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如此,凶手的长相如何?”
“这中间有没有发现什么奇怪的事?”
“什……什……什么!”
探长大概凭着用手摸的感觉也知道里面装的是什么,他深吸一口气,以颤抖的手指割掉麻绳,解开手中,掀开油纸,里面出现手腕处被齐齐砍断的男人右手,而且只有拇指、食指和中指三只指头。
“什……什么事?”
“喂喂!”
“是啊!”
“尸体……”
“当然,那么急迫的时刻,根本没有工夫看对方的手指头,不过,既然留下沾血的指纹,凶手是那个三只手指的人绝对不会错。”
在乡下只要一有奇怪的事,马上会传遍全村,像这个身材不高、相貌平凡,穿着一条皱巴巴长裤的青年是鼎鼎有名的大侦探,昨天已传遍全村,因此,烧炭的男人略带不安地扳着手指头回答:
“这个窑是二十五日傍晚点火的,绝对不会错,我记得那天正好是一柳先生举行婚礼的日子。”
“什……什……什么?”
“金田一,我们要去哪里?”
探长来回望着两人的脸,银造那张略带土灰色的脸孔,似乎更强烈地吸引他的注意。
探长带着询问的眼光望着金田一。
“你指的是这个吗?”
“别这么丧气好不好?我想,不久一定会有好消息的。”
“是前一天,也就是二十四日,不过当时只堆了一半天就黑了,第二天傍晚再把剩下的一半堆入,然后就点火开窑。”
“对不起,请问这个水池每年都会抽干池水整修,对吗?”
“没什么,我们只是去散步。”
金田一微笑地晃动着用手中裹住的东西。
三郎的证词
“很好!探长,这么一来事情就可以解释得通了,来,这包土产送你。”
“我?怎么说?”
“能顺便问一下隆二先生吗?他说他是命案发生的当天早上抵达此地的,可是在前一天,也就是举行婚礼的二十五日正午过后,有人见到他在清车站下车,你能问问他为什么要说谎吗?”
“一柳家的人也知道每年抽干池水的事吗?”
“什……什么?”
烧炭的男人飞快跑去,金田一黑着鼻尖爬出炭窑。
“探长,你看,脸上有一条大伤疤,是三指男人!”
“金田一先生!”
“嗨!你们去哪里了?”
“我……我……我只是没想到。”
“大叔没事。我把克子的那些事告诉了他,因此他现在心情很乱。三郎究竟是怎么说的?”
炭窑内的秘密
探长的语气有点不快。
不知何故,金田一感到有些失望。
“三郎一打开壁橱,从里面冲出一个手中挥动日本刀的男子,三郎转身就跑,当他跑进房间时,那人从他背后连屏风带人一刀砍去,他只顾逃命,什么也不记得了,甚至连自己倒在玄关都不知道。”
“我有事想请教你,能出来一下吗?”
“大致上就是这样了。我本以为能从他口中问出什么有利线索,听他这么一说,也深感失望。金田一先生,我的压力愈来愈重,现在又加上田谷这个男人,三只手指的男人和田谷之间是否有关联?啊,一想到这些,就一个头两个大。”
金田一和银造自下呆愣的探长,绕过主屋,从后门走出大宅。
金田一此刻见到的就是这种炭窑,看来似乎刚烧好木炭,窑内不断有整条的木炭往外丢。金田一急忙跑到窑旁,从狭窄的窑口弯腰向里面望,窑里有个用毛巾包住头部的男人,正在蹲着收集木炭碎片,虽然他正在做最后的收拾工作。
尸体看起来是仰躺着,削瘦的腹部和胸部出现了,一见到胸口,刑警再度大叫起来。
这附近没有人烧炭维生,因为距山里很近,与其烧炭出售,还不如直接砍柴出售来得快;村民中较讲究的,也会自己烧些炭来用,通常都是自己砌砖、堆土、筑灰窑。因为是自用,所以规模很小,一次最多只能烧个六、七包至十二、三包的炭,像这样的炭窑只比一张榻榻米略宽一些,顶多只到成年人的胸部那样高。
“在庭院里散步?”
银造带着惊疑的语气说。
这一带人称冈山县的谷仓,水田密布,到处可见灌溉用的水池。金田一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突然停住脚步,很仔细地看着水池,这时刚好有个农夫走过,便马上叫住他问道:
“金田一先生,这到底是谁的尸体?和这次事件……”
那个烧炭的男人立刻发出山羊般尖叫。刑警和警察看也不看他一眼,想马上进入窑内,银造立刻制止他们。
“打开来看看吧,那是我刚才在猫坟找到的。”
“烧炭的木材什么时候堆入窑内?”
“怎么啦?发生什么事?”
“你是什么时候点火烧这些木炭的?这一点非常重要,你一定要据实回答。”
右手很快被挖了出来,但是探长、刑警和警察又不约而同发出惊叫,因为尸体没有右手,右手自手腕处被砍断了。
“没什么,我只是想调查一些事情。大叔,我们走吧!”
秋日的晴空下偶尔传来小鸟的鸣叫声。
金田一和银造互望一眼。
“慢一点,这样很难挖开,喂,这座炭窑是你的吗?”
“二十五日傍晚点火之后,因为下了一场大雪,当晚我又来回巡视了几次。嗯,对了,我闻到了好象是皮件烧焦的味道,我想大概是有人把死猫或什么东西丢了进来,后来有人把破衣服和皮鞋丢到烟囱里,喏,你看,我把那些东西清出来丢在那里。”
“是的。”
“金田一,这男人不该被杀吗?”
