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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心安处是吾乡:季羡林归国日记1946-1947 作者:季羡林 近现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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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47年7月16日~1947年9月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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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七日昨天夜里大泻不止,一宿起来了五六次,早晨人就抬不起头来了。吃了一服药,躺在床上,一点都不想吃东西。今天是星期日,本来想出去找朋友,现在都找不成了,朋友来的却非常多。我只同武振德谈了谈,其余的都说没在家,没有见面。午饭当然不能吃,接二连三睡了不知多少觉,晚饭也没吃,岳星如来,同他谈了谈。晚上彭四哥来,我没敢到天井里去,只同他在屋谈了谈,十点多睡。

九日早晨没有什么地方去,随便看了点书。王祝晨先生来,一直谈到十二点半才走。吃过午饭,躺下睡了会,起来看Goethe的Die Leiden des jungen Werther。六点多吃过晚饭,坐洋车到青年会去,他们今天请我讲演,讲的题目是:《从比较文学的观点去看寓言和童话》,听的人很多。八点多讲完同陶菴到锡昌家里去坐了坐,九点多回来。

二十九日早晨起来看报看书,九点多领延宗到市立中学去,他们正在开会,孙校长同宋教务主任都没见到。回来,彭二哥来,一点多吃过午饭,躺下想睡一会,但无论如何也睡不着,起来写了封信。六点半昭建坐汽车来接我,一直开到绥靖区公署,今天王司令官请我吃晚饭。王虽然是军人,但书念的不少,尤其喜欢同学者拉拢。吃过饭,我们两个人谈了半天,又同昭建坐汽车到省政府去看了看才回来。

十八日早晨晴天,天上云彩很红,不久就阴起来,而且下起雨来。九点到城里送了封信,印了盒名片,回来,淋得像落汤鸡。吃过午饭,躺下,又没能睡着,脑里昏成一团,起来看了会书。师专学生袁兆彬来,谈了好久才走,吃过晚饭,同延宗进城,把名片取出来,买了点点心回来。

四日早晨八点多坐洋车到正谊中学去,一别近二十年,现在又回去,简直像作了一个梦。先同李教务主任谈了谈,又上楼去看郑又桥老师,不久路孟凡校长去了。谈了半天正谊的情形,十一点多才回来。吃过午饭,躺下休息了会,三点到弭家去,同菊田到关友声家去了趟,又回去,看他画的画,刻的扇子。吃过晚饭,同叔父到庆智院街去看赵仲明、赵蔼渔,九点多回来。

济南

十三日早晨坐洋车到七家村去看王祝晨先生,不在家,又到一师去看张廷扬,仍然不在家,去同韩□□谈了谈就回来。吃过午饭,躺下休息了会,别之会来,谈了谈他的职业问题,坐了会就走了。吃过晚饭,在院子里乘凉,不久就阴上天来,大雷大闪,照得院子里通明。

二十四日 星期日早晨张廷扬来,蒋联璧来。他们刚走,我就出来,先到黄得中家,又到葛兰生家,理庭也在那里。想到王昭建家去,路上遇到云生,说他已经出去了。就到青年会去,九级同学请客,到的有王祝晨、关味辛、许衍梁、张大伦,吃完已经两点多,回来,襄城哥在这里,他刚走,赵仲明老伯来,吃过晚饭,任耕欣来,十点才走。

十六日早晨起来,看《浮屠与佛》的稿子,因为参考书没有带来,不能写什么。午饭前峻岺来,问了我两个问题,就走了。吃过午饭,睡了一觉,起来看了看以前放在箱子里的书,居然还有很多可用的。赵蔼渔老伯来,陪他谈了谈,吃过晚饭,在院子里闲谈,十一点才睡。

二十六日早晨到城里邮局送了封信,到照像〔相〕馆取出像〔相〕片,就回来。天气虽然不算热,但一走路仍然出汗。吃过午饭,洗了一个澡,睡到三点起来,随便看了点书。六点到柏寒家去,不久绳武也去了,七点开始吃饭,不久昭建去,吃完晚饭,在院子里闲谈到十点半才回来。

十五日夜里又是一夜大雨,如崩山倒海,声势吓人。早晨雨停,十点同延宗到市中去见到李校长,把入学的事情说好,回来看书。吃过午饭,同莱甫、延宗到广智院去,十几年没来了,里面没有多少变动。看了一周,两点回来,刚到家,就又下起雨来。然而不久却又出了太阳。吃过晚饭,同莱甫、延宗到南圩子外运动场去,南圩子门外变动最大,以前一片田地,现在是一片房屋了。回来在院子里乘凉。

