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句话让那蓝笑出声来,他是创业者,我是投资人,我怎么会忘记各自的身份,他请我来听音乐会,也许是为了那个投资,我偏要胡思乱想。
为什么每个人都要上班,难道没有那几千块的月薪就活不下去吗?难以理解,郭鑫年顾不上这些,敲定时间:“好,明天上午十点,不见不散。”
“为什么?”少爷感到一丝烦躁,你只是我的管家,凭什么替我决定?
钱汉深受老爷子信任,连少爷都得罪不起。
“为什么?”少爷猛然站起,与老钱对视着。
“唔,没有票吗?”那蓝得意地眨眼,今天她处处落在下风,这次挽回一点点。
他平静一些,从文件夹中抽出两份文件,一份是龙邮技术的手机邮件系统,另外一份是语音短信,这才是正确的玩法。如今股民叫苦连天,A股上市暂停,少爷的投资生意也停下来。如果模仿这些产品,吸引客户,形成一定规模,让央企回购,岂不一本万利?他正在看的时候,秘书推门进来:“路总到了。”
少爷的办公室很棒,却很少来,就像他有很多女人,都很棒,他也很少见,时间就这么多,分给这个就不能给那个。悲催的是,他想见那蓝,那蓝却不想见他。人就是这样,越得不到就越惦记,那蓝不接受少爷的道歉,他就越时时刻刻忘不掉。而且,见多识广的老爷子认定了这个儿媳妇,可见她真的不错,他越这么想越郁闷。
“高摩暂停风投业务,还继续吗?”何晓芒把组织架构图贴在墙上,看着罗维。
那蓝第一次接触罗维,不想这么快接近,可是何晓芒和温迪一唱一和,拒绝反倒不好,匆匆说道:“稍等,我收拾一下。”
温迪看一眼何晓芒,说道:“我在东边,那蓝住在马连道。”
可是,罗维今天遇到了那蓝!
“什么时间方便?这周还是下周?”
屏幕信息闪动,那蓝迅速点开,来自郭鑫年:翻越唐古拉山口的那晚,我们几个人速度不一样,对讲机联络不上,后半夜全都分开了,想想真后怕。
“西客站后面的马连道。”何晓芒收集资料很精准,又补充说,“哦,还有,她和父母住在一起,特别重视家庭。”
“我们的会议定在周几?”罗维轻轻问道,收回双臂。
“不行。”老钱盯着少爷,毫不退让。
“他好像非常了解我,他那么巧去西客站办事?他车上偏偏有James Blunt的歌,太巧了。”那蓝小心翼翼地说出自己的感受,会不会身边有人通风报信?高摩内部人多口杂,难免走漏消息。
少爷不明就里,仔细去看,照片上自己全裸,正对着一个趴在床上的翘着屁股的女孩,看不清她的脸,只能看见全裸的背部和细细的腰肢,是自己做爱时被偷拍的照片。少爷将照片扔在桌上,问道:“这算什么?谁没有女朋友?”
郭鑫年有了新想法,提升骑行速度,距离拉萨越来越近。终于从西宁出发骑行二十天后,微博上出现一张照片,他扯着横幅,上面写着:拉萨不是终点,那蓝,北京见,把我们的想法变成现实!
罗维认真教着何晓芒,说道:“无论商场情场,信任是一切的基石。如果不信任,谁会买你的产品?谁会投资给你?连心里话都不会跟你说,这道理一定要明白。关系分成认识、互动、支持和同盟四个阶段,认识是第一步,必须取得好感,好感来自第一印象。相亲的时候,一半的人因为第一印象不合格失去了机会。这就像一扇门,过关了,关系才能打开,否则你就被关在门外。第一印象不容易,人靠衣裳马靠鞍,看看你,西装革履,谁都这么穿,怎么能把你区分出来?要讲究二八原则,一两个亮点足够,全身都是亮点,那是土豪暴发户。”罗维深谙穿衣打扮之道,认了何晓芒这个徒弟,悉心传授。今天的拜访事关重大,西装革履是必需的,这是一定之规,不能出格,否则就像娱乐圈而非创业者。罗维选择质地优良、样式极其普通的西服,全身只有一个亮点,领结,搭配他高大坚实的身材,便与众不同。
少爷沉思,糟糕,怎么连她们的名字都想不起来?记忆里只有胸大的,腰细的,或者一些名校的漂亮女生和小演员什么的,演过什么角色,名字是什么?少爷越来越困惑。父亲对自己不满,看来是真有原因,幸好那蓝不知道。他发呆了好几分钟才醒悟过来:“老钱,为什么问这些?”
“James Blunt。”何晓芒把这名英国歌手的U盘递给罗维,U盘插到车里就可以播放。
罗维从来不对着干,像水里的鱼一样滑走:“是啊,眼下的金融形势,新项目确实不合时宜。哦,聊了这么久,天都黑了,你们要加班吗?”
那蓝掩饰着,哼,你虽然请我参加派对,我也不会偏袒于你,何况投资暂时不会启动。“下周三,好吗?”
“看了,语音短信的创意不错。”路向东对电信增值业务极有研究,侃侃而谈:“我们现在只有文字短信和彩信两种,声音和视频肯定是趋势,我们的数据基地正在开发类似功能。”
少爷看出老钱很认真,立即点头。老钱郑重地说道:“第一,退出任何营利机构,切割干净,不要在经济上被抓住把柄。第二,除了未婚妻,不得与任何女人上床。”
讨厌!那蓝气急,这是她最喜欢的歌手,罗维投其所好,查找演唱会和晚宴,甚至会学几句唱给自己听,让人舒服和愉悦。郭鑫年毫不掩饰地攻击,让人生气和讨厌。
路向东是中通电信的副总经理,十年前从福建调到北京,主抓增值业务,大力推广短信和彩铃等数据业务,成绩赫赫,在业界有极高的影响力。
老钱不慌不忙拿出一个牛皮纸袋,细瘦手指拉开细绳,抽出一张照片,递给少爷:“看看这个。”
罗维停在那蓝楼下,没有立即启动汽车,他喜欢在初春的季节,让凉风吹过。那蓝让他浮想联翩,又犹豫不决:我冒着巨大的风险开始创业,为获得高摩的投资精心布局,应该一心一意地争取投资,怎么会节外生枝?如果继续与那蓝交往,将存在巨大的风险!一切将被摧毁,我走到这一步并不容易。
罗维再次俯身罩过来,做什么?原形毕露?那蓝不喜欢这么快付出情感的人,付出太快或者太容易,必然不会珍惜。只要他敢碰自己,今晚就是与他的最后一次约会。罗维看着她的眼神,没有看到柔情,只看出了坚强,方向一转,在她秀发上轻轻一碰,在她耳边说道:“晚安,好梦。”他迅速撤回,那蓝放心,又有失落,搓搓手心,竟有微汗。他不是一个滥情的男人。
“住哪里?”
郭鑫年发出回复之后,再也没有回音,应该手机没有信号了。那蓝被妈妈叫去家乐福买菜,两人有说有笑,快要回家的时候,妈妈才慢吞吞地问道:“他找过我们很多次,他非常后悔。”
“拉萨。”自从那次在高摩见面之后,郭鑫年就把这个人忘得一干二净。
郭鑫年与杨洋阳吵架吵惯了:“好好,我明天更晚些打电话。”
少爷:男人经历一些事才懂得珍惜,我知错了。
少爷规规矩矩请老钱坐到会客的沙发上,拉着路向东坐过去,将资料递给老钱,继续与路向东聊起来:“老路,这块业务给我来做。”
那蓝爸爸在官场,察言观色的功夫了得,从她的表情中看出问题,猜也能猜到:“我五十多了,女儿二十多,女儿的幸福是天大的事儿。我的乌纱帽是屁事儿,孰重孰轻,你应该明白吧?”
