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我?”
我知道,这个问题很蠢。她几乎有点被激怒了:“你该不会以为,只有你一个人在寻找?毕竟我也属于这个故事中的一部分。我绝不仅是一只应该被你捉住的蝴蝶。”
她露出谜一般的微笑。她说:“是我请求他们,不要对你说起我。为了证明你不可以知道这事,我当时还不得不对他们编出了一个幌子……”
我换了个话题。“你以前去大教堂做过圣诞礼拜吗?”我问。
她笑了。她似乎想避开这个话题。于是她说:“你或许以为,我当时在扬斯托克水果市场上没有看见你?其实,我到那里的目的,仅仅是为了你!”
我终于恍然大悟:我父母为何那么愿意把机票钱借给我了。我在上学期间忽然想飞往塞维拉,就为了找一个我在奥斯陆只见过三次的女孩。至于我这种贸然行动聪明与否,他们居然一句话也没有问。
此时,我不敢过细地究问那样的问题,我觉得它们太危险了。我便继续问:“那么,扬斯托克那次是怎么回事呢?”
她说:“我在这里的一个艺术学校学习。准确地说,是在一所绘画学校。我想,我必须完成这个学业,这对我太重要了。”
我说:“那么,坐在白色丰田车里的那个男人是谁?”
因为她想在塞维拉呆上半年,这是自然的。我也表示理解。可问题是,她为什么偏要在塞维拉住上这半年呢?
“我们在奥斯陆邂逅。我们已见面三次。从那以后,我几乎别无所思。可你却突然消失。你飞走了。可以说,抓住你难于抓住一只蝴蝶。可是,我们的重逢,为什么必须要等六个月呢?”
我不懂她的意思。她接着讲:“最初我们在有轨电车里相遇。之后我在城里到处乱转,结果发现了你经常光顾的那家咖啡馆。我以前从没上那儿去过。可有一天,我买了一本书,里面有西班牙画家魏拉斯贵支的作品。然后我就径直走进那家咖啡馆。我一边漫不经心地翻书,一边等候。”
我惊愕了:“可在圣诞前夕那次见面时,你为什么不告诉我?你的行踪为何非要那么神秘兮兮的?”
片刻间,她的表情显得有些严肃。她说:“我想,当时在电车上我就喜欢上你了。也许你可以说,是重新喜欢上,可现在跟当时已完全不同了。于是,我们后来又相见了。但我相信,我们必须分别半年,我们能够忍受这种分离。如果我们能对彼此有一份思念,这对我们或许都有好处。我的意思是,这样我们就不会仅仅出于过去的习惯而重新聚到一起来玩游戏。我想,你应该重新发现我。我以为,你会认出我来,就像我认出你一样。因此我才不想暴露我是谁。”
“我当时在想,让·奥拉夫在哪里呢?为了找我,他可能上哪儿去呢——如果他真心要找到我?我无法肯定,但我相信,你可能会到城里最大的水果市场上去寻找。我到那里时,也常常留意,看能否发现你。可我也到过别处找你。我去过科罗弗尔和胡姆勒。有一次我甚至跑到你父母家去了。他们一开门,我马上就后悔了。可事已至此,我也只有硬着头皮对付下去了。我对他们谈了些关于我父母的房子和老猎场的事情——你或许还记得那些事情。我甚至不必说出我的名字。他们想请我进去坐坐。可我说,我没时间。我还告诉过他们我在塞维拉学习的事。”
我指着那只蝴蝶说:“我怎能认出一只蝶蛹,既然它早已变成了蝴蝶?”
(17)
我也同样摇了摇头。
我仍有许多悬而未解的问题。我跟的相遇,几乎已令我变得疯疯癫癫的。不管怎么说,她的出现已动摇了我的整个存在。
我抬起目光,视线落在对面的一棵橙树上,它的枝叶间停着一只黄蝴蝶。但它不是我今天看见的惟一一只蝴蝶。它是蝶群中的一只。
她摇了摇头:“不,从来没有。你呢?”
“可他们却啥也没告诉过我”,我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