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们很快注意到这样一种现象,很多新石器文化陶器上都有一些刻画符号,简练而醒目。如仰韶、大汶口、龙山、良渚、大溪、马家窑等文化都发现有刻符的陶器,半坡遗址陶器刻符有27种,姜寨遗址多到38种,柳湾墓地则有50多种,刻符种类相当可观(图19)。一些著名的古文字学家断言,史前陶器上的刻符具有文字性质,或者直接认定那就是文字,是原始形态的汉字。也有一种意见认为,这些符号并不是文字,而是一种原始记事符号,是与语言毫无关系的刻画。因为文字是记录语言用的工具,记事符号并不与语言发生直接联系,不具备形、音、义这三个文字的基本特点。两种意见的争论,真有些相持不下。
龙山时期自然也有了文字,不过目前发现的例证还不算丰富。据最新报道的资料说,在陕西龙山文化的长安花园村,发现了一批刻画有原始文字的兽骨和骨器,文字结构比较复杂,与甲骨文字也有着内在的联系,有的可以确认为文字,可在甲骨文字中找到对应的字体。花园村的刻骨文字,年代为距今4000年以上。此外,山西襄汾陶寺遗址的一件陶器上,见到一个用红笔书写的字,也是确定不移的汉字,而且是最早的书写汉字。在山东省邹平县苑城乡丁公村的龙山文化城址中,发现了一片刻有11个“文字”的陶片。这11个字分为五行,右端一行为三字,余者为二字。这些字成组出现,行款整齐。有人认为它们是一种较成熟的文字,也有人持反对意见,有待于更多的发现来印证。龙山时代已有文字,这是不容怀疑的事实。
陶器上的刻符肯定不是严格意义上的文字,也即是说不算标准文字。但这些刻符有固定的形体,有明确的含义,不能说与文字意义毫无关联,刻符中也未必一个都没有文字意义。汉字的起源与刻符的关系相当密切,至少文字的造作是受到这些刻符的启发,如果说仓颉是看了鸟兽足迹而萌发造字的奇想,还不如说是看到陶器刻符后加以改进整理而造出文字。
自从殷墟甲骨文字确认以后,人们知道商代的文字已是十分成熟的文字,已具备系统的字法和句法规则。出土总数达16万片的甲骨,单字字数已多达4500个左右,完全可以满足当时的需要。人们很自然想到甲骨文的出现并不是突发事件,一定有一段漫长的发展过程。于是希望能由考古学探讨远古汉字的演进轨迹,解开汉字起源之谜,以此探索中国文明的起源。
可喜的是,大汶口文化的陶器上确实发现了文字,可以认为它是目前发现的较早的汉字。不过它也可以看作是一种刻符,是表达有明确意义的刻符,形、义一目了然,读音也许已确定了,所以它又并非是普通的刻符。在山东莒县陵阳河和大朱村、诸城前寨等遗址,多次出土刻有象形文字的陶器,所见象形字有近10种,而且常能重复见到同一字形,如以日、火、山3个象形字组成的字,就发现了好几例。这些字与常见刻符的不同之处在于,它的笔画相当工整,结构也较为固定,与甲骨文字体有明显的渊源关系。大汶口文化的陶器文字也属于象形字体系,完全可以认定属于汉字范畴,是目前所能确认的最早的汉字,年代距今约4000—4500年。
大汶口文化的陶文是比较原始的文字,但不会是最早的文字,文字的起源可能早于距今4500年以前,我们还要耐心地等待新发现。事实上,现在已开始有了一些零星的发现,可以用于证明大汶口陶文之前已有文字,只是材料还不够丰富。
甲骨文字确实不是无源之水,它早在史前时代就已在孕育之中了。
古代传说汉字为仓颉所造,仓颉为黄帝时的史官,他受鸟兽爪蹄印迹的启发而“初造书契”(许慎《说文解字叙》)。这个说法并不能作为文字起源研究的依据,汉字的创造决非一人一时之功,而是经历了十分漫长的孕育过程。
从我们简略的叙述中已不难看出,中国文明深厚的根基是植根于中国本土的。中国文明的起源与发展有自己的特点,具有循序渐进的演化规律和一脉相承的悠久传统。更进一步说,中国文明所得以奠基的史前时代,就已经透射出文明的曙光。
文字的发明被认为是文明产生的最重要的标志,也就是文明三要素中最重要的一个。作为中国文明载体的汉字,又是怎样起源的呢?这个问题近年来成了古文字学家和考古学家们十分关注的课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