那蓝看看时间,还有十分钟就要下班:“今天不加班了。”
那蓝笑着敲出答案:一手拿刀,一手拿叉,把生活享用。
那蓝没法拒绝,也没必要拒绝:“好。”
“那蓝,身高一米七零,体重四十六公斤,一九八二年劳动节出生于北京,家境优越,父亲是电信部法规司的司长,周末是雷打不动的家庭日。她毕业于芳草地小学,升入北京四中,人大本科人力资源,清华管理学硕士毕业后进入赫赫有名的大秦电力,四年前加入摩根士丹利,然后进入高摩。她从小喜欢音乐,有一次从床上掉下来,妈妈怎么哄都不行,无意中打开收音机听音乐。她竖着耳朵听,握着小手不哭了。她上班路上都会听音乐广播,哦,那个主持人是她的小学同学。还有,她的婚礼本来在两周之后,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取消了。”
“您怎么知道?”何晓芒惊讶无比,老板坐在办公室便知天下事。
那蓝关了手机,难以入睡。少爷丝毫不放松,各种哀求和道歉,这次又出新招。三千万不是小数,其他人或许会被打动,在那蓝心里不但没有加分,反而减分,这种事情绝无可赦!被少爷这么一折腾,那蓝难以入睡,翻来覆去。
温迪善于用手段,那蓝点头同意,他如果真能改,那蓝是给少爷机会的,不能轻易原谅少爷,听其言观其行吧。想到这里,那蓝岔开话题,说道:“对于罗维,我觉得好奇怪。”
而且,这样才能见到那蓝!
一切都始于五年前的那个晚上,在IBM办公室发生的诡异事件。
如果天亮没有郭鑫年的消息就立即报警,一夜的辗转,梦里有《妈妈咪呀》的蓝色音乐,也有黑夜中的高原和狼群。那蓝几度惊醒,用手机去刷郭鑫年的主页,没有更新,翻身好几次,才能找到姿势,继续睡去。
“我来运作。”路向东咬牙答应下来,这件事绝不简单。垄断性资源就那么几块,无非金融、电力、石油和电信等等,基本上被瓜分殆尽。政治世代交替,风水轮流转,随着老爷子任期将满,其他家族对电信行业早已虎视眈眈。
那蓝仓皇地挥手告别,心神不安地进了楼道,在电梯里开始走神儿。郭鑫年还在青藏高原的黑夜中骑行吗?前面有没有村落?她与看电视的爸妈打个招呼,冲进卧室,刷新页面,没有消息。她抓出手机拨出去,只有断续的铃音,无人接听。唯有那蓝的爸妈吃惊地互相看着,女儿今天出去约会,回来又躲进自己房间,这明显是有情况的信号。
杨洋阳打个哈欠,伸个懒腰,猜到他要劝自己创业:“提醒你,我已经上班了。”
“哇!真漂亮,躺在油菜花里睡觉!”那蓝评论。很快,郭鑫年各种姿势躺在油菜花里的照片就传了上来。
“还有最后几份,我实在太困,睡了一小会儿,现在就开始。”罗维支开小秘书,从包里取出U盘,却找不到电脑接口,只有古老的软盘驱动器。IBM是世界巨头,绝不弱于当年江湖里的少林武当,雷励行曾经是副总裁,便相当于少林方丈级别,摧龙八式是雷励行、骆伽和周锐纵横江湖的武功秘籍,是遗失的葵花宝典,领悟之后便能笑傲江湖,必须保存!可是,这台古老的电脑不能上网,没有USB接口,怎么拷贝出来?罗维转了几圈,抱着电脑冲出会议室,直奔电梯。小秘书在身后叫着:“哎,实习生,你去哪里?”
郭鑫年:哈哈,就是发声好像被踩到脚底板的那个英国佬?
杨洋阳在睡梦中被惊醒,警告郭鑫年:“以后这么晚打电话,我立即删了你的号码。”
“还有吗?没有!我说什么来着,我喜欢喝咖啡,你带一杯咖啡给我,可我只喝黑咖啡,而且只在上午喝。你下午给我买杯拿铁,我怎么办?扔垃圾桶!她喜欢什么音乐?中国的还是国外的?最近听谁的歌?不知道行吗?再去打听。”罗维有心指点何晓芒,说完后双手回到键盘,找出一份文件,发送给何晓芒。“不许外传,仔细学,不懂问我。”
胖乎乎、黑黝黝的工程师上下打量,罗维一辈子都难以忘记这种目光:深邃,仿佛有预谋,是外星人劫持地球人之后进行研究的目光。罗维后来多次去那个办公室,玻璃门紧闭,谁也不能划开那扇门,再也找不到此人。罗维更加相信,一切都非巧合,而是冥冥中的天意,这道目光便是一切的开端。
深夜,那蓝手掩嘴角,打出一个小小的哈欠。罗维立即问道:“明天还要上班,要不要早些休息?”
郭鑫年的回复很慢,出自手机:哼,走着瞧,我一定可以骑到拉萨。那蓝想象着,他吃力地上坡,跑到山口寻找信号,才能发出这么一条。
罗维的短信很快回来:My pleasure(乐意效劳),不算太堵。
那蓝无法拒绝,这是百老汇的经典,几年前曾经拍成电影,风靡一时,现在,原汁原味的歌舞终于来到中国。可是,郭鑫年怎么样了?他正在黑夜中骑行唐古拉山口。她回家冲入卧室,网页上没有消息。正在看电视的爸爸看出了异常,他从妈妈嘴里大概知道了那蓝和少爷分手的原因,发生这种事情,打击可想而知。现在,女儿好像开始恢复。他开心地夹起一大筷子卷心菜。“嗯,好吃。”放下筷子问那蓝妈妈:“你和女儿说什么了?”
“她喜欢美食,只要真的好吃。不过,工作餐常常在洲际酒店的采蝶轩。”
“联系方式,包括手机号码、MSN、QQ、新浪微博,都发给我,还有这些照片。”罗维毫不掩饰,走到何晓芒身边。“奇怪吗?她是高摩的投资人,决定我们鸡犬升天的关键人物,必须排除万难,不怕牺牲,获得她的青睐。”
少爷的短信立即回来:不提过去就可以。
“肯定是。”老钱把家族生意打理得风生水起,极有生意头脑,他准确判断出了少爷的设想,开发语音短信功能,嵌到中通电信的数亿用户手机中,用户只要发一条语音短信,少爷便与中通电信分成,一本万利。这是典型的玩法,化国为家,央企金库直通家族,直接挖钱。
“这个也归你。”少爷的短信立即回来。
“猜的,还有吗?”罗维阻止他翻页,何晓芒的情报打听到这个程度,算是合格了。
罗维站起来,脚下是偌大的北京城,想起三年来的征服历程,心潮起伏,说道:“小芒,你悟性不错,可惜没有套路,按照这个方法练练,不出一年可以小成,三年之后必成高手,笑傲商场。”
那蓝爸爸是正厅级,向上一步是副部,待遇就大不相同。这与自己的婚事紧密相关,在官场,上面没人怎么可能高升?少爷背景极深,结亲之后,家里有了靠山,爸爸晋升指日可待。如果取消婚礼,爸爸肯定原地不动。想到这里,那蓝沉默不语,为了爸爸的仕途和少爷复合?她没法做这个决定。
少爷在钱汉面前不敢托大,谨慎地问道:“老钱,是个好生意吗?”
