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知道。我认为并不安全。有人怀疑,没有说出口,但怀疑是存在的。要不了多久,电话总机上的人会汇报你打来的电话;看门的人将会对他的上司说,我在半夜三更开车出去。那都会凑在一起的。”
“放进海里,”德雷克厉声说道,“布希总理就会懂得国际压力究竟是怎么回事。”
“该死的事情。”默里爵士说道。
“那么,就请他预约一下。”芒罗说道,一边向电话机做了个手势。
“完全领会了。”格雷林说道,“我是否能问一下谁将当代表?”
到上午过了一半时间为止,向两位德国新闻和广播界的明星所透露的消息,开始产生了作用。他们分别在德国电台和电视台上发表了评论,各通讯社和常驻德国记者采用了他们的评论,并作了更为广泛的报道。越来越多的人认为,迪特里希·布希实际上是在美国的巨大压力下才在拂晓采取行动的。
上午过了一半时,迪特里希·布希总理在与英国大使会晤的过程中,获悉有关图谋发起水下袭击的计划。他略微感到平静了一些。
“是单个去,还是合伙去?”迪特里希·布希在获悉这个情况之后厉声说道,“但愿威廉·马修斯,而不是30位优秀的海员,在船上就好了,我就会坚持到圣诞节。”
放油持续了60分钟,直到一只货油舱排空了才停止。那一大片污渍呈鸡蛋的形状,宽的一头紧挨着荷兰的海岸,而细的一端接近油轮。最终,那片浮油与“弗雷亚”号分开了,开始漂流了起来。海面上是平静的,水面的浮油保持一个整体。但随着轻质原油在水面滑动时,浮油扩展了开来。到下午2点钟时,即放油结束之后一个小时,浮油层已长达10海里,最宽处已达7海里。
“然而,人们也许可以在这个问题上敦促一下德国人。飞机劫持者当然是些坏蛋,但在这种情况下,为什么就不能让在柏林的那两个讨厌鬼走呢?对他们来说甩掉才好呢!”
在“弗雷亚”号上,拉森转向德雷克,并问道:“嗯,斯沃博达先生,如果你自己不去的话,你将派谁去呢?”
早晨8点至下午3点。
“那么,整个事情就是这样了。”当他检查了摊开在他面前的计划后说道,“为什么以前不能把这件事告诉我呢?”
当“弗雷亚”号的驾驶台上又一次进行商议时,出现了一阵静默。拉森船长的声音又响了起来:“不,为首分子将不参加。他将派出一名代表。在2点55分,‘阿盖尔’号上的直升飞机将获准在‘弗雷亚’号的直升飞机停机坪上空停留。机上不准有士兵或海军陆战队队员。只准有驾驶员和绞车手,两人都不得携带武器。有人将从驾驶台上监视这个场面。不准携带照相机。直升飞机下降的高度不低于20英尺。绞车手将放下绳梯,把使者从主甲板上吊起并送到‘阿盖尔’号。都领会了吗?”
“你们自己估计成功的可能性有多大?”迪特里希·布希问道。
“等一下。”拉森说道,线路被切断了。
报纸、电视台和无线电广播电台把所有在周末度假的工作人员召了回去,尽力对这件事作最大限度的报道,而那可不是一件轻而易举的事。自从发生截夺油轮事件以来,除了那位法国的自由摄影记者所拍摄的照片之外,还没刊载过任何有关“弗雷亚”的报道。那位记者已被逮捕了,他的照片也被没收了。其他各家报纸都在猎取各自所能找到的任何资料。
在他上方数英里的高空中,一只“秃鹰”号间谍卫星已经就位,源源不断地使图像信号跨越地球传送到椭圆形办公室中。坐在办公室中的美国总统面容憔悴,正在观看电视屏幕。在电视机上,“弗雷亚”号就像一只伸出的手指那样缓慢地从底部边缘映入了画面。
“好,”德雷克说道,“我下令时,开动那只货油泵,把整个油舱都排空。”
当华盛顿的天色破晓时,重点转移到了白宫,这儿的时间比欧洲要晚5个小时。到华盛顿时间早晨6点钟为止,白宫记者团嚷嚷着要求总统亲自接见。他们只得满足于会见一位感到烦恼而又闪烁其辞的官方发言人,但他们对他并不感到满意。那位发言人之所以闪烁其辞,只是因为他不知道说什么才好。他不断向椭圆形办公室求助,但得到的新的指示只是说,他应该告诉新闻记者,这件事属于欧洲事务,欧洲人肯定会采取他们心目中的上策。那样就把这件事又抛回到越发恼怒的德国总理那儿。
