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着东西?”
其他排队的乘客也注意到他插队,一脸不快得盯着他。但也许是怕惹是生非,没有一个人出来制止,甚至觉得他们是想让我来跟他说道两句,因为是我眼看着让他插队的。看到这情况,我只好亲自和那位插在我前面的中年男子理论。但不料,先张口的是沟吕木。
她和六花庄其他住户的感情也越来越深。有次路过附近的公园,发现203室的秋山母女俩正和汤川打雪仗。大美女秋山美代子注意到我便招呼一起玩。我一下子来了劲头,美代子和我一队,汤川和还是小学生的秋山伊织组成另一队。我们互相扔雪球,笑声和叫喊声此起彼伏。但玩着玩着,我扔的雪球就再也砸不到对方了。仔细一看,原来我扔的雪球在半空都变成水蒸气了。
“人体自燃?”
“96度?!这还能喝吗?”
地板上有好几个蚂蚁大小的烧焦痕迹,自从她住在这里后,地板上就多了好几个。看来得扣除一部分押金了,不,这可不是扣钱那么简单的事。
她伸出食指,指着六花庄前的道路。路面铺满白雪。随着她手指的移动,雪面上冒出热气,同时出现一条条线。雪花随着她不停晃动的手指不断蒸发,最后形成一个巨大的星形。
“我叫沟吕木,关于汤,汤川,我有点事想问你……”
故乡这个词在我这里并不存在,我的混蛋父母至今去向不明,小时候住的地方也被别人轰了出来。没有家的我过年时只好待在六花庄。从超市买来橘子,蜷缩在暖炉看红白歌会。过新年时,我、秋山母女和汤川四人吃了火锅,吃饭的地点是203室。在炉灶上架起土锅,把白菜和豆腐放进去煮。然而到最后准备做杂炊吃的时候,煤气罐用光了,炉灶上的火苗越来越弱。我们没有备用煤气罐,眼看着火锅没法继续吃下去了。
“哇,全都变白了,每当这种时候我都会玩一种游戏。”
“要是打喷嚏或者打嗝的话,产生的热量是很小的,还没等到烧到别处马上就消失了,所以几乎不可能酿成火灾。”
能无中生有产生火苗,我们管这种超能力叫做发火能力。
我不知道他说的这些是不是都是真的,可能只是酒后说的胡话吧。至少当时我并没有把那些尸体和汤川联系到一起。
在203室的蟑螂大战后,我回到汤川的房间,知道了发火能力这个东西。刚接好天线的电视现在进入了沉默模式,他给我泡的咖啡也已经变凉。我问汤川:
和他接触已经有好几年,可我从来没见过他没喝醉的样子。我搀着他往六花庄的方向走。靠着我的肩膀,柳濑说道:
“其中有个叫人体自燃的现象。”
“要去屋顶扫雪。”
我战战兢兢地点了点头。他问我什么我就回答什么。比如蟑螂体内突然起火变成灰烬,通过将雪融化帮我处理积雪。在一般人眼里,这些事应该都是很荒诞无稽的,可他却完全没有表示怀疑,反而一副终于得到自己想要的情报的表情。
“spirytus?那是什么?”
满脸通红的柳濑打了个嗝。我表示很吃惊。
一天,住在102的立花女士来到我的房间对我说:
从他身边经过的时候,他注意到我,“你,你是,是六花庄的,人吧。”
我突然想到汤川,前几天的那一幕仍然萦绕在脑海中挥之不去。她的房间就在隔壁。
“有时还没睡醒的时候,一不小心就着起火来了。还有比如打喷嚏或者打嗝的时候也会。”
“过去出现过被这样烧死的尸体,变成焦炭一般死在屋里,不过屋里并没有火源,只有尸体身边周围在燃烧。根据现场观察,只能怀疑是那个人自己燃烧起来了。真的有这种事。”
“你,你看大家都,都在排队等,等车呢。”
“听说这酒还能驱虫,洒在蟑螂上马上就死了。”
“你有没有觉得那个女孩搬进来以后,天气就变暖和了?”
车刚开走,车站没有别人。我们俩人并排站好。他大衣的左袖在我右手边飘动着。
“有重谢?”