郭鑫年遇到挫折,放下一切去旅游,让那蓝羡慕,她自己却做不到!她不是拿得起放得下的人,纵然失恋也须上班。为避开堵车,她早早出门,办公室空无一人,泡上锡兰红茶,里面加些菊花和枸杞,慢慢喝一小口,从悠然渐渐忙碌。十点十分,前台的电话接过来:那蓝,有客人。
那蓝闲暇的时候与音乐相伴,不懂这些历史,看着郭鑫年微博上的大漠孤烟直和阳关的图片,竟有说不出的萧索和凄然。她被工作困在格子间,心情要钻出被高楼大厦围拢的城市,冲向蓝天,跃入高山静水。她叹口气,在微博中留下一条评论:我什么时候才能冲脱这个大厦,自由自在地生活?她只想了几分钟,便被狂风暴雨般的工作压住。
温迪随着那蓝出现,远远就看到了罗维看那蓝时那失神的表情。与罗维握手时,温迪的手紧攥,眼角挂着难以察觉的纹理,嘴角轻微抖动着。罗维自知失态,脚步稍后,退出那蓝的气场,与温迪和那蓝形成三角。这是奇怪的姿态,那蓝察觉出不对,目光在罗维领结上多看一眼,脚步向温迪滑去,与温迪并肩。可是温迪动了动步,又形成了三人鼎立的姿势,将何晓芒远远排除在三角之外。
“萧卷,要慎重一些。”钱汉斩钉截铁地说道。
“随便,我自己投。”少爷有自己的基金,做出一个语音短信的产品,不需要太多的钱。
我们的想法?那蓝再次紧张,她匆匆下线,静静地看着自己,为什么会这样?郭鑫年是一个没有见过面的陌生人,对他的印象停留在网页上为数不多的照片,是什么让我动心?他的乐观和百折不挠的精神。
“是啊。”何晓芒低头看自己,西装革履。
“哦,哪里奇怪?”温迪目光流转,看着那蓝。
“什么?”何晓芒心里一惊,刚才光顾看文件,思路没跟上老板。
少爷惊出一身冷汗,他混迹娱乐圈,认识不少小明星。她们为了出名不择手段,如果报道出来,自己非被逐出家门不可,问道:“老爷子知道了吗?”
那蓝喜欢这个主意:开车的时候肯定用得上。
嗯,那蓝将手机打开让温迪看,她看见这个数字吓了一跳,说道:“少爷看来动真心了,不能轻易原谅他,必须把他身上的缺点磨平了。”
门缓缓打开,阳光照射进来,小秘书露出不整齐的牙齿:“你一夜没睡?”罗维还沉浸在情节中,跳起来,请她坐在对面的圆椅上:“我拼死不睡也要在天亮前整理出来。听说过周锐吗?”
一颗水珠便可以闪耀太阳的光芒,那蓝也是这样。
“实习,怎么不带电脑?”小秘书强词夺理,五年之后,罗维对她的样子记忆犹新。
那蓝:James Blunt。
“取得高摩投资,绝非易事,说明会只是入门,以后还有四关。第一关要与高摩的分析师进行详尽的沟通,第二关提交商业计划书,第三关是接受高摩分析师团队的考察,第四关要经过高摩内部的评估和测试,第五关是谈判。我们必须同时得到投资人和分析师的认可,这才刚开始,绝不能掉以轻心。”罗维已经详细掌握了高摩的投资流程。
那蓝在电脑前拼命点头,一种奇异的感觉突然升起,魔盒好像是自己的孩子。可是,郭鑫年是创业者,我是投资人,这是错误的关系,不该这样!
“想什么?“少爷追问道。
他恭恭敬敬地送老钱离开,心里却不服气,开发移动互联网产品,我惹到谁了?语音短信这个想法让他兴奋异常,一条一元钱,中通电信有五六亿手机用户,一天发一条就是几个亿的收入,他向来三七分成!这才是真正的商业模式,不用家族一分钱,自己运作!少爷拉开窗帘,面对脚下的北三环,为这个伟大想法兴奋。与那些草根创业者相比,少爷拥有巨大的资源。他没有理由输,必须拿出产品,内置到中通电信的手机用户中,坐等分钱。
那蓝爸爸劝不过老伴,哼了一声:“你就多事儿,看不出来吗?有情况。”
“萧卷,行事必须低调,政治第一,赚钱第二。”老钱声音不大,极有威严,老爷子的任期将满,这次肯定全退。各方势力都在角逐,老爷子希望把信得过的人托上去,绝不能让对头找出破绽。
罗维言语之间大开大合,主导着话题。他坐直身体板起面孔说道:“恕我直言,高摩虽然在投资领域经验丰富,却也无法改变中国创业的现状。其实我对这种创业环境,也无能为力。”
小秘书听过这个名字,用手托着下巴,斜眼看着门外:“好像是多年前的一个前辈,辞职离开了。”
少爷:不想你离开我的生活。
“两个地方,一个是北三环的黑天鹅,二楼有几个沙发,环境很好,她和前任分手之后就再也不去了,最好别提这事,另外就是金融街里的1901咖啡馆。”
罗维从始至终一句不提自己的创业项目,反而围绕着那蓝关心的话题绕了一大圈。那蓝不知道他要表达什么,抬头紧紧盯着他,猜测着他的目的。罗维早有对策,毫不心慌,他看似冒险,实则使用的是至高无上的销售方法。让对方接受自己的项目有两种方法,第一种是介绍好处,另一种方法是砍掉其他选项。罗维继续说道:“作为创业者,我认为,投资人在选择项目时,有几个方面必须注意。”
“除了高摩,我们还需要更多选择。你列一个有实力的投资人名单出来,不能一棵树上吊死。”罗维做事滴水不漏,绝不将赌注押在一家。
“你认识一个叫作杨洋阳的女孩子吗?”老钱继续问。
周锐曾是这台电脑的主人,密码中的jiajia是他倾诉的对象,这是销售套路和爱情日记的结合。在十几年前的夜晚,这台电脑的主人怀念那个叫作jiajia的女孩子,把他们之间的点点滴滴记录下来。罗维困意顿消,打开第一页文件,电脑的主人以时间顺序记录了如何和骆伽认识、结伴、面对竞争和挑战、相恋、打败对手,却因为观念不同而分手,成为必将一决输赢的对手。
午饭前,她忙里偷闲点开网页,果然有郭鑫年的回复:汉宣帝时,匈奴郅支单于日益强盛,杀死汉朝使者谷吉,汉朝三次派出使者索要谷吉等人的尸体,郅支非但不给,而且侮辱汉使。甘延寿于公元前三十六年出兵西域,校尉陈汤假传圣旨,调集屯田及车师国士卒四万人,统一号令,编成队列,直捣郅支城,包围其城,勇猛击杀,刺死郅支单于,从狱中解救出两名汉朝使者,搜出已故使者谷吉所带的文书信件。大胜之后,陈汤给汉元帝发去一封流传千古的疏奏:“臣闻天下之大义,当混为一。匈奴呼韩邪单于已称北藩,唯郅支单于叛逆,未伏其辜,大夏之西,以为强汉不能臣也。郅支单于惨毒行于民,大恶逼于天。臣延寿、臣汤将义兵,行天诛,赖陛下神灵,阴阳并应,陷阵克敌,斩郅支首及名王以下。宜悬头槁于蛮夷邸间,以示万里,明犯强汉者,虽远必诛!”
“手机上的对讲机,我立即把这个产品开发出来。”
那时的罗维不像现在这么经验丰富,不敢反驳,赔笑道歉:“对不起,我没有。”
“他呀,我们前任的大中华区副总裁,业界鼎鼎大名,连他都不知道吗?”小秘书伸出手来,“快给我报表,早上就要发出去。”
那蓝:对讲机就是聊天工具,Magibox是英文名字,好不好,中文你来起。
“什么时候来车库咖啡?”
