使问了，她大概也不会说出真实的去处。太田又接着问早濑：“山根不知道我们在调查她吧？”
“你自己和实方有没有直接的联系？”
“没有，我只是根据金崎的命令来调配女人。”
“克子说她在十二月五日前后去看她的丈夫，这只是她的一面之辞，自然无人作证。如果她是说谎，她的孩子也就还是在丈夫不在的时候怀的。”
“嗯！”太田点点头。他刚要再说些什么，却又侧耳缔听远处的什么动静。
“我想先回娘家住，然后再考虑下一步。”
“求得农业委员会的协助，在发给转用许可书的同时，我们再着手监视。这样效果更好。”太田也赞同地说。
“克子的那个男人，大概就是孩子的父亲。”
“她大概老早就选好了住处，根据注意她的驻村警察的报告，她把家里的箱子柜子都处理完了。”
“杀死李英香，是实方的旨意吗？”
“金崎说，要把我介绍给大型广告代理店和一些广告主。”
“那时，我才第一次知道白云山庄有什么东西。”
“关于这件事情，我只字没讲。”
“已经约定明天下午一点，克子到事务所来。”
“这件事情的详请，我不知道。只是听金崎说过，李英香为实方怀了小孩后，不听话了，实方挺为难。”
“果真这样，她就是想逃到那儿，一家三口团聚。我现在正是拼命地阻碍她团聚。”
“您要是在这附近找公寓和房子，我乐意为您效劳。”
“明天交换登记必需的材料时，一手交证明材料，一手交钱。”
宫村健造垂下双肩，招供说：“是实方门次。”
“办理登记手续，一般都是在商妥以后。待到那时再动手，不是太晚了吗？”太田提出疑问。
“谢谢您。”
“你是什么时候，怎样和金崎认识的？”
“房子不着急。您可以一直住到找到新居那天。”
“是呀，还有几个地方也得走一走。”克子巧妙地搪塞说。
“不知道。不过，只要我们监视克子，肯定会发现他们间的联系。在解除了对大森的怀疑以后，克子会以为我们转移了视线，因而安下心来。这回，该把她施展给我们的骗术奉还给她了。”
“你不会不知道，你就是偷渡李英香到日本的主犯！”
“是，是田代。”
“谢谢您的协助。那么，明天在哪儿交易呢？”
“您看她的土地和房子，能变卖多少钱？”
“北荣开发公司的早濑说，一直可以住到找到新住处的那一天嘛。”
“是呀，我们监视办理这些表格的部门，可能会有收获。”疲惫不堪的太田，双眼闪出光彩。
“莫非山根先生的财产，有什么可疑的地方？”早濑脸上闪过一丝不安。刑警从东京到这里调查买卖深山里的薄地破房的事情，实在蹊跷。因为最近曾经发生过更为狡狯的人欺骗见多识广的房地产经营商的事件。
克子急于进行交易，打开皮箱，取出装有材料的信封。―边从信封中一份份地拿表格，一边爽快地说：
通过这些途径收罗来的女人，在金崎的秘密情妇米原丰子家，被提供给政官财界的大员们蹂躏。同样，这些见了女人就神魂颠倒的高官显贵们，滥用他们的地位和权力，满足金崎无休止的欲望。不用说，金崎是要回礼的，必定给政官财界的大员们送上糖果品尝。这些女人就是糖果的一部份。
“房子早点晚点腾都行，一时也塌不了，可以一直住到找到搬迁地址的那一天。”
“当场付款吗？”事前曾经听说，只要批下转用许可，就得给卖方现金。
“在这以前，有必要查清楚山根贞治的房子和土地的所有权归谁。”
“啊，太太，您真准时啊！”早濑若无其事地迎上前去。
“即使是其他的村子，相隔也不太远呀！和年轻的时候不同，现在出走肯定会牵肠挂肚的。”
“是幻觉吧，我好象听得很清楚。”
克子和她的孩子成了山根贞治财产的共同继承人。这样，只要克子行使做母亲的权利，就可以代表孩子处理她孩子继承的那一部分财产。克子在丈夫死后三个月，就已经为处理家产做好了准备。
再次委托八户警察局调查，查出八户市的房地产企业北荣开发公司，已在今年六月，以买主的身份向寒畑村农业委员会提出申请，要求买下山根的土地营建住宅。
太田不再作声了。他越发喜欢与他配合的下田。下田有着太田早就失掉了的、已经燃尽的正义感和追究邪恶势力的热情。下田所说的善良，实际上可能是太田衰老的年龄所致。想到这里，对年轻的同事给予自己这么高的评价，太田不由问心有愧。
“有道理。”那须和太田同时赞许地说。那须的疑点为下田所发挥，指出了意外的侦察方向。
众人的心血没有白耗。克子六月中旬去商谈卖地，正是对大森秀夫解除怀疑不久，这证明关于“克子施展心理骗术”的分析是正确的。
据同行的八户局石黑刑警介绍，由于兴建了东北新干线铁路和东北高速公路，东北地方的土地地价倍涨。北荣开发公司就是充当外县大公司的代办，垄断收买东北地方土地的“土地商”。也就是说，外地人来这里买地，从一开始就引起当地人的反感，很难洽谈成功。于是，便利用当地的土地商做为自己的代办机抅。