20号波段上的通话,已被每一个情报网络和大部分新闻单位收听到了。鹿特丹和九个欧洲国家的首都之间的通讯线路已经在嗡嗡响了。华盛顿的国家安全局,已将记录稿在白宫的电传打印机上为马修斯总统打印了出来。一位助手正在从内阁办公厅快步穿过草坪到唐宁街10号卡彭特夫人的办公室去。驻波恩的以色列大使正在向布希总理提出紧急请求,要他从拉森船长那儿为戈伦总理查明恐怖分子是不是犹太人,而德国政府的首脑答应办这件事。
11点45分,德雷克派他手下的一个人去把“弗雷亚”号的泵管理员带回到“A”甲板上的货油控制室。他把索尔·拉森交给另一个恐怖分子看守,自己走到下面的货油控制室,从口袋里掏出熔丝管重新装上了。货油泵又接通了电源。
“普雷斯顿上校向你致意,长官。”那位海军少尉说道,并将一封普雷斯顿写的信递给了曼宁。当他读完信件时,就像一位被送到了绞刑架下而又被赦免的人那样宽舒地松了口气。那封信告诉他:“英国人在当晚10点钟将派出一队武装蛙人,所有的政府都已同意在此期间将不单独行动。”
货油完全是由劳合社承担全损保险的,看来对他来说似乎是无关紧要的。但那天上午,他是一位怒不可遏的得克萨斯人。
“那也许是不明智的,亚当,老伙计。”弗恩代尔说道,“你不能就那么走到首相跟前去,你知道,即使是局长也必须预约。”
“完全如此,夫人。事实上,那是闻所未闻。恐怕,这可能意味着芒罗先生和情报局要分道扬镳了。但除了请专业人员从他嘴里把情报掏出来之外,我几乎无法迫使他说给我听。瞧,他已丢失了一位特工,在以往的9个月时间中,他像是已与那位特工成了一位私友,而他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
“与沿岸国家和其他感兴趣的各方代表进行面对面的谈判。”拉森说道。他是在朗读摆在他面前的纸页。
“哦,是的,我们会付这笔钱的。不得不付。”默里爵士说道,“事情在于,这是很大一笔钱,以致它势必会反映在国家这一年度的无形收入上。也许会影响收支平衡,真的。一则是因为才向国际货币基金会申请了另一笔贷款……”
“我才不管它现在究竟是上午的什么时间。”他对政党中总统竞选班子负责人的秘书大声说道,“你把他唤来接电话,告诉他,我是克林特·布莱克,你听见没有?”
“我们以前对它是否管用并无把握。”大使圆滑地说道。他接到的指示是要那样说的。“整个昨天下午和晚上,我们都在筹划这件事情。在天亮之前,我们相信那完全是切实可行的。”
正当两位军官在美国军舰“莫兰”号上面交谈时,搭载亚当·芒罗返回西方的民航客机正在飞越苏联与波兰之间的边界。
他啪地一声行了一个标准的军礼,便迈着大步走到甲板下面的射击控制室去了。
“发发慈悲吧,伙计,”那位瑞典人用沉重的嗓音说道,“恐怖分子决不会知道。如果这件事处理得不好的话,那也许是她最后见他一面的机会了。”
“她提出了这个问题,”芒罗说道,“她将得到那个答案。我希望她会喜欢这个答案的。那是花费了一条生命才搞来的答案。”
枪炮官僵直着身子站成立正姿势。
货油所会留下的,将是在海面上随波逐流的浮渣和一团黑色的烟幕;那团烟幕将与曾经悬挂在广岛上空的蘑菇云一般大小。至于油轮本身,一切都将荡然无存,但环境问题将会减小到可以治理的程度。迈克·曼宁把他的枪炮官查克·奥尔森少校唤来与他一起站在栏杆旁。
“舰长,”他慢慢地说道,“如果你那样干的话,它将不仅会沉没下去,它将不仅会燃烧,它将不仅会爆炸,它将化为乌有。”
你不必这样干的,站在栏杆旁的曼宁想道。如果总统亲自下达命令的话,我会开炮的。然后我将退役辞职。
奈杰尔爵士在向楼下的汽车走去时默默想到,不管那个解释是多么有趣,那也是空谈而已,或者很快就将变成是空谈的话题。还有7个小时,西蒙·法龙少校将带着三位同伴偷偷登上“弗雷亚”号,并把恐怖分子消灭掉。在那之后,米什金和拉扎雷夫将待在该关押15年的老地方。
“我已被告知,那将是我。”拉森说道,电话挂断了。
电话挂断了。奈杰尔·欧文爵士对着电话听筒凝视了一会儿。那位女人始终使他感到意外,他想到。好吧,亚当,你想要显赫一时,伙计,你会如愿的。但那将是你的最后一次机会。过后你就另谋生路吧。在情报局里是不能有爱虚荣而又不守纪律的人物的。