罗维初次见面就成功约到那蓝,何晓芒真心佩服,暗暗竖起拇指。
但是,谁更真实?谁在讨好?
时间在滴答的声音中流逝,办公室外灯光熄灭,加班的人渐渐走光。凌晨时分,罗维头昏脑涨,手腕僵硬,在桌面趴着眯了一会儿,抬头看着屏幕,糟糕,电脑关闭?明明插着电源,那天晚上发生过好几次奇异的事件,这是其中之一,罗维后来都归结为苍天保佑。录入的文件哪里去了?昏沉沉中存盘了吗?他慌里慌张地重启电脑,在硬盘中寻找文件,老旧的系统完全不熟悉,找遍各个目录,发现一份文件,第一页显示四个大字:摧龙八式。
少爷确实想和那蓝上床,可是人家不搭理自己,苦笑着说道:“您管得真宽。”
短信里是一张图片,那蓝下载打开,竟是一张存折,她轻轻数着,一个三后面七个零,那蓝吐吐舌头:哇,三千万。少爷彻底没招了,竟拿钱来砸自己,算是看错了人,回复回去:“您省省吧,我九十多斤,每斤卖不了三十万元,而且我也不卖肉,没这个业务。”
任何伟大的想法,都起于平凡,就像任何伟人出生的时候都是一个光屁股小孩儿。郭鑫年正要下网,屏幕窗口弹出对话,来自苏菂:你在哪儿?
罗维擦擦汗水说:“饿昏了,找点儿吃的,马上回去。”
那蓝:已经离开了,请忘记我。
那蓝:如果没有人家怎么办?担心死了。
在这些细微的动作中,善于观察的人可以看出不少味道,罗维至少得到了与众不同的印象。他跟着那蓝和温迪进入会议室,寒暄几句,郑重地说道:“非常荣幸来到高摩,这是每个创业者梦想的地方。”
那蓝妈妈心中一暖:“年轻人谁没犯过错?你年轻的时候呢?男人不都这样?少爷是我们看着长大的,知根知底,这件事他是错了,但是态度还是诚恳的。”
“有人捅到香港的《苹果日报》娱乐版,被我们的人拦截下来,如果发表出来,后果很严重!”老钱职责所在,不给少爷面子。
郭鑫年在键盘上重重敲出:是啊!语音短信还不够彻底,不够纯粹,应该把这个功能独立出来。
“我更喜欢晚宴,三里屯那里花园,自由自在,甚至可以和他合唱。”罗维看着那蓝的反应,他是销售高手,岂能没有后招,James Blunt在演唱会之后,将参加英国大使馆的晚宴活动。他用尽各路关系,找到两张邀请函,那蓝果然睁大眼睛。“晚宴?”
“我也很开心。”罗维看着那蓝,轻轻地、坚定地、慢慢地把嘴唇向下。
那蓝:怎么忘掉?
那蓝回到座位,点击郭鑫年的网页,刷出数张壮观夺目的图片。他跑到阳关和玉门关转了一圈,又写了一段不知道是诗还是词的东西:孤雁落长安,汉使入匈奴,校尉出阳关,道边征戍卒,葱岭入大宛。奔万里黄沙,陷阵终克敌,头槁示万里,敢犯强汉者,虽远必诛!那蓝不熟悉这段历史,评论道:校尉是谁?然后打开邮箱,电子邮件扑面而来,忙到中午。
那蓝上车之后,谨慎地保持着距离,罗维打开音响:“工作一天肯定累了,休息一下吧。”
“哪里喝咖啡?”
他是一个什么样的人?人生充满巧合,那蓝那天下午如果不去收衬衣,便不会撞见少爷出轨,肯定已经嫁人。现在一切都变了,她认识了罗维和郭鑫年,还产生了一个奇妙的想法:把对讲机移植到手机上,这是我和郭鑫年一起的主意?投资人应该保持公正客观的立场,那蓝犹豫一阵儿,还是抑制不住兴奋的心情,在他的微博里留了一条评论:回北京的时候,来次公司,投资项目要重新启动了。
回家路上,那蓝逃出音乐的世界,这很反常,那么好的音乐剧,她本应该继续哼唱。到了马连道,罗维熄灭发动机,跳下车门,绕到另一侧拉开门,那蓝解开安全带,被罗维搭着胳膊下车。小径两侧是浓密的梧桐树,微风吹拂树梢,传来呼啦的声音,仿佛美妙的音乐。楼前月下,罗维伸出双臂,看着那蓝,这是一个试探,她怎么处理?那蓝眼睛一眨,双臂抱在胸口,在他胳膊之间迅速一钻,没等胳膊合拢就躲了回去。那蓝想再观察一段时间,他真的像看起来那么出色吗?
“她,你认识吗?”老钱轻轻问道。
罗维提点完何晓芒,开始打探情报:“那蓝常去哪家餐厅吃饭?”
郭鑫年拍拍肚子。他大学的时候,赛车、足球、羽毛球、跳远都拿得出手,还会跆拳道,打遍大学无对手。自从结婚之后,肚子像气球一样鼓起来。他恢复单身,肚子却回不去了,运动爱好只留下赛车,可是竟被悲惨地吊销了驾照。他不想回答这个问题,冷不丁问道:你这么乖,周末晚上不约会吗?
妈妈这么说,那蓝的压力反而更大。忽然,电话响起来,来自罗维。为了投资,还是别有用心?或许二者皆有?他各方面条件都不错,那蓝对他颇有好感只是经历少爷那件事情之后,那蓝不敢投入感情,她需要耐心了解、观察和考验。自从英国大使馆的晚宴之后,除了与工作相关的活动,那蓝一概拒绝。
“文件看了吗?”少爷四仰八叉地躺在沙发上,路向东完全不在他眼中。
“骆伽呢?”罗维不舍不弃地追问。
这是那蓝与少爷分手之后的第一次约会,她回到电脑旁边,和郭鑫年道了晚安,开开心心出了家门。
“跟我来。”小秘书打开门,罗维像放风的囚犯,谨小慎微地跟着,来到转角堆满电脑的房间。小秘书堆出笑脸向工程师请求:“大哥哥,能借台电脑吗?有紧急的活儿要处理,这个实习生连电脑都没有。”
直到那蓝开始工作的时候,郭鑫年的微博才有了更新,满屏幕是鲜艳的蓝色,然后是长微博:一路风月,行进速度缓慢,清晨五点摸到唐古拉兵站,没有像样的宾馆,只能住在民宅。老板、老板娘还有他们的女儿,一家三口开的饭馆,可以住宿,只有土炕,忍了一晚。一觉起来已经中午,时间错乱,出发又要骑夜路。不管那么多,问老板有什么吃的。他们刚好炖熟了一锅羊肉,就它吧,来一斤,再来几张饼,消灭干净。老板娘目瞪口呆,她不知道我一整天就只吃了巧克力。打包羊肉和饼,味道真好,赶紧出发。道路缓慢上升,骑行一个下午到达海拔五千二百三十一米的唐古拉山口。高原爬升着实费劲,不能发大力,慢速往上悠,气儿都不够使,骑几公里要停下把气喘匀。天色真好,很蓝,“那蓝”的“蓝”,唐古拉山口的景色,拍给你看。
“金融风暴说来就来,说走就走,跟‘大姨妈’一样?”郭鑫年很快评论,措辞难听至极。
少爷细细辨认,这是故意偷拍,自己的面孔分毫毕现。那个女孩子只露出背部、腰和屁股,容貌全被遮挡。老钱指着女孩的后背说道:“看看,你哪个女朋友后背有痣?”
郭鑫年:英文就用Magibox,中文叫魔盒!
