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根本不知道有什么要应对的。”皮塔说,“所以,你说的这最后几天,哦,我猜,还有在竞技场,是你们两个策划好的。”
“什么?你在说什么呢?”他说。
“这是我的错,都怨我用了止血带。”我说。
我回房间收拾东西,发现除了马奇给我的嘲笑鸟胸针,也没什么可拿的了。不知什么人在比赛结束后,把它放在我的房间。他们驱车带我们穿过市区,车窗有黑色的镀膜。火车在等着我们。我们几乎没有时间跟西纳和波西娅道别。不过几个月后,我们会在各区进行胜利者欢庆活动时,再次见到他们。凯匹特正是用这种方法告诉人们,饥饿游戏并没有完全结束,我们会被赠与各种无用的纪念物,人们也会假装他们爱我们。
“我很好,要采访,我挺紧张的。”我说。
画面中再次出现我的镜头。当他们宣布同一个区可以有两名选手获胜时,我不由自主地喊出皮塔的名字,我用手捂住嘴。如果说开始我对皮塔显得无情无义,那么此时的镜头对此进行了弥补。我寻找他,照顾他,使他恢复健康,参加宴会以得到药品,给予他温情的吻。坦率地讲,当我看到野狗以及加图惨死的画面时,仍感到不寒而栗,可此时,我再次感觉到它好像发生在我根本不曾相识的人身上。
黑密斯是想让我们活下去,但周围这么多只耳朵在听着,所以我只说:“是的,黑密斯最近很负责任嘞。”
把过去数个星期的时间浓缩成三个小时,的确很不简单,特别是在许多台摄像机同时拍下大量录像的情况下,片子的剪辑者要突出某个主题。今年,他们第一次拥有了一个爱情主题。很显然,我和皮塔赢得了比赛,但有关我们的内容多得不合比例,从一开始便是如此。可是我也很高兴,因为这凸显我们的恋爱故事,也就是说,我们在面对死亡时,没时间多想,也为对凯匹特的蔑视行为找到了合适的理由。
“不用紧张,我们的谈话会非常的愉快!”他说,安慰我似的轻轻拍了拍我的脸蛋。
“那么有多少?噢,算了,我关心的是回到家剩多少?”他说。
“他知道你很聪明,可以应对自如。”我说。
“你说的任何话都不会是错的。”他说。
刺眼的光线,如雷的吼声,震得我脚下的金属盘微微颤抖。之后皮塔登台,距我只有几码远。他看上去是那么的干净、漂亮、健康,我几乎认不出他了。可他脸上灿然的微笑一如从前,无论是在泥地里、在凯匹特,还是任何我看见他的时候。我三步并作两步,一下子扑到他的怀里。他向后退了两步,差点失去平衡,这时我看到他手里拿着的一个纤巧的原以为是金属的盒子原来是藤编的。他站稳脚跟,我们紧紧拥抱在一起,观众都疯狂了。他亲吻着我,而我一直在想:“你知道我们又有危险了吗?”大约过了十分钟,凯撒·弗里克曼拍拍皮塔的肩膀,示意欢庆仪式继续。可皮塔连看都没看就一把推开了他,观众更为之疯狂了。不管皮塔是否意识到,他一如平常,恰到好处地调动了观众的情绪。
我想确实如此,可我还是感到不安,泪水就要夺眶而出。但全国的人都在看我,所以我把脸埋在皮塔的衬衣里,他们花了一两分钟才把我劝好。还是把脸埋在皮塔的衬衫里好,这样就没人能看见我了。当我稍微镇静些的时候,凯撒没有再问我问题,只是让我一个人静静地待一会儿,直到最后他问起浆果的问题。
“不,这是我们共同的想法。”他说。
我知道自己的耳朵已经治愈了,尽管火车发动机的声音很大,我也能清楚地听到他走回车厢时沉重的脚步声。当我回到车厢时,皮塔已经回房间睡觉了。第二天早上我也没有见到他。事实上,我再次见到他时,火车已经到了十二区,要进站了。他朝我点点头,脸上毫无表情。
凯撒示意结束,节目到此为止。大家有哭的,有笑的,有与我们拥抱的。我心里仍觉得惴惴不安。我轻声问黑密斯:“可以吗?”
