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是因为杀人事件而受到了警察盘问的话,他这个在当地享有声誉的生意人,竟然会在酒店里和坐台小姐一起淫乱,这肯定会给自己的名声造成致命的打击。
山越升被杀案的嫌疑人居然会在一个意想不到的地方出现了。
藤冈见到了山冈惠子,他是根据牛尾提供的电话号码,把山冈喊了出来。
“我想见见那个叫山冈惠子的女人。”
“去年的9月19日晚上,你和鹤卷在新宿大都市酒店见过面的吧?”
他在杀人事件发生之后,惴惴不安了好一阵,总是感觉好像随时都会有两个男人从自己的身后走过来拍自己肩膀一样。
“会不会是山越升窃走了什么会使鹤卷见不得人的东西呢?”
北泽署的藤冈在事件解决,搜查本部解散后,听牛尾介绍了案件的侦破经过。
“因为她把呼机给弄丢了,一直无法和鹤卷取得联系,所以一直没再见过面。”
惠子有些不自然起来。
“怎么了?难道有什么原因使你不方便再回酒店?”
藤冈给寻呼机换上了新的电池,等待着鹤卷的呼叫。事件发生至今已经过了十个月了,鹤卷还会打来寻呼吗?如果他心里有鬼的话,或许就再也不敢联系山冈惠子了。
寻呼机可以储存十条信息,当第十一条信息进来的时候,第一条信息就会自动被删除,一般一节七号电池可以使用三四个星期。信息的服务范围分布得很广,基本上在日本的任何一个角落都可以接收得到对方的呼叫。
“是啊,说是见不得人,或许是一个对他有致命打击的东西。如果是山越升偷走了对鹤卷有致命打击的东西的话,他肯定不会忽略那个东西的作用的。山越升是一个专偷酒店的大盗,我想他也不是一盏省油的灯,他一定会利用手中的这个东西去敲诈鹤卷的。我推测他是被鹤卷杀掉的。”
“好像是见过三四次了。”
那么他现在也会误认为惠子依然使用着这个寻呼,也就是说鹤卷依然有可能会呼叫这个寻呼机。
根据DoKoMo的回答,寻呼机的种类一般分为三种,第一种只是用来被呼叫的,收到信息后就会发出铃声;第二种可以显示出对方的电话号码;第三种是可以显示出对方发过来的文字。
对于自己和鹤卷的事情,她勇敢地向藤冈认了错。她脑子里不具备出卖肉体的想法,完全只是出于一种好玩的心理,但她对家里就此事是缄口不语的。玩归玩,她也认识到自己的这种玩法不是好的玩法。
她并不是缺钱,只是觉得好玩才进的酒店俱乐部,他是她的第一个客人。
“一直都是鹤卷联系她的,鹤卷在酒店订好房间后,就在山冈的呼机上把酒店的电话号码留下,然后她再给酒店打电话,询问鹤卷的房间号码后去他的房间见面。”
“您这是在哪里找到的呢?去年9月份的时候,我忘记是在哪里把它搞丢了。”
宪法第二十一条主要是为了维护电信部门私人之间的通信秘密,如果在刑事上有了正规的手续,那么根据宪法第三十五条的规定,可以允许警方没收具有犯罪嫌疑的通信工具。
藤冈话一出口,脑子里也忽然想到了,男人在酒店的密室里还能给年轻的女性拍什么照片呢?想像一下就会有答案了。
宪法第二十一条严禁对邮寄物品的査阅,所以在没收、检查邮寄物品的时候有可能会触犯宪法。其实宪法第二十一条的主旨是:不得干涉思想、表现的自由。
于是很自然的,他又开始想见她了。他们的第一次见面经过是这样的:在他有一次上京办事的时候,偶然看到在公共电话亭里张贴着的酒店俱乐部的图片,然后就半开玩笑地打了电话,于是她就应召到客房来了。
“鹤卷先生对我很好,虽然第一次和他认识的时候,我是被酒店派过去的,但以后我们就像是恋人一样交往着,丢了呼机之后,我再也无法和他联系了。他曾经对我说过会和我长久交往下去的,我现在也很想念他。”
惠子向藤冈问道。
“鹤卷先生用的是一次成相的照相机,他说他不好把拍出来的照片带回家,他把我的单身照送给了我,我把那些照片和呼机一起忘记在酒店房间里了。”
“这也是个原因。当地的一个知名人士在每次上京办事的时候都会约坐台小姐出来在酒店客房里约会,这的确有损他的声誉,而且还会引起家庭的不睦。但这应该不是他惟一的一个原因吧?”