十二日今天一起来就觉得很热,立刻就想到今天无论如何不出去了。在院子里坐着看了会书。十二点多吃过午饭,尹士业来,他刚走,孙家小舅舅来,送走了他,就躺下睡,三点半才起来。随便看了点书,吃过晚饭,在院子里乘凉。

二十六日早晨起来,看了看讲演稿。韩中予同韩守训来,坐了会就走了。九点多坐洋车到捍石桥,下来走到师范专科学校。峻岑、锡昌已经在那里。十点开始讲演,题目是《最近新发现的古代语言》,十一点讲完就同峻岺、蔚青到青年会去,他们请我吃饭,陆续去的有得中、昭建、洁民、陶菴、次珊、正源,吃完回来,休息了会。五点到韩家去,他请我吃晚饭。坐下,随便吃了点菜。七点到孙东生家去,他也请我吃晚饭,同请的大半都是师专的教职员,吃完同峻岺、蔚青到王叶菀家去看他。九点多回来。

十日 星期日早晨没出去,在家里看了点书,十一点坐洋车到商埠去看四姨夫,岳星如最后到青年会,鸿高、遇牧、宗贝、关鹏已经在那里,他们请我吃饭。吃完谈到两点回来,洗了个澡,休息了会,五点又坐洋车到路孟凡家里去,他请我吃晚饭,吕孙还有理庭等几位,八点多回来。

二十四日早晨六点多起来,洗过脸,吃过早点,九点出去,先到宽洪街去看蒋联璧,同他父亲谈了谈,就到三皇庙去看范二姐姐家去,从那里到十亩园去看王明伦,没在家。就到邮局去寄了两封信,到城墙上测候所去看王宗贝。十一点半回来,吃过午饭,任熹的公子来,一直坐到两点才走。躺下睡了会,也没能睡好。起来头昏眼花,吃过晚饭,本来想出去,忽然下起雨来,下完雨,在天井里凉快到十一点。

三十一日早晨雨不止,没有到航空公司去,看报纸机票从明天起涨价,大呼倒霉。吃过午饭,彭二大娘来看我,因为她听说我要走了。一同吃过晚饭,菊田同杨嗣墉来,我把李楚航诗集稿还给杨。他们刚走觉民来,谈了会也就走了。

十七日早晨六点起来,洗过脸,吃过早点,坐洋车到西关上元街去看秋妹。谈了会,到剪子巷去看三姨,她真老了。从那里到三和街彭家去,十一点半才回来,今天是婶母的生日,家里陆陆续续地来客人,一大半我都不认识,屋里屋外全是人。陪笑谈话,人非常疲倦。我这次回家,人们都认为是大喜事,只要听到消息的全来了。吃过晚饭,才慢慢都走了。我自己回想过去的十几年,简单〔直〕不折不扣是一个梦。

二十八日早晨七点起来,吃过早点,把桌子上的书籍清理了一下,不带走的都放起来。吃过午饭,躺下想睡一点,但无论如何睡不着,起来头颇昏痛。找出几本旧刊物看了半天。五点半同叔父到商埠石泰岩去,赵仲明老伯请客,吃完步行到上元街弭家,坐了会,九点半回来。

二十八日早晨起来,人似乎好了一点,不过仍然是懒懒的,提不起精神。天又下雨,屋里又黑又潮,浑身烦腻。坐一会,躺一会,就消磨过了一个早晨,吃过午饭,又回屋躺下,雨愈来愈大,看了令人发愁。吃过晚饭,雨仍然不停,我决意冒雨出去。先到牛头巷去看柏寒,还没回去。到振英街去看襄城哥,坐了会,又回到柏寒那里,谈到九点回来。

二日早晨七点起来,在院子里看了会书,九点进城,到邮局取出北平汇来的钱,回来天已经渐渐热起来,没有再出去。吃过午饭,躺下想睡一会,但无论如何睡不着。起来看《汉魏两晋南北朝佛教史》,六点到峻岑家去,他已经走了。路上让雨淋了一阵,今天庞镜塘请客,吃完,大雨不止,坐汽车回来。

十一日早晨没有出去,写了几封信,王森田、王一安、吕正元各一封。天气特别热,一看火似的太阳,更没有出去的勇气了。吃过午饭,在西屋里谈了会,回来睡到三点才起来,身上出了一身大汗。在院子里坐了会,也不凉快,虽然多少有点风。吃过晚饭,衍梁同郁华来,衍梁先走,郁华到七点多才走。在天井里乘凉到十一点。