“那么,就只剩这个活动了,咱们回家以后,他就不能总看着咱们了。”皮塔说。
“新腿?”我说。我不自觉地伸手撩起皮塔的裤管。“噢,不。”我轻声说道,他的腿已经换上了一个金属和塑料做成的假肢。
“这都是为了饥饿游戏。”皮塔说,“你演得真棒。”
“谢谢你,凯撒!”我想,之后便顺着他的话茬说下去。
“皮塔,还有什么要补充的?”凯撒问。
国歌响起,之后我听到凯撒·弗里克曼问候观众。他是否知道从现在起他说的每字每句都至关重要?看来他知道,他也想要帮助我们。当设计团队登场时,观众爆发出热烈的掌声。我想象着弗莱维、维妮娅和奥克塔维亚准都高兴得手舞足蹈,以可笑的姿势给大家鞠躬,看来他们不明真相。接着,介绍艾菲。她等候这一时刻已经有多久了?我希望她能享受这一时刻。不管她受到怎样的误导,她也有非凡的直觉,她应该至少怀疑我们陷入了麻烦。波西娅和西纳受到热烈欢迎,当然了,他们干得很棒,设计的服装在开幕式上大放异彩。此时我终于明白了西纳为我选这套服装的用意,他要尽量让我向一个纯真无邪的小姑娘的形象靠近。黑密斯出现在台上时,观众一起跺脚,表示对他的狂热喜爱,至少持续了五分钟。是啊,他第一次获得成功。不仅让一个,而且还让另一个“贡品”生存下来。要是他没有及时警告我呢?我究竟会有多么不同的表现?当着凯匹特的面炫耀自己要吞噬浆果的那一刻?不,我不会那么做,但肯定不如现在说话更真实可信。此刻,圆盘正把我托上舞台。
凯撒·弗里克曼又开了几句玩笑,接着正式仪式开始。这节目要持续大约三个小时,而帕纳姆全国人都要求收看。光线变暗,屏幕上出现市徽,我突然觉得我并没有做好心理准备,我不想观看我的二十二个同伴死去的过程,第一次看他们死已经够了。我的心跳得厉害,又有跑掉的强烈冲动。其他的胜利者怎么能独自面对这一切?在精彩场面回放过程中,一个小画中画,不停显示此时胜利者的反应。我回想以前的许多年节目播放时,一些胜利者表现出胜利的喜悦,一些人在空中挥舞拳头,一些人捶自己的胸部,而多数胜利者只是吃惊。我知道我现在仍然能够坐在这张爱人沙发上的唯一原因是皮塔。他用胳膊搂着我的肩,他的另一手拉着我的两只手。当然了,所不同的是,以前的胜利者并没有一个等着摧毁他们的凯匹特。
我不禁打了个寒战,也没时间分析为什么了,因为他们已经为我们准备好了。我们比较正式地坐在爱人沙发上,准备开始,可是凯撒说:“噢,不用这样,你想的话就依偎在他身旁,那样看上去很甜蜜。”所以我把腿放在沙发上,皮塔也把我拉近他。
我想:“噢,凯撒,要真是这样就好了。实际上,斯诺总统正等着我出事故呢。”
黑密斯的手拍在我肩上,把我吓了一跳。即使现在,比赛已结束之时,他的声音仍压得低低的,“干得不错,你们两个。在十二区也要一直保持这种姿态,直到摄像机完全撤掉。我们应该没事”。我看到他朝车厢走去,避开皮塔的眼睛。
颁奖之后,我们向大家鞠躬致谢,观众一片欢呼。我向观众挥手致意,胳膊累得都快要掉下来的时候,凯撒·弗里克曼才向观众道晚安,提醒他们别忘了明天观看最后的电视访谈,他这么说好像观众还有别的选择似的。