“没有，没听见。”
“是啊，第一次见面时，我还以为她是专门从事这项工作的呢，后来一打听，才听说是为了卖房地产，现学的。她好不容易才象现在这样相信我，开始时，简直象把我当做骗子似的。为了顺利地把她的财产换成现金，克子可是下了大功夫啊！”早濑苦笑着说。
“你的意思？”当着毫无表情的那须的面，太田眼睛一亮。
“侧面了解？”下田问道。
“您不要再提什么年龄，我很想当一个太田君您这样的刑警。”
“有过这种事情。”太田的脑海里浮现出山根克子的小孩来。一年来，虽然他长大了，可是初次访问山根家时，他在里屋噙着母亲的乳头啼哭的声音，至今还在耳际萦绕。
“没有错。第一次，是我在米原丰子家，把李英香介绍给实方的。”
“到时候一定请您帮忙。那我就告辞了。”克子站起身。
克子在登记申请书上签罢名，早濑把三百万元钱递到克子的面前：“实在麻烦您了，明天我们就可以登记。这是房子和土地的钱，请您点一点。”这钱一共三扎，一扎一百万元，上面还系有银行的封带。
用金崎犯的罪来恫吓宫村，果然起了作用，他颓丧地靠在椅背上。
跟踪的警察报告，克子已于十二时三十六分乘普通客车抵达八户，随后又上了出租汽车。
“谢谢，请您放心好了。只是这件事情不要让任何人知道。”下田一边打量里屋的动静一边说。不用说，刚才送茶的那个青年妇女就在里面，虽然竭力压低嗓音说话，但在里屋侧耳细听的话，也许能听得见。仿佛看透了下田的心思，早濑解释说：
刑警们进一步了解到，在变卖房地产时，需要产权证（以继承为理由，更改所有权的场合，需要登记所发给盖有“登记完毕”印章的书面证明）、印鉴证明书、根据农地法由都道府县知事签署的许可书、转卖书和居民姓名住址卡片等材料。
北荣开发公司的事务所里，只有摆着一台电话机的办公桌和接待顾客用的一个双人沙发和茶几，实在显得寒酸。墙上的镜框里镶着县知事签署的第X号营业许可证和房地产交易协会会员证。三人推门进屋时，一个五十岁上下的人迎了过来。他，个头矮小、目光和善，看上去是一个耿直的人。可能石黑事先已经通知他，刑警今天要来。小个子递上名片，手指沙发，请三人坐下。说实话，如果三人都坐下，肯定会把这沙发挤裂。
“后天，你们不一起去登记吧？”
“你们这么相信我，我很高兴和你们合作。”
一个身穿孕妇穿的肥大罩衣的年轻女子，从里屋走出来，给三人上茶。
“为了不给您添麻烦，您明天和山根太太交易的时候，能不能让我们暗中看一看？”
“那我们就放心了，请多帮忙。”
“当然，这道手续是不能忽略的。”
“山根克子果真能有第三个男人吗？”太田眉头紧皱。上次估计错了，闹得挺狼狈，如果再漫无边际地布下监视网，再搞错了，实在羞愧难当。
“监视克子吗？”
“哪里，是我们打扰您了。今天办完事后，您要到哪儿去呀？”早濑不动声色地问。
“不，不是的。那是太田君多年的工作经验，是阅历和经验使你听见了哭声。”
虽然在意料之中，可毕竟是由同伙人第一次具体地点出他的名字。
“她说去了也不懂什么手续，要写个委托书托人办理。可是，好象她不应该这样。”话的末尾一句，早濑含糊其词。
审讯员继续审问宫村健造：“把李英香提供给哪个大人物了？”
“新房子有眉目吗？”
“也就是说，为了使人怀疑大森，所以故意让山根在那个时间到那个地方去。”
“您看，她家找到搬迁的地址了吧？”
“不必了，我们一会儿就告辞。这是我带来的需要的证明。”
“我不知道。发现尸体后，我也是大吃一惊。”
“看来，好戏就在明天。”
不愧是那须，总是棋高一招。确实，克子什么时候和刑警们臆想中的、那个不知是否存在的男人联系，谁也不知道。长期进行这种毫无目标的监视，事实上几乎不可能，过去对山根克子曾进行多次无效的监视，很难说刑警们还有监视她的热情。把山根克子作为侦察重点，从一开始就有很多人怀疑，纵然有八户警察局协助，可也得适可而止。如果从出卖房产这个角度着手，远比漫无边际的监视受欢迎。
“大森在山根被杀的前一天到凶杀现场，可能不是偶然。”
“我是土地商，只要有人让我买，不管多么偏僻的山地都买，何况寒畑村就在十和田湖附近，将来也有可能开辟成游艺区呢！”
“是呀，有必要查查买卖双方提出的申请。”下田猛地站起身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