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说得完全对。”警察局长说。“我们警察局方面对这个伯爵完全了解。我们很久以来一直想找个把柄,把他捉拿归案,可是难啊。这个家伙特别狡猾,他以常同上层社会的女士们打交道。如果这些女士肯为他出足够的钱,那么就很难把他押到法庭上。谁也不愿在法庭面前得罪他。”
“我只是陈述了自己的意见。”波洛急忙解释道。“调查的权利当然是在您的手中,您一定会查个水落石出。”
又停了一会儿,波洛低声问道:
其它三个人都点了一下头。
“我想起了一件事,”冯-阿尔丁突然说,“我记得,在我把宝石交给露丝的时候,我开过一句玩笑。我对她说,不要把宝石带到利维埃拉去,因为这颗宝石会招致抢劫或暗杀。天啊,我却不幸言中了,从来也没想到,当时的笑话竟成了今日的现实!”
“死亡只发生在一瞬间。伯爵只需要那个首饰盒,他得手后不久,火车就到了里昂城火车站。”
“真有意思。”波洛低声说道。
“请原谅,我再提一个问题,先生,在你买妥之前,这笔交易谈了很久吗?”
“正是。”冯-阿尔丁说。“我十天之前在巴黎买到的。”
“为什么?”
“如果真是他作的案……,”波洛说道。
“抓住他也不是一件很容易的事。”侦察官说。“但我们将竭尽全力去做。我立即向各地方发出电报。”
“黄金岛这地方在耶尔的对面,是一个很幽静的田园小镇。”警察局长说道。
警察局长和波洛同时点了一下头。
过了好大一会儿,侦察官才敢角及这个令人沮丧的题目。
冯-阿尔丁狠狠地瞪了他一眼,继续说道:“看来我女儿从没有下决心同这种人一刀两断,而且毫无疑问,她要与他在巴黎约会。我的劝告看来只产生一种效果,即他们会面的地点改变了。”
“当然,”波洛随声附和道。“作为一个熟知女性的专家,人应该懂得:一个女人是不会把这样一封信销毁的。”
“我的职业只是了解一切。”他声明说,“伯爵目前就在离我们不远的地方。眼下他就住在昂蒂布的侯爵镇。”
“是从心理学角度。伯爵是个流氓,是个无赖,这一点很清楚,他要偷女士的首饰,这一点也很清楚。但是,象他这种人,个个都是胆小鬼。他决不想制造任何一件担风险的事件。谋杀对这样一种人来说,是难以置信的。”他摇了摇头。
“原来是这样。”冯-阿尔丁闷闷不乐地说,“正象我同你们讲的那样,我决心干预这件事。大约过了一年之后。我女儿同她现在的丈夫结了婚。我当然认为,他们的那段情史就此结束了。大约一周之前,使我感到失望的是,我发现我女儿又同这个伯爵联系上了。我向她说明,在她决定同她丈夫离婚的时候,她的这种行为是多么不慎重。”
“这个纨裤子弟在勾引女人方面确有一套本事。露丝就上了他的钩,而且爱他爱得发疯,但是我很快就把他们的这段历史给结束了。这个人实际上是个大骗子。”
“这说明他很粗心,他没有去检查一下女士的手提包。”警察局长说道。
波洛瞄了冯-阿尔丁一眼又继续说道:
“最近一个时期人们纷纷议论说,俄国女皇皇冠上的一颗宝石被一个美国人买去了。那么先生,你就是那位买主了?”
“毫无疑问,此人就是罪犯。”
“对我来说案情已十分清楚。”侦察官继续说,“但是很难用事实证明这一点。伯爵先生比泥鳅还狡猾,如果女仆不能证明他就是……”
“大概进行了两个月的时间。为什么问这个问题?”