十九日早晨到绍庭家里去,谈了会,他非请我吃饭不行。我们出来到趵突泉去看了看,就到汇泉楼去,一吃吃到快十二点。出来去看了看大鱼,到三姨家去坐了会,一点半回来,立刻又骑自行车到阴法鲁家去,回来躺下想休息一会,但睡不着。袁兆彬同魏启学来,刚坐下,省政府秘书吴培申代表王耀武主席来看我,谈了半天才走。吃过晚饭,到少鲁家谈了会,又去看了看觉民,八点回来。不久就一阵大雷雨。

二十五日早晨六点半起来,看了会书。九点多出去,坐洋车到秋妹家去看了看,从那里到严蔚青家里去坐了会,仍然坐车回来。半路上让雨淋了一阵,按旧历,今天是我的生日,秋妹同彭二大娘都来了。吃过午饭,陪他们谈了会话,躺下休息了会,陈庚鑫来,只好起来。吃过晚饭,张觉民、王绳武、王宗贝来,同他们到齐鲁大学去看教育厅长李泰华,也是清华同学,一直谈到十点多才回来。

十六日早晨六点起来,洗过脸,出去吃过早点,九点坐三轮车到中原公司去,想买点东西,但还没开门。就到中国航空公司去,从那里又坐洋车到月盛斋,羊肉又卖净了。只好回到航空公司坐在汽车上等,忽然来了一阵大雨。十二点多到飞机场去,检查行李,一点飞机开,走的〔得〕很平稳,但仍头昏想吐,好在不久就到了。下了飞机,算是又回到济南来了,离开十二年,今天又回来,心绪激动,说不出有什么感想。坐洋车到家,心里酸甜苦辣咸,更说不出是什么滋味,人头昏眼花,也没能吃什么东西,晚上许多人来看。

二十三日夜里下了一夜雨,早晨还没有停。吃过早点,到少鲁家送了几本书,请他带回北平。谈了会回来,吃过午饭,躺下睡了会,也没能睡熟,起来看清华廿周年纪念刊,外面细雨濛濛〔蒙蒙〕,若断若续。六点到衍梁家里去,他请吃晚饭。同请的有王祝晨、冀兰生、关味辛、孙秋方、王小伦等,吃完谈到九点才出来。又到孙东生先生家去了去,回来已经九点半。

三十日早晨起来,随便看了点书,九点进城寄了两封信,买了点东西,回来。杜老伯带了杜琰来,不久也就走了。吃过午饭,躺下大睡,武大爷来才把我叫醒,陪他坐着说了许多无聊的话。今天过午没有出去,同延宗打开箱子看以前的藏书。吃过晚饭,彭四哥来。

七日早晨起来,写给虎文一封信,随便看了点书。十一点多吃过午饭,躺下休息了会,同延宗到正谊去。今天是鞠思敏先生逝世三周年纪念,举行公祭,由李泰华主祭,到的人很多,阔别二十年的老师都见到了,同学更不必说。祭坊就在操场里,正中悬着鞠先生的像,我一见便不由流下泪来。这位教育伟人我终于无缘再见一面,回忆当时每天早晨站在操场里听训话的情景还宛在目前,然而音容却杳然了。祭完同延宗到大明湖喝了两瓶汽水,坐洋车回来。孟家的小舅母来了,家里又颇忙,躺下想休息一会也不行。吃过晚饭,在大门口坐了会,看霍世休《唐代传奇文与印度故事》。

二十九日早晨起来,雨仍在下,倘若又不出门,大概永没有出门的机会了。于是冒雨出去,先到女子中学去看盛子周,从那里去看阴少鲁。坐洋车到商埠中报社去看韩笑鹏,雨若断若续,始终没停。进城剪过发,到商场买了本文学杂志,十二点回来,吃过午饭,想睡一会,无论如何睡不着,躺下几次都不行。起来到南营市中去看李校长,谈延宗入学的事情。回来看文学杂志,六点半同觉民到齐鲁大学李泰华家,他请客,同请的有柏寒、绳武、宗贝、星如、觉民,吃完谈到十点多回来。

二十二日早晨六点多起来,洗过脸,吃过早点,婉如领我到小青龙街刘家去,从那里又到韩家去,坐了会回来。又同叔父坐洋车到按察寺街去看尹大姐姐、四老娘,到拉马巷去看张诏庭,宽厚所街去看余大姨。回来累了一身汗,吃过午饭,宫洁民来,他刚走,阴法鲁带了他弟弟来,谈了会才走。我躺下睡到四点多才起来,人很疲倦,没有兴致再出去了,吃过晚饭,坐在院子里闲谈,十一点多才睡。

