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彻底勘查后,将尸体运走进行解剖。解剖的结果证实了勘查时得出的结论,即死者已死亡三至四个月。死因是由钝器造成头盖骨凹陷性骨折引起脑部损伤。死前未服用有毒药物。另在右手的中指及无名指的指缝里找到一些细小的锯末。帆布袋是密封的,在沼泽地水位下降后被晒干,所以锯末得以完整保存。那些锯末被转到鉴定课,以便做进一步的详细分析。
“唉呀,您这么说,我实在想像不出来是谁干的。”
“大概是忘记锁了吧。没有人会溜到咱们这种穷人家来的。”女儿仍然没有在意。但是一进到屋里,大家一下子陷入了一片混乱。空荡荡的屋子引起人们的阵阵不安。
葬礼结束了,除了沉浸于对死者的思念之外,再没有什么可做的了。这时才真正不得不面对与亲人诀别的凄凉时刻。
“有什么不对劲儿,不是和出去时一样,大门锁得好好的吗?”
“你爸爸活到这把年纪,也没什么好遗憾的了。”母亲说。家人在素宴上兴高采烈。要是有卡拉0K的话,大概都能唱出歌来。长子与长女、次子对父亲的思念并不一样。成吉很羡慕兄弟姐妹们那么想得开。
案件被确定为谋杀案,在厚木警署成立了搜查总部。在开展调查之前,将尸体的特征通知了资料中心。经查,有个叫秋本道夫的人于去年10月26日失踪,家属曾刊登寻人启事。此人现年五十二岁,公司职员,住址是东京都町田市成濑台三条XXX号。
他踩着干裂的沼底走近了那件怪乎乎的东西。干涸的沼底在靠近岸边的地方已经干得走在上面都会踩起尘烟,但越靠近回落的水边,地就越软,脚很容易陷进去。那件东西好像是用装座垫的帆布袋包着,上面还缠着一圈圈的麻绳。
受中东危机和海湾战争的影响,自卫队的存在渐渐地得到了认可。甚至让人们觉得现在再讨论自卫队是否违背宪法已经落后于时代了。这是因为宪法的精神被遗忘了,人们对战争越来越麻木。
“尸体是怎么扔到沼泽中心附近的呢?”从辖区警署赶到现场的朝枝刑警百思不得其解。
“居然有人把死狗也往这儿扔。”他越想越觉得恶心。这时,突然响起了一阵乌鸦的不祥叫声。他走到了异物的旁边,掩着鼻子,拿着做手杖用的树枝戳了戳。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感觉传到了手上。他用脚踹了一下异物,帆布袋滚了几下,翻了过来。一团像水藻一样的东西从袋子里掉了出来。他认出来那是人的头发,不由得吓呆了。
沼泽地水量充足时,扔进去的东西在枯水期水位下降时就会露出来。把布袋拉到岸边杂树林间的空地上打开一看,里面是一具约摸五十岁的男尸。尸体在水中腐烂的速度比在露天慢一半,但是再从水中暴露出来,就会加剧尸体腐烂的速度。由此推测,估计此人已死亡三到四个月。也就是说死者是在去年10月底到11月底这段时间被害的。
传说里面生长着鲫鱼和鲇鱼,附近的孩子来钓鱼时就陷在泥里淹死了,所以严禁进入。林间小道距沼泽地还有一段距离,几乎从未有人走近那里。偶尔有好奇的情侣壮着胆子从林间小道的终点开车往里走,看到吓人的腐水颜色也就赶紧逃走了。
布袋上粘着干泥巴和晒干了的水草。走近后一股让人恶心的臭味扑面而来。
“也就是说罪犯很可能是住在附近的人。”
到了春天,也从来没有人到这里赏花,但沼泽边上稀稀落落的樱花树上盛开的樱花依旧落英缤纷,慷慨地撒向沼泽地。只有在樱花盛开的那几天,沼泽地才被装点得稍微漂亮一些。
但是大门一推就开了。
“爸爸,您说什么呀。您可真是喝多了。”女儿满不在乎地笑着说。
“可以把罪犯限定在知道这里有沼泽地的人当中。在旅行指南上并没有标出这片沼泽地。”
神奈川县厚木警署接到了报案,说是在神奈川县厚木市俗称“古沼”的地方发现一具裹在帆布袋里的尸体,急忙赶往现场。
再过一个月就满九十岁了。根据医生的诊断本来最多只能活三个月,结果居然活了一年多。得了胃幽门原发性癌症以后还活了一年多,这种顽强的生命力真是令人惊叹不已。父亲已享尽天年,大概不会有什么可遗憾的了。
“这是我的家吗?”成吉醉眼朦胧地问。
林间小道的尽头一直延伸到沼泽地的附近。从这里可以强行把车开到沼泽地的岸边。现在沼泽地边上的草丛中仍然留有好几道汽车轧过的痕迹,只是不知道哪一道是罪犯留下的。
“爸爸,您怎么了?”成吉的长女看见他奇怪的样子问道。
“罪犯为什么没有扔到沼泽正中间呢?那样就不会被发现了。”
“不可能。尸体所在的地方距沼泽边缘有十多米远。把七十多千克重的尸体扔到距岸边十多米远的沼泽里,这怎么可能呢?”