“戴特斯基·米尔”的意思是“儿童世界”,是莫斯科的一家高级玩具店,四层大楼都摆着洋娃娃、玩具、木偶和游戏器具。与西方的同类商店相比,它显得陈设单调,货品低劣。但除了使用硬通货、主要接待外国人的小白烨商店之外,它是苏联首都所拥有的最好的商店。
在伦敦,达官显宦聚集在内阁办公厅简令下达室中一块屏幕前,屏幕上显示出了“猎人”号所拍摄的图像。“猎人”号从11时55分起使用卷筒式摄影胶片,图像传送到飞机下面配备“戴达林克”计算机的“阿盖尔”号舰上,然后从那儿转送到白厅。
总理看了看他的手表,还有12个小时。如果英国人尝试之后成功的话,功劳大部分归于他们的蛙人袭击者;但也归功于他的沉着冷静。如果他们失败的话,那是他们的责任。
“那是不可能的,”他喃喃说道,“他得了心脏病而正在恢复之中。”
“看来是这样的,”她阴郁地说道,“担心的是,如果他们逃到以色列的话,他们将会举行一次记者招待会,使苏联遭到一种难以忍受的耻辱。”
无意之中具有讽刺意义的是,那家商店位于捷尔任斯基广场,与克格勃的总部大楼遥遥相对,而那个地方肯定不是一个儿童的世界。亚当·芒罗恰在莫斯科时间上午10点钟之前来到底层楼的软玩具柜台跟前,这儿比北海的时间要晚两个小时。他开始查看一只尼龙制的狗熊,像在盘算是不是为他的孩子把它买下来。
奥尔森少校记下了他的舰长所要求的弹丸散布图形。曼宁凭栏定睛遥望。在5海里之外,“弗雷亚”号的船头径直对着“莫兰”号。他所下达的弹丸散布图形将使弹丸落在从“弗雷亚”号的首尖舱到它上层建筑的底部的一条线上,随后返回到船头,然后再用高爆弹朝上层建筑返回去。穿甲弹穿透甲板上的钢板而捅开它的油舱,就像用解剖刀切开皮肤一样。5发照明弹将成一条直线钻进裂口。高爆弹将把熊熊燃烧的原油向外扩展到所有的左舷和右舷舱室。
“打开那只油舱的总阀门。”他说道。那个人停顿了片刻,然后照办了。
“会使马克西姆·鲁丁倒台。”芒罗低声说道,“难怪他不赞同释放他们。他不能赞同。他也没有任何选择的余地。而你,你安全吗,亲爱的?”
大使清了一下他的喉咙。“我们设想,多半的可能是对我们有利的。”他说道,“太阳在7点半钟落山。到9点钟,天全黑了。我们的人在今晚10点钟出发。”
船长的声音响彻海牙的首相办公室。格雷林机警地抬头望着走到他身边的两位高级文职官员。磁带录音机无动于衷地转动着。
“让我来办吧,”莫斯班克说道,“我会尽力而为的。”
“不,他在去年10月31日半夜里被人开枪打死在基辅的一条街上。”
“我设法看到了速记稿,亚当。情况是严重的。”
她第一次转过身子面对着他。他看见她的眼睛中热泪盈眶。
她转过身子,停了一会儿使自己镇定下来,接着走开了,穿过玻璃门走到大街上,像是又一次穿过柏林墙中的裂口进入了东方。他手里拿着一个塑料脸的挤奶洋娃娃,他从自己站着的地方看见了她走到了人行道上并转过弯消失不见了。一个身穿灰色军用雨衣。一直在擦汽车挡风玻璃的人直起身子,对挡风玻璃后面的同事点了点头,并跟在她的后面遛垯着。
当安得鲁·德雷克决定再次通话联络时,华盛顿时间刚过上午8点钟,而欧洲已是下午1点过后了。他在放油的过程中一直显得忧郁而又孤独。
“我想要你把前甲板炮装上炮弹瞄准目标。”他斩钉截铁般地说道。奥尔森开始把命令记录下来。
“是在柏林的那两个人干的吗?”芒罗问道。
她拿起一个手动木偶,样子像一只小猴子,是用人造毛做的,并轻声对他诉说了她所发现的情况。
当总统所属政党的竞选班子负责人最终来接电话时,他的心情可不是愉快的。他在把听筒放回到又托开关上时,心中感到闷闷不乐。价值100万美元的竞选捐款,在任何一个国家中都不是区区小事,而克林特·布莱克扬言要退出他所属的政党,并把这笔款子捐赠给反对党,这可不是开玩笑的事。
“它有一架直升飞机。”拉森按德雷克的指令说道,“会谈将在‘阿盖尔’号上举行。时间是下午3点钟。到场的人员中应该包括你本人、德国大使和五艘北大西洋公约组织舰艇的舰长。不得有别的人参加。”
“不能在陆地上。”拉森在电话中说道,“在这儿,海上。那艘英国巡洋舰叫什么名字?”