十四日夜里大雷大雨,屋子漏了,起来抬棹子。早晨天渐渐晴了,十点同延宗到市中去,想见李校长,不在,到五临中去同王明伦谈了谈,就回来。吃过午饭,睡到两点多起来,又同延宗到市中去,李校长还没有回去,只好又回来。天仍然时阴时晴,间或还下上一阵大雨。吃过晚饭,在院子里乘凉,雨仍然时断时续。

二十二日早晨袁兆彬来,问了几个问题。天有时候下一阵小雨,有时候又不下。吃过午饭,睡到三点起来,同叔父、延宗到青年会去。今天李苦禅在那里开画展,他本人也在那里,还见了许多别的人,如张苑材、关友声等。遇到菊田,同他到他家,秋妹非留我们吃饭不行,吃完就回来,刘书平同张松华来,九点走。

十八日早晨六点起来,洗过脸,吃了点东西,坐洋车到城里去看峻岑,他居然在家,他太太也在家,谈了会出来。到司马府孙家去了趟,又到高都司巷孟家,这都是新亲戚。十二点前回来,吃过午饭,躺了会,但睡不着,不久又来了客人,又起来陪着谈笑,我以前的生活太平静单调,现在又太乱、太紧张,神经有点应付不过来。吃过晚饭,又有人来,我自己糊里糊涂的,脑筋里有点不清楚,一直到很晚很晚才睡。

九月一日早晨又同莱甫到中央航空公司去,今天是礼拜一,根本没有班机,在失望之余,只好仍然回来。吃过午饭,听说市中要迁金牛山,延宗不能跟了去。我又写给王明伦一封<信>,必要时可以进第五临中,因为飞机票不知什么时候能买到,心绪不好,不愿意再去找王明伦了,吃过晚饭,在院子里乘凉。

三十日一夜失眠,早晨同莱甫到中央航空公司去,今天没有飞机。在货物税局前面遇到范声吾同彭三哥,谈了几句话就回来。吃过午饭,躺下想睡一会,但天气极热,无论如何睡不着。吃过晚饭,坐在院子里乘凉,忽然一阵凉风,天气立刻凉起来,不久就来了雨。

八月一日早晨起来,看了会书,八点到孙东生先生家里去,坐洋车去看韩荷生。到北园真武庙去看张老伯,可惜没在家,又坐车回来。吃过午饭,人非常头痛,但又不能熟睡。五点同叔父到蒋联璧家里,他请我们吃饭。另外还有许多同乡,吃完谈了会,就回来,在院子里乘凉。

二十日早晨很早就醒了。七点起来,看了点书,到孙东生先生家里去,他不在。回来人很难过,躺了会,吃过午饭,又到孙先生家去,同他谈了谈延宗入学的事情,回来躺下想睡一会,但无论如何睡不着。起来头昏眼花,也不能作〔做〕什么事情,把在师范的讲演稿改好。吃过晚饭,领延宗到城里去理发,九点多回来。

六日早晨起来,等阴少鲁,但一直到九点半还没有来。出去到后帝馆去看衍梁,没在家,仍然回来。十一点少曾来,不久蔚青也来了。我赶快吃过午饭,同少曾坐洋车去看吕校长,没在家,同洁民谈了半天,又同少曾坐洋车回来,吃过西瓜,他才走。躺下休息了会,吃过晚饭,本来想出去玩玩,结果没有去成,在院子里乘凉。

二十一日早晨六点起来,洗过脸,吃过早点,到城里省政府教育厅去看边理庭,同时看到的有孙秋方、孙东生。从那里去看陈老伯,没在家,到保安处找到鸿高谈了谈。十二点前回来吃过午饭,躺下,好容易睡着,三点多才起来,四点到城里高都司巷孟家去,菊田还有别人已经到了。吃了点西瓜,开始吃饭,吃了一个多钟头。八点多出来,到孙东生先生<家>去看他,坐下谈了半天,回来天已经全黑了。

二十三日早晨六点多起来,洗过脸,吃过早点,看了会书。韩□□来,坐了会就走了。不久盛子周带了他伯父和韩荷生来,他们还没有走,王守贝同王明伦来,一直谈到十二点多才走,尹大姐姐也带了孩子来了。吃过午饭,同彭三哥、尹大姐姐谈了会,躺下,但没能睡着。四点起来,到尹士业家里去,他请客,同请的有韩荷生、赵省三、李忆之。吃完又坐了会,回来,张大伦同峻岑先后来,峻岑谈到快十点才走。

