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好了,太好了!”孔子笑罢,又皱起眉头,说,“他们都解决了,可是我到底怎么印呢?”
“后来呀,”老板得意扬扬,“还是我想到韩老的故乡,对他说:‘您老不是韩昌黎吗?’他说:‘是呀。’我说就印Charlie Han好了。”
“那,该怎么印呢?”
“哦,他的名字怎么印的?”孔子问。
“不是有现成的Confucius吗?”孔子反问。
“那倒是的。”孔子想到自己平常鼓吹谦虚之道,不禁沉吟起来。
“杜甫昨天也来过。”老板说。
“本来他要这样的,”老板说,“我一听又说不行,太像Hang you了。韩老说:‘倒过来呢?’我说,You hang,那也不行。不是‘吊死你’就是‘你去上吊吧’,太不雅了。”
“后来呢?”孔子问。
二零零三年四月
我说:“错了。”
不久,那家文具店国际闻名。大家这才发现,那老板原来是诸葛亮假装的。
“怎么啦?”孔子问。
他说:“为什么?”
老板想了一下,叫道:“有了!”
据说韩愈谏迎佛骨,贬官潮阳,途中阻雪。侄孙韩湘冒雪相送,韩愈赠诗,有“云横秦岭家何在,雪拥蓝关马不前”之名句。当晚宿于蓝关驿舍,韩愈长叹一声,对韩湘说:“释教蓄意颠覆儒家,我早就看出来了。”韩湘追问其详,韩愈说:“和尚叫作比丘,倒也罢了,尼姑又叫比丘尼,就太过分。分明是冲着圣人来的,不但要跟孔丘比,还要比仲尼呢!”
老板大叫:“就印Johnny Kong好了!”
高雄中山大学中文系已故的孔仲温教授,乃孔子八十多代的后人,生前文质彬彬,谦谦君子,乘电梯总是让我先走。有一次我们又同电梯,我笑问他:
“后来我对诗圣说:‘您老不是字子美吗?子美,子美……有了!’杜甫说:‘怎么有了?’我说:‘杜子美,就叫Jimmy Du吧!’”
我说:“是曾子。”
他说:“凭什么?”
“您老不是字仲尼吗?”老板笑道。
他说:“当然是孔子。”
我说:“争先恐后。”
“你们伟大的先人带曾子出门,谁走前面?”
“对呀。”孔子满脸期待。
孔子收到美国“世界汉学国际研讨会”的请柬,邀他在开幕典礼上作专题演讲,十分高兴,准备先去印一盒名片。文具店老板见圣人来了,异常恭敬,问清楚名片要中英文对照,对孔子说:“英文的一面,不知该怎么称呼?”
“那怎么办?”孔子问。
孔子笑起来,叫一声“妙”!
“其实韩愈也来过。”老板又说。
“那是外国人对您老的尊称,‘孔夫子’拉丁化的说法。”老板笑笑说,“您老不好意思自称‘孔夫子’吧。”
“真的呀?”孔子更好奇了,“他就印Han Yu吧?”
“杜先生本来要印Du Fu,”老板说,“我一听,说,不好,太像‘豆腐’。杜先生说,那就倒过来,叫Fu Du好了。我说,那更不行了,简直像‘糊涂’!”