藤冈如同在等待鱼儿咬钩的钓鱼人一样,耐心地等待着自己的猎物上钩。
他倒吸了一口凉气,没想到约她出来幽会的同天晚上,在同一家酒店发生了一起杀人案件!亏得自己当初留下的是编造的姓名和住址,才躲开了这场麻烦。
牛尾随意地问了藤冈一句。藤冈对和事件没有关系的其他客房的遗失物抱有那么浓厚的兴趣,使牛尾感到好奇。
“使鹤卷见不得人的东西?”牛尾不由得一惊。
因为她和父母居住在一起,所以把自己的寻呼机号码告诉了他,作为以后联系的方法。
“但是,不见得鹤卷先生会把照片遗忘在酒店里啊,他很可能会把那些照片珍藏起来的。”
即使是警方出面要调查机主的情况,这也和宪法第二十一条关于通信法的内容相抵触。但是,宪法第三十五条规定,可以允许警方对寻呼机采取没收、调査,刑事诉讼法的第一百条规定,允许没收邮寄物品,同法的第一百一十一条规定,警方有权打开邮寄物进行调査。
“是啊,山越升应该也盗取了1264号房间里的财物吧?”
但是,警察在山越升的遗留物当中并没有发现类似的照片,根据山越升被杀的现场痕迹来判断,凶手应该已经把照片翻找出来后拿跑了。
“山冈惠子和鹤卷曾经见过几次面了吧?”
“这么说来,鹤卷没有把自己的联系方法告诉山冈了?”
“那样?什么那样啊?”惠子看到藤冈的表情,惊讶地反问道。
“是用定时自动快门拍下来的。”
“言之有理。你说他给你的是你的单身照,那么是不是还有你们二人的合影呢?”
或许在寻呼机被酒店保管的这段时间内,他已经呼叫过数次这个寻呼了,但是寻呼机的电源开关没有被打开,所以接听不到任何的留言,如果现在开始打开电源开关的话,或许有可能会接到鹤卷发出来的信息。
“都是些什么样的人呢?”
“但是,你应该知道你是在和他见面之后丢失的呼机啊。”
“照片?什么照片?”
想到这里,藤冈立即给提供寻呼服务的NTT·DoKoMo(移动通信)公司打了咨询电话。
“是的。”
“鹤卷先生把我一直送到酒店的一楼大门。”
“那是因为他在和山冈幽会。”
“他们当中有没有人给你家打电话,向你诉苦说打你寻呼机你也不回电话的呢?”
“你是在几点钟离开他房间的?”
牛尾只是和她通过电话而已,还没有见过她本人。
“我这也是才想到的,长崎美奈子的耳环会掉落在鹤卷的房间里,说明山越升也曾经光顾过他的房间。”藤冈继续回答道。
“那么,在9月19日之后他们再见过面吗?”
惠子看起来不过是二十出头的样子,脸上还留着一些稚气,外表看起来只是一个普通的姑娘。好像是一个中层社会家庭的姑娘,去年从短期大学毕业后,就一直做着打零工的自由职业。她是受到朋友的诱惑,带着好奇心进了酒店的俱乐部,然后被俱乐部派往鹤卷的客房。
就在鹤卷送惠子的这一会儿工夫,山越升溜进了他无人的房间,山越升在房间里物色钱财的时候发现了鹤卷与惠子淫乱的照片,那都是一些才拍出来尚未完全晾干的一次成像照片。山越升如获至宝般地把这些照片席卷而走之后,鹤卷回到了房间。
“鹤卷先生为我拍了照片。”
藤冈对1264号房间里遗留下来的寻呼机产生了浓厚的兴趣。
她琢磨着藤冈的脸色,小心翼翼地问道。
“那么,山越升在木原的房间行窃之后,顺路溜进主人不在的1264号房间进行了偷盗。”
“你好像对寻呼机感兴趣吧?”