二十七日早晨八点半到商埠中央航空公司去,王主任没在那里,又坐洋车回来,热了一身汗。吃过午饭睡了一觉,起来余大姨来,在西屋陪她谈了会话。六点多吃过晚饭,同婉如、延宗到商埠刘老娘家去,坐了会又去看王心勇,从圩子外经过齐鲁大学回来。觉民来,彭四哥同李培林也在这里。

二十一日早晨很早就醒了,七点多起来,九点返城到明湖照了张像〔相〕,到一师去看张廷扬,他有事没见到。回来吃过午饭,一直睡到三点多才醒。起来看《几暇格物编》。吃过晚饭,坐洋车进城,先到振英街去看襄城哥,从那里到秋柳园去看吴秘书。九点多回来,衍梁来,谈到十点才走。

三日 星期日早晨雨仍然时下时止。九点去看王习建,不在家。到牛石生家里同他母亲谈了谈,出来到后宰门去看沈陶菴。十点回来,雨仍然在下,吃过午饭,领延宗去理发,回来躺下,刚睡着衍坚来,一直谈到四点才走。吃过晚饭,天忽然又晴了,牛云生来。他走后,就坐在院子里乘凉。

十七日早晨到阴法鲁家里去,同他谈了谈行期,从那里到城里去买了点东西,回来陶菴来,接着蔚青同锡昌来。秋妹也来,依然讨厌如故。杨嗣墉同郑嗣崇来,吃过午饭,洗澡。躺下休息,但没睡着,起来到兴隆庵去上婶母<的坟>,大哭不止。回来心绪极劣,吃过晚饭,在院里乘凉。

十九日早晨六点起来,洗过脸,吃过早点,到商埠去看鸿高,找了半天才找到,他却又到别的地方去办公去了。进城到芙蓉街去买了点东西,回来,热了一身汗。刚才看着天要下雨,居然没下起来。吃过午饭,又有人来,连午觉都不能睡了。现在天天人来人往,觉得非常疲倦麻烦,终天送往迎来,想看点书都没有工夫,看来这个暑假恐怕不能作〔做〕什么工作了。吃过晚饭,联璧同子周来,我一见几乎不敢认了,他们走后,又坐在院子里谈天。

三十一日起来在院子里看书。九点到下面去取洗的衣服,刚才还凉快,回来的时候已经又热起来了。吃过午饭,休息了会,躺下睡到三点起来,四点同莱甫到余大姨家去,她请我吃饭,菜非常多,只是我不能喝酒,未免有点煞风景。八点回来,在院子里乘凉,韩绍庭来。

二十五日早晨到市立中学去,李校长不在,只见到宋教务主任,把延宗入学的事情办好,回来,看了点书。吃过午饭,睡了一觉,起来什么事情也没有作〔做〕,在当院里坐了会,仍然是热。吃过晚饭,忽然下起雨来,在大门里坐了会。回来,不久雨停了,又在当院里纳凉。

五日七点前起来,不久孙东生先生来,吃过早点同他到商埠教育电影院去,今天山东省教育会请我讲演,听的全是中学生,我讲的题目又太专门,恐怕听懂的很少,讲完十一点回来。不久秋妹来,吃过午饭,躺下休息了会,起来到孙东生家去了趟,告诉他一所房子的地址,张廷扬在那里。回来家里孩子乱成一团,不能看书,人又伤了风,直流鼻涕,吃过晚饭,在西屋坐到十点。

八日早晨到城里去送了封信。回来看了看以前在报纸上发表的旧文章。吃过午饭,躺下睡了会。三点关友声同菊田来,约我到大明湖去。我们在图书馆找了座位坐下,遇到路大义,他领我们去参观图书馆,里面亏欠很大,书籍荡然无存。六点前到中兴饭庄去,吃过晚饭,在平台上看了会泉水,八点回来。

二十日早晨六点起来,洗过脸,吃过早点,婶母领我到小南营去看刘老娘,坐了会,也没有多少话可谈,就回来了。洗了一个澡,本来还想出去,峻岑同薇青来,谈了好久才走,看了时间已经晚了,就决意不出去了。吃过午饭,躺了会,终于没能睡着。二哥来,约我出去吃饭,到恒源去等了会,刘世岩也去了,我们就在那里叫了饭吃起来。吃完二哥约我去逛大明湖,湖上风光依然如故,我们只在湖边上走了走,就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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