那蓝犹豫,和罗维去参加夜宴,没必要告诉郭鑫年,模糊地敲出文字:去参加了一个歌手的晚宴。
温迪看出她状况不佳,磨了一杯咖啡递到她手中:“那蓝,你气色不好。”
罗维悠然地放开,迎着她的目光:“喜欢今晚的派对吗?”
“下周吧。”那蓝怅然若失。James Blunt的晚宴!
“别,别。”少爷像斗败了的公鸡,点头认输,这让老爷子知道还了得?
何晓芒打着配合说道:“真巧,西客站后面就是马连道吧?我去三元桥,可以带温迪。”
少爷正要找老钱谈事,立即答应下来,然后把脚跷在桌子上,继续看那蓝的文件。如果高摩从这些创业公司中选一家投资,很有意思,跟着高摩,肯定不会错。少爷看中那蓝的独立,她有喜欢的事业,乐在其中。少爷可以从她身上学习,打开一个精神世界的窗口,两人一起成长,这是那蓝和有些演员或模特儿不同的地方,她们只配上床。少爷敲敲脑袋,预定的婚礼日期和冰岛蜜月现在全部泡汤,郁闷又在腹腔中累积,他冲着窗户大喊:“少爷,你这个蠢货!”
郭鑫年问道:哪个歌手?
少爷:你真是难以驯服的小野猫。
“是啊,外国著名歌手在北京演唱会之后,都会在本国大使馆的晚宴上露一手,这次当然不例外。”罗维探测出来,那蓝充满兴趣。欲速则不达,火候还不成熟,常来常往之后,送出邀请函更有把握。
她转到郭鑫年的微博,吓了一跳,骑车去西藏?你这家伙,疯了!她加了一条评论。
那蓝果然动心,参加James Blunt的晚宴!她和少爷分手之后,一直没有参加这样的活动,怎样才能找到邀请函?罗维是随口一说吗?他如果邀请了,我去吗?他会不会别有企图?那蓝感情受到重创,不得不小心起来。
电梯门关上,拦住了小秘书的声音。罗维冲到街上,挨家挨户寻找,终于在街边找到一家小小的电脑商店,推门进去。“老板,帮我拷贝一份文件。”戴着黑框眼镜的浙江小老板仔细研究,心想谁还用这么老的电脑。
“我想想。”路向东心里咯噔一下,他从福建调入北京十年,如果没有大家族做靠山,就只能止步于现在这个位置了。既然少爷开口,必须切出一块来,怎么操作?这里面涉及太多技术层面的细节,而且一旦涉及分成,就不是他一个副总能够决定的了。
和少爷分手之后,两个男人进入那蓝的视线。罗维完美无缺,郭鑫年全身缺陷,除了执着和梦想之外,什么都没有。在现实世界中,每个人都必须学会放弃和妥协,与黑暗共存,执着和梦想只能沦落成笑料,郭鑫年似乎生活在梦想之中。他在北京孤身闯荡,一无所有,不折不扣的香港屌丝,他的乐观精神却触动了那蓝。她又一次启动电脑,找到郭鑫年在布达拉宫的照片,天真无邪的笑容只会出现在孩子脸上。他创业失败,关闭公司,独自骑行拉萨,竟能笑得这么开心,这个男人有一颗充满阳光的内心。那蓝下载照片,打印出来,我应该像他这样,时时充满阳光和希望。
[莫因心无所恃 被迫随遇而安]
那人带着罗维向房间的深处走去,嘁哩喀喳翻箱倒柜,在角落中找到一个陈旧的电脑包说:“有些年头了,应该能用。”罗维两只胳膊轮流拎着沉甸甸的电脑包,随小秘书回到会议室,门再次关上。他打开电脑包,掉出一张纸条,字迹清晰可辨:loveujiajia。应该是密码,Loveu(爱你)很容易理解,jiajia肯定是人名,一个女孩子?他拂去尘土,老式鼠标?一个圆球,要用手指旋转。Windows98的开机界面!罗维掐着指头算,十多年前的老古董。电脑慢吞吞地启动,罗维去趟厕所回来,电脑仍在吭哧吭哧,他敲入这个密码,去看电脑信息,晕!386的中央处理器,32M内存,2GB硬盘,这是什么配置?罗维崩溃,值得安慰的是,他只用文字处理功能。他从五百份反馈表中取出一份,录入数据,处理完毕移到右侧。
那蓝点头,她仔细地看了眼前这个男人,夸张的领结引人注目,在那蓝眼中却是浮夸的信号,没有自信的人才会那么在乎外表。不过,罗维话不错,创业者来到这里,意味着有机会拿到高摩的投资,上市并非遥不可及,的确是创业者的梦想。
“升不升官,我倒不在乎,可是啊,我怕有人落井下石。”那蓝爸爸叹气一声,对于结亲的事情,那蓝妈妈想得简单了,女儿婚礼的事情通知出去,一旦取消,就会掀起巨大的风暴。
夜色黑沉,喇叭声音打断罗维的回忆,脑海中浮现出那蓝的样子。他理顺了自己,无论如何必须搞定那蓝,才能得到投资。
少爷欠欠屁股表示欢迎,路向东规规矩矩坐在对面的小圆椅上:“萧总,您好。”
很棒的活动,有意思的嘉宾,美妙的音乐,难得一见的食物,琥珀色的美酒,有格调的气氛,惬意的夜晚,少爷出轨的事情发生之后,那蓝过着家里和公司之间两点一线的生活。经历了难以想象的折磨和痛苦,她渐渐恢复,生命并非绝望,总会绽放出美丽的火花。她听着音乐,嘴角挂出笑容,扭动腰肢,击打节拍,轻轻哼唱,暂时脱离少爷带来的情伤,这是一个愉悦的疗伤过程。罗维恰到好处地讨好,陪那蓝挤入人群时,以保镖的姿态抢行半步,上下台阶时,用胳膊护着,手指绝不触及。他观察她喜欢的食物和饮料,悄悄取来放在她手边,只为赢得她的微笑。少爷出身高门世家,总被人照顾,从来没有学会体贴和关心。那蓝发现,被恰当地照顾是种不错的体验。
“疯子。”杨洋阳将电话摔在床上,睁大眼睛瞪着天花板。她的确已经上班,每天朝九晚五,做着老板规定的事情,尽管那些事情都是扯淡,同事之间笑脸相迎,却悄悄防范,伟大的公司,无聊的工作,傻瓜同事,自以为是的老板!哎,杨洋阳心动了,郭鑫年有了什么奇妙的想法?
忽然,少爷止住路向东,换上笑容向门口迎去。老钱到达,他精准得如同时钟一般。老钱进门见到路向东在,停住脚步,看着少爷。他极其谨慎,避免任何场合暴露与家族之间的关系。少爷知道他的习惯,请老钱进来,介绍道:“这位是中通电信的路总,您请坐。”
正在此时,郭鑫年的主页换上新的背景,留下一段文字,他这次骑行的心得:西宁、唐古拉山口、拉萨,历尽艰辛,骑行二十八天,有人问我,你得到什么?的确,我出发时一辆自行车,到达拉萨时还是这辆自行车,除了一个小小的想法,好像什么都没有得到。这就像人生,来时光溜溜,去时也带不走任何东西。人生就是一段旅程,旅程就是奖励,何须计较得失。北京,我要回来了!不放弃!
这是她最喜欢的英国歌手,在上班路上她都听他的歌。这有些太巧,她困惑地看着罗维,并不完全相信:“你听他什么歌?”
郭鑫年:好,我明天机票回北京。
郭鑫年:我还有三块巧克力和一瓶水,拼了,希望别碰到野狼群。对了,你在干吗,这么晚才上网?
