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下镜塔之中幻象和能量也同样挥发了出来,从高塔之下的深渊中升起。麦迪文在午夜召唤出的无数恶魔,那些被放出去对付离真相过近的议会的恶魔,还有莱恩的死和燃烧着的暴风城。统统从地下喷涌而出,为站在阳台上的法师所吞噬。
“也就是说你回来了。好吧,是将来,你会回来的……”卡德加道,“反正对卡拉赞来说没有区别,对吧?”
“是,又不是,”星界法师道,“我是——艾格文杀死我的肉身后我躲进了她的体内,用我的黑暗灵魂侵染了她子宫内每一个细胞。在她和那个人类法师结合前,我早已在那里了。麦迪文黑暗的双生子,完全潜伏于他的外表之下。”
洛萨离开了。卡德加收集起了星界法师所有可称为尸体的部分。又在兽栏里找到了一个木盒和一把铁铲。将那颗头骨和碎皮以及那本被扯烂了的《艾格文的赞歌》一同装进了盒子,埋在了塔下的墓场里。或许等时机成熟他会回来立座纪念碑,但眼下这段时间还不方便公开主宰法师的墓地位置。将星界法师掩埋完毕以后,他又在土堆旁掘了两个新坑,一边一个,葬下了摩洛斯和库克。
“我这边也是,”前学徒道,“或许这正是我们能交谈的一大因素吧……你是个幻象,但和我以前见过的那些完全不同。我们能看到彼此甚至能互相交流。你代表未来还是过去?”
“老师,你到底是怎么了?”卡德加向前踏了一步,以图引开星界法师的注意力。
包围着卡拉赞的狂风怒号着,可高塔用沉默拒绝了他的要求。他重新念了一遍咒语,两次,三次,嘹亮的呼喊声回荡在他创造出的旋风之中。慢慢地,高塔极不情愿地舍弃了它的秘密。
卡德加和迦罗娜交换了一下眼神。半兽人开始慢慢向右移动。如有必要,他们准备给麦迪文来个前后夹击。
这一刻时间就像是静止了一般,斗大的汗珠从麦迪文额头上滴下。
卡德加继续左移,强迫自己不去看在老法师背后挪动的迦罗娜:“你体内还有真正的麦迪文的成分在吗?”
“没看住猎物可不是个好习惯,”不再年轻的青年法师道。
前学徒摇了摇头:“我要留下来处理一些事情。”
卡德加慢慢左移:“你是萨格拉斯。”
“我也这么想,”闯入者道,随着清晨的阳光愈来愈烈,他的身影也渐渐淡去,“但是在这个时代,你的这个时代,我们仍必须扮演好自己的角色,仍要继续付出代价。然而,一旦有了机会,我们将可以重新开始……”
“牺牲……”卡德加痛苦地念出这个词,“那告诉我,未来的幻影。我所看到的一切都是真的吗?暴风城注定会沦陷?莱恩国王也注定要被迦罗娜刺杀?我也会拖着这把老骨头死去,死在某个异位面的大地上吗?”