“啊,倒也是。”听朝枝这么一说,松家的想法也变了。
“罪犯肯定熟悉这里的地理情况。”
这简直就不像个家了。衣柜、桌子、书柜等等的抽屉都开着,里面翻得乱七八糟。东西像垃圾一样散乱地扔在地板上。地板上留有清晰的泥脚印。很明显是家人不在时有人进来偷东西了。
总部接到报案后,警长率领搜查一课和鉴定课的人员以及后续的机动搜查队员陆续赶到了现场。各课的搜查人员分头在现场以及沼泽地周边地区进行了地毯式的勘查,但并未发现罪犯遗留下来的任何东西。
“越来越不像话了!”北村直树自言自语地说,将视线从报纸移到了饭桌上。报纸上说执政党与在野党在国会中就向中东派遣自卫队的问题争吵不休。受海湾战争的影响,第四次国防预算在国会审议时未获通过,决定留到下年度再议。
“要是小船或者木排的话,那可够大的。”
“哥哥,爸爸活到这把年纪,都该成仙了。”弟弟安慰他说,但是上田却越来越深切地感受到了丧父的悲痛。
不管怎样,失窃这件事倒是让上田暂时忘掉了丧父的痛苦。虽然损失了上百万日元的财产,但一想到这样缓解了悲痛,成吉也就不怎么生气了。
接着,他下意识地大叫了一声:“妈呀,不得了啦!”
“并没有告诉过别的人。”
警察迅速赶到了这里。除二十万日元的现金以外,家人的衣物、贵重首饰、装饰品以及其他值钱的东西,全都被偷走了。被盗的贵重物品估计总价值达上百万日元。
母亲和弟妹们倒没什么。母亲从长时间的看护中解脱出来,反而是一脸的轻松。
一想到父亲已经不在了,上田就觉得心里空荡荡的,好像有阵阵冷风穿透了他的胸膛。幸好母亲还健在。在查出父亲身患癌症时,上田就已经有了心理准备,但没想到,父亲真的走了以后还会有如此强烈的失落感。
“罪犯肯定备有小船或者木排。”
几十天没下雨了,沼泽地的水位显著下降,沼泽地的边缘向里回缩,面积减小了。以前一直积着水的岸边露出了沼底,干裂得就像龟壳一样。在沼泽边的树梢上,一群乌鸦在啊啊地乱叫。
“这个小偷干得不慌不忙的,把所有的屋子都翻遍了。看样子,小偷知道你们至少要出去好几个小时。”
他看见沼底的东西以后敏起了眉头,心想可能是哪个冒失鬼扔的大件垃圾。偶尔会有人把汽车或者工业废弃物等扔到这边来。以前还有人曾经把广告塔上的大佛像扔到这里。
警署立即与其家属取得联系,请速来认尸。尸体腐烂严重,很吓人,所以其弟秋本昭次代替其妻前来认尸。昭次在负责解剖尸体的相模医科大学附属医院证实这就是秋本道夫。死者的身份得到了确认。
成吉来到自家的门前时,突然有一种不祥之兆,让他感到忐忑不安。上田觉得自己已经看惯了的住宅笼罩着一种不祥的气氛。乍一看和出门前并没有什么不同,但总货得黑暗之中的家,孕育着一种恶魔般的不祥之兆。
“你小心点,好像有点不对劲儿。”
“怎么回事儿,你们不觉得有什么不对劲儿吗?”成吉略微迟疑了一下,打开了灯。当他一脚踏进起居室时,一下子愣在了那里。
“您一家人出门时,没有告诉过什么人吗?”调查人员在勘查完现场以后问道。
“大概是在夜里扔的,在黑暗中看不太清楚。”
“不要一边吃饭一边看报纸。”妻子提意见了。
“要是橡皮艇的话,就没有那么大了。在沼泽边打上气,扔完尸体以后再把气放掉,这样运起来就不显眼了。”
“门被撬了!”