看见了吗?漫山遍野的油菜花,郭鑫年在香港用的脸谱网(Facebook)在内地被屏蔽,开始使用新浪微博,所以粉丝很少,那蓝每次都会热烈地响应和评论,这也成了他拍照发上来的动力。
郭鑫年怦然心动:好主意!把对讲机彻底移植到手机上!
郭鑫年恍然想起苏菂的邀请,在键盘上回答:稍微等等,我回去要开发一个新项目。
清晨,手机滴滴响起,那蓝摸出手机,是少爷的短信:翻来覆去,整夜睡不着,我知错了,能不能见一面?那蓝迅速拒绝:不能。片刻之后,少爷的短信又回来:婚房改成你的名字,我要再犯这种错,房子全归你。少爷的婚房就在二环边,又大又敞亮,价值千万。他虽有悔意,那蓝毫不动心:省省心吧,我不图您房子,晚安。
谢天谢地,罗维衷心感谢北京的交通,七八公里的车程被堵到两个小时,让他有充分的时间聊天。罗维打住话题,好像不打扰那蓝听歌,直到车停在马连道,才把话题切换到工作上:“虽然项目暂缓,是不是可以做些交流,谈谈创业和风投。”
“就这么干。”少爷一拍沙发,兴奋起来。
苏菂问:不管怎么样,你立即来车库咖啡,我把地址给你。
老钱露出一丝笑容:“这是为了你好,这两条是夫人点头的,如果你做不到,只好把这件事摊在老爷子面前。”
那蓝看着罗维,突然笑了,恭维道:“罗先生是专家,我们应该怎么办?”
三里屯被大使馆包围,自然而然冒出很多酒吧和餐厅,那里花园又是佼佼者。三栋高高的欧式楼房夹出一块空地,中间有小小的花园和参天古树,成为京城外国人聚会的去处。这种场合尽管美女如云,但那蓝独一无二的东方气质毫不费力地赢得口哨声。人群在她的气场压制下,突然安静,向两边分开,让出一条走道。那蓝早已习惯这种待遇,走到花园中间的圆桌边,悠然地从侍者托盘中取来食品和饮料。罗维以往在人群中挤来挤去,第一次享受到这种感觉,惊奇不已,这是什么功夫?气场竟然能够分开人流?
苏菂加重语气:那么,明天就来。
罗维从座位上跳起来,在洗手间用冷水冲激大脑,回来快速翻阅,最后看到两人分手的凄惨结局。罗维忍不住拍案痛斥周锐:你这王八蛋,连心爱的女人都不能保护,充什么伪君子?你就是岳不群,看我练成葵花宝典为东方教主复仇。手掌被桌面刺痛,恍然明白,这是现实世界而非金庸的武侠小说。
少爷正在走神,手机响起来,号码显示是家里,父母为婚礼的事没完没了。他接起来,听到另外一个声音,立即问道:“老钱?”
女儿穿着打扮用心,回家就钻进卧室,这是恋爱的迹象。那蓝妈妈哈哈一笑:“嗯,大宝条件好,不愁嫁。”
“这很正常,他以前是做销售的,就懂投其所好那一套。”温迪不觉有异。
“好,等你消息。”少爷挥手让路向东离开,叱咤风云的中通电信的二号人物灰溜溜地走了。
“她是一个传奇。她在江湖,人人胆寒;她离开江湖,人们传诵着她的传说。”小秘书神而往之,跳起来盯着罗维:“为什么提起她?”
那蓝想象着黑夜骑行的郭鑫年,手机拨号太危险:要是能够把你的语音短信功能和对讲机结合在一起就好了,啊,这是一个好主意!
“你爸爸在官场大半辈子,他嘴里不说,我心里明白,他想向上走一步。”妈妈十分为难,这件事说起来并不轻松。
何晓芒去高摩是打好前站,为罗维之后去拜访那蓝做铺垫。罗维出发之前,把何晓芒叫进会议室,绕着他从头看到皮鞋,还拎起裤腿儿看了袜子,问道:“就这样去的高摩?”
那蓝被话题吸引,想听听他到底要说什么:“我们刚进中国,确实需要多听国内创业者的建议。”
那蓝顺着罗维的话说:“罗先生,我看了你们的项目书,你们确实有很好的想法。”
罗维耸耸肩,说道:“我们是刚创业的小公司,却有独特的创新产品。小芒告诉我,您负责的风投部门刚刚进入中国,想必也要找到值得投资的成长型企业,这就是我这次拜访给您带来的价值。”
电话里,他托人从加拿大带回了深海三文鱼油,叮嘱妈妈睡觉前一定要吃,问寒问暖,在哪里买菜、和哪个邻居聊天,细致周到。罗维得知那蓝孝顺,便算准时间让妈妈打来电话。那蓝哪知道他在演戏,托着下巴兴致盎然地听着,一下子觉得距离拉近了。孝顺是她最欣赏的品质,从事业、外貌、家庭和人品,罗维样样不错。大约聊了十分钟,罗维放下电话向那蓝道歉,把戏演足:“哦,对不起,每次和妈妈聊起来就没完。”
那蓝回家,回味着与罗维见面的细节,第一次见面就被人家送回家,这么巧?她抓来手机,发出一条短信:到家了,谢谢送我,回家顺利吗?堵不堵?
罗维把销售技巧运用得驾轻就熟,先取得好感,再戳痛点,然后屏蔽对手。何晓芒看到高手风范,沟通技巧真是无处不在,心驰意往。然而,那蓝向后一靠,仿佛识破罗维的技巧,跳出了他的话术:“确实有道理。不过,金融危机期间,我们控制预算,风投业务暂时停止,是否等确立项目之后,再做深入沟通?”
“男朋友酒后乱性,被当场撞见。”罗维随口一说。
“我也是,妈妈都是养猪能手。”那蓝就着这个话题聊了几句,罗维指着音响,问道:“James Blunt,听说过吗?”
郭鑫年每隔一两天便会发上来照片,雪域高原的天空一尘不染,雪山逶迤,叫不出名字的动物。每到一个地方,他拉着布条拍照,写出当地的名称,仿佛证明自己来过这里。每条微博下面都有评论,来自那蓝。她羡慕郭鑫年的豁达。
那蓝在网上找音乐听,挂在微博上和朋友共享。这是她隐私的地盘,没有同事,没有下属,也没有老板,只有二十多个聊得来的朋友,连温迪都不在其中,可以肆无忌惮地说出心里话,发泄工作的压力和困扰。自从她关注了郭鑫年,他也上来留下几条没头没尾的评论,今天就有一条:怎么搞只兔子当头像?一手拿刀一手拿叉,什么意思?那蓝不想用自己的照片,免得被同事们或者老板撞见。
嗯,那蓝放心,他没有趁机将自己拥入怀抱,说明他不随便,男人是世界上最危险的动物,她不会好了伤疤忘记了痛。
“国内的投资环境刚刚形成,无论投资人还是创业者都不成熟,创业者只为拿到钱,而非为了梦想,资金投进去就等于被绑架,造成难以预测的风险,有时投资血本无归,甚至惹得一身麻烦。如果这发生在小投资人身上,顶多认栽,一旦发生在高摩,后果要严重得多。”罗维深知,介绍好处只是锦上添花,必须先让她意识到自己问题的严重性,才是雪中送炭,他果然说得那蓝皱起眉头。
那蓝撇撇嘴,自从出事之后,少爷的电话和短信不停轰炸,一直持续。这种事情绝对不可以轻易原谅,避开少爷是那蓝保护自己的防火墙,不仅拦住对方,而且也挡住自己的飞蛾扑火。对于感情的困惑,那蓝常常采用避开的方式,这很像郭鑫年,他是逃离北京,那蓝则是拒不见面。
那蓝点头,罗维开车到门口,拉开车门,请她上车,音乐仍然是James Blunt的歌曲。那蓝沉浸其中,时间仿佛加速,车程如此短暂。那蓝还在回味的时候,罗维停车下来,向前伸出双臂,这是一个道别的姿态,于中国人略显陌生,按照西方礼仪,再正常不过。那蓝在高摩,不以为意,双臂交叉胸口,小心翼翼地向前一探,便脱离他的怀抱。
“唔,什么风险?”那蓝果然中招,她本来给罗维出了一个难题,却被他反问回来。
浙江小老板翻箱倒柜找来古老的软盘驱动器,把《摧龙八式》转到U盘。罗维紧紧握在手中,就像即将练习成葵花宝典的东方不败,自负绝学,踏上血雨腥风的江湖,创造一份属于自己的传奇。
杨洋阳拿他没办法,反正已经清醒,问道:“跑到哪儿去了?”