麦迪文的脸上流下了一行泪水。如此惨烈牺牲,如此沉重的痛苦。全是为了贯彻守护者的体系,而后,又要付出那么多的牺牲来打破这个体系,打破禁锢这个世界的枷锁。带给这个世界真正的和平。
可现在麦迪文已经完全恢复了过来,洛萨的下一击砍中了一面蓝色的能量盾,金色的剑刃溅出了火花,完全没有对麦迪文造成任何伤害。洛萨试着上挑、直刺、平砍、重劈。次次都被这面护盾挡掉。
迦罗娜软绵绵地向前倒下,泪水浸湿了地面。她挣扎着想要爬起,但是再次跌倒。她的双目圆睁,流露着狂野,眼泪令她的呼吸短促而又错乱。麦迪文在她跟前纵声狂笑。
迦罗娜距他背后只有一步之遥,她扬起匕首,跨出了这最后一步。
卡德加恢复了呼吸,但是气息艰难而急促。他的关节在燃烧,肌肉酸痛不已。稽着黑曜石地板的反射,他看清了自己的面容……
麦迪文手中的能量向勇士激射而出,将他沐浴在了星光之中。
“星界法师,我想,不管你身上发生了什么事,我们总可以想办法解决的,”卡德加慢慢地走向他。迦罗娜已经绕到了麦迪文左面,手上的匕首又消失了——此刻她看上去两手空空。
大眼睛的半兽人完全没有抵抗能力,只能任由绝望的泪水汩汩而下。
“大半夜而已,”披着破斗篷的闯入者道,“这里已经将近黎明了。”
麦迪文吃了一惊,但很快反应了过来。他退后一步,闪开了洛萨的第一剑。勇士止住了惯性,将剑锋抽回做了一个格挡动作,又将麦迪文逼退一步。接着举剑过肩一记重劈,麦迪文被逼退了第三步。
“你和我认识的那个人完全不像……你比他年轻多了,也沉稳多了,但我还是能认出你来……”卡德加转过身去,看着那三个新隆起的土堆——两大一小的三个墓,“不可思议,我还以为我刚把你埋了哪……”
那正是那个幻象中和自己对视的老人。阴沉、疲倦的双眼旁围绕着无数皱纹和灰白的头发。连他的胡须也都变得一片苍白。
麦迪文露出猛兽般的笑容:“我之所以会出生,完全是因为艾格文需要一个拿来玩弄权术的工具,而后我又被恶魔操纵,成为又一个工具。连议会都只将我视为他们对付恶魔的武器。因此,没什么好惊讶的,我什么都不是,只是工具的集合。”
最后那个影像,静静地立于阳台之下。那是一个年轻的男子,脚边躺着只帆布背包,手上拽着封肯瑞托红封信件,心中满是悸动和希望。他迟疑地走向正门入口之时,成为了最后消失的那个幻象,魔法能量在他脚下升腾,包围了他,包围了这个往日的残片,带着他绕着高塔盘旋而上,将他在半空分解,让其中的力量湮没在了前星界法师的体内。看着卡德加最后一块碎片飘进了自己的身体,麦迪文的眼角泪光隐隐。
洛萨表示同意,然后蹒跚地走向了门口。出门前他转过身来说:“或许这根本无济于事,你知道。我们试图改变它,可它只是一个更大的轮回中的一环。”
卡德加手上的剑已没至剑柄,剑尖从法师身后的法袍中露了出来。法师跪倒在地,卡德加也和他一块跌倒,但双手仍紧紧在扣在剑上。老法师艰难地吸了口气,终于说出了一句话。
“你想帮助我,对不对,老朋友,”麦迪文的脸上又一次浮现出了残酷的笑容,“你想成为我的奴隶。来啊,帮我处置掉这孩子。我们就又可以像从前那样做朋友了。”
迦罗娜已经摸到了法师后方,蹑手蹑脚地在黑曜石地板上前进,匕首再度出现在了她的手上,她的双眼中没有一滴眼泪,有的只是钢铁般的坚毅。卡德加把注意力都集中在了麦迪文身上,深怕自己的眼神出卖了迦罗娜。
“就让你见识一下我的世界吧,迦罗娜,”麦迪文道,“让你看看我的痛苦和挣扎、困惑和绝望。让它们永远烙在你的脑海里。从今以后,你永远也不会知道自己在为谁服务,为何服务。你死后也永远都不得安宁。”
麦迪文向他望去,他的脸色似乎柔和了下来,手掌中的能量却仍在燃烧。“安度因?洛萨?”他说,“老朋友,你怎么也来了?”
