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七日早晨七点起来,八点到图书馆研究室去。开始写一篇关于留学政策的文章。十一点到北楼系办公室去,张光奎去找,仍然是谈入学的问题。十二点下去吃过午饭,回来休息了会,回到图书馆,看了看报。写了一封信,到邮局寄了。四点到Bagchi家,去开印度学生辅导委员会,去的有胡适、朱光潜、我同王岷源。六点回来,吃过晚饭,回来写《论现行的留学政策》。
二十八日 星期日早晨六点多起来,八点到图书馆去看了看,八点半到Bagchi家去,九点到东厂胡同一号同印度学生坐汽车到颐和园去。我们先到山顶去逛了一趟,已经过了十二点,到一个亭子里坐下,自己烧火煮饭,吃完两点半,去逛排云殿、佛香阁,从铜亭绕下来,从长廓回到我们吃午饭的亭子,喝了茶。四点半上车回来。吃过晚饭,同阴法鲁到邓恭三家去,出来又到市场买了点月饼。
二十五日早晨七点起来,到图书馆研究室去,看《汉魏两晋南北朝佛教史》,《浮屠与佛》里我忽然发现了不妥当的地方,应该改作。十点上梵文,十二点下课,吃过午饭,回来躺下睡了会。三点到北楼去看了看,到研究所去改作《浮屠与佛》。六点吃过晚饭,到图书馆看了看,回来,人又伤了风,九点就躺下。
五日早晨到图书馆研究室,拿了钱就到前门外交通银行去汇钱,十点多回来,到北楼系办公室写给叔父一封信。吃过午饭,回来躺下睡了会,严灵来,谈到三点走。到图书馆研究室去写《浮屠与佛》,五点回来到楼上苗仲华屋去坐了会。六点到北楼吃过晚饭,同阴法鲁到市场去逛旧书摊,回来写《浮屠与佛》。
十八日早晨八点到研究室去,写了封信。九点到文科研究所,同戴文魁谈了谈,到Bagchi屋里去坐了会。回来就到北楼系办公室去,看学生选课,抽空写给王耀武一封信,好久没写中国字,极别扭。吃过午饭,到骑河楼上汽车到清华去。先到图书馆去看毕树棠,又去<看>李广田。四点去看陈寅恪先生,把《浮屠与佛》念给他听了一遍。吃过晚饭,回来已经八点多。同李荣讨论《浮屠与佛》的问题。
十九日早晨八点到图书馆研究室去,写《论现行的留学政策》,九点多到北楼系办公室去,十点周祖谟先生去,我又同他讨论《浮屠与佛》的问题。十一点回到研究室看了看。十二点吃过午饭,回来躺了躺,到图书馆去看报。四点想去洗澡,但没有水。到北楼去看回教学生考试。回到研究室,长之同严灵去。六点去吃晚饭,鼻涕忽然大流不止,嗓子很痛,非常狼狈。到图书馆去休息了会,回来,仍然大流不止。
十月一日早晨七点起来,八点到研究室去,九点到北楼去上课,十点下课,看Sanskrit Reader,十一点半到校长办公室去送信给胡先生。吃过午饭,回来看了看,到图书馆写《从比较文学的观点上看寓言和童话》,Bagchi去,领他到办公处去了趟,又回去写。周一良去谈了谈,吃过晚饭,回来,看周一良的《能仁与仁祠》。
八日早晨八点到研究室去,把《浮屠与佛》看了一遍。写了几封信。现在人精神总是不好,头昏眼花,而且健忘,无论什么也记不住,真叫人不痛快。十一点到北楼系办公室去,同马子实谈了谈,又找朱孟实先生谈了几个问题。十二点多下去吃过午饭,回来睡了一觉。三点到图书馆研究室去,严灵同雷先生也去了。又校改《浮屠与佛》。五点回来看了会书,六点吃过晚饭,同杨翼骧到银行公会去参加国剧学会开会,名伶如王凤卿、王瑶卿等都现身说法,讲演他们的感想或经验。十二点半才回来。
六日早晨到研究室去写《浮屠与佛》,写给Prof. Kern一封信。到北楼系办公室去坐了会,看了看报。吃过午饭,回来睡了会,阎世雄来,谈到五点多走。吃过晚饭,同阴法鲁到“郭纪云”去修理钢笔,又到市场去逛了一趟。我就到梁实秋先生家去,一直谈到快十点才回来。