“首相,你已见到从我的船上放出20000吨原油了吗?”拉森问道,枪管离他的耳朵只相隔1英寸远。
“他将向奈杰尔·欧文爵士汇报,欧文将告诉卡彭特夫人。也许你在她刚知道的时候就可以请她使用热线。”本森提示道。
“你排放货油时要干些什么?”他问那位船员,“我还是让人用冲锋枪对准你的船长,如果你要花样的话,我会下令开枪的。”
“那只不过是它载油量的五十分之一。”他说道,“那些欧洲人,该死,会发疯的。”
5分钟之后,索尔·拉森船长——世界上迄今为止最大的油轮主人——从上层建筑走到了室外,摄影机的镜头在他上方高悬着,把所拍摄的图像传输到了世界各地。在成百英里甚至成千英里之外的地方,待在地下室中的男男女女们都在观看这些图像。拉森坚持穿上他那条黑色的裤子,扣好了他的海运制服上衣,在他白色的毛线衫上有海轮船长的四条金环。他的头上戴着那顶镶边的制服帽,上面有北欧航运公司海盗头盔式的徽记。他是穿着那身该在前一天傍晚首次会见世界各地新闻记者时穿的制服。他摆平他那宽阔的肩膀,开始独自一人在那艘巨轮上步行很长一段距离,走到离他身前三分之一英里处直升飞机所垂下的绳梯和缆索跟前。
100万吨“穆巴拉克”原油的主人,正从得克萨斯州的办公室中向华盛顿打电话:那些原油都在“弗雷亚”号油轮的甲板下面潜伏着,蕴藏着危险的火种。
他身旁那位年轻的瑞典裔美国人变得脸色苍白。“看在上帝的面上,那艘船上有30位斯堪的纳维亚半岛的海员。”
“每小时2000吨。”那个人说道,“在放油的过程中,油轮上各个部位的若干油舱同时排放,这样可使油轮保持平衡。”
“该死的,倒霉,”他说道,“失去一位特工总是很可怕的。该死的,令人心烦意乱。我自己曾丢失过一对夫妇,你知道,有一个死得好惨。但我们干的这一行就是那样的,亚当。那就是基普林以往常称为‘大游戏’的一个组成部分。”
两位女售货员倚在20英尺以外的墙壁上,若无其事地对他们看了一眼,重又闲聊起来。在莫斯科采购货品的优点为数不多,但其中一个优点就是售货员保证不会来管你的私事。
“理解这一点。”格雷林说道,“游击队的为首分子将亲自出席吗?我将需要与英国方面磋商有关安全通行的保证。”
在伦敦,劳合社董事长默里·凯尔索爵士,发现环境事务部的常务次官仍然在他白厅中的办公桌旁。在通常情况下,星期六并不是英国行政机构的高级官员办公的日子,但这一天可不是寻常的星期六。当从唐宁街传来消息说米什金和拉扎雷夫将不会获释时,鲁珀特·莫斯班克爵士在黎明前急忙从他的乡村别墅中驱车返回了。他示意让他的来访者就座。
在那天上午的大部分时间中,哈里·温纳斯特鲁姆在从鹿特丹打电话到斯德哥尔摩,要他在航运、金融和政府部门中的每一位朋友和熟人向瑞典首相施加压力。所施加的压力是卓有成效的,而且转而施加在波恩身上。
亚当·芒罗感到悲痛,怒火像一团粘乎乎的酸液一样在他的喉头升起。当怒吼声如雷贯耳时,商店中的嘈杂声减弱了。他的手捏着洋娃娃的头,把飘带帽下面粉红色的笑脸揉皱了,砰地一声砸坏了,并把它弄成了碎片。