干完这些,他长出了一口气,举头望着高塔。白砖砌成的卡拉赞,艾泽拉斯最强大的法师、提瑞斯法议会最后的守护者的住所傲视着他。在他身后,东方露出了鱼肚白,太阳似乎正准备向塔顶进发。
“你是从什么时候起,可以看见我的?”闯入者问道。
两人间的距离越来越近,他的肩膀松了下来,翠绿的双眼中闪烁着睿智和某种危险。看上去比平常的麦迪文还要平常。看上去充满自信。看上去轻松自在。却让人感受到无边的恐惧和魔鬼般的疯狂。“现在,你马上就要去死了,年轻的信赖,”星界法师道,“看来,你的信赖最终还是放错了地方啊。”麦迪文举起了闪耀着能量的手掌。
可另一样东西抓住了他的目光,在空旷阴森的正门入口之上,在那个能俯瞰群山的阳台中出现了一丝闪动,有如梦幻一般。卡德加长出了一口气,对着那个幽灵般的闯入者、那个从第一天开始就在那里,关注着他一举一动的闯入者点了点头。
“还真是戏剧性呢,”麦迪文转过身来看着卡德加,“附身在人体内的一个负面影响是,我人性的部分总会不时地流露出来。去结交朋友,去救助人民。这让日后我要干掉他们时遇到了不少麻烦。你知道吗?当我杀死摩洛斯和库克时,我都快哭出来了。这就是我要躲到这里来修养的原因。但就像任何事情一样,习惯就好。一旦你习惯了它,你就可以像陌生人一样杀你的朋友了。”
洛萨周围闪烁着的星光退去了,勇士拖着缓慢而又坚实的步伐向前走了一步,两步,三步,最后高举起符文宝剑开始冲锋。意外的是,他诅咒着冲向了麦迪文,而非卡德加。话语中饱含着悲痛和泪水。
卡德加又回想起了那个幻象——燃烧的暴风城和莱恩的死。还有有关他自己的那个幻象——用他现在这副苍老的躯体和潮水般的兽人决战。但他却不想告诉洛萨,于是简单地说:“我必须掩埋了麦迪文的遗体,还得找到迦罗娜,她应该不会跑太远。”
但卡德加不给他这个机会。稍微犹豫了一下后,卡德加压上了全身的力量,将薄薄的符文剑刃从麦迪文的肋骨间送了进去,直插心脏。
——但麦迪文比他更快,回过身来向他伸出一只鹰爪般的手。霎那间,卡德加感到自己周围的空气固化成了一只看不见的麻袋,裹住了他,将他的手脚紧紧绑住,无法动弹分毫。他张口尖叫,却发现自己的声音像是被捂住了嘴巴,沉闷而又遥远。
“轻?而?易?举,”麦迪文抛出了这几个字,转过身来,看着卡德加刚才在的地方。
闯入者说完最后一句话,一阵微风吹过,卷起的几把叶子扯碎了幻象。年迈的青年像阳光下的晨雾一般消融了,而年轻的老人目送着他消失。
他丢下手中的铁铲,慢慢踱回了业已废弃的卡拉赞要塞,也许以后,他永远也不会再回到这里了。
“事实如此,”闯入者道,“至少可以说,你把我最糟的那部分埋了。”
麦迪文将双掌交叠,紧贴在胸前,控制住刚取得的全部力量。卡拉赞之塔现在真的只是一座普普通通的石塔了,一座位于偏远山区之中的,再也无人问津的高塔。现在,这片奇异空间中的能量已经全转移到了他的身上,还有那份与之俱来的责任……这一次,一定要善用它们。
麦迪文脸上的表情十分惊讶,甚至是震惊。但他仍张开了嘴,挣扎着想要说些什么。
当一切都结束时,剩下的只有星界法师的一层皮和衣物。他体内的一切已被恶魔之火蚕食殆尽,而他的身体裂开以后,剩下的部分再也无法维持他的形体了。
卡德加仰起头。太阳已经快升到塔半身了。“也许……一开始就不该有什么守护者……如果我们注定要为此付出这诸多的代价……”
未来的闯入者站在阳台上俯视着过去。他看着年迈的年轻人。
相当有创意的一招,值得加分,”那个是麦迪文又不是麦迪文的人说,“召唤出过去的我的幻影,让我无法追击你们。当然,你们给自己赢得了喘息的机会,可我也因此恢复了体力。”
“现在,就让我们重新开始吧……”麦迪文道。
“刚来这里那天,”卡德加道,“我就曾感觉到一点你的存在。你在那儿呆多久了?”