之后出现了我们拿浆果的场面,我可以听到观众让彼此保持安静的“嘘”的声音,大家生怕漏掉一个字。电视片的最后,出现了宣布胜利者的画面,同时还有皮塔被抢救时,我在直升机上嘶喊他的名字、敲打玻璃门的场面,我内心对制片人的感激之情油然而生。
“我为什么不能跟他说话?”我问。
列车开始启动,很快我们又将进入黑暗的隧道。从隧道里出来后,我深深地舒了口气,这是自收获节仪式以来我第一次自由地呼吸。艾菲将陪伴我们回到十二区,当然了,还有黑密斯。我们吃了顿大餐,之后安静地在电视机前观看采访录像。随着凯匹特的渐渐远去,我开始想起家里的一切,想起波丽姆、妈妈和盖尔。我找了个借口,换掉了衣服,穿上普通的衣裤。当我仔细彻底地洗掉脸上的化妆品,把头发梳成原来的辫子时,我又变成了原来的我——凯特尼斯·伊夫迪恩,那个住在“夹缝地带”、在林中打猎、在黑市交易的姑娘。我看着镜子中的自己,细细忆起自己是谁,又不是谁。当我再次回到他们中间时,皮塔搭在我肩上的臂膀显得那么陌生。列车停下来加油,我们可以出去呼吸一下新鲜空气,此时已经没有必要再看管着我们了。皮塔和我手拉着手沿着轨道往前走,我们独处时,我却无话可说了。他停下来为我摘了一抱野花,把它捧给我,我极力显出高兴的样子,因为他不知道这粉白色的野花是野洋葱的花朵,而这些花只能让我想起和盖尔一起摘野花的时光。
我看到摄像机后面的黑密斯轻轻舒了一口气,我知道自己说对了。凯撒很感动,他拿出一块手绢拭去眼泪。皮塔的前额靠在我的太陽穴上,他问:“你现在已拥有了我,你准备怎么样对我呢?”
“不完全是。”我说,更攥紧了手里的花朵。
在整晚的电视片中,这一瞬间的画面是我求得生存的最有力证据。
“怎么了?”皮塔问。
“是的,我想就是那个时候。在此之前,说实话,我也说不清对他是什么样的感觉,如果我真的喜欢他也只能让事情变得更糟。可,那一刻,在树上的那一刻,一切都发生了变化。”我说。
我扭过头看着他,“把你藏在一个永远都不会受到伤害的地方”。当他吻我时,屋子里的人发出感伤的叹息。
“没什么。”我回答。我们继续走着,走到火车的尽头,我知道现在铁道边的灌木丛里不可能藏有摄像机,但我还是没有话。
“教你?可没教我。”皮塔说。
坐在一旁的皮塔穿着红色和白色的衣服,显得很英俊,他把我拉近他一些,说:“我很难看到你,黑密斯好像总想把咱们分开。”
我从眼角看到皮塔伸出了手,我看着他,不肯定该怎么做。“再做一次?为了观众?”他说。他的声音并没有气愤,只是空荡荡的,这更糟。那个拿面包给我的男孩正在渐渐地离我远去。
“那么,凯特尼斯,你的恋爱过程是怎样的?我想对于观众来讲,真正令他们兴奋的是看到你坠入爱河。你是什么时候意识到自己爱上他的?”凯撒问。
“噢,这个问题很难回答……”我轻轻地羞涩地笑了一下,然后低头看着自己的手。救命啊!
我走进来时,凯撒·弗里克曼热情地拥抱了我。“恭喜你,凯特尼斯,你好吗?”