“事情在于,”默里爵士最终说道,“涉及的款项确实巨大,接近10亿美元。如果‘弗雷亚’号被炸毁,即使溢油受害国向西德,而不向我们,提出控告的话,我们仍然不得不承担油轮、货油和船员的损失。那笔钱大约是4亿美元。”
“对于卡彭特夫人的问题的答案,”芒罗严肃地说道,“是的,我搞到了。”
德雷克略微一笑。“你。”他说道,“你将代表我,你是我可以想得起来的最佳人选,你可使他们相信我既不是在与你的油轮,也不是与船员或是货油开玩笑。还有我的耐性已越来越差了。”
“那是我的命令,奥尔森先生。”曼宁铁板着脸说道。
在华盛顿,“秃鹰”号卫星在向前行进,浮油退出了屏幕。斯坦尼斯拉夫·波克尔威斯基把电视机关掉了。
他侃侃而谈了30多分钟。索尔·拉森毫无表情地听着,领会了他的一言一语及其言外之意。那位挪威人在他言尽之后说道:“我将告诉他们。倒不是因为我想要保全你的性命,斯沃博达先生,而是因为你不会马上毁掉我的船员和我的油轮。”
弗思代尔咂着舌头表示同情。
“大难临头。”芒罗厉声说道,“我认为‘夜营’告吹了。肯定被对手盯上了。现在可能被逮住了。”
简·格雷林用他的手捂住话筒。
“不知道,”负责苏联处的那位头目说道,“也许‘夜莺’已经告吹了,他需要赶在闹出外交事件之前匆匆回来。我要去接他吗?”
美国战舰“莫兰”号除了配备导弹之外,还装有两门口径为5英寸的45型舰载火炮,一门朝前,一门朝后。这两门炮是迄今为止最先进的火炮,采用雷达瞄准,由计算机操纵。每门炮都能快速连发一整弹仓的20发炮弹而无需装填,各种类型炮弹的发射顺序可在计算机上预先编制。
“事情办完了,亚当。我已干了你要我干的事情,现在已经太晚了。”她向上伸着手,在售货员吃惊的凝视目光面前略微吻了他一下。“再见,亚当,我亲爱的。对不起。”
“我会那样干的。”总统说道。
他几乎还没有把话说完,他的私人秘书便告诉他,哈里·温纳斯特鲁姆打电话来了。住在鹿特丹市希尔顿旅馆顶层套间中的百万老富翁,已在夜间搞到他自己的无线电接收机,始终监视着20号波段。
记者们四处搜索前总理、内阁办公厅任职者和油轮的船长,以探询他们的看法。有人在船员的妻子面前挥舞大笔金钱,目的是为了拍摄她们呼吁解救她们丈夫的镜头,几乎所有船员的妻子都被找了出来。
“伦敦刚才与兰利取得了联系。”他说道,“他们的人已从莫斯科发了电报,说他已找到了针对我们问题的答案。他声称,他知道为什么如果米什金和拉扎雷夫获释的话,马克西姆·鲁丁扬言要撕毁都柏林条约。他正亲自带着这则消息从莫斯科乘飞机回到伦敦,还有一个钟头他就要着陆了。”
“放进海里吗?”泵管理员疑惑不解地问道。
欧洲各地的晚报、无线电广播和电视节目,都已准备好了下午5点钟用的标题,狂热的电话都打到了四个国家的海军部,请求如果会谈举行的话,届时提供有关会谈的报道资料。
她点点头。她的声音和他自己的声音一样,显得低沉、健谈而又超然。
“记下了,舰长。第一发炮弹的落点怎么样?”