麦迪文咆哮了一声,再次举起一只鹰爪般的手,无边的法力在他手掌间跃动。只听得洛萨一声惨叫,他的全身衣服闪燃了起来,将他吞噬在了烈焰之中。麦迪文得意地看着自己的杰作,然后大手一挥,将洛萨的躯体像垃圾一般扔了出去。
这时迦罗娜才刚刚恢复过来,看到这情景发出了一声惊叫,举着她的匕首冲了过来,目标对准了麦迪文的心脏。麦迪文不闪不挡,反而径直迎向冲锋中的半兽人,闯进了她攻击范围。他伸出单手拽住了她的前额。冲锋中的她动作瞬间静止。
现在,他沉下心来,开始念诵真言。语气中包含着同等的忏悔和愤怒,这些话在他第一次失去生命后就深藏在他心底里。他向他的整个前半生诉求,善良的和邪恶的。索取他们的力量,并乐意接受那与之俱来的责任,补偿他前半生所作所为的责任。
所有的碎片,所有历史片断,无论是公之于世的还是无人知晓的,从卡拉赞盘旋而下,从其地下城袅袅升起,犹如潮水一般涌进那个曾一度被称为提瑞斯法最后的守护者的人的身体里。整个过程中的痛苦无疑是剧烈的,但麦迪文咬紧牙关承受了它们,像接受能量一样接受了它们带来的苦乐参半的回忆。
无尽的力量从高塔的石砖和泥灰中蒸腾析出,在狂风的引导下涌向塔基,涌向麦迪文。所有的幻象都从塔的构造中剥离了出来,形成一个个气泡,汇集成一股股洪流,盘旋而下。萨格拉斯战败的场景,与其张牙舞爪的万千恶魔部众一起,坠向了麦迪文的体内。还有他和艾格文决战的场景、在异域红日下卡德加奋战的场景。麦迪文在古尔丹眼前现身的场景,三个贵族青年笨拙作战的场景,当然还有摩洛斯打碎了库克珍藏的水晶的场景。全灌入了他的体内。这些幻象带给了他无数的回忆,而这些回忆意味着责任。意味着拥有者必须避免它们,纠正它们,不能让它们发生第二次。
他的右边传来了一声沙哑的喊叫。“麦迪文!”是洛萨,艾泽拉斯的英雄。
说完这些,闯入者完全消失了,他最后的一块影像碎片,在一股魔法乱流的影响下回到了未来。
卡德加咒骂一声,举起双手开始施法。这个法术可以将对方打得失去平衡,是一个很简单的法术,但施法时间极快。
在重伤跪地的星界法师身后,卡德加看到一片焦黑的洛萨又一次站了起来。勇士浑身冒着烟,蹒跚向前。他举起手中的符文宝剑,砍出了一记有力的横扫。
“可怜哪,可怜的迦罗娜,”麦迪文道,“我甚至还一度以为,你那矛盾的生世可以让你成为唯一理解我经历和感受的人。以为你也准会明白主宰自己命运的重要。可到头来你还是和其他人一样,对不对?”
