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告别天使 作者:森村诚一 日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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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 爱的责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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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屋虽然平安地夺回了女儿,但因她在教团遭受过严重的刺激,晚上噩梦不断,被幻觉、幻听等后遗症折磨着。关屋对神谕天使的仇恨丝毫没有减少。

“我们约定,报仇后你要活着回来。”

入教的同时交纳了1000万日元的保证金,被教团授予“中教”的称呼,在军队里相当于中尉的军衔,在公司里相当于课长。现在山口的身份已经相当于一流企业的课长职位。

“但是,我当时正处理一项重要的工作,不能有所行动。等到完成工作,我恢复自由之身,已经过去几年的时间。所以,在我报仇之前我不能……请你、等我一段时间。”朝仓说。

但是,媒体已经证实了教团确实发生了政变未遂事件。原本强硬的教团,面对媒体一直在逃避。

“又不是去了外国,我是有工作才回来晚的,你不要担心,快去睡吧。”朝仓轻轻地抚摸着真由美的后背。

“江头转达了法泉的话,‘她们与法泉的车相撞,被神招回去了。神火净化了世上的邪恶,她们永生了。遇到法泉的车是神的安排,遗属要效仿被神招回的家人,马上入教,早日成为神的家族的一员’。他们杀人后毫无悔恨之意,还以神的名义把自己的过失和罪行解释为正当行为,我决不原谅这个邪教的教主。

“法泉面对我妻子、女儿被活活烧死的惨剧,却当做是在神火中火葬。我当时发誓,不管什么时间、什么形式,我都必须向法泉复仇,不然我的家人难以瞑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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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很骄傲啊。在我被法泉绑架时,你一直在保护我。”

“那是你的责任,你必须要尽到责任。”

“在这里没有任何人打扰我们,又能和你两个人在一起。”

对于真由美来说,爱的责任不过是算计个人的得失,任何补偿都难以找回破裂的爱。真由美不需要这样的爱,在几次被朝仓从危险中救出后,她只想付出自己的爱。

对于有工作的信徒,教团允许住在家里,即便如此也还是难以靠近法泉。

但是,有时候二人还像陌生人一样。真由美已经告诉朝仓自己“做好了一切准备”,朝仓一定领会了其中的含义,但他还是从没有碰真由美一下。并不是他讨厌真由美,否则也不会两次舍命救她,和她生活在同一屋檐下。

尽管如此,真由美还是非常珍惜与朝仓在一起的每一分钟,因为一旦分开,也许再也不能相见。在这像血液一样宝贵的时间里,两个人一刻也不想分离,但时间无情地一滴一滴逝去,真由美心如刀割。

“完全没有。因为教主没有必要向外界公布这个事情。”

但是,朝仓并没有改变发型,还戴着太阳镜,他没有任何伪装,还是原来的样子。真由美也在电视上出现过,虽然现在改变了发型和打扮,但也许很难逃过感觉灵敏的人的眼睛。两个人都使用假名,现在的生活有点儿如履薄冰的感觉。

“这个情报还没有得到确认。据说是江头等4名干部发动政变,以未遂告终。他们分别被解除职务,以后就没有任何消息了。大概是被处决了。”

统一结婚典礼的解救事件已经在全国播放,朝仓成为了主角。两人乔装改扮也很难逃出警察的搜捕。现在隐居的地方不能长住,朝仓正在被警察和神谕天使双重追踪。不,朝仓还没有告诉真由美自己就是袭击暴力团组长的刺客,也许暴力团也在搜捕自己吧。

“你不想回家吗?这种山里的生活你没感到厌倦啊。”隆一有点吃惊地反问。

根据提供的财产多少,划分信徒的阶层。他们特别欢迎一流企业的职员和具有特殊技能的人。山口是知名体育用品公司的骨干职员,对于他的入教申请,教团马上就接受了。

“要说是一生有点夸张啊。”

“只要你愿意,你可以在这里一直住下去,虽然有点不正常……我不该挽留你,是我考虑不周,我向你道歉。”

朝仓喜欢她,但现在不想要她。妻女在车里被活活烧死的一幕给他留下了精神创伤,深深刻在他的心里。

“我当然知道危险。”

“现在已经停不下来了。我现在已经上了电视,神谕天使和警察都知道了我的身份。即使是我想罢手,神谕天使也不会放过我。”