他拿出奶油甜饼干,两位爵士呷着茶水。
“我将为你将那门大炮装上炮弹并瞄准目标,曼宁舰长,”他说道,“但我不愿意开炮。如果要按下那个射击按钮的话,你必须自己去按。”
在早先的日子里,舰载火炮的弹药必须用人工从舱底的弹药库里扛出来,利用蒸汽做动力吊到炮塔上,然后由汗流侠背的炮手塞进炮膛之中,而这种日子早已一去不复返了。在“莫兰”号上,从弹药库的库中选择何种类型和性能的炮弹是由计算机进行的,炮弹可以自动地传送到发射炮塔上,口径为5英寸的火炮无需由人插手便可装填、发射、退弹壳、重新装填并再次发射。
“你将乘直升飞机到‘阿盖尔’号上去。”他开门见山地对荷兰首相说道,“如果你让莉萨·拉森夫人和你一起去的话,我将感激不尽。”
格雷林首相手中的听筒又劈啪作响复苏了。
一位女售货员很快走到了他的身边。“你把它搞坏了,”她说道,“那值4个卢布。”
“第一发炮弹对准目标,第二发提前200米,第三发再提前200米。5发照明弹后退40米。然后高爆弹再提前,每发都是提前100米。”
瞄准是靠雷达进行的,军舰上这双无形的眼睛将根据所编制的程序指令寻找目标,并按风向、射程、目标或发射台的运动作校准。一经锁定,火炮就将保持瞄准那个目标直至输入新的指令为止。计算机将与雷达这双眼睛协同动作,在转瞬之间即可补偿“莫兰”号本身、目标,或者其间风力所产生的微小变化。一旦锁定了之后,目标可以开始移动,“莫兰”号可以随心所欲地到任何地方去。火炮只是在寂静无声的轴承上移动,把致命的炮口完全对准炮弹应该命中的目标。波涛汹涌的大海可迫使“莫兰”号纵横摇动,目标可以左右摇摆和回旋,但那丝毫没有影响,因为计算机可以进行补偿。甚至自动定位的炮弹降落时的杀伤方向性图,也是可以预调的。
“奥尔森先生,我知道这个情况。你要么执行我的命令并把那门大炮对准目标,要么告诉我,你拒绝这样做。”
“听着,瓦伦蒂娜,我将把你从这儿带出去。很快,在以后的几天时间里。”
芒罗走出捷尔任斯基广场的玩具商店之后便走进一间公共电话亭,给他使馆的政务参赞打了个电话。他用暗号告诉那位感到惊愕的外交官,他已找到了他的上司想要了解的东西,但他将不会回到大使馆去,而是将径直到飞机场去赶乘中午的航班。
“1点45分,伦敦时间。”弗思代尔说道,“我想,我应该去接他。看来,他已知道怎么回答马修斯总统的问题。坦率地说,我非常想了解那究竟是怎么回事。”
作为一种补救措施,枪炮官借助一只高悬着的摄像机可以观察到目标。当他想要改换目标时,可向雷达和计算机发出新的指令。
那股原油与人的躯干一般粗细。在“弗雷亚”号功率强大的油泵的推动之下,原油越过左舷的栏杆,犹如雷鸣一般地落到25英尺之下的大海中。几秒钟之内,淡蓝色的海水便改变了颜色,散发出腐败的气味。石油冒着气泡返回到水面上,污渍开始扩散,随着潮流从油轮的船身旁向外流去。
“1点45分。”他说道,“还有75分钟。去把康拉德·沃斯唤到这儿来。准备一架直升飞机从离这个办公室最近的地方起飞。我要一条与伦敦的卡彭特夫人通话的直通线路。”
德雷克已经注意到,有一股小的潮流正从“弗雷亚”号油轮旁流过,流速为一节,朝东北方向荷兰的弗里西亚群岛流去。他指着“弗雷亚”号左舷船中的一只油舱。
“嗯,我不知道……”格雷林开始说道。
“过40分钟把她带到这儿来。”格雷林说道,“我们在2点半钟起飞。”
“这种局面究竟还要持续多长时间呢?”心乱如麻的威廉·马修斯对他的顾问们大声说道。这时在华盛顿恰好才过6点钟,他边说边推开了一盘炒鸡蛋。
马修斯耸耸肩膀。
在那个动荡不安的星期六上午,美洲和欧洲的许多办公室中都有人询问这同一个问题,但谁也没有回答这个问题。
迈克·曼宁上校凭栏仁立,并从那儿极为专心致志地审视着“弗雷亚”号。不管是谁为总统出谋划策的,这个人肯定干得不错。在“弗雷亚”号毁损的情况下,船上的100万吨原油将流失而造成环境的污染。但如果货油仍在油舱中,或者在油轮破损的一刹那着火的话,原油就会燃烧起来。事实上,它将不仅仅是燃烧,而且会爆炸起来。
在通常情况下,原油是极难于燃烧的,但如果加热到足够高的温度,原油势必将达到它的闪点而着火。“弗雷亚”号上装载的“穆巴拉克”原油是所有原油中最轻的。熊熊燃烧的镁块的温度可达摄氏1000度以上,如使其钻进船壳的话,那是会奏效的,而且绰绰有余。船上多达百分之九十的货油将决不会以原油的形式流入海洋,它会付之一炬,火球将腾空而起,直上10000多英尺的高空。
在“弗雷亚”号的驾驶台上,德雷克摇着头,用他的手捂住话筒。他匆匆与拉森讨论了起来。
波恩拒绝证实这个观点,但也不加以否认。政府发言人纯粹采取回避的态度,对新闻界来说,恰是不言而喻的。
当简·格雷林挂断哈里·温纳斯特鲁姆打来的电话时,亚当·芒罗搭乘的那架喷气式客机从莫斯科飞抵伦敦,降落在希思罗机场06号跑道的柏油碎石路面上。
“是吗?”