“还是演变成这样了啊,”星界法师道,“我还以为你不会用剑呢,年轻的信赖。”
洛萨用他的剑尖挑开了地上曾属于麦迪文的碎屑和血肉,然后说:“我们得走了。”
卡德加四处一看。却没有迦罗娜的任何踪迹。星界法师头上的血肉已经彻底蒸发,留下的只有一颗闪耀着红白色光芒的头骨。
——但他不在。麦迪文惊觉卡德加已经到了他的右后方,可他转身看时已经迟了。洛萨配给卡德加的剑已经刺进了星界法师的左胸。剑上符文闪耀着前所未有的强光,犹如当空的烈日。
闯入者点点头:“从某种意义上讲,我以前从未来过这里。”
说完,他化作了一只乌鸦,飞走了。
阳台上的存在沉默了好长一会儿,卡德加还怕这是他消失的前兆。但最后他说话了:“自守护者诞生之前,议会就存在了。而自议会存在以来,这些事就都注定要上演。数千年前的那个决定,锁定了你我的命运。它是一个更大轮回中的一环,那个将我们束缚诸中的,命运的轮回。”
麦迪文阴笑道:“艾格文对此一无所知,竟还把提瑞斯法的力量也灌进了这孩子的体内。从未想过他小小的身体能否承受得了,更何况他的灵魂中还有光明和黑暗无休止的冲突。所以当他的力量真正觉醒的时候,我让他睡了一觉,好等我能掌握它,利用它开始我的计划。”
老法师大笑起来:“我怎么了?我没怎么样啊。这就是我。没出生前就被污染了,有世界观前就被腐化了,一颗卑劣的种子所长出的苦果,你从未见过的真正的麦迪文。”
“谢谢你,”他说,“我已经尽力对抗他了……”
然后,主宰法师的脸开始变形,胡须彻底化成了烈焰,眉毛前方伸出了一对羊角。随着麦迪文的死去,萨格拉斯终于完全浮出了水面。卡德加感到他手上的剑柄传来了一股热量,麦迪文的体内在燃烧,火焰正将他转化成一种暗影和烈焰的存在。
麦迪文辛苦地叹息了一声,他的表情柔和了下来。“我从没想过要伤害任何人,”他说,“我只是想拥有自己的人生。”说着,他痉挛地举起了他的手,掌心间汇集着魔光,准备像对付迦罗那样紊乱卡德加的意识。
“可我为什么要解决?”麦迪文露出邪恶的笑容,“一切都在按计划进行。兽人将灭绝人类,而我,则将通过他们术士酋长古尔丹来操纵他们。等一切都安排好后,我将带领这些丑八怪进入那湮没于时间长河之中的萨格拉斯之墓。它有结界保护,恶魔和这个世界的人无法进入那里,可惜却防不住来自另一个世界的兽人。我的肉身将重获自由,而我也终于可以摆脱这不听使唤的躯体和虚弱无比的灵魂,用那永恒的烈焰赐予这个世界万分应得的毁灭!”
麦迪文举起另一只手,剧烈的疼痛立刻传遍了卡德加周身,每一寸关节好像都被钉进了沸红的铁钉。这激烈的感觉很快沉淀了下来,化为不时泛起的阵阵隐痛。他感到躯干僵直,血肉变得干燥皱缩,在他的骨架上蠕动。体内的的有机质似乎都已被抽干,只剩下满是皱纹的外皮。他的魔力似乎也跟着一块散失了,身体被剥夺了施法的能力,连汇集起码的能量都做不到。此刻他就像是个被抽空了的容器。
卡德加的心冷了。他的青春和魔力已经全被夺走,他再也没有活着走出这里的自信了。
洛萨不以为然:“这世界上最大的威胁或许已被我们除掉了,但明显还有另一件事要做。我们必须击退兽人,并关闭那扇传送门。”
《完》
“我也不想,老朋友,”麦迪文将那只手对准了他,“你根本不了解我做了些什么。那是些残酷的事,可我非做不可。我不想和你为敌。放下武器吧,朋友,不要再插手这件事了。”
卡德加摇了摇他苍老的脑袋,看着那三个新坟。洛萨手下的幸存者已经带他们的死伤人员回暴风城去了。可哪里都找不见迦罗娜,连她是否仍在塔中都无法确定。于是卡德加放弃了把整座塔再搜一遍的想法。他决定还是先回塔里,把所有有价值的书和能带走的设备统统带走,并在余下的东西上设下符文结界。然后,他也将离开这里,追随洛萨,投入战斗中去。
“那可真令人遗憾,”卡德加道,“那未来的你究竟是什么?星界法师?守护者?魔王?”