“那是世界上度数最高的酒。”
这时,一个人影突然蹿进我和车站之间,是个穿着浅棕色西装的中年男子。一开始我以为他只是在看时刻表,但过了好久他也没有要离开的意思,大言不惭地占据着队伍第一个的位置。原来他是来插队的。
青年对我说道,听上去有点结巴。他大概二十多岁,和我差不多或者比我大一点,身材很高但瘦得有点吓人。我发现他眨眼睛的次数很频繁,有时还会紧闭双眼。这应该是抽动症的症状。抽动症大多数是儿童时期开始发作,长大后就慢慢变好,不过有些人成年后还会发作。
“没,没关系。”
坐车从大学出发,就能看到车外荒凉的郊外风景。雪花飘落在长满枯草的荒地,过段时间积雪应该会变得更多。天色渐暗,路灯一一点亮。我下车的地方有一家私人经营的小酒馆,屋外挂着一盏红色的灯笼。一位大叔从里面掀开门帘叫住我。
她一边看着脚底一边往前走。还没等脚落地,她跟前的积雪就发出呲呲的声音变成蒸汽,黑色的柏油路面从底下露了出来。她踩着平坦的柏油马路继续前进,所到之处雪面不断融化,柏油路的面积越来越大。看来这就是汤川独创的扫雪方法。
“不了,用不着的。”
沟吕木心满意足地点点头,然后从口袋里掏出一把皱巴巴的一万元纸币递给我。虽然是作为谢礼,但他并没有具体数多少钱。我摇摇头没有接受。
“话说管理员,你在做什么呢?”
有的民房屋檐挂着冰锥,而屋檐正对着小学生上学的路,要是孩子从冰锥下经过的时候突然掉下来扎到,那后果不堪设想。而汤川路过的时候看了屋檐一眼,结果冰锥发出刺啦的声响开始往下滴水,同时不断冒烟,长度也急剧地缩小,最后完全消失了。
“可是这件事电视没播吧?”
“你为什么不直接问她呢?”
虽然有点含糊,但对方应该听清楚了。但中年男性一幅充耳不闻的样子,拿出手机玩了起来。沟吕木在我身后接着对他说:
我觉得应该是汤川用自己产生的热量让屋里变暖,柳濑和她的房间就隔着一堵墙,他感觉暖和应该就是得益于汤川。
抽动症特有的眨眼症状从他身上消失了。他一把抓住中年男子的西服领子,趁他打趔趄的工夫用膝盖狠狠顶了一脚,同时说道:
“你如果能把相关情况告,告诉我的话,我会给,给你钱。”
原来是住在202的柳濑。他步履蹒跚地朝我走来,可刚到半路就醉倒在地。
重谢虽然很诱惑人,但我觉得在经过汤川同意之前还是不要多说。
“这种情况以前报导过好多次呢。”
沟吕木突然变得支支吾吾,声音也越来越小。车站不知不觉已经排起了队,差不多有十好几个人。
青年放下心来点点头,他拼命眨动双眼,然后又像皱眉头似的闭紧。站在身旁,从他身上传来一股消毒水似的气味。他的大衣破破烂烂的,裤腿和鞋也全都是泥。他到底是谁啊。
我点点头,朝车站的方向转过头去,那里正巧停着一辆正要启动的公交车。
“管理员啊,并不是所有事新闻都会说的。”
虽然当时的实验结果不为人知,但汤川认为实验的效果在孙女,也就是自己身上得到了体现。一边说着,汤川把视线移向我双手紧握的马克杯中,慢慢地杯子热了起来,已经冷却的咖啡又重新冒出热气。我尝了一口,和刚冲好的一样烫。
她的这种能力与其说是在操控火焰,倒不如理解成能在自己想要的地方产生热量。她所产生的热量促使那里的可燃物与氧气发生反应,于是就产生了火苗。
他一边摇晃着身子一边吸溜鼻子。
“我有,有件事想,想问问你,是关于六花庄的。你现在有,有时间吗?”
我向她俩解释,汤川也点点头。
“没喝够?已经够多了吧。”
而1988年1月8日,在英国南安普顿被发现的死者阿尔弗雷德阿什顿,他的上半身被烧没,而下半身完完整整地保留了下来。当时周围并没有起火的迹象,而室内的温度比较高。
“这叫发火能力。”
“空气干燥的话会产生静电吧,比如坐车的时候。和静电差不多,打个喷嚏,啪的一下就起火了。”
一身外套的她走下楼梯,来到抱着梯子的我身旁。冷得发抖的她对我说:
“非,非常感谢,你帮我大,大忙了。”
柳濑把类似的事例一一讲给我听。有点醉的我感觉越来越晕,墙壁就像海浪似的上下起伏。
“也就是说,你其实是超能力者?”