鹤卷发现自己离开房间的那一会儿工夫进了窃贼,然而被盗的物品却是自己无法声张,只好忍气吞声也不能向酒店要报案的东西。
自从木原的那个事件之后,他们已经有十个月没见过面了,他认为她也一定在等着他呼她的呼机,想到这里,他越发思念起她来。他想即使警察再认真,事件都过去那么久了,到了这个时候也该放松了吧。
“好危险啊!”
“不过,鹤卷并没有向我们报案说遇窃啊。”
“鹤卷是个什么样的人呢?”
“这我就没怎么注意,我想应该是关上了吧。”
为了方便,他为她起了个代名,每次上京办事,他都会在酒店开好房间,然后联系她的寻呼机。
“听山冈说,鹤卷好像是新泻县那边的一个小有名气的人物,自己开着几家公司。”
“是啊,经你这么一说,我也觉得奇怪了。”
“用定时自动快门拍下来的两人合影照,那他岂不是更不好拿回家里去吗?”
确认了寻呼台已经把自己的留言发了出去后,他开始焦急地等待她的回音。
“当然有,当初我们把山越升和木原联系到一块的时候,不就是怀疑山越升手里握有凶手的什么把柄的吗?我就是根据这个推测来进行思考的,山越升在鹤卷的房间里完全有可能拿到什么可以威胁到鹤卷的物品了。”
“我知道她的住址。”
“那天晚上,我从鹤卷先生的房间回家,两三天后才发觉呼机丢掉了,我也想到会不会是忘记在酒店的客房里了。因为我应鹤卷先生的要求,拍下了许多难为情的照片,如果那些呼机和照片一起被酒店保管了的话,我真的没有勇气打电话过去询问或到酒店去拿。”
“山冈惠子也是出于好奇心才进了俱乐部,鹤卷是她的第一个也是最后一个客人。她说自从和鹤卷认识后,就再也没去过酒店了。”
就是从那个时候开始,他走路的时候老是爱回头张望,因此经常让家人和同伴觉得奇怪。晚上,头一躺在枕头上,耳朵里好像听见有警察来抓自己的脚步声。如今,那种感觉逐渐消失了,耳朵里也听不见脚步声了。
“原来是那样!”藤冈不禁发出了一声低呼。
所以,作为私人的鹤卷在电信局是无法查到山冈惠子的姓名及住址的。
惠子脸上的红潮越发红润起来。
寻呼机虽然是惠子的东西,但是藤冈决定先把它扣留在警察署一段时间。
“有这种可能性吗?”
如果她不是被酒店俱乐部所派遣,而是自愿地与鹤卷在幽会,那么,他们的关系只不过是一般的情人关系,没必要担心酒店会说什么。
“哦,没什么……鹤卷先生送你出来的时候,有没有把门关严实呢?”
“是当地的名人吗?那么他就不方便给山冈这样的坐台小姐留下自己的联系电话了。”
山冈惠子的机型属于第二种数字机,可以显示出主叫方的电话号码来。除了对方的电话号码外,还可以知道呼叫方的名字。
“他的目的当然就是盗窃了。”
伹藤冈对这个龌龊的男人还是抱有一线的希望。对于像鹤卷这样的男人,惠子是一个很难得的女子,在他寂寞难耐的时候,肯定还会联系她的。
“我必须回答您的问题吗?”
听到藤冈在问自己,她直言承认了自己和鹤卷在酒店幽会的事实。
“他说等我回去之后,他还要慢慢欣赏一番,然后会撕碎扔掉的。”
“可是……”
“你把这个寻呼机的号码告诉过几个人呢?”
“你是一个人从房间里出来的吗?”
在和山冈惠子分手后,藤冈想到了十分有可能的问题:既然山冈惠子的寻呼机被酒店保管了起来,那就说明鹤卷没有发觉惠子的寻呼机遗忘在自己的房间里。
“不是惟一的原因?”