他忍受着内心的痛苦,用手压着太阳穴,继续说下去:
“也可能伯爵会提出一个‘不在现场’。”
“露丝怎么会成了一个傻瓜。”冯-阿尔丁痛苦地叫道,“她怎么会带着这么贵重的宝石去上圈套!他的所作所为当然只是为了宝石。”
“照我个人看来,伯爵正是我们要抓捕的对象。”卡雷热说道。
看来侦察官无论如何也不会赞同他的这种分析。
“波洛先生,您是对的。这几乎是使我不能忍受的,但是我必须对您说明真情。”
“女士对他的突然出现有点不知所措,但很快就转为常态。她把马松留在半路上。乘务员只去整理了第一包厢的床铺。但没有走进第二包厢。伯爵就藏在里面。除了女士之外,没有第二个人知道他在火车上,而且他尽量回避同女仆面对面相遇。他俩单独呆在那儿……火车在深夜里飞驰,不会发生什么搏斗。因为她把这个男人当作了自己的情人。”
“不必要。”波洛说。
科打断他的话说道:
冯-阿尔丁默黩地读完了这封信。他的双颊气得通红,太阳穴的血管凸起,一双大手痉挛地发拦。他不声不响地把这封信递给了卡雷热。卡雷热紧张地看着写字台,科望着天花板,波洛弹着袖口上的、可能是想象中的灰尘。当时的气氛使这三个人都不敢正眼瞧冯-阿尔丁一眼。
“在臬塔宫廷的注册上,您是找不到他的名字的。”警察局长加上了一句,表示赞同冯-阿尔丁的观点。
“您可能知道,先生”,他低声问,“是谁写的信。”
“事情就是这样。罗歇伯爵已经得到了宝石转到您手中的消息。一切表明,凯特林女士对一种迷人的谎话信以为真,把宝石带到了身边。因此,正如女仆所说的,此人也就是火车停在巴黎时她在死者包厢里看到的那个人。”
“您认为如何?冯-阿尔丁先生。”
“我知道,我知道这是谁写的信,”冯-阿尔丁愤怒地说,“是一个叫名叫什么罗歇伯爵的坏蛋!”
“完全正确。火车到里昂城火车站,卧车乘务员接着就下了车,执行自己的任务。伯爵偷偷地溜下火车,换乘去巴黎或去其它方向的车,这对他这样一种人来说简直是易如反掌。所有的迹象只能表明,这是一起火车上的盗窃案。要不是在女士的手提包里发现了信,那就很难去怀疑这位伯爵先生了。”
波洛的脸上掠过一丝不易被人察觉的笑意。
“是的,我是说‘如果真是’,局长先生。”
“那么根据什么理由呢?”
波洛用手指点着,郑重其事地说道:
“在这种情况下,作案人常常缺乏冷静的思考。”侦察官说,“如果罪犯们都那么按逻辑从事,那我们还怎样去捉拿他归案呢?”
“这帮家伙早晚要掉脑袋,也可能孤注一掷。”他深思了一会儿说,“我的意思并不是反驳您,波洛先生。”
“人们经常谈到,”波洛说,“有些人专门追逐一些珍贵的金银首饰和宝石。”
“他挂着这个耀眼的头衔。”冯-阿尔丁继续说,“但是我怀疑他是否有权利来获得这个名称。”
“这段历史是从十一、二年前开始的,那是在巴黎。我的女儿象别的女孩子一样,充满浪漫主义,喜欢想入非非,她背着我认识了这个罗歇伯爵。你们可能已对他有所了解。”
“可惜。”侦察官摸了一下下巴,“事情真棘手。”
两个人同时盯着波洛。小老头笑着,笑得很得意。
“我们知道,冯-阿尔丁先生,让您来谈这个问题是件很痛苦的事。但是,要解决问题,我们必须了解一些内情。”
“这非常可能。”波洛同意这一点。
“您说‘如果真是他’,这是什么意思?”
冯-阿尔丁沉默了片刻。然后他轻轻地点了一下头,表示他懂得这个道理。
卡雷热点头表示同意。
屋子里的人都沉默不语,充满了同情。波洛以公事公办的腔调说道:
“上帝,这不说明问题。”波洛说,“如果他作了案,他总要为自己制造一个‘不在现场’的谎言。不,我是根据其它理由提出‘如果真是’这种疑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