“对不起……”
让人惊讶的是,他的口吃也不见了踪影。中年男子蜷缩着身体,不断呻吟。沟吕木紧接着将右肘伸了过去。暴力突然在眼前上演,在场的人全都呆若木鸡。青年的身体不再晃动,他华丽地抓住中年男子的头,狠狠撞向车门台阶边缘。
“你肯,肯定知道,我能闻,闻出来。”
“你就在这给我当脚垫吧。”
青年挥舞着右手拼命诉说。可能因为说话结巴的他有时候声音发不出来,想用肢体语言代替,所以就下意识地挥舞手臂。
“你是怕有人放火吗?”
他并没有看着我,而是不断注意着路上的车辆、建筑物还有电线。听到他的询问,我想起来一些相关的事,不过我能把发火能力这件事随便告诉别人吗,会不会给她添麻烦?我摇摇头说:
等扫完屋顶,我就打算扫六花庄前面的积雪。因为道路很窄,除雪车开不进来,所以只能依靠附近住户齐心合力。
“我来帮忙吧。”
“你不在我这喝几杯?没问题吧?我还根本没喝够呢。”
汤川说道。火已经灭了,可锅里的汤还在不停翻滚。我们把米饭放进去做杂炊,结果直到吃完锅里还是热乎乎的。秋山母女看到这种情况觉得很诧异。
因为现场也发生了火灾,所以严格来说应该不叫人体自燃。据称负责仓库管理的公司和暴力组织有一腿,死者的身份也和暴力组织有关联。
“我这,这条胳膊是让汤川给弄,弄没的。虽然现在的我只是丢,丢了一只胳膊,可要是当时我没及时逃,逃跑的话,恐怕就,就被杀死了。”
柳濑笑嘻嘻地取出一个贴着外文标签的酒瓶,酒瓶里装着透明的液体,看样子这酒就是他所说的spirytus。我接过酒瓶,看了看上面写着的酒精度。
“你,你好,请不要插队。”
说实话,我很想逃走。刚才还是血腥的暴力场面,可他只用了两个字“话说”就转移了话题,他的内心实在是让我胆寒。
“是啊,管理员。”
“那个女孩一走过,你肯定会回头看她两眼,你就别再害羞了。”
“除雪的东西在仓库里,我帮你拿来。”
“那就把路面上的积雪清扫一下吧。”
不过即便如此,我的心头还是有一丝不安。要是哪天她不小心,无意识地“啪啪”一下,那六花庄可就要遭殃了。但是事实却远远超乎我的想象。
“每年一到冬天呢,我就觉得啊,觉得自己活不过这个冬天了,没准一不小心在路边睡着,然后就冻死了。”
我爬上屋顶开始除雪,过了一会她就回来了。还没有过多长时间,她就表示周围的积雪已经清理干净了。我在屋顶上一看,确实地面上的雪全都消失了。
总算找了个能坐的地方,我和柳濑面对面坐了下来,接过他递给我的纸包装日本酒喝进肚中。我并不讨厌酒。没过多久一股让人感觉很舒服的醉意涌上脑头。柳濑用破旧的烤面包机给我做了烤蘑菇吃。虽然他人其貌不扬,但很重视自我修养。他告诉我大学应该读什么书看什么电影,和口齿不清的他聊着聊着,话题转到了酒上。
此时我已经彻底怕了这位青年,只能答应他。我迈过趴在地上的中年男子走进车内,司机和乘客神情紧张地注视着青年和中年男子。我来到车最后面的空座坐下。沟吕木上车的时候,乘客们全都扭过头尽量不看他。沟吕木坐到我的身旁,他的手和外套上有中年男子的血迹,但我并没有在意。
“要是发生火灾了该怎么办啊!”
“你这样有,有点不公平吧……”
一天,住在202的柳濑把我带进来喝酒的时候说道。
“汤川来得真是时候啊,你说是不是这个理?管理员。”
“这其实是波兰的伏特加,据说有人把它当成消毒液用,只需要轻轻抿一口嗓子就跟火烧似的。要不要尝尝?”