“是啊,正因为有你的错,我还活着。”皮塔说。
开始的三十分钟左右,主要回顾了赛前的精彩场面,战车穿过凯匹特,我们的训练成绩,我们的电视访谈。电视画面中出现的一次次的欢呼声让人更觉凄惨,因为片中出现的所有的人几乎全部亡故。
国歌再次响起,斯诺总统站在台中央,身后的小女孩手捧着王冠,王冠放置在一只绒枕上。然而绒枕上只有一顶王冠,可以听到台下的观众在窃窃私语,这顶王冠要放在谁的头上?这时,斯诺总统用手一扭,出现了两顶王冠。他面带微笑,把一顶王冠戴在皮塔的头上;他给我戴另一顶王冠时,脸上仍带着微笑,但在距我只有数英寸远的眼神里,透出的分明是不肯原谅我的严厉目光。
“他说得对,”凯撒说,“没有止血带他会因为失血过多而死。”
也就在此时我知道了,尽管我们两人都可能吃毒浆果而死,但我不应该出这个主意。是我先挑起的事,我应该受到惩罚。
是的,这一行动也带有反叛的意味。
盖尔,只有几个小时就要见到盖尔了,我的内心翻滚着。可为什么?我想不明白,我只感觉对信任自己的人撒了谎,或者更确切地说,是两个人。因为饥饿游戏的缘故,我一直把它隐藏到现在。可回到家,就没有饥饿游戏为我做遮挡了。
接下来是竞技场中的比赛情况,片子对血腥搏杀的每一个细节都不放过,并时不时地在选手的死亡场面和我们的现场情况之间转换。事实上,毫无疑问,皮塔肩负着上演这一浪漫故事的主要任务。现在我可以站在观众的角度观看这一切——在追踪蜂袭击他们之前的夜晚,他整晚没睡,和加图明争暗斗,试图让我逃脱;他躺在河岸的泥淖中,睡梦中还在轻声呼唤我的名字。相比之下,我却显得冷酷无情——躲避火球袭击,向职业选手扔蜂巢,炸掉补给品——直到我寻找露露时,情况才有所改变。片子全程播放了她的死亡过程,怎样被矛击中,我怎样救她,我怎样一箭射中一区男孩的喉咙,露露怎样在我怀里咽气,以及我为她唱歌的场面。看到这儿,我觉得难过极了,对周围一切的感觉都麻木了,就像观看另一次饥饿游戏中的陌生人。可我也注意到他们没有播放我给露露身上放花的情景。
我们疲惫地回到训练中心十二层住处时,太陽已在地平线上悄悄地露出了头。我想现在终于可以单独对皮塔说一句话了,可黑密斯让他跟波西娅去试访谈时穿的衣服,他一人独自陪我来到我房间的门前。
我只允许有五分钟时间,赶快吃了一碗热乎乎的米饭炖肉,然后设计组人员就下来了。我所要说的只有一句话:“大家爱你!”剩下的几个小时就不用再说话了。西纳进来后,他把其他人都赶出去,给我穿上白色的纱裙和粉色的鞋子。之后又亲自调整了一下我的妆,直至我的脸看上去粉嫩柔和。我们闲聊了一会儿,但我不敢问他任何重要的事情。自从昨晚反锁门的事情发生之后,我总觉得时时刻刻被人监视。
“太完美了。”他回答。
“那,你说这是什么样的变化呢?”凯撒接着问。
“是凯匹特,他们不喜欢我们吃浆果的那一幕。”我脱口而出。
“我不知道。离十二区越近,我内心越糊涂了。”我说。他等着,等着我做出进一步解释,可我没能再说出什么。
我想告诉他这不公平,那时我们还很陌生。我这么做只是为了能活下去,让我们两个人都活下去。我无法解释和盖尔的感情,因为我自己也说不清楚。皮塔爱我也没有用,因为我是不会结婚的;他即使现在恨我,以后也不会再恨我;就算我真的对他有感情,对他也无关紧要,因为我不会有家庭,不会有孩子。他怎么能这样?在我们共同经历了这一切之后,他怎么能这样?
