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济公活佛 作者:司马江 近现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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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回 近恋亲守身尽孝 远从师落发归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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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次日早起来,仍是秀士打扮,带了从人,竟出钱塘门来。此时正是三月天气,风和日暖,看那湖上的山光水色,果然景致不凡。修元对从人道:‘久闻人传说西湖上许多景致,吾今日方才知道。’就在西湖北岸上走入昭庆寺来,看见大殿上供奉著一尊千手千眼观世音。心中有感,口占一颂道:

背倚寒岩,面如满月;尽天地人,只得半截。

僧家之戒,酒色财气。多事固愚,无为亦废;

修元听了便道:‘欲请问老师法讳?’道净道:‘贫僧道净。’修元应声道:

但得真修,何妨游戏?法门之重,善根智慧;

那修元回家,每日在书馆中只以吟咏为事,虽然拒绝了道清长老,然出家一个种子,未免放在心头,把功名之事,全不关心。时光易过,倏忽已是十八岁,父母正待与他议婚,不料王夫人忽染一病,卧床不起,再三服药,全无效验,不几日竟奄然而逝。修元尽心祭葬成礼,不幸母服才终,父亲相继而亡。修元不胜哀痛,又服丧三年,以尽其孝。自此之后无挂无碍,得以自由。母舅王安世屡次与他议婚,他俱决辞推却。

却说远瞎堂长老入定之后,知道修元是罗汉投胎,到世间来游戏。故不推辞,叫人替他请了一道度牒来,择个吉日修备斋供,点起香花灯烛,鸣钟击鼓,聚集大众。在法堂命修元长跪于法座之下,问道:‘汝要出家,果是善缘,但出家容易还俗难,汝知之乎?’修元道:‘弟子出家乃性之所安,心之所悦,并非勉强,岂有还俗之理?求我师慈悲披剃。’长老道:‘既是如此,可将他鬓发分开,缩成五个髻儿。’指说道:‘这五髻前是天堂,后是地狱,左为父,右为母,中为本命元辰,今日与你一齐剃去,你须理会。’修元道:‘蒙师慈悲指示,弟子已理会得了。’长老听了,方才把金刀细细与他披剃。剃毕,又手摩其顶,为他授记道:

长老披剃毕,又吩咐道济道:‘你从今以后,是佛门弟子了,须守佛门规矩。’道济道:‘不知从何守起?’长老道:‘且去坐禅。’道济道:‘弟子闻佛法无边,岂如斯而已乎?’长老道:‘如斯不已,方不如斯!’(注:不仅是这样而已,但望你能先懂这样。)遂命监寺送道济到云堂内来,道济不敢再言,只得随了监寺到云堂内。而修元此番出家,却令:‘三千法界,翻为酒肉之场。道济何难?受尽懊恼之气。’毕竟不知道济坐禅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莫废莫愚,赐名道济。

罗汉本来爱单身,不愁吃穿费用省;

一、小露机锋,惊倒道清、道净,原来清净虽妙,不若入尘为高,只因尚有未了情,还须远瞎堂中摸索一番,正是:

诛恶恨不尽,生铁铸奸臣;痛打亦不痛,人情借此伸!

话说道清长老被修元禅机难倒,抱著惭愧回来,卧床不起。道净长老认为生病,特来探问其缘故。道清长老隐瞒不过,遂将要披剃修元之事,被他突然问我灵光何处?我一时对答不来,羞惭回来,所以不好见人之事相告。道净道:‘此不过口头禅耳,何足为奇?待我去见他,也难他一难,看是如何?’道清道:‘此子不独才学过人,实是再世宿慧,贤弟却不可轻视了他。’

道净见修元出言敏捷,机锋警策,不禁肃然起敬道:‘原来公子果是不凡,我二人实不能为他师,须另求尊宿,切不可误了因缘。’赞善道:‘当日性空禅师归西之时,曾吩咐若要为僧,须投印别峰、远瞎堂二人为弟子,但一时亦不能知道二僧在于何处?’道净道:‘佛师既有此言,必有此人,留心访问可也。’大家说得投机,道清又设斋款待,珍重而别。