“我指的是超自然现象,比如说一个生物突然就着起来了,这种情况会发生吗?”
“一定要注意防火啊,而且柳濑您手还老抖。”
我摇摇头。她一直都盯着想要产热的地方。把东先生浴缸的凉水变成热水的时候,她应该也从浴室的小窗户往里面看了。
“哟,这不是管理员吗。”
“在汤,汤川周围,你有没有注意过很奇怪的事情?有没有发生过奇怪的现,现象?”
“来,六花庄的管理员,请,请上车。我能和,和你一块上去吗?还有点事想问,问问。”
然而柳濑不由分说就把我拽了进来。可能他不想独自一人待着吧。听说柳濑年轻的时候并不沾酒,可是自从一场交通事故夺走了妻子和孩子的生命以后,他就整天与酒作伴。
但据她讲,她可以随意使用这个能力,而不用担心有任何风险。无论把水加热到多高的温度,她也不会觉得累。就想呼吸一样,产生热量对她而言易如反掌。有她在的话,恐怕不用担心燃料不足或者环境污染就能让发电站持续运转。
“汤川你耍赖!”
“比如隔,隔着墙,或者发热的时候没,没有看着想产生热量的地方。”
柳濑又把从酒馆听到的消息告诉我,是他一个当记者的酒友偷偷教给他的。大概一个月前,在某个地方发现了奇怪的尸体。
“请,请告,告诉我吧。必有重,重谢。”
“话说,我想接着问点汤,汤川的事。”
中年男子趴在车门附近的地面,鼻子不断冒着鲜血,嘴角也有血沫流出,血迹里还夹杂着颗粒一样的东西,那是被打下来的牙齿。沟吕木踩住他的后背,像擦干净鞋底似的扭动脚掌。中年男子看上去已经筋疲力尽,爬上地上一动不动。青年转过头看着我,呼了口气,然后伸出手让我上车。他恢复了先前的表情,口吃再次出现。
荒凉的风景中,雪花飘然落下,车转弯的时候,因为离心力,沟吕木的身体朝我这边歪了过来。我的右肘径直穿过他左臂本来应该在的位置,碰到他的侧腹。
“不过最担心的,是无意识的发火。”
“以前的冬天感觉都挺冷的。”
我表示并不是她想的那样,不过确实,我经常观察汤川,看她拥有的能力到底会不会对六花庄造成损害。
“快坐快坐,屋子小,不好意思啊。”
“她把你扔的雪球给融,融化掉了?你还记的当时她,和雪球,之间有多,多远吗?还有雪球的速,速度有多快?”
我搬出折叠式梯子准备工作。这时汤川出现在铁楼梯。她穿着红色的日式外套,有着俄国血统的清秀脸庞,配上日式外套,感觉有些奇特。她呼着白气看着眼下的小道。
“帮我一下,管理员。”
从大学回去的路上,我去了一趟位于大街的便利超市。从超市出来,我发现门口拴着一只狗,一位青年正在看。青年笑呵呵得看着那只狗,不过看样子并不是狗主人。他刚想要伸手去摸,狗就发出阵阵低吼,害怕地直往后躲。青年穿着一件黑色大衣,但左胳膊却没在袖子里,左边的袖子瘪瘪地从肩膀上耷拉下来,原来他没有左臂。
“比,比如说,你有没有看,看见过发火现象?”
汤川顺着立在六花庄外墙的梯子来到房顶。她眯起双眼测量屋顶的形状和积雪的厚度,然后抬起手轻轻一挥,顿时一股暖风迎面吹来。这股风并非就是她所产生的热量本身,而应该只是被热量加热的空气从我身边掠过。只见离我不远处的积雪表面如同被铲子铲过一样,变成水蒸气消散在空中。她小心翼翼地将雪一点点融化,生怕把六花庄的屋顶点着。在我眼中,她的样子就像是考古人员用小刷子轻轻拂去恐龙骨骼周围的土一般。没过多久,屋顶的积雪就完全不见了踪影。我向汤川表示感谢,可她却摇摇头,显得很不好意思。
“东先生家浴缸里的凉水变成热水,也是你弄的?”
“你认识汤川?”