三日夜里人非常疲倦,早晨到系办公室去写了封信,出来到邮局寄了,同朱家源谈了半天。遇到Bagchi,又同他谈了谈,吃过午饭,人非常疲倦,躺下大睡。三点多马子实来,谈到四点多走。我到中老胡同去看朱孟实先生,不在家。回来到北楼吃过晚饭,同阴法鲁到翠花胡同Bagchi那里去,吴晓铃也在那里,谈了半天回来。
北平
十四日 星期日早晨七点多起来,抄《浮屠与佛》。八点半到图书馆研究室去,仍然抄。十二点到北楼吃过午饭,回来,躺到两点多才起来,把《浮屠与佛》抄完。心里又去了一件心事,大喜。看了会新杂志。六点前到北楼去,吃过晚饭,到Bagchi那里去闲谈了会,印度学生Khan去。九点回来。
二十九日早晨七点起来,八点到研究室去写了封信,九点到邮局寄钱给家里。寄完到北楼办公室去,十点上课,十一点下课,领石峻到办公室去看书,十二点下去吃过午饭。回来休息了会,到图书馆去看书,到邮局取钱。五点前回来,外面大风,今天是旧历中秋。六点到梁实秋先生家去,他请我吃晚饭,另外还有长之,饭很好,有螃蟹、羊肉。十二点回来。
七日 星期日早晨七点起来,九点到图书馆研究室去,写《浮屠与佛》,终于写完了。但脑筋已经有点受不了,渐渐昏痛起来。吃过午饭,回来睡了一觉,起来到东安市场去买了份天津《益世报》。坐车回来,看了会报,看茅盾《第一阶段的故事》。吃过晚饭,同王金钟、阴法鲁去北海玩,九点多回来。
九日夜里居然睡得很好。早晨九点到北海北平图书馆去找李德启,结果白等了半天,他根本没去。同彭喇嘛谈了谈,回来到系办公室写了封信。吃过午饭,回来睡了会,又到研究室去,没能作〔做〕什么。四点到东斋去洗澡,吃过晚饭,到豫图家去,九点回来。一片黑暗。
二十一日早晨七点起来,虽然是星期日,但仍然睡不着。八点多到研究室去写信,写《论现行的留学政策》。十二点多到北楼吃过午饭,回来睡了会。三点到市场去买了份报,坐洋车到府学胡同去看周祖谟,谈“佛”字的问题。五点回来,看一位先生的突厥学纲要,是请求审查教授的,极为荒谬。吃过晚饭,到景山外面御河旁边去散步,回来写《论现行的留学政策》。
二十四日早晨八点到研究室去,立刻回来。八点半坐汽车先到新平路找到严灵,同她一同到清华去。从燕京经过的时候,到翁独健家去送了聘书。到了清华,同陈先生谈了谈我的论文,就同他和他太太上汽车,到城内中山公园去,走了一圈,把他们送到西四,我才回来。把书搬到研究室去,出去吃过午饭,回来休息了会,到北楼系办公室去看了看。四点到文科研究所去开会。到的人有胡适、朱光潜、唐兰、郑天挺和我,六点开完,回来吃过晚饭。到阴法鲁屋去坐了会,回来看《汉魏两晋南北朝佛教史》。
二十二日夜里下雨,早晨仍不停。八点到研究室去,九点多到北楼去上课,十点半到校长办公室,同邓恭三谈办《文史周刊》事。到郑毅生先生处,请他担保借钱。到金城银行把钱借出来,又回到系办公室。十二点多吃过午饭,到Bagchi处谈了谈,回来躺了会,周燕荪来。两点到研究室去,重写《浮屠与佛》里面的一段。把钱也寄走了,雨始终没停。六点吃过晚饭,把添的那一段抄完。
二十三日早晨八点到图书馆研究室去,Bagchi去,立刻就走了。到教务组去交涉汽车。到北楼系办公室去写了封信,出来送了,回去写《论现行的留学政策》。十二点下去吃过午饭,回来,到图书馆去看报,把《论留学政策》写完。三点到孑民纪念堂去开教授会,一直到七点多才完,人非常累。回来陈克敏来,已经快二十年没见了,星子来。他们走后,到对面小馆吃了点东西,回来看了点书。