“那么,告诉我你什么时候想出这主意的。”他说,可以从他的声音里听出他很痛苦。
然而,我们只是静静地站着,看着十二区灰暗的小车站一点点靠近。透过车窗,我看到站台上有许多摄像机,大家都在盼着我们回家。
【第一部完】
我想告诉他我早已开始想念他了,他这么做对我不公平。
“我不善于谈论自己。”我说。
“可是你知道他要你这么做,对吗?”皮塔说,我咬住嘴唇。“凯特尼斯?”他说着扔了我的手,我不由得上前一步,像是要稳住自己的脚跟。
“我还没机会告诉她。”皮塔说着,轻轻耸了下肩。
从这里,凯撒很自然地将话题带到我们在竞技场的冒险经历,如何被烧伤、如何被蜂蜇伤,以及所受到的其他伤害。但在说到野狗之前,我都始终谨记自己正坐在摄像机前。当凯撒问皮塔他的“新腿”怎么样时,我却控制不住了。
“咱们回家后有的是说话时间。”黑密斯说,“去睡觉吧,你们两点钟开始直播。”
我拉住他的手,紧紧地拉着,为摄像做好准备;可心里隐隐地,为最终不得不撒开皮塔的手而痛苦。
“也许……我感觉第一次……有机会和他在一起。”我说。
“没人跟你说吗?”凯撒用柔和的声调问。我摇摇头。
最后,还是黑密斯打断了我们,善意地把我们推到胜利者坐席。通常,这是一个单人的、装饰华丽的座椅,胜利者在这里观看比赛中的精彩场面,可这次因为有我们两个人,大赛组织者为我们准备了一张盖着红色天鹅绒的长沙发。沙发不大,我妈妈会叫它爱人沙发,我想。我坐得离皮塔这么近,简直像是坐在他的腿上,可黑密斯丢给我一个眼色,意思是我们离得还不够近。我脱掉凉鞋,把腿弯起来,头枕在皮塔的肩上,他的手臂很自然地环住了我。我感觉像是又回到了石洞里,为保持体温紧紧依偎在皮塔身旁。他的衬衫与我的是同样的黄色,但波西娅让他穿了黑色的长裤。脚上没穿凉鞋,而是穿着结实的黑靴子,稳重而踏实。我真希望西纳也给我设计了类似的服装,我穿着这飘逸的裙装,觉得自己很孱弱。可也许西纳要的正是这个。
倒计时,开始!我们的节目从现在开始对全国直播。凯撒·弗里克曼,他插科打诨,笑话连连,随机应变。他和皮塔开了很多善意的玩笑,他们的默契是在第一次访谈那晚就建立起来的。我只是在一旁微笑着,尽量少说话。当然也要说,但只要可能就把话锋转到皮塔那儿去。
“他什么意思?”皮塔问我。
然而在访谈的末尾,凯撒要求他提出的问题要得到更全面完整的回答。“那么,皮塔,你对她的爱是一见钟情,是从几岁开始的,五岁?”凯撒问。
“凯特尼斯,我知道你现在情绪有些激动,可我还是要问你。当你把浆果拿出来的那一刻,你在想什么?……嗯?”他问。
一时间,我无法马上做出回答,我想尽量理清自己纷乱的头绪。就这个问题,似乎只有长长的、富有戏剧性的讲演才能完整地做出回答,可我嗫嚅着,声音小得几乎听不见,“我说不清,我只是……不能忍受……失去他。”
“嗯,我印象最深刻的是那天晚上你在树上喊出他的名字。”
“从我看到她的第一眼开始。”皮塔说。
“不,你瞧,我在竞技场根本不能和他讲话,不是吗?”我有些结结巴巴地说。
访谈就在大厅尽头的休息室进行,那里已经清理出足够的空间,爱人沙发也搬了进来,旁边装点着红色和粉色的玫瑰花。只有几台摄像机拍摄访谈过程,没有现场直播时的观众。
皮塔和我旋即抵达总统官邸,参加在那里举行的庆祝晚宴。我们也顾不上吃东西,凯匹特的官员,特别是那些赞助者,一个个从人群里挤过来与我们合影。一张张脸在我们面前闪过,夜色阑珊,大家却越来越沉醉在夜晚欢庆的氛围当中。偶尔,我也会瞥一眼黑密斯,内心觉得很踏实。可我看到斯诺总统时,心里觉得很害怕。但我与大家照相时,仍微笑着,不停地表示感谢。但无论做什么,我始终没有放开皮塔的手。
尽管黑密斯出面干涉,我还是决定要私下见到皮塔。我在床上翻来覆去几个小时之后,偷偷地溜到大厅。我第一感觉是先去楼顶看看,可楼顶没人。楼下的街道在经过昨日的庆典活动之后,此时也空荡荡的。我又回到床上躺了一会儿,然后决定直接去他的房间。可我拧门把手时,发现门已经从外面反锁上了。一开始我怀疑是黑密斯干的,之后一个更可怕的想法涌上心头,没准是凯匹特在监视、软禁我。自从饥饿游戏一开始,我就不可能逃跑,但现在的感觉却不一样,这似乎是针对我个人的,仿佛我被因罪关押,等待判刑似的。我赶快跑到床上,假装睡觉,直到艾菲·特琳奇把我叫醒,准备迎接另一个“很长、很长、很长的一天”!
“那样做显得太反叛了,所以黑密斯最后几天一直在教我怎么做,这样我才没有砸锅。”我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