拉戈塔很勉强地扬起眉毛。“主意?真的?”她做了一个鬼脸,表示很惊讶、很兴奋。“完全可以,给大伙儿说说吧。爱因斯——警员——我是说,摩根警员。”
“咱们开始吧,”拉戈塔说着,啪地轻轻一挥警鞭,明确地告诉大家她是这儿的头。
不过,我是站在德博拉那边的。
一片寂静。
德博拉清了清嗓门。“我,呵,”她提高了声音,“我有一个主意,跟大伙儿的有点不一样。我想从不同的角度来试一试。”她说的话好像都打了引号似的,而事实上也的确如此。我那么细心地教她,可现在她说出话来还是这么不自然。不过,她的措辞还是相当谨慎的,从政治的角度来看基本上是正确的。
德博拉脸色铁青,这可不是什么好兆头。我清了清嗓门,但并不起作用,就咳嗽起来,声音之大足够让她明白我是在提醒她保持镇静。
谁也没有任何发现。大家都沉默不语,细心地观察着自己的指纹、地板、天花板上的吸声瓷砖。
散会后,我们来到了大厅里。
她瞧了瞧我。拉戈塔也看了我一眼。
完全的、令人窒息的寂静。
“冷冻,”德博拉冲口而出,终于把至关重要的内容和盘托出,“冷藏车很可能引起那样的肌肉组织损伤。货车是移动的,所以很难逮住凶手,而且凶手把死尸抛掉也要容易得多。所以,如果有卡车……冷藏的卡车被盗……那么我们就有线索了。”
拉戈塔皱了皱眉头。“大家说说看,咱们这儿总有人发现了什么吧?”
“还有一个办法,德博拉。”我朝她笑了笑,“把那辆货车找到。”
“对不起,”我说,“我想我是感冒了。”
谁还能希望有比我更好的哥哥?
鸦雀无声。
天哪,拉戈塔还真有一套。她只用几句话转移了大家的注意力,仅仅讲了一个她要与布劳华德县警察局展开竞争的笑话,就把全组的人都拉了过来,把德博拉撂到了一边。连我都想为她鼓掌叫好。说真格的,她跟拉戈塔不在同一个档次。
我也参加了案情通报会,认识我的警察一般都要会我递一个眼色,说几句简短而快乐的俏皮话,譬如,“嘿,老兄,你的女朋友呢?”当然,也有人也不怎么友好。“你他妈的来这儿干吗呀?”多克斯警官嘟哝着。他是一个大块头黑人,保持着大戴德县警察局杠铃推举的记录。他对我很不友好。实际上,出于某种原因他讨厌我们实验室所有的技术人员,又出于别的原因,他特别恨德克斯特。我并不想招惹他,因为满屋子的警察当中只有他一个人有眼力,一看到我就浑身起鸡皮疙瘩。
会议的前半部分完全是例行公事:作报告,宣讲政治策略和一些琐事。拉戈塔简要地告诉主管信息的官员,哪些情况可以公布给媒体,哪些不能公布。能够公布的资料包括拉戈塔特地为此案拍摄的一张崭新的照片。照片面容严肃,但美丽动人,神情紧张但又不乏高雅气质。看到这张照片你一定以为她要晋升了。要是德博拉有她那种公关才能就好了。
拉戈塔点了点头。“警员,这个想法嘛……还真有趣,不过,我还是相信最好的选择是把目击者找到。我们应该把主要精力集中到这一点上来。”她说,“把那种死马当作活马医的事情留给布劳华德县警察局去做,怎么样?不过,摩根警员,你继续跟那些妓女保持联系,她们跟你很熟。对此,我要感谢你。”她把“警员”两个字说得特别轻,目的是要提醒大家这儿很讲究民主,任何人都可以高声发言,可是实际上还是她说了算。
这些死脑筋的笨蛋都没听明白,而德博拉也不理会大家是否听懂了,让大家就这么沉默下去。拉戈塔皱了皱她那美丽的眉头,困惑地瞥了一眼整个会议室,想看看是否有人听明白了,然后她礼貌地看了看德博拉。
拉戈塔花了差不多一个小时才把话题转到这起谋杀案上来。她终于开始要求大家汇报寻找神秘目击者的进展情况,然而如我所料,大家都没有什么可汇报的。
从理论上说,大戴德县警察局的七十二小时案情通报会既能给大家足够的时间在某个案子的调查中有所进展,同时又至于间隔太久,案件的种种线索尚有余温。星期一上午,百折不挠的拉戈塔探长将大家召集在二楼会议室,召开七十二小时案情通报会。
德博拉满脸惊慌,这个可怜的小丫头,她不是一个善于在公开场合讲话的人。
“她真该死,”德博拉压低嗓门,“她真是该死,该死,该死!我应该说什么呢?我连侦破小组的成员都不是,我去参加会议是因为局长非让我去不可。现在看来我非但进不了凶案处,恐怕连我的前程也全给毁了。德克斯特,我恐怕要当一辈子处理违章停车的交警了。”
会议室里有那么一两个人皱起眉头沉思着,我几乎能听见他们脑筋转动的声音。
“冷藏……货车?”拉戈塔说。
德博拉满脸通红,但还是艰难地说了出来。“这个嘛,这个想法来自于细胞结晶,是在最近那个受害者身上发现的。我很想查一查,看最近一个星期左右是否有冷藏货车被盗的报告。”
拉戈塔在一旁幸灾乐祸地看着德博拉出洋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