“这是先被杀再埋葬的,你们看,胸前有这么深的伤口。”
“是的。”
“由于是眨眼间发生的事,加上室内灯光昏暗,同时三郎内心原已有几分怯意,因此没看清凶手的脸孔,这不能怪他!不过他感觉凶手好象戴着大口罩……”
两人和农夫分手后,又再度沿着崖边的路上漫步,迟管银造什么都不问,但多少知道金田一在找寻什么线索,他只是默默地看着。不久,来到低崖刚要转弯处的转角上时,金田一突然停住脚步大叫:
这次轮到金田一发出惊讶的声音,还当场跳了起来。
但是对银造来说,这已经足够了,他没再追问,金田一也一直保持静默。
“金田一,果真在这里……”
“先……先生,里面有什么?”
探长布满血丝的眼睛狠狠盯着金田一,接着,低下头看看金田一递给自己的那包东西,那是金田一一直提在手上用手巾裹住的小包裹。
金田一裤管拖地,弯腰进入窑内,在昏暗中摸索,不久突然大叫一声。
“别急,先看看再说,马上就会知道了。”
“他一潜入偏院,就从里面把所有门窗都上锁,布置成和上次案发时相同的情形,就在这时,他感觉到神龛后的壁橱里好象有人躲着,仿佛还听到呼吸声,便忍不住把壁橱……”
“哈哈哈!探长,你大可不必学我呀!大叔,我们走吧!”
“金田一先生,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喔,对了,快把右手挖出来看看!”
“对了,我忘了一件事,刚才这里有一个刑警,我请他到久村跑一趟。”
“我可以进去看看吗?”
烧炭的男人一副哭丧的表情说。
“什么事?”
眼前是一块狭窄的平地,地面上有用黏土砌成像是鱼板的炭窑。
“可以,但是里面已经什么都没有了。”
从水车附近开始,道路变窄了,沿着低崖向东急弯,过了弯道,两人的眼前突然出现一个相当大的水池。
金田一对着炭窑向里面叫唤,那男人吓了一跳,在昏暗窑洞中回过头来。
“你们要去哪里?”
“就连手指也没看清吗?”
“到底怎么了?你提的是什么东西?”
“是……是吗?谢谢你。”
“是的。”
矶川探长见到银造和金田一从对面走来,很讶异地问道。
那男人在里面收拾了一下,不久捧着一个盛满碎炭的篓子,从窑内爬了出来,手和脸都被炭灰弄得黑黑的,只有眼珠子滴溜溜地转着。
“三郎就只说了这些?”
探长拉长着脸望着尸体,眼珠瞪得似乎要掉出来一般。不错,尸体的脸从嘴唇右端到脸颊有一道缝合过的疤痕,好象裂了一道缺口似的。
不久,探长带着肩扛圆锹的三个警察和刑警一起赶来,大家的神情都显得惊讶,而且呼吸急促。
金田一还是提着那个用手中包住的包裹,沿着河往北走,在一柳家的矮土墙尽头处有座水车小屋,水车现在是静止的。
“没什么,只是……”
“金田一先生,有什么发现呢?”
“马上就会知道了,现在快去!”
就在探长下命令的当儿,尸体脸孔四周的土很快被挖开,就在那一瞬间,刑警又发出惊呼声。
“快把脸部挖出来。”
“也没什么值得一提的,不过金田一先生,这件事情你得负一半责任。”
“喂、喂!”
“探长,这就是用来按出指纹的戳印。”
“那倒没关系,真想不透,怎么可能有尸体在里面呢?”
这座后门是木制的,在大宅的西侧,也就是婚礼当天晚上,那个奇怪男人出没的地方。出了门,外面有条小河流过,河上有一座土桥。两人过了上桥,顺着小河对岸的道路往北走去。
“暂时保密,探长,你也该告诉我们三郎怎么说吧?”
“嘿,还全身赤裸着呢!”
水车与炭窑
“我也不知道,多走一走也许破案的机会比较大些,先到处看看再说。”
不久,随着泥土被挖开,果然出现一条男人的腿,一条颜色恶心的腿。
“啊!那是什么?”
“你指的是木村吗?久村又发生什么事了?”
金田一又想起什么似的,接着说道:
金田一只是用力点点头,依然沉默不语。
“哦,然后呢?”
刑警和警察马上开始敲坏鱼板形的窑壁,因为是用黏土砌的,三两下很容易就敲开了,阳光立刻照入窑内,刑警和警察们立即跳进窑内。探长、金田一和根造从上面俯视着众人用圆锹挖掘的动作。
“哈、哈、哈!大家都在模仿我的口吃,对不起,麻烦你去一柳家把探长请来,好吗?如果有刑警或警察在,也一并请来,对了,顺便再带二、三把圆锹来。”
“今年已经抽过水了吗?”
“这个……请坐吧!久保先生,他是不是不太舒服?看你的脸色不太好呢!”
“昨天你和三郎讨论到侦探小说,反而提醒他企图解开命案的奥秘,于是他昨夜悄悄潜入偏院。”
衣服几乎已完全走样,皮鞋虽已碳化,但仍保持原状,金田一用拐杖前端拨动了一下,间道:
“当然,这个水池本来就是一柳家前任家主作卫先生出资挖掘的,因此,抽干水池之前,必须得到他们的允许,虽然那只是一种形式,但礼貌上也必须如此。”
“去散步,到前面走走。探长,你还要待在这里吗?”
“我们必须敲开窑壁,多少钱事后我会补贴你。”
“探长,请将窑底挖开,里面埋着一具尸体。”
“还没有,其实每年都固定在十一月二十五日抽干水池,今年一柳家有喜事,大家都必须帮忙,所以延到下月五日。”
“结果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