“尸体散布在港口的一个仓库里,里面有好几个人的腿,而且只有膝盖以下的部分,脚上还穿着皮鞋。而膝盖以上的部位全都变成仓库地板上的黑斑了,那黑斑其实就是烧焦碳化的痕迹。是不是觉得很诡异?膝盖以下完好无损,可上面却烧得几乎啥都不剩。”
“啊,真的吗?”
“这里什么玩的都没有啊。”
新年过去,一切又回到正常的轨道。我继续刻苦钻研大学学业。同学们在寒假不是去滑雪溜冰,就是和恋人泡温泉。刚开学的课堂里,大家都在兴高采烈得交流着寒假里干了什么。而我并没有能拿得出手的话题,所以只是在听。
我点点头,然而心里却很复杂。现在的我已经不像当初那样想让她卷铺盖走人。她已经帮我除过好几次积雪了,明明没有进行铲雪,雪地却露出了柏油路面,不明真相的邻居都感到不可思议。不用再做苦力的我可以有更多时间投入大学课程的学习中,所以我必须感谢汤川。
我转过头看着这位叫沟吕木的青年,他的身体不停晃动,看上去神情慌张。
“为什么?”
“仓库里也没有喷洒汽油的痕迹,洒没洒汽油鼻子一闻就能知道。”
我问他。脑子中浮现的,是黝黑黝黑的生命体内突然产生火苗,转瞬间将其化为灰烬的画面。柳濑一小口一小口地抿着spirytus。
我表示抗议,发觉诡计暴露的汤川大笑不停。然而一旁的秋山母女则一脸迷茫,除了我,她并没有和别人透露自己拥有发火能力这件事。
我越来越糊涂了,看来这位青年坚信汤川拥有发火能力,然而他却想用金钱从我口中买来关于她的情报。他到底是何人啊?
“屋子小,真是不好意思啊。”
“你住,住在那,那,那里吧?”
“是吗。”
“土锅保温就是好啊。”
“调查?”
中年男子终于对沟吕木的话语产生了回应,他玩着手机咂了咂嘴。在车站排队的其他人全都在默默观察着他们,可以看出大家都在支持这位沟吕木青年。
通过仔细观察她的行动,我发现她经常发动发火能力。比如在地上发现烟头,她只瞄了一眼,烟头就变成一撮灰随风飘散。
“嗯,是啊……”
“啊好险,我要是抽烟的话就着起来了。以前还真发生过这种事,有个人一边抽烟一边喝这酒,结果酒洒在衣服上把他烧得够呛。”
“随便把这一带也打扫干净。”
“最近我搞到了spirytus。”
可能担心我会轰她走,汤川一个劲的向我解释自己这个能力的安全性。但即便如此我还是放不下心。要是六花庄着火的话,弄不好会出人命的。她的超能力对木质结构的六花庄而言是个巨大的隐患。说实话我现在就想赶她走,但我并不反感汤川这个人。因此我一直都没有下定决心请她退宿。
“我现在,正在调查她。”
“原因很复杂……去年发生了点事……”
汤川看上去并没有什么工作,只是一点点花着自己的积蓄。但是不久她就厌倦了这种日子,开始找活干。过了几天她找到一份附近澡堂的差事。那间澡堂已经开了很多年,老板是一对老夫妇,不过最近锅炉经常出故障,有时出来的水不热。但自从汤川在那里工作,浴池的水就一直很烫,这估计和修锅炉的没什么关系。不知不觉,在附近来澡堂洗澡的大叔眼中,汤川成了个小红人。
我摇摇头把瓶子还给他。柳濑拧开瓶盖往杯子里倒了一点点。在倒酒的时候他手一哆嗦洒出来一些。
在202室和他开怀畅饮,今天并不是头一遭。七平米的房间里摆满了空酒瓶。
“应该道谢的是我,没想到我的能力能在这种场合派上用场。”
“没问题,我们到车站那边说吧。”
“你,你是,是管理员啊,好,好,好年轻啊,看上去和,和我差不了几岁,好厉害。你这是,是要回去了吗,是坐公,公交吗?”
“你知,知道汤川的能,能力吗?”
“对,我是那里的管理员。”
“她有没有隔,隔着东西发,发过热?”