“绝对不是闹着玩的。抱歉,不应该说那样的话。”弗恩代尔怀着期待的心情停顿了一下,这时,他们的汽车加入了M4高速公路上的车流。“但你确实搞到针对我们那个问题的答案了吗?为什么鲁丁这样病态地阻挠释放米什金和拉扎雷夫呢?”
“越过‘弗雷亚’号船头10米处。”
有一位前雇佣军的司令主动承担只身袭击“弗雷亚”号的任务,索价100万美元。4位主教和17位议员,信仰、抱负各不相同,但都志愿顶替拉森船长和他的船员们作为人质。
“我想,我不得不这样办了。”弗恩代尔轻声说道。眼见一个有才华的人毁了自己的前途是一件憾事,但芒罗很明显已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弗恩代尔将不会阻拦他的,局长曾对他说要保持联系。他完全遵命照办了。
“弹药:3发穿甲弹,5发镁基照明弹、2发高爆弹,总共10发。然后按那个顺序重复一次。总共20发。”
“我在听你说话,拉森船长。”那位荷兰人用英语对挪威人说道,“我是简·格雷林。”
“非常遗憾的是,看到了。”格雷林说道。
“我也是这样。”奈杰尔爵士说道,“开一辆带保密电话机的汽车,与我本人保持联系。”
“那是德国的问题,你知道,”莫斯班克说道,“确实不是由我们决定的事情。”
在二点钟,德雷克回到了接待舱,朝索尔·拉森向前倾着身子,并对他说:“你也许想知道,我为什么要在‘阿盖尔’号上安排这次会谈。我知道,你在那儿将告诉他们我们是谁,有多少人,我们配备有什么样的武器,以及炸药放在什么地方。好了,仔细听着,因为这也是你不得不告诉他们的情况,如果你想挽救你的船员和油轮免遭立即毁损的话。”
“它的名字是‘阿盖尔’号。”格雷林说道。
时至1点20分,索尔·拉森船长又在与马斯控制中心站通话,他通过那儿的人要求即刻接通荷兰首相简·格雷林先生的电话。海牙并没有磨蹭。有人预料,首相迟早会有机会与恐怖分子的头目亲自通话,并代表荷兰和西德发出谈判的呼吁。
前一天下午,公众和宣传工具的注意力就如旋风一般地集中在西德总理的身上。与此相比,那一个星期六上午源源不断传到波恩的责问就更像是一阵飓风。
“飞机什么时候着陆?”
“确实骇人听闻。”鲁珀特爵士附和道。
当他们飞速行驶在从机场到M4号高速公路的地下通道中时,弗恩代尔打破了沉默。
“你们的流量有多大?”
10分钟之后,琼·卡彭特夫人在保密电话上仔细地听着奈杰尔·欧文爵士的声音。
10点零2分,有人走到柜台跟前出现在他的身旁。他斜着眼睛瞧见了她苍白的脸色,她那通常显得丰满的嘴唇扭歪着,绷得紧紧的,露出烟灰的颜色。
“只是这决不是游戏,”芒罗说道,“克格勃会在‘夜莺’身上干出来的事,决不是闹着玩的。”
当时间逐分逐秒地临近4月2日(星期六)的正午时,欧洲屏住了气息。就任何人所知道的而言,恐怖分子由于有人冒犯了他们头顶上的领空业已处决了一位海员,而且扬言在敲响正午的时刻又要这样干,或者排放原油。
“我为自己已造成这样的悲痛深感遗憾,”她说道,“我愿意为自己不得不请他干这样的事,向你的芒罗先生表示歉意。请让他的司机把他送到10号来。你自己也马上到我这儿来。”
“油轮输油管系统的终端是在一个地方,那一组管子我们称为歧管。”那位泵管理员说道,“从岸上设施来的软管接在歧管上。接好之后,打开歧管上的总阀门,油轮就开始泵油。”
简·格雷林对他的手表扫了一眼。
“他究竟在干什么?”奈杰尔·欧文在获悉他那只预示风暴的海燕正在飞回家中时,便在秘密情报局伦敦的总部向巴里·弗恩代尔问道。
“是的,长官。3发穿甲弹,5发照明弹,2发高爆弹。弹丸散布图形呢?”
