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又愣住了。这个问题似乎简单了点儿。我难道是听漏了?“答案当然是肯定的,”我说,“怎么会不兴奋呢?这种情况下,一个人再怎么兴奋,再怎么有干劲都不为过。”
“他们擅长做自己爱做的事吗?”凯茜问。
“能举个例子吗?”凯茜问。
凯茜又点点头,我继续往下说。
“我可以想象,他们一定很积极乐观。”她说,“也许他们根本不需要去远方旅行,就能让自己时刻充满干劲。”
凯茜又点了点头:“所以你觉得,人不应该渴望拥有更多金钱?”
你为什么来这里?
“这是最坏的结果,那显然还有稍好一些的结果。那就是一个人可以做他想做的事,能实现他的存在意义,同时挣到很多钱。”
“没错,但不仅仅是这样。你还记得你和安妮的对话吗?你们聊到为什么有人喜欢买东西。”
“我明白你的意思,”凯茜说,“在钱这方面,我们不妨设想一个最坏的结果。一个人找到了符合自己生存意义的事,每一天都会做这件事,还能以此为生。然而他无法挣到‘很多’钱。天哪,真是悲剧。
凯茜等我说完才开口:“约翰,如果一个人一步步想清楚自己为什么存在,找到了这个问题的答案,你觉得他们会因为自己的发现感到兴奋吗?
凯茜起身取走我桌上的两个空盘。她微微一笑:“约翰,你的想法很有趣。”
“不。”我心里字斟句酌地组织着语言,想表达清楚自己的想法。
“当然擅长啦。”我带着一丝讽刺的语气答道,“他们在那些事上花了大把时间,当然会擅长了。比如说,他们闲暇时读的书是关于那些事,看的电视节目也是关于那些事,甚至还会参加相关的集会……有了这些投入,他们肯定会擅长他们所做的事情。”
“那你觉得这个人有什么理由会失败?”
我大笑起来:“凯茜,你想讽刺我就直说吧。”
和刚看见的时候比起来,这些问题似乎没有那么奇怪了。实际上,它们现在变成了无比重要的问题。
我知道我还没完全想透。我靠在椅背上,喝了一口水。我刚想让凯茜给我点儿提示,脑子里就冒出一个念头:“说不定到时候有没有钱都无所谓了。这取决于当事人和他所处的环境。不过,回想我与安妮的对话,我记得我说过自己不明白,说到底人为什么要工作?我和安妮的讨论结果是,人们要工作,部分原因是要从工作中寻找满足感。”
“比如,我工作是为了挣钱。”我回答,“我需要买东西。我回想了一下我买的东西,觉得自己和安妮说的那类人有点儿像。我拥有的物质能带我逃离片刻现实,减轻我的压力,让我感觉自己好了些。
我看着她。还没等我回答,她又开口了。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从自己的角度出发来谈这个问题。我觉得,如果我弄清了我为什么存在,开始做我认为可以实现自己目标的事情,那么我可能不会像现在这样看重金钱。这才是我的意思。”
我再次低头看菜单。
凯茜冲我一笑:“你觉得这种人会很难找到工作吗?”
你害怕死亡吗?
凯茜又点点头。
我想了想说:“这样的人不多,不过我确实认识几个。”
我停下来,发觉这就是我没理解透彻的那部分。我和凯茜对视了一下。“这和你刚才说的最坏结果有关,是吗?”我问。凯茜点点头。
我一抬头,只见她伸手拿起了我的水杯。“是啊,不容易。”我说,“我在想我自己的情况。我知道怎样做好自己的工作,那是我的谋生手段。如果我问自己为什么存在,搞清楚自己想做什么,却发现自己不知道该怎么去做,那该怎么办呢?要是我找不到和目标相关的工作呢?我要靠什么挣钱?
“但我想知道,如果我不需要‘逃离’或‘减压’,那我还会想买那些东西吗?如果我一直在做我想做的事,那么我应该没什么可‘逃离’的,也没那么多压力需要释放。我不是说我要去深山老林里盖个房子隐居,我只是想知道,一个人对‘很多钱’的定义,会不会因为他实现PFE的程度而改变?”
我好好琢磨了一下凯茜的话。从这个角度看问题非常有趣。如果我一直在做我想做的事,我的人生会是怎样?如果我的时间始终花在我愿意全力以赴的事上,那又会是怎样?“那钱呢?”我问,“他们只是擅长做某事,在某件事上懂得多,可这并不意味着他们能挣很多钱啊。他们可以随时找到工作,可是报酬会高吗?”问出这个问题,我感觉好点儿了。“毕竟,”我继续说,“一个人做什么事才会满足,谁知道呢?”
“是这个地方很有趣。”
我想了一下:“我认识的那些人找工作肯定不难。他们对自己喜欢做的事,不仅掌握了许多知识,而且做起来又充满热情,大家喜欢咨询他们相关的事情,还喜欢拉上他们一起做事情。”
“只有当你弄清自己为什么存在,并且开始为这个存在意义做出实际努力后,你才能感到满足。”我心中默想。
“要怎么养活自己,怎么为退休生活攒钱?要是新工作做不好怎么办?要是我想做的事被别人嘲笑或被人看不起,又该怎么办?”
她微笑着回应:“我只不过是想表达,我完全理解你的想法。”
“他们会感到厌倦吗?”她问。
你满足吗?
“你见过每天都全力以赴做事情的人吗?他们是不是把时间都花在自己能真正乐在其中的事情上?”
“当然记得,我们说有些人为了买更多东西去赚更多钱。他们希望通过购物满足自己,因为他们每天在做的不是自己真正想做的事。可这里面有一个陷阱,他们买的东西越多,为了挣钱而工作的时间就越长,一不留神就会陷入恶性循环。”
我想了一会儿:“首先我觉得,情况最糟的那些人,可以选择去做其他的事。”
我看着她走向厨房。
“我懂了,我懂了,问题回到了迈克的渔夫故事上。既然你现在就能做想做的事,为什么要等呢?”
“然后,去做实现存在意义的事情,是不是也很令人兴奋?”她问。
“想象一下这样做的后果。你的生活方式与你的PFE一致,你可以用一生的时间来做你想做的事,因为你已经弄清了自己的存在意义。但是……等你到了65岁,你可能会发现自己没攒够退休的钱。”
“不会,”我说,“对于自己爱做的事,他们似乎怎么做都做不够。这类人做起事来就像打了鸡血,而且……”我说到一半打住了。
“那你怎么办?”她用夸张的讽刺语气问,“我猜你只能继续做你想做的那些事,真是悲剧啊。”
你满足吗?
“这事儿可不容易,对吧?”凯茜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