过了几站地,我们两人身旁也有人陆续坐下。从其他车站上车的人发现有座,兴奋地就坐了下来。
他嘴里剩不下几颗牙齿,也许因为如此,他说话有些含糊不清。回到六花庄我们爬上铁楼梯,把柳濑带回202室,他哆哆嗦嗦地打开房门。
青年很关注汤川发动能力的瞬间,她所处的位置和热量发生地之间的距离关系。他时不时紧闭双眼,好似在思考着什么。
“并没有发现什么奇怪的。”
“说到烧死,前不久我听到一件很有意思的事。”
她的双眼凝视着地板上烧焦的痕迹。
青年拼命眨动眼睛,摇晃着身子,右手不停挥动地向他解释。中年男子还是装没听见。他是想第一个上车抢座吧。从这里上车,有时候有座,有时候就得站着。
青年摸了摸左侧的肩膀,肩膀附近的袖子里面是有东西的,而到肘部往上一点就没了。沟吕木对我说:
她对火候的控制实在是出类拔萃,无论的大火还是小火都能操控自如。为了节约燃气费,她做饭的时候连炉灶都不用。只需要眼神注视和心里默念,炒菜锅就能升温炒菜。不过要是煮菜的话就难为她了,因为煮菜需要持续加热,所以她必须一直盯着锅看。要是半途不小心睡着了,蔬菜就会变得半生不熟硬邦邦的。
“明白了。”
火灾并没有发生,但比火灾更重要的理由让她不能在六花庄继续住下去。这是个伦理道德问题。她现在虽然在澡堂工作,但没人知道她以前是做什么的。如果大家知道她的过去,那还会接纳她吗。一天,一位没有左臂的青年,向我讲述了汤川过去的职业。
向窗外看去,刚才那位中年男子意识还算清醒,在身后人的搀扶下站了起来。最终,他并没能上车,而是摇摇晃晃地朝便利超市所在的方向走去。他可能是去报警,或者想去洗手间漱口。
“无意识的发火?”
1951年7月1日,在美国佛罗里达州圣彼得堡的一个公寓里就上演了这一幕,死者叫玛利丽泽。她的儿子理查德丽泽当天去他妈妈家,结果发现他妈妈只剩下穿着拖鞋的脚,其他部分全都变成了黑炭。
在日本这个国家的领土中,我所居住的地方位于北方。
从大城市里来的孩子都会这么说。要是想去有保龄球场和卡拉OK的闹市街,需要从大学坐半个多小时的车。从这里无论去哪里都得需要车,所以有车的学生在别人眼中就是偶像。上完课大家就坐在一起开车出去玩。我也想要一辆车,不过六花庄没有停车场我也没有买车的钱。幸亏我的大学坐公交车就能到。
“没关系的,锅里剩下的那点热还能接着用。”
然而还没等中年男子从队伍中离开,车就进站了。一辆大型车缓缓驶进车站,车尾冒出股股白烟,最后车体一晃,停了下来。刺啦一声,车门打开,里面差不多一半都是空座。插队的那位中年男子头也没回就走了进去。但是,他的鞋还没踩到车里的地面,沟吕木的手就伸了过来。
“那是什么?”
其实她的能力也帮过我的忙。当时整天都在下着鹅毛大雪。没过多久路面上、树枝上,和停在路上的车就铺满雪花,整个小镇霎时银装素裹。而各家各户的屋顶就好像放了一张泰普尔的床垫似的,全都盖着厚厚的白雪。六花庄也不例外,在雪把屋顶压坏之前,我得赶紧上去除雪。用梯子爬上屋顶,把屋顶的白雪扫到下面去。
“也可以这么说。我的祖母是俄国人,在美苏冷战的时候,她参与了一项神秘的实验,也就是超能力实验。苏联对这项实验投入了大量的精力,而我祖母则充当了小白鼠。”
“柳濑,什么都没有的地方突然冒起火,您觉得这种事可能吗?”
“我不,不能随意接,接近她。”
“谁允许你上车了?”
清晨,有个人因为自家的车门被冻住打不开而不知所措,即使用出吃奶的劲,驾驶室的车门也是纹丝不动。这时只见汤川来到旁边,用手心摸了摸车门和车体的连接处。看到突然出现的汤川,车主吓了一跳。汤川朝他点了点头就走了。车主再试了试车门,结果轻而易举地就开了。
车门关闭,公交车启动了。车内宛如葬礼一样寂静无声,紧张的气氛萦绕周围。我和青年身边还有空座,可没人想坐。沟吕木小声对我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