尽管神谕天使隐满政变未遂事件,但受害者协会在自己的网页上透露了这一事件,很快就传到了社会上。受害者协会的情报网已经抢先于媒体的报道采访,媒体开始跟踪协会的报道。面对蜂拥而至的媒体。神谕天使否认发生了政变。

虽然还不能对教团放松警惕,但二人还是时常一起在外边吃饭、逛商店、看庙会。每当这个时候,真由美就能感觉到有家的幸福。住在同一公寓的人都以为他们是夫妻。真由美在心里祈祷着愿这幸福永远继续下去。

“这是教团的机密,无可奉告。”

“但是,在你们公开这4个人被开除之前,受害者协会已经知道了这个事实。这决不只是简单的猜测吧。”

在伊豆大平山山庄避难的中部隆一和耀子夫妇也听到了神谕天使发生政变未遂事件的消息。

“我不需要你对我负责任。爱一个人和承担责任是两回事,爱一个人时不能考虑责任,责任是爱过以后的事。”

“现在就是机会。统一结婚典礼和政变后,教团正处于动摇阶段,其势力扩展缓慢,现在正在重新扩大势力。因此,对入教人的认定会很宽松。”山口的态度很坚决。

“看不见你的脸,我就睡不着。”真由美有点激动地说。

山口可以在教团的总部远远看见法泉的身影,他终于可以靠近法泉了。

“你已经为我拼命搏斗了,我真高兴啊。”

一方面口口声声要拯救被邪恶玷污的人类,另一方面却可以用金钱买到信徒的阶层。

“朝仓先生不用请我原谅,我是闯进你们家庭的不速之客,感到抱歉的人应该是我,特别是对你夫人和女儿。但是,只要你不说让我走,我就不打算离开这里。所以我才说我们之间有点不正常。”

“这个很难办啊。弄不好,会让内线暴露的。”

“高兴?”

几天前,朝仓什么也没说就出去了,很久没有这样了,直到深夜才回来。真由美看着他手里拿着的像小提琴盒子一样的东西,明白了他外出的目的,但什么也没有问,她也不应该问。朝仓回来前,真由美根本睡不着。当朝仓回来站在门口时,真由美一下子扑到他的身上,她闻到朝仓的身上有隐隐的硝烟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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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与上演统一结婚典礼解救剧里的男主角非常相似,他为什么会出现在那里搭救他们呢?虽然不知道原因,但可以肯定救命恩人对他们没有敌意。但夫妇二人根本不认识他,中部俊英也说不认识。难道是俊英暗中为他们请的护卫?如果真是那样,俊英没有必要向他们保密。

“自私也比我们这样不正常好。”真由美痛苦地说。

“据受害者协会的网站说,这4个人现在被监禁在教团的总部或是在某个集体生活区。”

“同时开除江头总务会长、川岛干事长等4名干部,很明显是不正常的。与职务有关的违法行为是指什么?”

“好像教团发生了政变,江头总务会长等几名干部也被肃清。”关屋在受害者协会的例会上说。受害者协会准备利用这个机会,对教团进行进一步打击。

这就是爱的告白,在此之前没有用语言表达过,因为两个人之间已经有了默契。现在真由美不得不主动地向朝仓告白。

在男人的责任前,爱的责任毫无价值。这是真由美的亲身体验。被隆一抛弃时,她已经醒悟到爱是不需要负责任的。男女之间的爱即使海誓山盟的爱,只要爱的一方冷淡下来,这爱就不存在了。仅仅尽义务不会让爱重生,只能以责任的名义支付补偿金罢了。

“我是自己愿意留在这里,即便是不正常,我还想和朝仓先生在一起。很多危险是因我而起的,不是你牵连我。我们之间如果能正常一些该多好啊。”

朝仓是害怕治愈受伤的心灵会让自己忘记仇恨,他不能放弃复仇的信念。在他给妻女报仇雪恨之前,他不会要真由美。

这次的住所在中野区的一角,是山手与下町的交界地。在深深的胡同里,有小小的神社和华表,附近是商业街,街上经常有传统节日和庙会。

“发生了这么严重的事件,法泉大概没有精力来追捕我们吧。”隆一判断说。

“或许我是强迫自己,因为在我的耳边常响起妻子和女儿的求救声。当时我是一点都帮不上忙,只能听任她们在烈火中死亡。而法泉杀害了我的妻子和女儿,却谎称她们是加入了神的家庭。不向法泉复仇,她们两个人的灵魂就被永远禁锢在邪教的牢笼里。在我向法泉报仇前,请你等我。”

