瓦罗森并不想面对哈维斯,可这不是他可以说了算的。哈维斯命令他,队伍一到就去见他。对于他的命令,几乎一定要立即遵守,几乎和对待女皇艾萨拉的命令一样,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
“我很清楚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克拉苏斯坚决地回答道,“我也知道阿莱克斯塔萨是生命的女皇,诺兹多姆是时间之龙,伊瑟拉是梦想之龙,玛里苟斯是魔法之龙。”
“他的名字叫哈卡,”哈维斯从旁边走了出来,高兴地说,“地狱兽全都在他的控制之下。造物主把他派来帮助我们打开空间通道。”
可看守却摇摇头,说:“你的要求——”
瓦罗森可以感觉到神的存在,把他的身体一层一层剥落。在球体深处透视到瓦罗森的内心——在那里散发出一种愉悦之情。
这样做,我们两个都得冒险。有一个高傲的声音回答,森林之王有可能也在监视我们。
“艾露恩保佑我!”他本能地拔出了刀。这个恐怖的野兽狂叫一声,两根触须急不可待地向他伸过来。瓦罗森估计自己没有什么胜算,但还是决定尽力一搏。
瓦罗森点点头,又高兴又惭愧。他说:“那两个犯人逃走了。”
哈卡又发出了命令。
不管是新月还是满月,树林里总是月光普照。克拉苏斯等罗宁真的睡沉了,就轻轻地起身,朝花朵的方向走去。
“也许可以说,我是你的远房亲戚。”
可他也说不清楚,到底是谁有这个能力瞒过了森林之王的法眼,是塞纳留斯的同伴吗?不可能。森林之王应该对他们的诡计一清二楚。是暗夜精灵吗?克拉苏斯也打消了这种怀疑。这样看来谁都有可能。
哈维斯一定不爱听队长的报告。瓦罗森的队伍莫名其妙误入歧途,又被森林小妖袭击,怎么解释呢?他想拿卡尔萨利亚斯来当替罪羊,可是他的主子也未必听得进这个借口。对哈维斯来说,瓦罗森是负责的头,这才是最重要的。
终于有回答了,克拉苏斯很高兴。你我都知道,他现在不在这里,而且你也可以不让旁人知道啊。
面前的门打开了。他眼睛朝下以示尊敬,走进了上层精灵的密室——眼前出现了一个噩梦般的怪兽。
他走到树林里,从头到脚把克拉苏斯打量了一遍。克拉苏斯也搞不清他的表情,但是可以肯定他有些挫败。
瓦罗森跪了下来。
地狱兽跳进了洞穴,消失了。等最后一个跳进去以后,洞本身也消失了。
新的地狱兽摇了下身子,加入到队伍当中去。暗夜精灵简直被迷住了,他们紧紧盯住哈卡看,他用鞭子又抽打了一下,第四头地狱兽出现了,排在之前三头之后。
突然,两条龙都呆住了。他们都感觉到一个庞然大物靠近的声音。
你也要好好侍奉我……
树干渐渐消失了,似乎树皮里要走出一个人。走出一个高高的人以后,树皮也消失了,变成一件长而飘逸的风衣和一张瘦削的脸,一张克拉苏斯很久以前就熟悉的脸。
没有动静。没有回答。克拉苏斯怀疑是不是自己弄错了,可他不想这一次也白费。
“你现在明白了。”哈维斯说,他的假眼满意地闭了起来。
闪电一来,房间里整个都亮了起来。绿色的光线不断增强,范围也越来越广。
克拉苏斯感觉到有轻微的摇动。可能他的突然出现,打扰了看守的清净。所以他们还不想那么快现身。
“造物主?阁下?”
“神很快就会降临的。”哈维斯解释道,“问题的关键在于,出口必须要扩建,不然根本容不下他!他已经派士兵打开其他的通路。他们会帮我们来完成扩建工作,这样就能实现我们的梦想了。”
看守这一个个名字逐一消化,突然说:“你漏了一个人。”
突然,他看到一棵高大的橡树,树干特别粗。
“可是怎么找着他们呢?森林是由塞纳留斯庇护着的!我很肯定是他。”
“如果是真的,”克拉苏斯悲伤地说,“这下你能理解,我为什么要见女皇了吧。”
克拉苏斯点点头,说:“还有耐萨里奥是大地和岩石之龙,他是大地护卫。”
“我不知道是不是应该相信你。”看守说,同时把头转向一边,“而且你现在处于被监控的状态,我并不怕你什么。如果你知道什么,那就让我看看你的焦虑是否是真的吧。”
“我受了很重的伤。”克拉苏斯没有接他的话,继续说,“时间是最关键的问题!我必须立刻去见女皇,告诉她我所知道的一切!你可以带我去吗?”