罗维连续两次用肢体语言探测,他在想些什么?直觉之间,罗维必有所图,好像有不对的地方,那蓝却想不出原因。
他真的在西客站办事?还是故意送我回家?如果是故意,他怎么知道我住在马连道?那蓝笑笑,不再猜测,慢慢观察,稍加引导,便能知道答案。显然,罗维用心了,那蓝遇到了一个高手,只是,他为了高摩的投资,还是为了自己?
“嗯,我订了票,八月二十日。”那蓝很期待也很兴奋,猜到罗维想邀请自己去演唱会,极为婉转地将这个念头扼杀在摇篮之中,看他怎么办。那蓝有太多的追求者,她有很多聪明机智又勇敢的方法来屏蔽他们。
音乐就是敲门砖,汽车音响中飘出英国人的歌声,《你是如此美丽》(You Are Beautiful)。那蓝极其熟悉曲调,放松下来,靠在座椅靠背上,闭上眼睛倾听。忽然,罗维的手机跳动,铃声不管不顾地响起来。那蓝睁开眼睛。罗维不避讳那蓝,笑了笑,是我妈,我接下。他打开免提,充分表演孝顺:“妈,嗯,正开车呢,吃了吗?唔,多吃些蔬菜。嗯嗯,儿子一会儿就回家,给我留门啊。”
“那蓝是我们工作的重点,必须做通她的工作。她的兴趣点是什么?”兴趣点是推进人际关系的关键,无论商场还是情场都是。罗维将销售方法用在职场屡试不爽,用来打动那蓝,也有自信。
那蓝走到镜子旁边,我胖吗?一米七零,才四十六公斤,爸爸常严肃地命令自己多吃些,妈妈把自己当作猪来喂,郭鑫年是第一个让自己减肥的人。哼,他根本没有见过我,有什么资格评论?那蓝换上抹胸的小礼服,裙摆斜线剪裁,掩饰住左腿,露出细长的右腿,衬出完美的腰线。她拿起英国大使馆派对的邀请函,矛盾几天之后,矜持被音乐征服。而且,罗维看起来像是不错的伴儿,当这张邀请函终于被寄到公司时,那蓝不再犹豫,答应赴约。
访客有两类,一类被“谢绝推销“的字样拦在门外,另外一类人派头十足,保安和前台不敢拦截,登堂入室毫无障碍。前台和保安每天接待数以千计的客人,一眼能看出分量。那蓝却能看出气场,眼前这个叫作何晓芒的小伙子虽然光鲜,却没有摄人的气势。那蓝避开握手,指向会议室,落在后面,请温迪来接待。这是那蓝的工作习惯,访客往往是紧急却不重要的,应该授权出去。
“谢谢老板。”何晓芒心中怦怦直跳,早听说罗维有一套无坚不摧的销售绝学,让他从小实习生到纵横商场,成为IBM最年轻的主管。他的绝学从不示人,看来,投资这件事不容有失,否则也不需拿出这么重的礼物。
那蓝快速敲回去:过去可以不提,造成的影响已经根深蒂固。
“大宝,你自己看着办吧,你爸爸都老头子了,还是官迷,当官有什么好?打开报纸看看新闻,不是包二奶就是贪污受贿,出门遇到事儿都不敢说自己是官儿,怕被老百姓围殴。”那蓝妈妈十分犹豫,一边是女儿,一边是老伴儿,手心手背都是肉。
“什么?”何晓芒隐约猜到老板的心思。
郭鑫年:我返回北京就做出这个产品,等等,起个名字。
第二天上班的时候,那蓝神不守舍,一天都晕晕乎乎。
“还有,必须要脚踩两只船。”罗维转身回来,仔细叮嘱。
“嘿!身体行吗?”那蓝刮目相看,照片上的郭鑫年穿着骑行服,戴着头盔,很帅。
罗维琢磨着她话中的含义,自己的产品远非想法,而是真正上线的产品,用户数量正在激增。他不想反驳,这样太急于求成。他这种高手从不循规蹈矩,他选择了进攻,戳出痛点:“你说得对,我们正在把想法变成产品,稍有进展再向您汇报。不过,高摩的风投业务刚进中国,既是风险投资,就会蕴含极大的风险。”
亮马桥的世纪剧院,那蓝坐在第三排,《妈妈咪呀》的开场立即抓住了那蓝:女儿即将出嫁,想知道谁是自己的爸爸,偷看了妈妈年轻时的日记,悄悄发出请柬给妈妈曾经的三个恋人。经典的音乐,变幻的布景,将那蓝带入音乐的世界。不觉之间,三个小时滑过,在最后的大合唱中,她情不自禁地起来扭动,融入那欢快的气氛中。
温迪来到会议室内,认出何晓芒,那蓝轻声叮嘱:“他肯定来谈投资,我们暂时不启动,不用大张旗鼓,介绍一些背景资料,告诉他实际情况。”
罗维小心翼翼地调整着话题,转向与那蓝约会:“该告辞了,别影响你们下班。我去西客站接人,可以捎带你们吗?”
傍晚快下班的时候,温迪还在会议室中,似乎与何晓芒聊得不错。她向来高傲,怎么会与一个创业者聊了这么久?
罗维不强行邀约,笑笑说道:“我不去音乐会。”
温迪应该与我并肩,为什么变成了三人鼎立?这念头在那蓝脑中一闪而过。
那蓝问道:怎么不打电话?
少爷慢慢回想,女朋友那么多,很多人就上过一次床,谁记得哪里有痣?反正肯定不是那蓝,哎,自己成天在外面玩,很久没和她亲热了,我这未婚夫实在是不怎么样,要是复合成功,不能再这么花天酒地了。少爷越想越愧疚,直到老钱咳嗽一声,才摇头表示想不起来。
何晓芒连连点头,老板毫不掩饰,实乃性情中人。
“哦,没说什么,就是买菜。”那蓝妈妈连连否认。
“音乐。”
“《妈妈咪呀》的首映式。”罗维的声音磁性好听,到现在为止,他表现近乎完美。
那蓝立即接上:对讲机!
郭鑫年满肚子话要讲,觉得还是见面说好,简单回答:“我在拉萨,听着,我明天回北京,不成功则成仁,到了黄河心不死,见了棺材不落泪,明天在车库咖啡见。我把地址发给你,叫上卢卡。”
“你脸红了,想什么?”罗维戏弄着那蓝,观察着她的反应。
罗维那时还是一个即将毕业的实习生,会议室的门砰地关上,他在囚牢一样的小屋里,对着一大堆客户信息反馈表。IBM举办了大型的智慧银行巡回展,北京这站有五百名银行的大大小小官员们参加,礼物是诱饵,填了反馈表才能领取。罗维必须把五百份反馈表统计出来,交给市场部。他没有办法抗议,他毕业于华中科技大学,并非清华北大这样的名校,能够在跨国公司实习,已属万幸。只有踏踏实实做好每件事,争取留下来,才能前途无量。他摊开表格,忽然跳起来去砸门,向小秘书请求:“对不起,有电脑吗?”