“怪物。”卡德加道。
最后的守护者终章功行圆满
太阳越升越高,几乎到了他的阳台的高度。他必须得尽快行动了。
卡德加缓缓地点了点头:“我明白。这一切只是一个注定的轮回。可我希望我们最终还是打破了它。”
而如今,尽管还有最后一丝威胁。但已无人需要作更多的牺牲。现在他必须吸收这块地方的能量——如果他想在即将来临的,与燃烧军团的最终决战中获胜的话。
宝剑砍中麦迪文的脖颈时爆发出烈日般的眩光,将主宰法师的头利索地切了下来。一气呵成。
法师抓住了半兽人的前额,将她提了起来,黄色的魔光带着令人作呕的色调在他的指缝间脉动,迦罗娜的身体无助地颤搐着。
“我想,”卡德加艰难地喘息着,音调听起来像是个刚学会说话的人,“你人性的那部分,麦迪文,不顾你的计划,去结交朋友,救助人民,善待周围的一切。作为一个后备计划,以防你最终还是陷入了疯狂。一旦这样,你的朋友,我们,将会制止你,并替你打破那个你没能挣脱的轮回。”
“抱歉,演讲暂时中断,”麦迪文看也不看,向后挥出一拳。老人的指节闪耀着无边的法力,结结实实地轰中了半兽人的脸。她被这一拳打得天旋地转,踉跄后退。
“一点点儿,”麦迪文道,“足够应付你们这些低等生物。足够随心所欲地把国王和巫师们耍得团团转。麦迪文是我的一张面具——我把他留在了表面,以他的面目示人。而我的人格浮现的时候,我会显得有些古怪甚至疯狂,他们只会把这归咎于我的立场和责任所带来的压力,以及我亲爱的母亲强行灌入我体内的力量。”
“现在,我能看见你了,你知道。”他大声喊道。
“别紧张,如今的我,是比以前这三个身份更超然的存在,”闯入者道,“这得感谢你们今天的行动。是你们使我彻底摆脱了萨格拉斯的纠缠。让现在的我,得以亲手对付这位燃烧军团的主宰。谢谢你。没有牺牲就没有成功。”
“你看,”疯狂的法师全无察觉,“我什么都不是,只是这台巨大机器的一部分,它从永恒之井粉碎后就运转至今。这个轮回必须被打破,这是这么多年来,正版的麦迪文和我达成的唯一共识。至少在这一点上,我们形同一人,这我可以向你保证。”
迦罗娜想要尖叫,但是麦迪文掌中突然迸射的强烈光芒笼罩了她的脸孔,将她的惨叫硬生生压了回去。
他举起一只手,塔顶的云层开始幻化作漩涡状。它们开始慢慢旋转,越转越快,直到塔的上部完全包围在了飓风之中。
其实这个法术只持续了短短一瞬,麦迪文刚一抽手,卡德就势倒地,撞到地面时挤出了胸腔里最后一丝空气,扬起了一阵尘土。
“未来……”闯入者道,“你知道我是谁吗?”
“快住手吧,麦德,”洛萨道,卡德加能听到勇士声音中的夹杂的痛苦,“趁一切都还能挽回之前住手吧,我不想和你为敌。”
这举动就像是拔开了汽水瓶塞,麦迪文体内的一切东西全从他脖子上的切口中泄露了出来,一股能量和光明的洪流、暗影和火焰、浓烟和怒气,像火山爆发一样喷出,直溅到这个地下室的天花板,然后了无痕迹地消失了,就像未曾存在过一样。卡德加感觉这股沸腾的能量中,似乎勾勒出了一张恶魔的脸孔,正发出无比绝望的哀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