“我就是……克莱奥斯特拉兹。”
又过了半天,他才得出结论——软禁他们跟塞纳留斯没有关系。
“也许吧。”
所以这一次,显然是晚了一步。
在他自己的时代里,他曾经派了一些侦察员,专门跟踪那些有潜力改变世界的人,不管是好是坏。人类,兽人——每一个种族——中都设置了专门的间谍。龙族也把这看成是一种必要的手段。除去他们自己,年轻的种族更容易制造灾难。其中有一些间谍还小心谨慎地关注着艾萨琳。可他们不到灾难临头,是什么也不会做的。
他又试了一次,我认识你。隐藏在树中,你看着我还有整个森林。你不知道我是谁,我们为什么来这里。
“他们知道要找什么。”哈卡对他目瞪口呆的同伴说,“他们知道要找什么。”这可怕的怪物把鞭子也弄好了。他看着瓦罗森说:“现在我们开始行动吧……”
哈卡转过头来,鞭子抽在地上,断了,石头地面上划出一道绿色的闪电。
对于塞纳留斯,克拉苏斯一直保守着这个秘密。如果有人可以弥补他和罗宁所造成的伤害的话,那肯定就是巨龙了,问题是他们要能听得见。
“你确实有龙的傲气!可你的身份还那么可疑。我凭什么冒着触怒所有龙族的危险,还要冒着触怒森林之王的危险带你走呢?从现在开始,他就知道有人在算计他,他很快就会采取相应的行动。”
“阁下,我不——”
有很多事情我可以告诉你,却不能告诉森林之王,可是我不想只对着一根树干说。
哈维斯只是笑笑:“你会有机会将功补过的。首先,你得先了解一下真相。”
怪兽一下子就退缩了,回到了原来的位置。瓦罗森目瞪口呆,盯着声音发出的那个方向。
“你是谁?”看守轻声问。
瓦罗森根本不用问主子在哪里,因为施展魔法的时候他只可能在密室里。事实上,他自己更喜欢在外冲冲杀杀,在密室里修炼魔法倒不是他最中意的。的确在他心里,哈维斯和女皇甚至比他自己还重要。
又是沉默。克拉苏斯想,是不是逼得他太紧了。
一天之后,克拉苏斯才意识到自己和罗宁被软禁着。
起初,树看上去也没什么两样。每一棵树他都轮流检查,第二次看起来还是一模一样。他的身体还是很虚弱,可他尽量克服。因为如果放弃了一次,恐怕就会永远放弃的。
一个四个腿的身影出现了,越变越大,越变越宽。瓦罗森对这一切已经很熟悉了,但是还是不由地尖叫一声,让人毛骨悚然。
可是这些影子来得快,消失得也快。看守还沉浸在他看到的画面里。他稍微平复了一下说:“这些都不可能。”
他已经为失败作好受惩罚的准备。可即使这样他也得先把情况说明,以免再丢面子:“我的哈维斯,犯人不见了!我们在森林里遭到的阻击——”
看到这么多具有冲击力的画面,看守一阵晕眩。影子的咒语显灵了。他的脸都被扭曲了,一个爬虫和精灵的混合体出现了。
他把鞭子在周围甩了又甩,形成一个圆形的图案,越来越亮,直到他眼前的空气中产生了一个洞,这个洞和地狱兽差不多高,却还要宽。
“这些名字外族知道的很少,不过还是有些人知道的。那你又叫什么名字,竟然自称是我的亲戚?”
“因为世界存在着潜在的危险——我们的世界——要比冒犯一个森林之王严重得多。”克拉苏斯深吸了一口气,说,“如果你能答应我的要求,我就告诉你实情。”
“这都是你的想象,简直是无稽之谈。”
所以,克拉苏斯就得出了这样一个还有些道理的结论:那些监视塞纳留斯和他们两个的人,应该是自己的同僚。
两头地狱兽狂叫不已,触须都绷紧起来。不过哈卡把它们压在了后面。
“没事,我的队长。没什么好怕的。”
他走近密室,士兵们看了看他。尽管他们还是很尊重地跟他打了招呼,可表现有一点异常——都有些心绪不宁。
哈维斯像父亲一样把手搭在瓦罗森的肩膀上,把他带向神秘球体的方向,这让瓦罗森惊奇不已。球体看上去有些两样了,让他觉得很恐怖。似乎只要他站得近一些,就会吞噬掉他的身体和灵魂。
看守一听身体就往后倒了下去。他说:“我怎么可能不知道这个名字呢?是女皇的配偶啊。中间一定出了些差错。自从你被捕以来,我们一直在监视你的动向,可你看上去真的不像是我们的族人。塞纳留斯权力再大,也不能把你扣在这里啊,怎么可以把克莱奥斯特拉兹扣押在这里?”
这时传来一个他不熟悉的声音,让他毛骨悚然,一根可怕的鞭子抽打在怪兽的背部。
尽管越来越不喜欢这个同族,但克拉苏斯没有反驳,他说:“如果你准备好了的话——”
他们的精神开始相通,克拉苏斯将全部真相释放了出来。
即使在晚上,它们的警惕性也很高。他走到可以不让花朵发现的最近端,仔细看看这棵树,他知道秘密机关的所在。塞纳留斯可能错过或者没有发现的,克拉苏斯却找得到。
我认识你,我认识你是谁,守护者。
他一直等到罗宁睡着,这时塞纳留斯也不大可能折返了。似乎他和罗宁的需要,都能够被森林安静而又隐蔽的精神所感知。食物会准时送到,他们一吃完,盘子也被收拾干净。这样也保证了塞纳留斯可以和同类们秘密商讨——几天,几周,几年甚至更长——也不用担心他们两个会饿死。
他没有继续说下去。
“来吧。”
哈卡嘶嘶的声音打断了他:“这事情无关痛痒,他们迟早会被捉回来。造物主最为关心的是,哈维斯阁下曾经说过的事情——崩溃——以及与此有关的事情!”
似乎他们也知道,等待瓦罗森的将是怎样的命运。
“塞纳留斯只是一个森林之王而已,”哈维斯提醒他说,“而现在我们背后远远不止这些。”
看来这场对话注定是要在不信任的基础上进行的。“你根本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