孝顺,罗维满意地点头。资料掌握充分之后,他们避开交通高峰,中午到达珈蓝国际大厦,在前台等待那蓝的出现。不多会儿,罗维就看到了那蓝。他惊住了,她远远出现,就像春天长了大长腿,迎面走来,春暖花开。那蓝的漂亮不在容貌,而是从内到外散发的气质。一般来说,美女你必须看见她的容貌才知道她好看。而那蓝,你在人海中只要看见她的一个背影、一个身姿哪怕一根头发和一个动作,根本不用看她的容貌,就知道她的美丽。
郭鑫年微博上贴出格尔木的照片,他从敦煌向东返回青海,租来自行车进藏。小瞧我?郭鑫年很久才回复了这条评论。岂能在那蓝面前服软,郭鑫年被这句话刺激,认真起来,跑到网吧外,拉出一个刚认识的骑友,抱着自行车合影,冲回电脑旁,把这张照片传到网上。
“喜欢音乐,哪个歌手?”
“能请你喝咖啡吗?”郭鑫年孩子一般兴奋,却没有得到任何回复。唔,很晚了,她可能睡觉了。郭鑫年深夜骑行唐古拉山口,与那蓝在网上聊天,激发出一个想法,手机上的对讲机,把语音短信又推进一步。几个月之后,这个产品就会风靡一时,受到无尽的青睐,冲击着互联网巨头赖以生存的基础,彻底改变了互联网的竞争格局。此时此刻,郭鑫年和蓝都没有预知到这一点,这只是一个单纯和微不足道的想法。
他要做什么?吻?不行!那蓝心脏怦怦跃动,慌乱地把头扭开。罗维带着轻轻的笑容,嘴唇轻碰她的发梢,迅即稍退半步。那蓝虽然压力减了一半,仍然警惕起来,他做什么?奉承?那蓝没兴趣,她不需要男人的赞美。
“在办公室等我,马上到。”钱汉是家族旁支,出生在江南大家族,父母是民国官宦子弟,家学渊源,学业优异,可惜没赶上好时候,因为出身无法入读大学,走街串巷当过牙医,没有学历和背景,难以大展宏图。老爷子二十年前主政一方,将钱汉调到身边,他才进入商界。少爷从小到大,身边都是他的影子,他送自己去学校,陪着自己踢球。老钱本人却极其低调,从不出头露面。他和老爷子在书房商量事情的时候,少爷都被家人带走。少爷想不通,他没有任何官职,身份是商人,和我们家有什么关系?少爷渐渐长大,终于明白,他是打理家族业务的管家。
实习期之后,罗维留在了IBM,成为一名销售顾问。第一个客户是经信银行。罗维将信将疑地使用《摧龙八式》中的招数,竟然一招制胜,又得生意又得爱情。他如获至宝,背得滚瓜烂熟,仅仅几年时间,就从一名实习生成长成为IBM最年轻的主管,并且积累了一笔不小的财富。在创造商场传奇的同时,他还遇到了一段甜蜜缠绵的恋情,最终导致了他辞职创业。
京城的名门世族家大业大,开支巨大,为保持长盛不衰,必须一手抓权,一手抓钱。有权可以垄断资源,用资源换钱,用钱开路才能无往不胜。然而,大家族声名赫赫,谁都盯着,如果上市公司的股东名单里出现家族成员的名字,被境外媒体报道出来,就是严重的事件。所以,老爷子想出办法,聘请打理家族生意的管家。成为管家并不容易,必须满足几个条件。首先必须忠心耿耿。财富记在管家名下,如果翻脸不认人就损失惨重,所以管家与家族有极深的渊源,和几十年培养出来的信任感。其次必须低调。这些钱财来路不清,上不得台面,谨慎持重,不招惹是非,才不会被对头抓住把柄。
“春天不播种灌溉,夏天不锄草杀虫,秋天怎么收割?扎扎实实地做好准备工作。”罗维噼里啪啦敲着电脑键盘,直到屏幕上出现那蓝的照片,冬天的、夏天的、春天的、秋天的、办公室的,各种各样。屏幕上正好是那蓝的一张背影:“呵呵,背影杀手!”
“雷励行又是谁?”罗维反问,小秘书涉世未深,不需多虑。
罗维揉揉眼睛,在武侠小说里,主人公在深山老林中找到至高无上的武功秘籍,比如独孤九式、九阴真经、六脉神剑等等,只要习练成功,便可独步天下,笑傲江湖。这是什么功夫?标题之下还有一段小字:伽伽,记得雷先生讲的那些故事吗?我们那时还是菜鸟,三个月里,我们肩并肩,打入对手最坚固的堡垒,那么开心。好几年过去了,我每天都在想念你,怀念在一起的每个时刻。我把雷先生的方法和我们的故事记录下来,希望有朝一日让你看见。我每天都写一些,越来越明白了一个道理,事业、财富和名声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找到相爱的人,一辈子泡在一起。爱你,周锐。
罗维岂能没有准备?早就用手机上网搜寻每首歌词和创作背景,一整天都在研究,他自信比那蓝更加了解这个英国人。他轻轻向椅背上一靠,哼唱起来,正是流行的曲调,you are beautiful。罗维没有音乐天赋,只练习了几次,常常有唱错的音节。那蓝不介意,开心笑着,轻轻为他击打节拍。罗维提及这个英国歌手,绝非为了投缘。他佯装想不起来歌词,歌词卡住,说道:“糟糕,忘词了。”那蓝轻轻哼唱,这是她最喜欢的部分。罗维笑着说:“嗯,就是这样唱,他下个月来北京开演唱会,知道吗?”
罗维仍不忘推销,话锋一转,再次试探那蓝反应:“高摩是顶尖的投行,深谙投资之道,我这不是班门弄斧吗?”
手机响起来,小秘书急急的声音:“你急慌慌地要去哪里?”
那蓝刚离开办公室,少爷的短信飘进来:忘掉过去的不愉快,好不好?
好吧,郭鑫年答应之后,拿出手机,找到杨洋阳的号码拨出去:“洋阳,是我。”
话题怎么转到这里?那蓝愣了,怎么解释?和少爷分手,不敢投入感情,向陌生人开口?千里之外的郭鑫年自以为是,也许没人喜欢这个嚣张跋扈的美女投资人,而且她有点儿太……郭鑫年想着措辞,丰满?胖?他开玩笑说:“没关系,没人约你,我来约,回北京一起吃饭。对了,我发现一种藏草药,减肥很有效果。”温迪肌肤胜雪,体态妖娆,略显丰满,却算不上胖。郭鑫年不会审美,逛街的时候见到减肥的藏草药,便要给她带回来。那蓝并非温迪,更不算胖,郭鑫年错上加错。
何晓芒迫不及待打开邮箱里的文件,《摧龙八式》!
“夫人让我处理。”管家收起文件袋,缓缓说道:“明年换届,这是非常时期,务必自重。”
郭鑫年正在网吧噼里啪啦敲着键盘:电话放在背后的兜里,天那么黑,全部精力看路,拨号太危险。
那蓝回家立即去看郭鑫年的微博,有了更新。在照片上,他戴着头盔,懒洋洋地靠着自行车,双手扯着一面条幅,写着什么?那蓝连点鼠标放大图片,看清楚了一行字:西宁,出发。那蓝留下评论:一路顺风!体力不够,不要勉强哦。
那蓝:有些事情是剧终,没有续集。
天快黑了,应该回去?还是向前冲?郭鑫年的照片上是一片黄昏的金黄,四周都是荒野。
“哦。”那蓝没打算原谅少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