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能不能把照片借我一下?我去问问他。”“关于这点,”松宫一边递照片一边说,“请尽可能详细地告诉我们您的家人昨天都是什么时候在家的。”“请问是为了什么?”“因为被害少女有可能曾在草地上步行,白天我们过来采集草坪样本也是为了确定那是哪里的草。”“你是说那是我家的草坪?”“不,这我们还不得而知,只不过女孩昨天如果擅自进了您家的院子,那当时您家应该没人,所以我们想确认一下是否存在那样一个时间段。”“不好意思,我们不仅要向前原先生了解,还要向周围人家都进行了解。”加贺讨好般地笑着。
“怎么样?”加贺问道。“我儿子也说对这个女孩没印象。”“是吗,那能不能告诉我们您家人昨天各自回到家里的时间?”“我是七点半左右到家的。”“不好意思,我想问一下,您的公司在什么地方?”昭夫告诉对方自己的公司在茅场町,下班时间是五点半,而他昨天一直在公司待到了六点半。“当时就您一个人吗?”“工作是我独自进行的,不过还有其他一些员工也留下来了。”“他们和您是在同一个部门吗?”“有我科里的同事,也有一些其他部门的人,因为我们共用一个楼层。”“是这样啊,不好意思,能不能把他们的姓名和部门都告诉我们?”加贺仍然是摆出一副恳求对方的姿态。“我并没有撒谎。”“不不,”加贺连忙摆了摆手,“我不是这个意思,这是警方办案的手续。我们先要向本人了解情况,再从其他方面予以证实,然后我们的工作才算完成。哎呀,您大可把这当作是不近人情的公事公办。”昭夫叹了口气。
他回到饭厅时发现八重子正在打电话,她捂住听筒对昭夫说:“是春美打来的。”“什么事?”“她说有事要问我们……”昭夫带着一种不祥的预感接了电话:“是我。”“啊,我是春美。”“怎么了?”“刚才有警察来找我,问了些有关妈妈的事。”这使他一惊,警方终于连春美都找了。“妈妈的事?”“确切地说,是关于我从昨天到今天都没去你那边的事。他们问我原因,我的回答是哥哥说用不着我去,这样讲没问题吧?”“嗯,你就这么回答也没关系。”“他们的解释是我总把车停在外面,所以为了调查可疑车辆才来找我什么的。”“他们也来我家好几回了,看来整个街区都在调查范围之内。”“是吗?感觉真烦人。对了,妈妈她怎么样?刚才我买的三明治你交给她了吧?”“她挺好,你放心。”“好吧。”挂断电话后,昭夫重重地垂下了头。“他爸……”八重子上来搭话道。“没别的办法了,”他说,“下决心吧。”
昭夫来到玄关处,打开门后看见站在外面的那两名警察正是加贺与松宫。“非常抱歉,打扰您那么多次。”松宫看起来很不好意思地说着。“这次究竟又是什么事?”“我们调查了被害少女的行踪,有人说见到她来过这一带。”听松宫这么一说,昭夫感到自己的体温上升了,然而脊背处却传来一阵寒意。“然后呢?”他接着问。“我们想向您的家人确认一下,看看他们有没有见过这个女孩。”松宫取出了照片,上面印的正是那名少女。“这问题我记得早上已经回答过你旁边的这位警官了。”昭夫看了眼加贺的方向。“当时只得到了您的回答吧?”加贺道,“我们也想向您的家人确认一下。”“我已经向我妻子确认过了。”“嗯,不过,您不是还有一个在读初中的儿子吗?”突然听对方提到直巳,使昭夫心中一紧,他终于明白警察对每家每户的家庭成员构成都了如指掌。“我想我儿子对此应该是一无所知的。”“可能是这样,但我们要确保万无一失。”“拜托了。”松宫也在旁边一同请求着。
“你们可以去证实,当时我们旁边另一个部门的山本也在场,还有我们课的两三个人。”昭夫向警方提供了他们的姓名和部门。此时他确信警方正在调查前原家家庭成员的不在现场证明,可能草坪真的成为了关键线索。昭夫的不在现场证明应该能得到证实,然而这对前原家并无任何助益,只能令嫌疑人的范围更加缩小而已。他们的调查今后会变得更为犀利,临时编造的谎言根本不可能蒙混过关。如果他们动真格地进行讯问,直巳一定会轻易坦白自己的罪行。“那您太太呢?”加贺的问题还在继续。“她出去打零工了,说是六点左右回来的,她打工的地方是——”加贺记下昭夫的话后,以一种顺带一提的口吻问道:“您儿子呢?”终于到这一刻了,昭夫收紧了腹部的肌肉。
昭夫很怀疑对方话中的真实性,难道他们不是只为调查自己家而来的吗?可若是揪住这个问题不放,反而会招来对方的疑心。他接过照片,转身进了屋。“什么啊,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八重子听完昭夫的传话,脸色变得铁青。“这不就是不在现场证明的调查吗?”“我也想到过这种可能性,但这和不在家的时间段也没关系吧。”“警察看上去像是在怀疑我们吗?”“有点像,但也可能是我多心了。”“那我们该怎么办?如何回答?”“我正在考虑。”“你可别让他们怀疑直巳啊,要不我们就说他放学后一直待在家里怎么样?”昭夫想了想,望着八重子摇了摇头。“这可能要坏事。”“为什么?”“要考虑之后的问题,我们可能要执行计划,对不?”“那又怎么样?”“从现在起就得开始布局了。”
“他离开学校后,在外面到处闲逛,到家时我想已经八点多了吧。”“八点多?初中生这么晚回家?”“是啊,真不像话,我会好好教训他的。”“他是一个人在外面吗?”“好像是的,他不会具体说,不过反正也就是去游戏机房之类的地方。”加贺表情疑惑地看着自己手上的记录,抬起头时脸上又堆满了笑。“那么您家那位老太太呢?”“老太太她,”昭夫说,“昨天似乎感冒了,一直睡着,而且你也知道她的情况,就算有人擅自闯进了我家院子,她也做不了什么。”“感冒……可今天我没看出来她有什么不舒服呢。”“前天晚上烧得还挺厉害的。”“是这样啊。”“请问还有什么要问的吗?”“不,就这些了,这么晚还打扰您真不好意思。”确认两名警察已消失于视线之外后,昭夫关上了门。
对讲机的电铃又响了,这已经是今天的第四次,其中的两次是警察登门。而且这次又是他们,在对讲机上答话的昭夫心情沉重地回应完,放下了听筒。“又是警察?”八重子神色紧张地问道。“是的。”他回答道。“那我们就按照刚才商量好的做?”“先等等,我们还不知道他们此行的目的。如果实在没办法了,我会带头行动的,然后就按计划进行。”八重子没有点头,而是像祈祷般地将双手握在胸前。“你怎么了?”“没有……只是不知道一切会不会顺利。”“事到如今还说这些干什么,现在只能硬着头皮上了。”八重子颤颤巍巍地点着头,小声地同意着。
昭夫拿着照片返回了玄关,刚才的两名警察还在门外保持原来的姿势站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