在妻女事故的现场把真由美从警察和教团的手里救出后,法泉已经对朝仓惊恐万分。朝仓微笑着说:“他越是害怕,我复仇的效果就越大。”

“处决……就是被杀害……”

“虽然我是女人不该先说出这话,但我还是想说,你不觉得我们的关系很不正常吗?”真由美固执地说。

“山口先生,太危险了。”大田原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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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工作还必须与各行各业的商人打交道。教团非常缺乏像山口这样的人才,虽然入教日子不长,但很快得到了重用。

“最近教主很少出现在媒体上,是不是与开除这个4个人有关系?”

现在真由美和朝仓享受着平凡安静的生活,但这一切似乎只是暴风雨来临之前的短暂的平静。

“他们的协会说什么与我们没有任何关系,我只能说他们是无端猜测。”

“太好了,你平安地回来了。”不知不觉脸上挂满了泪痕,那是高兴的眼泪。

“是你厌倦了吧。”

“对于朝仓先生来说,我算什么?”真由美紧紧抱住朝仓问道,朝仓沉默无语。

“关屋,听说我们协会在教团内部有支持者。”山口像突然想起什么似的。

教团原来想对外隐瞒开除这4个人的消息,但已经对信徒公布了,所以没能瞒下去。

真由美知道自己的话没有任何效应。即使朝仓有这个想法,但也不敢保证向法泉复仇后生还。但是,真由美还是想得到朝仓的保证。

“我们约定。”

“山口先生你要入教……”关屋一副吃惊的表情。

“证据不确凿啊。不只是江头,肯定还有很多被杀害的信徒尸体被藏起来。在我们协会的亲人中,不也是有很多人没有音信吗。教团说是本人的愿望,但是禁止与外界的通信、旅行、行使选举权,是以信教为借口对基本人权的蹂躏……”

“江头不是第二号人物。”若山在推脱。

精神创伤可以因为遇到新的恋情而治愈,但朝仓在拒绝治愈精神创伤。

“如果不是被法泉追捕,我们也不可能夫妻二人亲密相处,也许是一生呢。”

神卫队长四谷看中了山口的身份,请他帮助采购大量的安全帽、登山鞋、晴雨两用服,虽然不知道用途,大概是神卫队员的装备吧。也许是接受这次政变的教训,四谷在加强神卫队的武装。

神谕天使政局不稳的情报迅速传到了受害者协会。由于协会成员多是家人、财产被神谕天使霸占,家庭、生活遭到破坏,所以在教团内部也有自己的情报网。法泉指挥力下降、信徒军心动摇,教团的保密能力也随之被削弱。

“我妻子和女儿被封在车里活活烧死了,当时我正在海外工作。虽然死了两个人,只经过简单的起诉程序就结案了,没有法庭的正式判决。对方只交了一点罚金。为什么会出现这样的结果呢?事故的调查在警察和加害者之间进行,根据调查结果来决定是否向检察机关起诉,可我们受害者根本没有机会参加调查,被置于调查之外。简单的起诉程序其实和正式判决一样具有同等的法律效力,但是它是终审判决,我们不能再上诉。

“肃清就是被处决了?”山口问。

“能不能请他们介绍我信教?”

二人沉浸在夫妇同心协力战胜危险的兴奋中。危险还没有完全消除,法泉不会这么简单就放弃神女,目前还不能解除警戒。

2

“对你的现在行动,你的夫人和女儿会高兴吗?”