三日早晨五点起来,译Sihacamma gātaka。再躺下,终于没睡着。七点起来,八点到研究室去,抄《从比较文学的观点上看寓言和童话》。十点到北楼去上课,十一点下课,同马子实去见郑华炽。吃过午饭,回来,李荣、石峻来。同李荣到研究室去。三点到北楼去,翁独健去上课。把《从比较文学的观点上看寓言和童话》写完。四点同Bagchi谈了谈,到图书馆把驴蒙狮皮的故事译完,又译La fontaine的寓言。吃过晚饭,到文学院办公室同少鲁、星子谈了谈,回来到庄孝德屋里去同Ham Frankel谈到十一点。
五日 星期日早晨六点起来,写《浮屠与佛》。我现在觉得早晨工作很好,很静,脑筋也清楚。八点到研究室去,抄《柳宗元〈黔之驴〉取材来源考》。十点前回来了趟,又回去抄。十二点到北楼去吃饭,吃完回来躺了会,两点多起来,到市场去逛了逛。回来抄《柳宗元〈黔之驴〉取材来源考》。六点前到阴法鲁<处>去谈了谈,吃过晚饭,回来有几个学生来找。不久Paranjke同Tegore来,Fränkel来,任诚来。Fränkel一直谈到九点多才走。
十六日早晨七点起来,外面大雨。到图书馆去的时候,淋得浑身湿透。写《论伪造证件》。一直到十一点,到北楼系办公室去,终于写完了,心里虽然很高兴,头却有点受不了,只是昏痛。吃过午饭,回来躺了会。又回到图书馆,看报,到书库里去查书,写信。头愈来愈痛,回到屋里来,看到婉如的信,连忙回到图书馆,又写信,头已经昏痛有点抬不起来了。吃过晚饭,到市场去看旧书。八点回来,外面很冷,已经是秋天了。
四日早晨到图书馆去看了看,彭先生去谈了半天闲话。到出纳组办好手续,到大陆银行领出八月份的薪水,回到图书馆研究室,十一点Bagchi去,同他去看郑毅生,分手。到北楼吃过午饭,回来休息了会。盛澄华来,不久老常来,他们走后,我去找Bagchi,同他一同去看那几位印度学生。五点半回来,吃过晚饭,同阴法鲁去看汤太太,又去看邓恭三,不久张政烺也去了,九点回来。
十三日夜里一夜无眠,苦极。早晨六点半起来,八点到研究所去拿了封信,到北楼找到阴法鲁,九点一同坐汽车出城去,先到燕京去看翁独健,又到清华拐了个弯,就到熙和园去。在沈从文那里坐了会,杨金甫先生同去,就到他屋里去,闲谈了半天。外面下起雨来,午饭吃到湖里的活鱼,味鲜美。吃完同阴法鲁出来逛了一周,远望湖里烟雾迷漫,一片荷花,景象美极。四点坐汽车回来,又坐洋车到“郭纪云”去修理钢笔。回来吃过晚饭,同阴法鲁、王金钟到医院去看任继愈。九点回来。
二十六日早晨六点多起来,八点到图书馆去,看《后汉书·西域传》、《魏书·释老志》。九点多到北楼去,十点上课,十一点下课。十二点李德启去,同他一同去看胡先生和郑毅生。十二点半到外面小馆吃过午饭,到图书馆去看关于“浮屠与佛”的书。两点多到北楼去,三点翁独健去,四点同Bagchi到他家去坐了会,一同坐三轮到北京饭店法文图书馆,六点回来吃过晚饭,回来看《胡适论学近著》。
十日早晨八点到图书馆研究室去,抄《浮屠与佛》,阴法鲁去,陪他回来了趟,回去仍然抄。十一点到北楼系办公室去,李德启在那里,谈了会才走。十二点吃过午饭,回来休息了会,又回到研究室去抄。四点多坐三轮到金鱼胡同去看袁同礼,不在,又回来,抄《浮屠与佛》。六点去吃晚饭,吃完回来到庄孝德屋里闲谈了半天。
十二日早晨八点到图书馆研究室去,抄《浮屠与佛》。十一点Bagchi去,同他到文书组去盖了一个印,要了一个徽章。分手到系办公室去。十二点下去吃过午饭,回来躺下睡了会,两点多又到研究室去,写了两封信,抄《浮屠与佛》。吃过晚饭,同阴法鲁、石峻到北海去玩,在揽翠轩坐到九点多回来。