在英国广播公司的“世界节目”中,英国议院塔上的“大笨钟”敲响了正午的时分。在离“大笨钟”200码远的内阁办公厅中,有人在比街道低两层楼面的地下室中大声喊道:“天哪,油轮在放油了。”在3000英里之外的地方,四位只穿件衬衣的美国人在椭圆形办公室中观看着同样的场面——一股胶粘的赭红色原油从“弗雷亚”号船中部左舷一侧喷射了出来。
奥尔森的铅笔在他书写板的纸页上方停住了。他目不转睛地看着他所写的文字,然后抬起他的目光注视着5海里以外的“弗雷亚”号。
一个小时之后,一架韦斯特兰公司制造的“威赛克斯”直升飞机从“阿盖尔”号巡洋舰飞到了头顶上空,放下一位英国皇家海军军官到“莫兰”号的甲板上。他请求与曼宁上校密谈,并被立即让进了那位美国人的舱室。
巴里·弗恩代尔持有外交部的通行证,使他可以径直到达飞机的舷梯跟前。他那位从莫斯科来的同事脸色苍白,他让他钻进了后排座位。那辆汽车比“企业”所用的大部分汽车要好一些,在司机和乘客之间有一道屏障,并设有一架可与总部联络的电话机。
“游击队的领导人提议进行一次会谈。”
琼·卡彭特思索了一阵。
等到那位外交官把此事通知外交部,而外交部转告了秘密情报局时,回电已是为时太晚了。电报的意思是说,芒罗应该用电报转达他的消息。而芒罗正在登上飞机。
“把答案当面说给我听吗,奈杰尔爵士?”她问道,“那不是有点异乎寻常吗?”
“我明白了。”格雷林说道,其实他一点也不明白,不过是在拖延时间而已。“什么样的会谈呢?”
“旅途辛苦,老伙计。”他不是指飞机上的旅途。
“当然,你应该能付得起这笔钱。”鲁珀特爵士忧心忡忡地说道。劳合社不仅仅是一家公司而已,它是一个公共机构。因为鲁用特爵士领导的部门管辖海运业务,他是与此有关的。
“那些坏蛋想要举行谈判。”他激动地说道,然后,他对电话中说:“我代表荷兰政府同意为这样的一次会谈做东道主。请把这一点告诉游击队的为首分子。”
在隔音的接待舱中,内部对讲装置传出一阵令人毛骨惊然的声音。德雷克作了回答,透过窗户向外望着远处的艏楼。从“阿盖尔”号上起飞的“威赛克斯”直升飞机,正从靠海的一侧非常缓慢而又小心翼翼地逼近,尾翼上皇家海军的标志清晰可辨。
外交部从芬兰、挪威、瑞典、丹麦、法国、荷兰和比利时的大使馆收到了一连串措辞十万火急的请求,都是要求接见他们的大使。他们的愿望都给予满足了,而每一位大使都用彬彬有礼的外交辞令询问了同一个问题:究竟现在的情况怎么样?
“那么说,现在全看这位法龙少校了?很好,大使,我在今晚10点钟之前将继续扮演我的角色。”
他私下里知道自己是无能为力的。锁在他保险柜里的机密档案告诉了他,法龙少校还有11个小时就要乘轻舟出发了,而在那个时间以前,首相的命令是,必须坚持那个方针。
“法龙少校这个人还有9个钟头就要带着他的潜水员出发了,也许那不再是举足轻重的了,”他说道,“但我肯定对了解这件事是感兴趣的。”
在前一天傍晚替换拉瑟姆少校的那架“猎人”号到上午11时已缺乏燃油了,所以拉瑟姆又回来值班了。当时间在一分一秒地逼近正午时,摄影机在转动着。
罗伯特·本森接了一个电话,转身面向马修斯总统。
在“蒙卡尔姆”号、“布莱达”号、“布赖纳”号、“阿盖尔”号和“莫兰”号军舰上,五个国家的水兵们把望远镜传来传去。军官们站到他们所能达到的最高处,在用望远镜举目遥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