“那就太奇怪了。小偷怎么会知道一家人都不在呢?”调查人员绞尽脑汁想弄清楚究竟是怎么回事儿。
现场位于厚木市的东北部,是爱川镇与清川村交界处附近的一个山林中被人遗忘的小沼泽地。沼泽地位于丹泽山的山腹,附近是高尔夫球场和牧场。那个帆布袋用麻绳捆了好几團,还绑着一块二十多千克重的大石头。
尸体一丝不挂。帆布袋中也没有任何可以显示其身份的东西。其后脑部有击伤,是由铁锤或榔头等钝器造成的,估计是大脑受封严重损害而死的。尸体虽已腐烂,但仍然看得出来其生前经常参加体育锻炼,体格健壮。右下腹部曾做过盲肠切除手术。
要是母亲也走了,上田不知道自己是否能承受得住。自己也已经是五十岁的人了,却仍然沉浸于丧父的悲痛中而无法自拔,这说明自己仍然离不开父母。上田觉得自己太脆弱,但一点儿办法也没有。
“大概是从沼泽边上扔进去的吧。”朝枝年轻的搭档松家刑警漫不经心地说道。
“糟了!”成吉痛苦地说道。
“会不会是小偷一直在暗中窥视,等我们一出门就溜了进来呢?”
从火葬场出来,亲友们一起到附近的日式饭馆吃了一顿索宴。上田成吉和家属回到家时已经是晚上九点多了。在素宴上被大家频频劝酒,再加上连日的疲劳,成吉的脚步已有些不稳。醉酒加上疲劳,大概今天晚上能暂时忘掉丧父的悲痛吧。
2月底的时候,杂树林还没有迎来春天,沼泽地边上长的柞树和小橡树仍是光秃秃的,新芽还没长出来。光秃秃的树梢在凛冽的北风中颤抖,但铺满去年落叶的地面已经沐浴在已略带春意的阳光中。
但是活的年岁越大,遗属的思念就越深。上田成吉是长子,所以陪伴父亲的时间最长。他这个孝子陷入了深深的悲痛之中。在葬礼期间,他作为丧主还能强打精神,但在举行完告别仪式、把父亲的遗体火化以后,全身就像虚脱了一样,一点儿力气都没有了。
在水位下降后露出来的沼底处丢着一个怪乎乎的东西,明显地与周围的景色不相称。从远处看去,就像有一个巨大的吃山竽的大虫子趴在那里。一个住在附近的人到山上采集东西时正巧路过这里。
这片沼泽地没有名字,因为漂浮着水草的水面上泛着陈腐的颜色,附近的人们就管它叫“古沼”。这片沼泽地方圆大约有一公里,传说在这个深不见底的沼泽地里住着神灵,从来没有人去那里游泳,也没有人测量过它到底有多深。沼泽地的周围是杂树林,长着柞树、小橡树等树木。在山中这个被人遗忘的地域里,贮存着一潭名副其实的像废油一样黏糊糊的水。
“那倒也不见得,附近有好几个高尔夫球场。在打猎的季节还有猎人到这边来。”
政府越是强调联合国的正义性以及协助联合国工作的正当性,就越让人们觉得其动机不纯。本来设立自卫队本身就有违背宪法之嫌,而现在却在拥有自卫队的情况下又争论是否应该向海外派兵。
“这是怎么回事儿呀?”跟在成吉后面走进起居室的女儿带着哭腔叫道。不仅仅是起居室被翻过了,书房、卧室,甚至连储藏室都被翻得乱七八糟的。妻子一屁股坐在地板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