“那么,你回酒店去看看不就知道了嘛。”
“在鹤卷先生尚未离开酒店的时候,我要是发觉忘记东西的话,那我就可以立即打电话告诉他。但我发觉丢失东西的时候已经是两三天之后的事情了,鹤卷先生早就离开酒店了。我也不能确切地知道自己把东西丢失在哪里了,鹤卷先生或许也没能察觉到那些遗失在房间里的东西。想到和呼机摆放在一起的那些照片,我真不好意思跟酒店联系。”
“我记不大清我到底是不是把它丢落在酒店里面了。”
“也就是说,他们是私底下约会的喽?那么她为何不回去拿自己遗忘在客房里的呼机呢?”
藤冈的推测是,鹤卷因为自己和山冈惠子的淫乱照片被山越升偷走,于是他干出了杀人灭口的凶案。山越升的身边如果还遗留有那样的照片的话,惠子肯定会被警察盯上。所以鹤卷应该要避开惠子才对。
“不,不是,这寻呼机是NTT(日本电信)的分公司、最近才成立的移动通信公司DoKoMo的产品,我们和这家公司联系过了,说机主是一个女人,名字叫做山冈惠子。我们又和机主进行了联系,她说她是在去年的9月份不知道把呼机丢失在什么地方了。我们再追问下去,她承认她是应鹤卷之约,在9月19日的晚上去了新宿大都市酒店的1264号房间,不小心把呼机遗忘在酒店房间里了。后来因为不方便过去拿,所以就一直没有理会这件事。”
从凶犯的心理方面来考虑,在杀人之后,凶手肯定是想尽早、尽快离开现场,如果凶手在慌乱当中没有来得及查找出全部的照片,只要留下一张照片,那么如今再去接近惠子就会给自己带来危险。
他们从第一次见面开始,就彼此之间有了好感。从第二次开始,他们就避开酒店的俱乐部开始了私下的约会。其实她是一个尚和父母住在一起的普通姑娘。
“这个呼机就是在鹤卷的房间里捡到的。”
“是啊,请你务必回答。”
“如果你比鹤卷先生先离开酒店的话,他或许发现了你遗忘的呼机和照片的,他会替你保管起来的吧?”
被藤冈追问的惠子面颊泛起了微微的红色,从开始时一直对答如流的惠子,第一次露出了羞色。
“有几个朋友和同事来电话说过这样的话,我对他们说我把寻呼机弄丢了,告诉他们以后不要再给我打寻呼了。”
“应该是在零点左右,我要赶最后一班电车。”
“这个,这个我就不大记得了,大概有一百多人吧。”
鹤卷之所以在上京的时候才给惠子打寻呼,是考虑到不想让她知道自己的所在地。寻呼机的机主在电信局都做了姓名、住址登记,该项登记被电信局严格保密,是绝对不会泄露给第三者的。
“朋友啦,打工地方的同事啦,一般都是这样的人。”
“那你为何不返回酒店去拿自己的呼机呢?在酒店里丢失了东西,一般酒店都会替你保管起来的呀。”
惠子又一次强调道。
他这次不是为了公事,而是单单为了见她而去了东京,在酒店开好了房间后,给她发了寻呼。为了安全,他避开了新宿的大都市酒店,给她留了自己订的酒店的电话号码,她应该马上就会给自己回音的。
藤冈在脑海里描绘的想像图逐渐有了轮廓……鹤卷在和年轻的女性尽情欢娱之后,把她送到了酒店的一楼大厅门口,只顾得和山冈惠子依依不舍的他,或许根本没有注意是否把房门关闭严实。
“那个寻呼机是1264号的客人鹤卷的东西吗?”
他明白山越升不仅可以利用照片来敲诈自己,而且山越升本身的存在就可以对自己的一生带来威胁。
如果山越升偷到照片就满足的话,还不至于会引起后来的悲剧。山越升把能够证明鹤卷真实身份的东西连同照片一起盗走后,又对鹤卷发出了恐吓、要挟。对于鹤卷来讲,那些照片简直就是致命之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