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了,只听见一匹马顺着陡峭的山路往上走的蹄声。来了,那匹马恰好在修道院的大门口停步了。骑士敲门。从我的窗口里望不见他,但是我听出了他的声音:“喂,仁慈的姐妹们,请听我说!”
这时,我跑到窗口,大声说道:“哎,朗巴尔多,我在这里,你等着我,我知道你会来的,我马上下楼,我跟你走广
他的声音不是这样吗,还是我记错了?没错,就是这样的!这是朗巴尔多的声音,为了写完最后两页我让他在大门上敲了许久。
我的笔为此而从某个时候开始跑起来,向着他跑去,它知道他不久就要到来。一页书的价值只存在于它被翻到的时候,而后来的生活定会翻遍和翻乱这本书上的每一页。喜悦的情绪会使你走路时奔跑起来,同样会使你手中的笔飞快地移动。你就要开始书写新的篇章了,你不知道你将要讲述的故事是什么,就像你从修道院走出去,在拐弯的时候,你不知道即将遇到的是一条龙,一群野蛮人,一座美丽的海市蜃楼,还是一次新的爱情奇遇。
啊,未来,我从对于过去的记叙,从激动得双手颤抖的现在,向你走来了,我跨上了你的马鞍。你将在现在尚未造起的城楼的旗杆上升起什么样的新旗帜欢迎我?你将在我过去喜爱的城堡和花园里怎样燃起劫掠的硝烟?你安排了多少黄金岁月?你是难以驾驭的,你预报了须以昂贵代价去获取的珍宝,你是我要去征服的王国,未来……
对了,还有我的书。讲述这个故事的修女苔奥朵拉和女武士布拉达曼泰我们是同一个人。有时我驰骋沙场,醉心于拼命和恋爱,有时我隐居修道院,思索和记叙我的经历,以求领悟人生。当我初来这里隐居时,由于得不到阿季卢尔福的爱情而心灰意懒,现在我的心被年轻的朗巴尔多的热情点燃了。
我听见看门的修女回答:“没有,当兵的,这里没有武士,只有一些虔诚的可怜女子,她们向上帝祈祷,替你赎罪哩!”
“喂,仁慈的姐妹们,请你们发发善心,告诉我,是否有一位女武士隐居在这座修道院里?她是闻名还选的布拉达曼泰。”
我急忙摘除头巾,扯下修道院的饰带,脱掉道袍,从箱子里翻出我的黄玉色的紧身衣、胸甲、肩甲、头盔、马刺、淡紫色的披风。
“朗巴尔多,等着我,我在这里,我是布拉达曼泰!”
我跑下来了。朗巴尔多!我甚至没有同院长稼斓告别。她们已经了解我,知道在厮杀、拥抱、失望之后,我总是回到这座修道院里来。可是这次将不同了……将是……
原来,朗巴尔多走遍世界寻找布拉达曼泰,他当然会来到这里。
我的书呀,你现在到了结尾处。最后这几天,我写得飞快。一行一行地写下来,我穿越了几个国家,跨过了几大洲几大洋。什么原因使得我如此匆忙,如此急切呢?应当说我在等待着某件事情。可是,为了脱离那变化无常的尘世生活而退避这一隅的修女不是一无所求的吗?除了这一页必须填满黑字的白纸和修道院定时的钟声之外,我等待着别的什么东西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