五、出家容易还俗难,披剃烦恼丝,烙下心印疤,从此休了,喜得长老赐下法名:‘道济!’‘但得真修,何妨游戏!’只因此一言,道济游戏在人间。

二、母逝父亡,运不逢辰,正是:‘屋漏又逢连夜雨,露湿惊醒向佛心!’服丧三年,孝思片片,欲报亲恩几何?不如行个大孝万万年。母舅议婚,只是无心;双亲两去,还我自由!有言道:

评述:

‘千手千眼观自在’,换个凡夫可能成为‘千手偷尽天下宝,千眼看遍天下色’的恶人了,不但不自在,就算不发疯,也入了精神病院了。

正说未了,忽报李赞善同公子在外求见长老,长老只得勉强同道净出来,迎接进去,相见礼毕,一面献茶。赞善道:‘前日小儿狂妄,上犯尊师,多有得罪,故下官今日特来赔罪,望老师释怒为爱!’道清道:‘此乃贫僧道力浅薄,自取其愧,与公子何罪?’道净目视修元,接著问道:‘此位莫非就是问灵光之李公子么?’修元道:‘学生正是。’道净笑道:‘问易答难,贫僧亦有一语相问,未识公子能答否?’修元道:‘理明性慧,则问答同科,安有难易,老师既有妙语,不妨见教。’道净道:‘欲问公子尊字?’修元道:‘贱字修元。’道净道:

又向著北山而行,到了大佛寺前,入寺一看,见一尊大佛,只得半截身子。又作一颂道:

三、看见了千手观音,便道:‘一手动来千手动’,只因心到手到,心动一切动,凡夫只动两只手,为己争口饭,若动三只手便是‘小偷’。观音大悲愿,千手齐动,忙不完,凡夫只袖手旁观,没有我的事!若不千手动,其他的手便成‘废物’。

题毕,又向南而行。不多时,早到飞来峰下,冷泉亭上,见亭上风景清幽,动人逸兴,便坐了半响。

佛法虽空,不无实地;一滴为功,片言是利;

颂毕,又往西行走到了岳坟。又题一首道:

闲来无事,只在天台诸寺中访问印别峰和远瞎堂两位长老的资讯。访了年余,方有人传说:‘印别峰和尚在临安经山寺做住持;远瞎堂长老曾在苏州虎丘山做住持,今又闻知被灵隐寺请去了。’修元访得明白,便禀知母舅,要离家出去寻访。王安世道:‘据理看来,出家实非美事,但看你历来动静,似与佛门有些因缘。但汝尚有许多产业,并无兄弟,却叫谁人管理?’修元道:‘外甥此行,身且不许,何况产业?总托表兄料理可也。’遂择定了二月十二日吉时起身。王安世无奈,只得与他整治了许多衣服食物,同小儿王全相送了修元一程。修元携了两个从人,带了些宝钞,拜别王安世与王全两个亲戚,飘然出行,离了天台竟往钱塘而走。

‘既然名为观自在,何须拈弄许多般?’哈哈!嘲弄观音,只为度人。

因此,产业付表兄,落得一身轻,一路往灵隐寺,寻找皈依处!

清净囊中无一物,尘埃点点化大千。

左为父,怕老父栽培多操心,尽点孝心,出家报‘亲恩’;右为母,脐带早已割断,今日出家是第二次的‘出生’,应是吃‘油饭’庆贺一番;‘中为本命元辰’,出了家,不必算命看时辰,好坏看心地,命运自己造!

东西南北任可去,屋檐路边脚一伸。

六、坐禅乎?坐不惯,理还乱,只想‘动禅’‘任性’,大开人间方便门,就此揭开了济公传奇的一出序幕。

一手动时千手动,一眼观时千眼观;

字型大小修元,只恐元辰修未易。

‘一眼观时千眼观’,观音如大日,普照一切,打开开关全部亮,不放过一处黑暗,不舍弃一个众生,世人做得到吗?

风波亭一夕,千古岳王坟;前人岂恋此,要使后人闻?