四日早晨六点起来,写《关于仁祠》。八点到研究室去,抄《关于仁祠》。十点到系办公室去,立刻就有学生去改选。十一点同Bagchi去看胡先生,十一点半多仓皇回到北楼,不久又同Bagchi去看郑毅生。吃过午饭,回来看了看,回到研究室,翻译Pañcatantra。四点多看赛球的,到东斋去洗澡。吃过晚饭,到阴法鲁屋去坐了会,回来在外面操场里看学生举行庆祝会。张政烺到我这里来闲谈。
二日早晨同莱甫到中央航空公司去,见了王主任,他说尽可能帮忙。我以为今天又走不成了,心里颇发急。希元、翼如同声吾也去了,都陪我在那里等,后来终于买好飞机票。同希元、翼如到一个小馆吃过午饭,到一个铺子里坐了会,两点上汽车,开到飞机场。遇到岳少辅、吴培申。飞机两点半开,四点一刻到<北>平,中途曾遇雨。坐汽车到中央航空公司领出行李,回到学校,到北楼吃过晚饭,到长之家去。九点回来。
二十七日夜里下雨,早晨还没停。六点起来,研究关于“浮屠与佛”的材料。八点到研究室去,写了封信,十点到北楼去,把残卷拿给唐兰先生看,他判断是假的。十二点吃过午饭,回来睡了会。两点多到图书馆去,四点回来到楼下去领面,五点到东斋去洗澡,六点到马子实家去,他请我们吃晚饭,同座的还有向达、马松亭、王森,八点回来。
十一日早晨到研究室去,抄《浮屠与佛》,十一点Prof. Bagchi去,同他到书库里去借了两本书,一同去看胡校长,我把王耀武主席的信交给他,谈了半天印度学生房子的事情,出来陪他到邮局汇了钱。到北楼吃过午饭,回来休息了会,又到研究室去抄《浮屠与佛》。三点到孑民纪念堂去开教务会议,六点还没散,我只好溜出来,吃过晚饭,又到研究室抄了会,回来又抄。
十五日半夜里忽然流起鼻涕来,极为狼狈。早晨七点多起来,八点到研究室去,写了几封信。九点出来领出钱来,到邮局汇了。又回到研究室去,钟莉芳去,谈选课问题。十一点到北楼系办公室去,今天庆容、盈宝、阎世雄、翁独健、曾今予、老常都去了。十二点下去吃过午饭,回来休息了会。三点回到研究室,Bagchi去,同他到北平图书馆去看书。看完去看了看袁守和,回来吃过晚饭,理了理发,九点多就睡。
二十日早晨七点起来,补写《浮屠与佛》,九点前到图书馆研究所去,接着写。十点到北楼系办公室去,抄写好的稿子。看学生选课,十二点多吃过午饭,回来睡了会,又回到研究室去,抄《浮屠与佛》。四点到东斋去洗澡,洗完回来看向达《中西交通史》、姚雪垠《金千里》,六点到北楼去吃过晚饭,回来到操场里去看他们照电影。
二日早晨八点到研究室去。九点到北楼系办公室去,看Sanskrit Reader。十点上课,十二点下课,吃过午饭,回来看了看,到研究室去,翻译《伊索寓言》,三点去开教务会议。六点到北楼吃过晚饭,回来翻译Pāli文gātaka。
三十日早晨八点到研究室去,写了几封信,十点同Bagchi到辅仁大学去看Rahmann,不在家。仍然回来,到北楼系办公室去。梁先生去,谈了会才走。我到总办公处去,同胡校长谈请梅校长参加印度学生辅导委员会的事情。吃过午饭,回来,起了一篇信稿。到图书馆去写给Prof.Waldschmidt一封信,Vintakaramanam去,讨论梵文的拼音。严灵去,我请她到北楼去吃晚饭,吃完七点半同马坚、王森到长安戏院去,今天荀慧生演红娘。我前没想到他这样大年纪还演得这样好。十二点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