“我们离开东京,我想在一个谁都不认识我们的小镇上就我们两个人一起生活。我觉得,你要是总去想你的家人,她们二人就不会瞑目。人要是想从对死者的回忆和牵挂中解脱出来,就必须开始新生活。死者也会从活着的人那里解脱。你现在的行为也许是把你的妻子女儿强行留在这个世界上。”

“请你原谅。”朝仓说。

朝仓在统一结婚典礼上,为了救真由美,错过了千载难逢的报仇机会。比起为妻子报仇,救出真由美更重要。真由美懂得了自己在朝仓心中的地位,真由美已经很满足了。但是他从没有碰过真由美,这对她来说也是痛苦万分,是心里的死结。

“信徒中有人对法泉产生怀疑,也有人对他不满,他们就是我们的合作人,不断给我们提供信息。”

“怎么了?你应该先去睡啊。”朝仓有点吃惊地说。

“江头前总务会长、川岛前干事长等人现在在哪里?我们想采访他们。”

山口利用自己在公司的地位,对四谷的订购提供了最大限度的方便。在原有物品上,又增添了轻便高热量的登山用食品、雨灯,给四谷留下了很深的印象。

除了法泉,夫妇二人还有一个未解之谜。是关于在他们处于困境时突然现身击退神谕天使的那位救命恩人。

这个公寓有管理员常驻,对外来人员进出都要进行严格盘查,至少比田园调布的自己家安全。

在世界上所有的誓言中,只有男女之间的誓言最虚伪。但是真由美相信朝仓,正是由于对他的信任才支撑着自己生活在不安定中。

“教团的第二号人物和教团的干部被开除这还不是大事吗?”

“请你等我一段时间。”朝仓说。真由美感到他的话意味深长。

“我想拜托你,请教团里的内线帮我接近法泉。”

仅凭中尉的身份还难以接近法泉,政变失败的江头等4人都相当于大将的军衔。现在这个身份不仅不能接近法泉,弄不好也许被发配到边远的信徒集体生活区。

“因为他们利用职务的方便做了违法的事情才被开除。与政变没有任何关系,更何况我们教团根本没有发生过政变的事。”事务部长若山回答。

或许是这个原因,山口入教后不久,就被提升为总部装备供应班长,为神谕天使提供必要物资、食品、家具、衣物、通信记录器材、医疗用品、卫生用品、事务用品以及总部饲养的动物和宠物的饲料等等,是一个非常重要的部门。

“不是不是,我不仅没有厌倦,我现在能单独拥有你,高兴还来不及呢。”隆一急忙改口说。

“实际上是……我怀疑我妻子在饭店被烧死时,她的同伴是法泉,我想入教,查清这个事实。”山口说出了从阿遥那儿打听来的情报,为了查出妻子的同伴,不能再把这个消息隐藏在自己的心中。

“被开除后,我们也不清楚他们的去向。教团已经和他们没有任何关系。”若山冷淡地说。

“如果你夫人真是法泉的同伴,你也许就不能活着回来了。”

“在受害者家属不在场的情况下,判处凶手缴纳罚金,我无论如何不能接受,那是我妻子和女儿死亡的大事故。我要求面见对方,但没有见到法泉,只看见了也在事故现场车上的江头总务会长,当时已经判决下来,对方没有表示任何诚意。我死去的家人是不会这样安息的。

朝仓和真由美一直在过着奇妙的同居生活。自解救事件后,二人的生活得到了小小的安宁。朝仓减少了不规律的外出,在家的时间越来越长。

“我们这就要回家吗?”耀子有点不高兴地说。

“每天在这里面面相对,你还没有厌倦?”

“那也太危险了。即使你信教,教团有百万信徒,你也很难接近法泉。”关屋说。

“为什么开除了江头总务会长等4名干部?”

“是法泉杀害了他们吗?”

山口入教没有遇到任何问题,教团没有进行详细的调查。现在教团只要求信徒提供财产证明。

“法泉肯定会这么做,他决不会容许企图对自己谋反的人。”

他没有利用这个机会对真由美提出进一步的要求。虽然没推开真由美,也没有亲吻她。但是这一切比拒绝更残酷。

“我非常理解你的心情。但是,我负不起责任。”朝仓艰难地说。

“但是,我没能保护好你,如果不是救命恩人出现,我们就危险了,我可真丢面子啊。”

“如果我不能活着回来,就证明法泉是与我妻子偷情的对象。”

“也许你的家人正等着你为她们报仇。但法泉也在防备着你。为了我在统一结婚典礼上你失去了一次机会,下一次再靠近法泉,你能保证自己活着回来吗?你夫人和孩子也不希望你冒险,我也不希望你去冒险。”

二人从山庄离开后,没有直接回家,而是住在了中部集团不动产公司的高级公寓里。

“对一个男人来说,让他所爱的女人幸福就是他的义务。不能让对方幸福,甚至让她不幸,那不是爱,是自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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