又见了生铁铸成秦桧、王氏,跪在坟前,任人鞭打。又题一首道:

未及入寺,正流览间,忽见许多和尚,随著一位长老,从从容容的入寺去。修元忙上前向著一个落后的僧人施礼道:‘请问上人,适才进去的这位长老是何法号?’那僧人回礼答道:‘此是本寺新住持远瞎堂长老,相公问他有何事故?’修元道:‘学生久仰长老大名,欲求一见,不知上人能代为引进否?’那僧人道:‘这位长老,心空眼阔,于人无所不容,相公果真要见,便可同行。’修元大喜,就随了僧人,步入殿内,到了方丈室。那僧人先进去说了,早有侍者将修元邀请进去。修元见了长老,便倒身下拜。长老问道:‘秀才姓甚名谁,来此何干?’修元道:‘弟子自天台山不远千里而来,姓李名修元,不幸父母双亡,不愿入仕,一意出家。久欲从师,不知飞锡何方,故久淹尘俗。近闻我师住持此山,是以洗心涤虑,特来投拜,望我师鉴此微诚,慨垂青眼。’长老道:‘秀才不知‘出家’二字,岂可轻谈?岂不闻古云‘出家容易坐禅难’,不可不思前虑后也。’修元道:‘一心无二,则有何难易?’长老道:‘你既是从天台山而来,那天台山中三百余寺,何处不可为僧,反舍近而求远?’修元道:‘弟子蒙国清寺性空佛师西归之时,现身云衢,谆谆嘱咐先人,当令修元访求老师为弟子,故弟子念玆在玆,特来远投法座下,盖遵性空佛师之遗言也。’长老道:‘既是如此,汝且暂退。’命侍者焚香点烛,危坐禅床,入定而去了。

四、既要出家,鬓发分成五个髻儿,长老道:‘五髻一起剃去!’为何有这般把戏?只因前髻是‘天堂’,天堂虽好,福有尽,剃掉!后髻是‘地狱’,后门不要也罢!

名为道净,未归净土道难成。

不数日,过了钱塘江,登岸入城,到了新宫桥下一个客店里歇下了。次日吃了早饭,带了从人往各处玩。但见人烟凑集,果然好个胜地,但是这些风光景物毫未洽心。游至晚上回来,问著客店主人道:‘闻有一灵隐寺,却在何处?’主人道:‘这灵隐寺正在西山飞来峰对面,乃是有名的古寺。’修元道:‘同是佛寺,为何这灵隐寺出名?’主人道:‘相公有所不知,只因唐朝有个名士,叫做宋之问,曾题灵隐寺一首诗,内有‘桂子月中落,天香云外飘’之句。这诗出了名,故连寺都成了古迹。’修元道:‘要到此寺,从何路而往?’主人道:‘出了钱塘门便是西湖,过了保叔塔,沿著北山向西去便是岳坟,由岳坟再向南走,便是灵隐寺了。这灵隐寺前有石佛洞、冷泉亭、呼猿洞,山明水秀,佳景无穷,相公明日去游方知其妙。’修元道:‘贤主人所说乃是山水,但可知寺中有甚高僧么?’主人道:‘寺中虽有三五百众和尚,却是不听得有甚高僧。上年住持死了,近日在姑苏虎丘山请了一位长老来,叫做远瞎堂,闻得这个和尚能知过去未来之事,只怕算得是个高僧吧!’修元问得明白,暗暗欢喜,当夜无话。

拜师学道重因缘,面对如来笑济颠;

既是名为观自在,何须拈弄许多般。

半晌出定说道:‘善哉!善哉!此种因缘,却在于斯。’此时长老虽叫修元暂退,他却未曾退去,尚立在旁边。长老开目看见问道:‘汝身后侍立者何人?’修元道:‘是弟子家中带来的仆从。’长老道:‘你既要出家,仆从却不能代你为僧,可急急遣归。’修元领命,遂吩咐从人,将带来宝钞取出纳付长老常住,以为设斋请度牒之用。余的付与从者作归家路费,从人道:‘公子在家,口食精肥,身穿绫锦,童仆林立。今日到此,只我二人盘缠有限,已自冷落淡薄,今若将我二人遣归去,公子独自一人,身无半文,怎生过得?还望公子留我二人在此服侍。’修元道:‘这个使不得,从来为僧俱是孤云野鹤,岂容有伴。你二人只合速回,报知母舅,说我已在杭州灵隐寺为僧,佛天广大,料能容我,不必挂念。’二仆再三苦劝,修元只是不听。二人无可奈何,只得泣别回去不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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