翻译本书让我获益匪浅。感谢第一财经的杨燕青老师将此书推荐给我。感谢何帆老师对译稿和译者们的点拨和指导。感谢一财的两位同事朱映臻和崔艺的合作,我们三人时常身处三地,在繁重工作之余通过云平台协作,在不到三个月时间里完成了翻译初稿。翻译过程中,我时常能够看见凌晨的星光和清晨的月亮。如果没有湖南科技出版社孙桂均老师的督促,我想这也是一份不可能完成的任务。凯恩斯年轻时曾经打趣道,“在一天的两端,我的蜡烛都是熄灭的”。天分让他无需熬夜和早起,但是他的编辑老师所处的那个时代也没有今天速度这么快吧。
2017年9月26日
知易,行难。作为参与国际经贸规则重构的一线谈判人员,秩序与规则重构过程之曲折、矛盾之复杂,我有切身体会。而在本书中,弗里德曼将这种变革的困境概括为一个两难选择:必须要做的事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但不可能完成的任务是必须要做的事。这是一丝略显悲观的论调:面对一项不可能完成的任务,你的信心和乐观从何而来呢?
符荆捷
本书有四个主题词:加速,改变,锚定,创新。
翻译本书的过程中,我会时不时感慨翻译这个古老行当何时会最终消亡。书中提到,在认知计算时代,计算机通过比较海量文本寻找重复模式,可以轻松地将乌尔都语译成中文,“它会自行学习,而且永远不用学习语法、乌尔都语或中文,一切都不过是统计数据”。无独有偶,2016年9月,就在弗里德曼写完本书后1个月,谷歌推出了“神经机器翻译”服务,通过集合海量现有翻译来训练其神经网络,其工作原理类似战胜李世石和柯洁的Alpha Go。
是为译后记。
这是一个加速的时代,新事物正以惊人的速度和加速度取代旧事物,小到通讯方式、工作技能,大到国家兴衰和地缘政治演变。作为研究经济全球化、参与经济全球化、过去十多年投身国际贸易谈判的政策研究者和谈判人员,我对此感受颇深。2001年世贸组织启动以“发展”为主旨的多哈回合谈判,谈判进程为2008年金融危机所中断,此后多边主义江河日下,区域主义蔚然成风。全球金融危机过去七年后,国际贸易、跨境投资、国际信贷依旧复苏乏力,保护主义、民粹主义、极端主义和逆全球化思潮涌动,作为当代多边主义国际经济秩序奠基者的英美两国先后上演“英国脱欧”和“美国优先”的政策大反转。熟悉历史的人都会不禁感慨,这个世界变了。
弗里德曼在书中对当今世界的这种加速及其对工作岗位、国家政治、地缘政治、社会伦理和社区生活等领域引起的剧变做了深刻描述,发人警醒。本书的英文名是“Thank You for Being Late”(谢谢你迟到),我觉得弗里德曼在书名中还藏着一个隐喻:Better Later Than Never(这是一句英国谚语,大意是:迟到总比不到好)。作为个人,偶尔的迟到可以让你在忙忙碌碌中放慢脚步,去反思并再次与内心深处最坚定的信仰建立联系(“锚定”),进而重新上路,所以要谢谢你迟到。但是,这个加速时代已经让许许多多个人和国家都迟到了,大到国际关系和国家政治,小到工作场所和社区组织,都迫切需要重构和革新(“创新”)。切莫从“迟到”变成“不到”,不然也许就真的来不及了,这就是弗里德曼的隐喻。
但译完本书之后,我又增添了几分信心。校对文稿时,何帆老师推荐我们读一读余光中的《翻译乃大道》,书中余老对“公式化”翻译提出了严厉批评。不错,机器翻译的核心就是公式化的翻译,试图对两种语言进行标准化转换,而这恰恰错失了翻译的“大道”:翻译是一门语言转换的艺术,中西语言变化之妙存乎一心,真正好的翻译,须得其意而忘其形。在机械化的翻译上,人可能不如计算机;在文字的推敲、文化背景的切换、字里行间的文意表达和情绪传递上,计算机远不如人。翻译如此,其它工作也是一样,这也是人类能够在加速时代保持乐观的原因之一:人工智能许会替代人类的某些工作,但更可以成为人类在更多领域的智能助手。而因循大道不仅适用于翻译领域,也同样适用于国家政治、社区生活的方方面面。弗里德曼在书中对此做了充分阐述。这也是为什么他将本书的英文副标题定为An Optimist's Guide to Thriving in the Age of Accelerations“(在加速时代繁荣发展的乐观主义指南)”。
本书第一章记录了弗里德曼邂逅停车场收银员伯嘉的故事,弗里德曼向伯嘉传授了专栏写作的心得和诀窍。想要写好文章的人都应该认真读两遍。而翻译过程中的一个发现更显出弗里德曼对待文字的态度。我拿到的电子书稿标注着“完成于2016年8月13日凌晨1点54分”的字样,英文版图书最终出版于2016年11月22日。在3个月时间里,成书稿与电子书稿相比又做了诸多删减和调整,文字更洗练、结构更合理、观点更突出。如此大名鼎鼎的专栏作家尚且思索不止、磨字不倦,怎能不成为吾等后生的榜样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