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三浦半岛的顶端上,有一座城岛灯塔,在灯塔附近有一座龙神馆,这在故事的开始已经作过交代。另一方面,在房总半岛的顶端上,有一座洲崎灯塔。而在那洲崎灯塔的附近,有一座与龙神馆一模一样的建筑,附近一带的人们称它为“海神馆”。
她口中念念有词,象一头铁笼里的猛兽,不安地在房间里转来转去。她的脸上象充满杀机的豺狼一样,浮现出可怕的怒色。
五百子对于这一点什么也不表示,只是说:“请坐吧。别站着说话。”
“呵,那就不客气了。”
从外表上看来,它是一座带异国情调——不,不如说是带南国情调的白墙建筑物,宅邸正面的壁上雕刻着如同船头所有的那种海神象,不同的只是,这位海神只有一个身子,却长着两只脑袋,长着四只手和四只脚,这与龙神馆的情形相同。
这一天,有个人来到海神馆,拜访降矢木五百子。
现在,我们来说昭和三十三年十月八日,即对岸的龙神馆发生了那桩案件以后第三天的事情。
看起来,东海林龙太郎这个人打算给两个少年以完全同等的权利和待遇。可想而知,房间的布局与房间的设计一定也是完全相同的。
五百子身高约一米八,作为日本女人,她的个子高得非同一般。她的头发已经半百,但她是个身子骨结实的瘦女人。她那如同细竹一般强劲的长长的身体上,总是穿着一套浅黑色的西装。
听到这个名字,五百子简直是从椅子上弹跳了起来,站立在地板上。刹那间,憎恶之色使她那严峻的面目更添杀气。
五百子把嘴唇紧咬了一会儿,在房间里来回踱步,最后似乎下了决心,说:“我要见他!请把领进客厅。”
金田一耕助刚对着桌子落座,五百子便看见了桌上的报纸,连忙观察金田一耕助的脸色。不过,她立刻若无其事地将报纸推到一旁,在金田一耕助的正对面坐了下来。
“哎,这个人哪,衣冠不整,一副寒酸相”“安江!”五百子厉声申斥道,“不许你把客人这么说长道短。你倒是问过他有何贵干吗?”
事实上,此时已是下午四点钟,对于初访一个家庭,有点儿不是时候。
据这一带的老居民说,海神馆的建成,是距今数年以前即昭和二十三年的事情。不过,谁也不知道,在隔海相对的另一岸的三浦半岛的顶端上,也建造了一所同样的住宅。
再说,海神馆里还住着另外两个人物。
另一个是名叫山本安江的四十岁左右的中年妇女,她包着料理炊事、洗涤、扫除等一切家务。她是个胖墩墩的性情悠闲的女人,对五百子唯命是从,柔顺得令人觉得她没有半点儿不满。据安江对别人说,五百子过去当过女子学校的教师。
附近的人们,这些年来直到如今,没有见到过这位五百子的笑容。她那副脸相,倒也不是愁眉苦脸,不过也许她是因为性格严峻,总是露出一副严峻的表情,脸绷得紧紧的不肯放松。
“降矢木一马——”
“哦,好象是从您的丈夫那儿来的使者。”
“我的丈夫?”
其中之一名叫绪方一彦,是月奈儿的家庭教师。月奈儿少年也于去年完成了初等教育,进入中等教育,所以,从去年四月份起,绪方一彦取代了以前的家庭教师,住进了海神馆。绪方一彦年纪二十七、八岁,东大出身,的的确确是个带书生气的好青年,他对于月奈儿似乎爱护备至。
“就是降矢木一马先生。”
这时候,金田一耕助不觉张开了嘴巴,因为从走廊那边传来了脚步声。他迅速地离开桌边,走到窗口旁,若无其事地眺望海上。
这是最初的、也是刺探性的询问。
“是金田一耕助先生吧?”
被领进客厅的时候,金田一耕助发现这儿与龙神馆的设计完全相同,不觉露出笑容。
“那家伙还是发现了这个地方!恶棍!到底想捣什么鬼?”
“首先我想问一句,您同一马是什么样的关系呢?”
五百子从安江手中接过名片一看,微微垂下头沉吟说:“金田一耕助——?什么样的人物?”
房总、三浦两个半岛,从东西两边包围着东京湾。
“呵,我是金田一耕助。这时候来访挺不合适,很对不起,不过也是出于不得已,因为火车时间的关系。”
她厉声地发出命令后,又开始在房间里踱步。
再说,这所住宅的主人名叫东海林月奈儿,是个只有十四、五岁的少年。因此,月奈儿也有个保护人和他一起住在这儿,这保护人名叫降矢木五百子,是位年近六十的老妇人。
金田一耕助偶然把目光落到摊开在桌上的报纸上面。这是东京发行的报纸,而且是前天即六号的晚刊,那上面有关于在龙神馆发生的神秘案件的报道。
随着这声招呼,金田一耕助猛然转过身来,眼看见五百子,使他马上联想到一只黑色的蜻蜓。五百子的脸上自然已没有了刚才的狂怒之色。尽管如此,金田一耕助不知为何仍不免觉得她是个讨厌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